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不忍地將臉扭向一邊,不願那丑惡一幕留在自己的視覺記憶中,但就在這時,眾人忽聽到一聲尖厲慘叫:“啊——怎麼……怎麼回事?我的手……”
好奇下情不自禁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頓時令他們呆住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血腥的鮮紅。
那個飛警伸向倉妤的手,已經只剩了不停噴射鮮血的斷腕,在倉妤面前的地上,正掉落著一只兀自張開的手爪,而倉妤的臉和胸部滿是斷腕噴濺的血汙,那形像甚是嚇人,
“什麼人?是誰?是誰躲在這里?”畢竟是飛警的頭領,那隊長僅僅驚呆了片刻,便回過神來,色厲內荏地大叫一聲,在原地防衛性地轉了一圈,一雙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猙獰。
但……
石洞內一片寂靜——只除了那斷腕飛警痛苦的呻吟聲外——這人也頗為了得,雖突遭如此打擊,但卻仍挺立不倒,而且還立刻與另一同伴及飛警隊長互為犄角,背靠背呈三角陣形面對無法看見的神秘對手。
不僅飛警緊張,便是那鈴玲瓏和倉直等也被眼前詭異的景象給震住了,一時間倉直、倉妤等腦中同時浮現一個人——那個突然消失的“暗住民朋友”,是他,一定是他在暗中幫忙……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令人窒息的空氣充滿了石洞的每一寸空間,但是卻仍然沒有新的動靜產生,“他媽的!有種就出來,明對明地同老子干一場!”許久都看不到敵人出手,一片狐疑中,飛警隊長的膽氣漸漸恢復了過來,開始大聲叫罵,同時手中槍彈在石壁上“嗒嗒”射出,那斷腕飛警和另一飛警立刻仿照,片刻之後,石洞一人高以上的每個地方便被傾瀉了密密麻麻的彈孔。
但是震耳欲聾的回聲結束後,飛警隊長的臉色便再次大變,並且嘴大大張開,驚詫得無法合攏。
眾人眼前再度出現驚心動魄的異象——
原本隱形分布在石洞各處的飛警,就在飛警隊長話音剛落的一瞬間,竟突然全部現身!
見到原本依靠特殊力場視覺矯正目鏡才可看到大致模糊形體的同伴,居然可以隨便就看得清清楚楚,所有飛警頓時不可自持地一片嘩然。
“你……你你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是……暗住民嗎?想挑戰飛警……執法嗎?”目睹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那飛警隊長早斗志全無,但在手下面前的面子總要顧及一些,故而仍硬著頭皮發出一聲狠話——但聲音卻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良久,就在眾人以為不可能聽到有人回答時,空氣中卻傳來了一陣縹緲的聲音……
“你們在找什麼?”
所有人皆是一呆。
眾飛警呆,是因為沒有想到真的會得到神秘隱形對手的回應;而倉直等則是因為自己頭一回聽到那個“暗住民朋友”的聲音——如果神秘人真的是“暗住民朋友”
的話。
“這……”飛警隊長立刻緊張地思索如何應對,同時一雙眼珠轉個不停,那模樣甚為狡儈。
“我們……我們沒有在找什麼東西……我們只是……只是在尋找一個人……”
飛警隊長腦筋急轉後,吭吭哧哧地說出了一個答案。
空中一片靜默,那個神秘人並沒有繼續說話。
“嗯……那個人對我們很重要,是我們的……我們的一位……呃……上司……”
遲遲得不到回應,飛警隊長心中一陣發虛,又補充了一句。
“上司?”終於空中再次傳來神秘人的聲音。
“是的——呃……”剛剛應一聲,飛警隊長的聲音便陡然生生扼在喉中,與此同時,他整個強壯的身軀也突然間騰空而起,高高地“懸掛”在半空,而那扭曲掙扎的姿勢,正活脫脫是被人扼緊了咽喉舉起的形狀!
眾人登時發出一陣驚呼!
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飛警隊長居然會在頃刻間被人制服,而且是沒有絲毫征兆。
現場一片死般的寂靜。
只有飛警隊長的手腳仍在空中本能地揮動踢打——但令人驚駭的是,無論他怎樣動作,卻總是像在與空氣搏斗,就好像那個神秘隱形人真的沒有實體一樣——但如果真這樣的話,他又是怎麼扼住飛警隊長的喉嚨呢?
