女人國,樹上的童話王國,百合花盛開的溫柔鄉。
聖賽亞城的全部設施都建立在名為“世界樹”的巨大植物上,這是賽亞神親手種下的神木,千百年來任勞任怨的背負著女人國的都城。
女人聚居的地方就連石頭也是柔軟的,她們缺少建築高樓大廈的欲望,在家園的創建中展現更多的是藝術氣質。
城市的街道兩側遍布著五顏六色的小房子,外形充滿了想像力,有的像蘑菇,有的像動物,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奇特造型。
位於城市中心的首都廣場是世界樹巨大枝干的橫截面,平滑潔淨的廣場地面散發著清新的木香,有興趣的人可以去廣場上數一數那一圈套著一圈幾乎無窮無盡的年輪。
廣場中央是一座銀色的噴泉,“香水魚”在池中快活的游動,泉水經過魚鰓過濾後變得香氣撲鼻。
高架在樹梢之間的街道上奔跑著小巧的馬車,拉車的動物是山貓和天鵝。
姑娘們僅憑一根吊索在樹枝間飛來縱去,身手不亞於那位著名的“泰山”養眼程度自非人猿所能企及。
欣然在宋禧的陪伴下前往王宮,王宮位於廣場對面,俗稱“百合宮”宮門前陳列著玉石雕刻的動物塑像,據說是歷代國王封賜的神獸,欣然只認得獨角獸、鳳凰、羽蛇和龍。
宋禧指著一匹美麗優雅的馬形動物說:“這是‘水麟’大人的塑像。”
水麟乃當代護國神獸,梅琳女王的仆魔。
欣然曾經在艾爾曼見過“風麟”聞言用心打量那雕塑,果然與風麟神似。
然而真正見甚到水麟時,欣然才發現它的皮毛是美麗的湛藍名,如同深秋晴朗的天空。
同水麟一起出現在欣然面前的是亞馬遜當代國王梅琳陛下,這位老女王已經六十八歲了,疾病使她無法采用正式的禮節召見遠道而來的使節,只能在病床上與欣然會晤。
宋禧不顧君臣之序,親熱的叫女王“干娘”當初宋禧孤身流落亞馬遜,正是好心的梅琳女王收養了她。
雖然韶華早已逝去,老女王依舊風姿動人,蒼白的頭發和溫柔的眼睛使欣然情不自禁的生出孺慕之情。
欣然的奶奶在他出生不久後便去世了,沒有留下大多印象,對此他一直深感遺憾,特別是被老爸毆打卻無人敢出言相救的時候。
如果奶奶還活著,想必就是梅琳女王這般慈祥可親吧……
欣然開門見山的提出“南女北嫁”的請求,並詳細解說給女王聽。
說實在話,他真怕還來不及表明來意,女王便告辭世,就像奶奶,去的那樣突然。
梅琳女王認真傾聽欣然的講解,並承認這是一個別出心裁的好計劃,無論對羅摩、亞馬遜還是聖國,都有極大的好處。
話鋒一轉,女王歉意的表示:“可惜你們來得太遲,我已經沒有精力完成這件偉大的創舉了,我或許能給這件事開個好頭,但最終結果如何,將取決於下任女王的決斷。”
欣然能夠理解女王的苦衷,懇切的說:“不管面臨多少困難,在下都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那就麻煩你幫我考察一下王位的繼承人,孩子,你的眼睛透著聰明,我相信,你會在我那些好姑娘里頭找出一位最適合坐上王位的人。”梅林女王微笑著說。
欣然以為女王在開玩笑,可是一對上她那誠懇目光就知道——女王是認真的!
梅琳女王聘請欣然代為考察繼承人是有其用心的,欣然是局外人,對每個繼承人都不懷有成見,且其意見不會牽扯到國內的派系糾紛,所謂“旁觀者清”正是這個道理。
“有資格成為新女王的人那麼多,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我該怎樣接近她們呢?”
欣然提出疑問。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辦法,比如說,把每位女王候補生都泡到手再分出優劣高低……這顯然不是梅林女王能夠接受的方式。
“今晚八點鍾將舉行歡迎中洲使節的舞會,屆時所有的競爭者都會至場,你可以在會場上仔細觀察她們。”
“好主意!”
“我期待你的答復。”
女王慈祥的望著欣然,心想:“紅鷹和珍,這孩子會選擇哪一個呢?”
這正是她最為頭痛的難題,現在把難題丟給別人,她感到輕松多了。
晚上,欣然和宋禧聯袂前往王宮赴宴,途中遇到了紅鷹的馬車,被半威脅半邀請的拽了進去。
一路上,紅鷹都在用殘忍的話語警告欣然不准在貴族們面前丟臉。
欣然實在委屈,心想:“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干嘛這麼緊張我的表現?”