詭異的景象令現場每一個人的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飛警隊長的臉脹得通紅,劃動掙扎的四肢也漸漸地變得無力緩慢,看樣子他就快要窒息了。
突地,就像是松開了束縛,飛警隊長的身體猛地一擺,隨後便斜斜地飛了出去,然後“呼!”地一聲,重重撞在石洞壁上,接著軟軟滑落在地,不省人事。
所有飛警已經處於僵硬狀態,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動哪怕是一根手指頭,因為他們實在不敢想像,那個看不見的恐怖對手會否就在自己的身邊?
片刻寂靜之後,空中再次響起神秘人的聲音:“還不走嗎——帶上他,滾吧!”
先是齊齊顫栗一下,緊跟著所有的飛警便爭先恐後地奔走跑動起來,而那兩個最先現身的飛警,亦是一人迅速拾起地上斷手,另一人躍至飛警隊長身邊,將他一把扛在肩上,跟著眾飛警逃離地洞。
看著眼前的情景,天開語不由心中暗贊:果然訓練有素,盡管匆忙,但在整個離開的過程中,這些飛警仍未有一人發出驚慌的叫聲,且出洞口時也是依次排列,沒有絲毫擠搶的混亂。
不過雖然飛警沒有發出聲響,一直被縛坐地的倉直、倉蟻等卻膽氣陡壯,破口大罵起來:
“怎麼?逃了嗎?原來你們也有害怕的嗎?”
“混帳東西,有種你們不要逃啊!”
“還不把我們放開?你們這些家伙,解開我們再逃啊!”
“媽的,一群可惡的家伙,竟然不解開我們就逃了……”
“快,我們想辦法脫身。”
“怎麼弄啊,這網子又堅韌又細密,實在很難弄……”
“不好了,纏在一起了……”
“快啊……”
天開語知道,自己已經不適合再在這些市儈小民面前現身,而且剛才透過對飛警隊長的精神控制,他已得知那些飛警真正在找什麼東西了,那便是到目前為止雲繚霧繞的《菩提大典》。
他得跟著他們,去了解一下事情的原委。
“嘩……”道道寒氣襲過眾人肌膚,之後便是一片輕響,束縛倉直等人的捕網依次垂落在地,一股無形的力量似利刀般割裂了捕網,解除了鈴玲瓏和倉直等的困囿。
“啊……”就在諸人大松一口氣,紛紛伸展拳腳時,忽聽到倉妤驚叫一聲。
“怎麼了,妤姐姐?”鈴玲瓏身手敏捷,首先脫困出來,聞聲閃至倉妤身旁關切地問她。
“是啊,小妤你沒事吧?”關心情切,倉重也忙挨近倉妤詢問。
卻見倉妤俏臉通紅,那神情頗為不自然,目光更是閃爍著慌亂:“沒……沒什麼,我……我只是看到血……”她說著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然後立刻一頭扭過,正好鑽進倉重的懷里。
“哦,呵呵,沒什麼的,小妤你又不是沒有見過流血,怎麼今天反而膽怯了呢?”倉重忙拍拍心上人的肩背,柔聲安慰倉妤,絲毫末察覺倉妤的異常。
“也許是今天發生的怪事太多的緣故吧!”倉蟻這時擠了過來說道,“唔,有道理。”倉麻點點笨重的大頭,一付誠懇的樣子。
“好了,大家不要多說了,我們的朋友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這里。”倉直沉聲說道,一面舉目四顧,好像要從虛無中找出什麼來一樣。
“他應該不在了。”鈴玲瓏挨到倉直身邊,一面替他輕輕揩拭頭上血跡,一面猜測道。
“嗯,想不到暗住民里也有這樣厲害的人物,只可惜我們到目前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倉直頹然收回目光,望著鈴玲瓏嘆道、“是啊,這樣一來,只怕我們同暗住民的斗爭又要多一些麻煩了。”鈐玲瓏點頭道。
“小瓏,為什麼你會認為他一定不是好人呢?其實暗住民並非你想像的那樣面目猙獰的。”倉直抓住鈴玲瓏的手,眼中流露出難過的神情,言辭頗為懇切。
“這我當然知道。”鈴玲瓏無奈點頭,看看身邊各自收拾的兒時玩伴,苦笑道:“可是倉直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大熠的武者,只能夠接受與暗住民對立的立場,而不可以有絲毫同情的呀!即使暗住民真的並非軍方描述的那樣,但是身為地面居民,僅僅從生存競爭的角度來說,也不得不……”說到這里,她又嘆口氣,不再說下去。
“不錯,小瓏你說的一點也不錯……”這時更換了帶血外衫的倉妤向鈐玲瓏和倉直走來,道:“但是那只是你的觀點,因為你現在跟我們所處的環境已經不一樣,是充滿了光明未來的生活:而我們的生活,從某種程度上來,只怕與暗住民的條件方式更為接近一些吧!”