紅鷹顯然用心打扮過,低胸露背的晚裝長裙很是性感,剛進走進會場,立刻引來眾人的圍觀與贊美,大家夸她越來越有淑女風度了。
欣然很想大聲宣布:“這家伙只是裝作很淑女而已,誰知道她裙子里面是不是藏了炸藥包。”
然而想一想仗義執言可能招來的後果,欣然立刻放棄上述自取滅亡的宣言。
“小辣妹,你今晚格外迷人。”
相反——為安全起見,欣然改阿諛奉承。
“也許你是在諷刺我,不過我還是要說一聲謝謝。”
紅鷹甜甜的笑了,邀請欣然陪她跳第一支舞。
她的溫柔沒有持續大久,當舞步轉疾,她警告欣然:“接下來是我最不擅長的一支舞,如果你膽敢因為被踩了腳而發出令我丟臉的慘叫,我就用餐刀切下你的耳朵。”
欣然不悅的說:“這里沒人當我們是好朋友,你不必在乎我的表現。”
紅鷹壓低嗓音怒道:“你是我帶回首都的,也是在我的引薦下才得以拜見女王,甚至今晚宴會受邀賓客花名冊的次序,也是把你作為我的情人排列下來的——還能說不關我的事?”
欣然回憶起簽名冊上自己的名字確實是緊挨在紅鷹右側,原來名字越近,就說明關系越密切。
“宋姐姐的名字排在我後面,等一下我邀請她跳支舞,就可以消除別人的誤解了。”
紅鷹唐突的停下舞步,瞪大眼睛怒視欣然,似乎很需要扇他一記耳光才能解氣。
宋禧看出兩人相處的不大融洽,唯恐鬧出亂子,藉邀欣然共舞的名義把兩人分開了。
音樂轉為柔和,欣然注意到許多雙眼睛在盯著他,明白自己是今晚的主角,如果剛才他對紅鷹表現的熱情一點,明天早上“中洲列國支援紅鷹掌權”的言論就會傳遍大街小巷想到這一點,他挽著宋禧的腰肢往懷中一帶,臉對著臉,親密無間的貼在一起。
作為社交舞步,誰都看得出來他們的距離未免太近了。
冰雪聰明的宋禧立刻明白情郎對在場的大小軍閥政客都不滿意,沒有哪個人擁有贏得他支援的魅力,所以才公開表明只有自己合他的心意。
而她,是不可能成為王位競爭者的。
果然,很快就有一位紅鷹派系的女政治家走過來邀請欣然跳舞。
宋禧大方的把情郎轉手,心想,這個自作聰明的八婆准要說一堆對自己不利的話。
不過無所謂,沒有人比欣然更了解她,無論是優點還是缺點,八婆的好心大概只會惹他發笑吧……
那位女士一拉上欣然的手就開始喋喋不休,她想裝出談論風花雪月的輕松口氣,可是故作神秘的表情卻讓白痴也看得出來她其實是在撥弄是非。
欣然耐心的聽她講述了宮廷里的諸位大人物的家底,以及紅鷹是一位多麼可愛的姑娘,不會有人比她更合適當女王的了——而宋禧,不過是移民出身的小角色,在她身上投資注定血本無歸。
就在她講的興起的時候,音樂停了。
某位女侯爵,晚會名義上的主持人,宣布梅琳陛下蒞臨。
老女王扶著權杖出現在二樓的望台上,微笑著向眾人點頭致意。
人們停止跳舞,恭敬的等候女王致詞。
欣然趁機甩掉不討人喜歡的舞伴,回到長辮子姐姐身邊。
宋禧遞給他一杯雞尾酒,笑問道:“有人說我的壞話了?”
欣然一口飲干清涼可口的雞尾酒,低頭在宋禧的粉靨上吻了一下:“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我根本沒記住她說了些啥,親愛的,再幫我調杯酒好嗎?”
女王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站在那里太久,簡短說了幾句祝辭,最後祝願欣然今晚玩得盡興,同時不要忘了那個小小的委托。
欣然遙敬了女王一杯酒,看著她老態龍鍾的離開舞會,滿心遺憾的想:“多麼討人喜歡的老奶奶呀……可惜我不得不讓她失望了。”
女王剛離開,紅鷹便氣勢洶洶的找到欣然,亮出一口銀質餐刀。
欣然絕對相信她敢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那支小小的凶器刺過來,便搶先一步握住她的小手,笑道:“小鳥兒,可以陪我跳支舞嗎?”
紅鷹噘著小嘴賭氣:“我拒絕給你這份榮耀。”
欣然裝作很遺憾的樣子,引開話題道:“你母親對你的期望很大,沒有誰比她更期待著你能成為一位稱職的女王。”
紅鷹激烈的反問:“你不懷有同樣的期待嗎?為什麼是‘成為’,我現在不夠資格當稱職的女王?”
欣然笑道:“你的確不夠資格,其實我一直很看不起你,親愛的小鳥,你感覺到了嗎?”
紅鷹的眼珠子差點迸出來,粉腮一點一點的鼓起來,她在強忍怒氣。
“你看不起我?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沒有這個資格!”
她歇斯底里的叫道,引得人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欣然感覺到宋禧憂心忡忡的視线落在自己後背,她正穿越人群趕來救駕。
音樂再次響起,欣然順勢邁出瀟灑的舞步,把氣得發抖的紅鷹攬在懷中,心平氣和的說:“每個人在寧宙中都不過是一粒微塵而已,我是你也是,塵土看不起另一顆塵土,的確是很可笑的事,可是塵土也有塵土的品味,如果發現某人雖有美麗的面孔,頭顱里卻盛滿了鼴鼠的腦漿,我寧願冒著被嘲笑的危險也要開口批評。”
(鼴鼠的腦漿--——畜生,想死不成!)紅鷹試圖甩開他的手去取更有力的凶器,卻被欣然緊緊摟在懷中,無法掙脫。
“基於以上,我對女王陛下的厚愛感到愧疚,我無法提供她想要的答案。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紅鷹的身體忽然變得柔軟了,自嘲的問:“你現在覺得我還不算無可救藥?”
欣然笑道:“你是一只可愛的梅花鹿,從前我以為你想當獅子們的國王,來到聖賽亞,參加了今天的晚會,我才明白你想統治的家伙原來是一群綿羊。”
“不要說的那麼復雜,你到底對我……是怎麼想的,嗯?姓蘇的。”
紅鷹配合著他的引導翩翩起舞,暗自竊喜自己的舞步原來可以跳得比想像中更輕盈優雅,而這嘴巴毒辣的美少年,其實是位出色的舞蹈教師……
(權力之舞也可以這樣跳就好了……牽著他的手,我才能走到王座所在的地方啊……)“我對你的看法無關緊要,你只要知道我對你的競爭對手的看法就行了。”
欣然環顧四周,壓低嗓音說:“如果只有這些貨色……我也只好支援你當女王了,再笨的小鳥還是比落葉飛得更高。”
聽了他的話,紅鷹的心情越發復雜,欣然的貶損里藏著夸獎,讓她不知道該發火還是該開心。
“還有一個人沒有來,”
紅鷹決定把自己的處境坦白相告:“珍.索倫,王位最有力的競爭者,我的死對頭,她總是喜歡遲一點出現以顯示與眾不同。”
“珍.索倫……很耳熟的名字。”
欣然若有所思。
紅鷹用力握住他的手,用命令的口氣說:“你不能接近珍,更不能幫助她,她是一個很壞很陰險的人,與她交往會讓你感到惡心。”
“一個會讓人感到惡心的女人成了你的最大競爭者?”欣然嘲諷的反問道。
紅鷹臉一紅,壓低嗓音說:“我得承認她擁有強大的戰斗力和出色的領導才能,但對於她的為人,我絕對沒有絲毫的誹謗,等你親眼見到她,就會知道我沒有說謊。”
她甩開欣然的手逕自離去。
宋禧來到欣然身邊,遞給他一杯酒,低聲說:“留意門口,‘黑將軍’來了。”
欣然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實在不應該出現在舞會場合的形象走進會場,那是一位披盔帶甲的女妖。
黑色甲胄使人無法得知她的真實面貌和體態,厚重的鎧甲遍布荊刺,仿佛生滿了利齒,看上去就像一尊活生生的魔鬼。
頭盔的外形酷似長著兩根犄角的惡魔頭顱,張開的嘴巴里裝有護面甲,遮住了她的面容。
“親愛的珍——你總算出現了!”
一位與黑武士相識的女士激動的挽起她的胳膊:“來吧!我們的王子,跳支舞,讓姑娘們瘋狂尖叫吧!”
舞場中幾乎半數的女性圍攏在黑武士周圍。
“珍.索倫,亞馬遜皇家海軍總司令,綽號‘黑將軍’、‘黑珍珠’,男女通吃的絕代尤物,首都所有‘百合女’的夢中情人,在全國各地都有粉絲團和後援會,民間對她繼承王位的呼聲比紅鷹更高。”
宋禧簡單扼要的介紹道。
“原來是她……”
“你們認識?”宋禧驚訝的問。
“有過一次不太愉快的邂逅……”
欣然苦笑道:“還記得那艘救命的帆船嗎?就是從這位女士手中奪來的,當時我還痛打了她一頓。”
宋禧直勾勾的望著欣然的眼睛,呻吟道:“我的天哪……她一定恨死你了!”