鈴玲瓏登時語塞:“這……妤姐姐你說的也有道理……”她自不是昧著良心之人,對倉妤所說也知有其正確之處。
“好了小瓏,今天你剛剛回來,本來是想讓你認識我們的新朋友,哪里知道會出這麼多事情來?算了,我們大家還是先回家吧!”倉直看出鈴玲瓏心中尷尬,便主動打圓場。
“還回家嗎?難道倉直老大不怕那些飛警尋我們晦氣?嘿嘿,我們的身份資訊可是已經被他們記錄在案了哦!”倉蟻撇撇嘴,插話道。
“這……倒也是……”倉重皺起眉頭,覺出了事態的嚴重性。
“那我們就不回家了!”倉麻頭腦簡單,立刻嚷道。
“你頭昏啦,你以為你不回家,你家老頭就可以沒事嗎?要知道那些家伙會根據你的資訊找到你家的!”倉蟻翻了倉麻一個白眼啐道。
“是啊,看來事情是挺麻煩的……”倉妤也蹙眉搖頭道。
“要不……我看咱們先讓一個人回去探探虛實?”倉直沉吟片刻,提出自己建議。
“這個辦法我看可行。”倉妤立刻回應。
“那麼讓誰回去呢?”倉重想了想,提出新的問題。
“這……”眾人面面相覷,一時心中皆猶豫不定,“這樣吧,我看還是我出去看看。”見他人面現難色,鈐玲瓏略略思考一下,主動請纓。
“這……合適嗎?”倉直看看鈴玲瓏,遲疑道。
“是呀,小瓏她也應該是被記錄的,說不定她回家的時候,力察大叔和鈴娘已經……”倉蟻話說了一半,便在眾目睽睽下識趣地縮了回去。
“我看我可以。”鈴玲瓏想了想,緩緩說道。
眾人目光立刻一齊轉向她。
“為什麼?”倉直關切問道。
“因為兩個原因……”鈴玲瓏離開眾人,一面向石洞另一端踱去,一面輕聲說著:“第一個原因,我的身份比較特殊,是帶著任務跟教官一道回來的,軍方暫時應該不會把我怎麼樣;第二個原因,便是如果萬一出事的話,我想有一個人可以有能力救我。”
“什麼人?”眾人條件反射地齊聲問道。
“就是目前在熠京名氣如日中天的天開語將軍!”鈴玲瓏的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自信,而且在提到“天開語”這一名字時,她的眸中閃現出了異樣的光輝——如果這種光輝被情根深種的倉直看到的話,只怕他當時便會心中錘撞……
“是他?”倉重皺了皺眉。
“是的,”鈐玲瓏語氣肯定地應道。
“呀,那個天開語將軍我知道的啦!他好有本事的,而且聽傳聞他還沒什麼架子,經常與民眾接觸,為民眾說話呢!”倉蟻立刻擺出一付無所不知的神情,唾沫橫飛地描述起天開語的“事跡”來,甚更連他的模樣也描述得栩栩如生,仿佛天開語將軍在熠京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親眼目睹親身經歷過的——當然,天開語在熠京做過的那些公開之事,由他嘴里出來時,早已經夸大了數倍,只怕以天開語這等老臉皮厚之人聽了也會臉紅片刻。
“好了,說完了嗎?”等到倉蟻用力咽下一口口水之後,倉妤終於語含譏誚、目光斜睨地問道。
“……完了……”倉蟻登時自尊心大受創傷,偏這“重創”他心靈之人,又是伙伴們的紅顏妙女,即便他心中再堵得慌,也只能生生咽下了塊壘也。
“倉蟻你說這麼多,跟我們的事情有什麼關系嗎?唉……你總也改不了浮夸的毛病!對了小瓏,你說的那位天開語將軍,是否與你相識呢?”倉直喝斥了倉蟻一句,便深入詢問鈴玲瓏。
“天開語將軍與我只有短暫接觸,但是卻與我們的一位教官關系極為密切,我們的那位教官,其實已經同天將軍有姻妻之份了。”鈴玲瓏轉過身來,眨著一雙大眼睛對眾人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倉妤長長吁了口氣,點了點頭。
“有這層關系,的確好辦多了。”倉重也認可地連連點頭。
“那我們大家豈不是有救了?”倉麻終於可以插上話來,一時手舞足蹈,樣子頗為憨趣。
“但是……那位天將軍可是持重守規之人呢?”倉直深深看了鈴玲瓏一眼,話中有話道。
“當然不是,天將軍他……”倉蟻立刻又活躍起來,只不過話剛講一半,便在倉直的白眼中吞了回去。
“倉直大哥您不用擔心,其實天開語將軍的為人十分灑脫,並不像尋常軍職人員那樣拘謹,是我們學員的偶像呢!”鈴玲瓏眼中透出由衷神往,令倉直看了心中暗生不安。