“未必。”欣然輕描淡寫的說。
“你還指望珍給你好臉色?趕緊藏起來吧!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們在這里大打出手。”宋禧憂心忡忡的說。
“如果她知道給我好臉色會使她撈到好處,她會那麼做的。”
欣然端起兩杯香檳,走向久違的珍.索倫。
“哈~不愧是一貫嗶眾取寵的珍,你穿成這樣子出現在舞會上不覺得失禮嗎?要知道,今晚的貴賓可是來自中洲的尊貴特使!”
紅鷹搶先一步出現在政敵面前,她雙手叉腰,像只發起挑釁的小公雞。
“呵呵~就當是化妝舞會好了,況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特使先生不害怕紅鷹小姐藏在吊帶襪筒里的匕首,同樣沒有理由反感我的盔甲。”
珍三言兩語瓦解了對手的攻勢。紅鷹一時無話可說。
便在這時,欣然走過來,“珍女士,有幸與您共飲一杯嗎?”
珍的目光落在欣然臉上,瞬間變得冰冷。
“啊呀——”
挽著她的手臂的少女突然尖叫一聲,軟綿綿地倒在地板上。
與此同時,一波強大的精神魔力自珍身上噴發出來,珍周圍的人無一例外的受到心靈震懾,失魂落魄的向後退散。
魔力來自珍的甲胄,甲胄表面雕刻著“暗黑魔法”咒文,當珍露出殺氣,與之接觸的人就會被吸走生命力而陷入虛弱,同時鎧甲以自身為圓心,向外發射精神魔法“心靈衝擊”無差別攻擊半徑十尺內的任何生物。
這身鎧甲是天才的黑精靈工匠用秘銀打造出來的,最初是銀白色,後來受了魔鬼的詛咒才變成黑色,從此被稱為“惡魔鎧”除了珍,亞馬遜沒有第二個人能夠穿上惡魔鎧。
甚至有傳言說,珍是因為與魔鬼訂下契約,才得以擁有這副極度恐怖的鎧甲。
珍.索倫緩緩迫近,震懾心靈的魔力使杯中美酒泛起漣漪,卻無法使欣然感到絲毫的畏懼。
吸血鬼生來就對精神魔法有著極高的抵抗力,況且對方又是手下敗將。
欣然將一杯酒遞到珍的面前,面帶微笑。
珍掀開面甲,嫵媚多情的眸子宛如晨星般閃閃發光,“強盜先生,可否賜教尊姓大名?”
欣然滿足了珍的要求。
“很優雅的名字,比我想起你時所設想過的那些名字好聽得多。”
珍捧起酒杯啜飲,毫不隱瞞對欣然的“掛念”“想不到你會來亞馬遜……”
珍頗有些遺憾的說:“如果當初在船上你就表明身份,現在應該站在我這一邊,而不是和黃毛丫頭鬼混。”
欣然苦笑不語,一口飲下杯中酒,“你打算什麼時候找我報仇?”
“報仇?”
珍的眼睛里漾出俏皮的笑意,“當然會的,至於如何報法,我還沒有考慮清楚。晚會結束後,我會在家中舉行一個私人性質的沙龍來具體討論報仇的細則,你有興趣參加嗎?強盜先生。”
“和你討論如何向我自己報仇?”
欣然啼笑皆非的望著她。
“你當然會參加,因為我是你的債主。”
說著,珍把半杯殘酒捧至欣然唇畔。
欣然毫不猶豫的飲下帶有珍的唇香的酒漿。
“我接受你的邀請。”
欣然以余光瞥見紅鷹正怒不可抑的衝過來,手中的匕首寒光閃爍。
(唉……不是說好了用餐刀的嘛!真是個不講信用的丫頭。)欣然放下酒杯,快步擠進人群,在亂子鬧大之前離開王宮。
今夜月色溫柔,聖賽亞城的街道上飛蕩著彩色的光球——那是“螢光蝶”一種在晚上散發出美麗光暈的仆魔,街上的店家用來當作霓虹燈。
欣然去街上逛了一圈,買了風衣、禮帽、手杖,一疊空白“封魔卡”和一只化妝舞會用的“變裝眼鏡”眼鏡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金絲水晶石平光鏡,念誦咒語後啟動魘法變色效果,根據佩戴者的心意改變頭發、皮膚和瞳仁的色澤。
欣然換上新買的衣服,戴上魔法眼鏡,把頭發和眼睛變成翡翠色,並帶上沙王和尤麗亞,以“魔界商人”胡蘇的身份去珍.索倫家赴約。
兩女受過珍的恩惠,理應登門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