“咳……是嗎?那就最好了……”倉直忙輕咳一聲,掩飾心情的浮動。
“那好吧,就由我跟小瓏一起回去好了,萬一有事情,兩個女孩子間也好照應。”倉妤這時似下了決心,上前一把拉住鈴玲瓏的手,對同伴道。
“這……很危險的,小妤你……”倉重馬上緊張起來,忍不住抓住了倉妤的另一只手。
“放心好了,我相信小瓏的判斷,而且若我們真的要躲在地下的話,也得做一些儲備方面的准備。”倉妤分析道。
“那……就這樣吧!”倉重頗有些拿得起放得下的氣魄,僅僅猶豫了一下,便毅然放手。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倉直最為爽直,見狀再也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大手一揮,便進行了宣布,跟著鈴玲瓏和倉妤便開始做出發的准備。
“要不要……我跟在後面?”見二女就要離開,倉蟻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不用了,小蟻你的樣子太顯眼,平時在夜里嚇唬人還可以,要是辦正事,只怕會有所耽誤。”倉直立刻搖頭拒絕。
“嘿嘿,小蟻你不要以為靈活就可以,其實我們兩個也不過彼此彼此……”倉麻靠在石壁上,不忘記及時揶揄倉蟻一番。
“哼!你!”倉蟻恨恨地瞪了倉麻一眼,只得一甩手,悻悻走回石洞里面。
“好了,你們去吧,千萬小心!”倉直、倉重看了看倉蟻,然後回過頭來叮囑各自的心上人。
“知道,我們會的,”鈴玲瓏與倉妤應了聲,倉妤甚至還湊上前去親了倉重一下,徒令倉直心情郁悶了一番——鈐玲瓏早頭也不回地貓腰鑽出了石洞……
借助大地的掩護,天開語如同幽靈一般緊躡在倉皇逃離的飛警之後,直到滿天的星光灑落眼內。
在大地磁能的幫助下,在地下岩石的掩護下,“透形幻影”令天開語如同水中的魚兒一樣,沒有受到半點阻礙,輕松地完成了對飛警的追蹤而不被發現?
但是現在不一樣,因為那些飛警回到了地面,而且要駕馭各自的衝揚離去——
自己如何可以繼續保持神不知鬼不覺的狀態跟蹤他們呢?
他只能以“透形幻影”的形態方式藏匿或出現,卻無法真正隱去身之色相,所以如何在毫無遮攔的環境里掩人耳目便成了問題,眼看那些飛警越飛越遠,天開語終於下定決心,以最原始但或許也是最管用的辦法繼續自己的行動。
一陣風掠過,天開語縹緲的身形便有如煙霧一般輕揚而上,隨後本身力場與大地磁能間陡生斥力,他那虛幻的身形頓時有若一縷流星殘尾,由地面反向逆空而行,直射向即將消失在夜空中的飛警隊伍……
“什麼?行動失敗,遇到了神秘高手——像是暗黑武者?”在一問封閉廳室內,一個身著將軍制服的男子臉色凝重,直聲斥問眼前一排手下。
在他的面前正閃爍著倉直和鈐玲瓏等人的形象資料。
“是……那人實在很是神秘……不但修為驚人,而且不見形影,似乎對地下環境生活十分的熟悉,所以才隱匿得令我們無法發現他躲在哪里……”已經恢復清醒的飛警隊長顫聲回答道。
“是嗎?這麼說來,那個秘典果然與暗住民有關了。”將軍臉色愈發沉重下來。
“這……應該是的……”飛警隊長遲疑片刻,點頭低聲應道。
“哼,這就是那些與暗住民有關連的小混混嗎?”將軍的目光轉向全息影像,審視著倉直等人。
“是的……”飛警隊長膘一跟影像,連忙點頭。
“還有,這個女孩子,自稱是軍方學員是嗎?”將軍望著鈴玲瓏的影像冷笑道。
“是……”飛警隊長用力點頭。
“好了,你們可以下去了。”將軍問到這里,一揮手,命飛警隊長離開。
飛警隊長前腳剛走,廳室一角的門便悄然打開,一個人影出現在燈光下——正是天開語的對頭梵衣色。
“這女孩的身份是真的嗎?”甫一出現,梵衣色便提出問題,顯示出他與將軍的關系相當熟稔。
“是真的,中心資料顯示,她是我們無名島秘密訓教基地的學員,是‘東傲’基地的,名叫鈴玲瓏,籍屬熠都六十二區,乃是貧民居住區。不過她的武道天賦還算可以,通過了必要的測試。”將軍點頭答道。
“她怎麼會出現在熠都的?不是說無名島最近出了不少事故,幾乎封島了嗎?”
梵衣色疑問道,目光仔細打量著影像中的每一個人,最後停在了倉蟻的臉上。
“不錯,不過她是隨教官回熠京求援的。”將軍答道。
“這麼說來,她就不一定會與暗黑世界的人有關系了,很可能她出現在事發現場是個意外。”梵衣色的思維也相當敏銳,立刻做出了判斷。
“但是既然她在現場,那麼就與這件事情脫不了關系,我們得立刻去人,將此次事件相關人員的社會關系全部監控!”將軍面色冷冷道。
“那是自然。”梵衣色點頭道。
“哼,想不到秘典的部分果然流落民間,甚至還有可能被暗黑世界獲得,看來我們的麻煩是一個接一個!”將軍語氣中帶著暴戾說道。
“不錯,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催促這一切快速發生。那個天小子居然也算得一號人物了!”梵衣色對天開語始終耿耿於懷。
“怎麼?衣色將軍仍然不肯放過他嗎?要知道他現在可是院尊面前的紅人啊!
況且他還擁有月亮城一半的權力——嘿,其實若果離大老仍然避世,他甚至可能掌握了全部月亮城的力量!“將軍提醒梵衣色道。
“但是,現在一來他人生死未卜,不知道經過‘虹化’之後能否仍活在世上?
二來即便他活著,但人不在月亮城,又豈能掌握月亮城的大權呢?此時月亮城的真正首腦,已經被另一個年輕人所替代,而他已與衣色侄女結姻……“梵衣色冷笑著搖頭說著,頓了頓接著道:”剛才他還與本人通過話,表示願意全力配合熠都,將天小子在月亮城的影響逐步鏟除!“
“哦?是嗎?你是說卓楚瞑那小子嗎?唔,他的手段的確讓人大開眼界,實在是一個善於用勢造勢的家伙,在年輕一輩的將領中,像他這樣機巧多變的,確是罕有——以前我們倒是忽視了他,以為他不過一介花花紈絝。”
“哼,利字當頭,再蠢的人也會變得聰明,更何況他從來隱忍呢?其實本督早就看出他的野心,只不過當時沒有找到利用的地方,現在看來,時機應該到了!”
梵衣色說著得意地笑了起來。
“說得對,我們正是要利用他,來打消天小子的勢力——他冒得也太快了,並且張狂無形,聽說他正試圖拉攏主席團某人,只可惜他忘記了:他在熠都的根基太淺,有什麼人敢真心投靠呢?”將軍也冷笑道。
“正是如此。”梵衣色臉上露出不屑神情,道:“他以為只要攀住四大院尊就一切都可以了嗎?孰不知時代在進步,我們有了秘典,只怕四大院尊在不久的將來,也得乖乖地順應形勢,服從真正的領導者——主席團吧!”
“對了,我們西星的聯絡人怎麼樣,有消息了嗎?”將軍與梵衣色大笑一陣後轉換了話題,
“豈止有消息,而且消息簡直好得不得了!”梵衣色一貫蒼白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紅暈,道:“西星方面的權力核心已經達成共識,同意協助我們實施‘叛天’計畫!”
“那太好了!果然,‘太羲’計算得沒有錯,勝利的概率是向著我們一方的。”
將軍也興奮得雙眼放光,雙掌搓個不停。
“是啊,那可是我們大熠最強大的生物智庫,它的計算絕不會出錯的。梵衣色點頭贊同,卻又提醒將軍:”可是它關於天小子的計算,卻不能不注意。“
將軍臉色瞬間恢復凝重:“不錯……真是奇怪,‘太羲’居然計算出他會平安回來……”
梵衣色眉頭微皺:“是啊,那小子的能力著實很奇怪,層出不窮,似乎總能搞出點新花樣來——據分析,那小子一定已經同他的妻子們聯絡過了,否則為何她們忽然就變得安靜下來呢?卓楚瞑剛才通話時也暗示:很可能他的師尊已經無恙歸來。”
將軍道:“嗯,這種可能性極大。哼!我就不相信,經歷了傳說中的‘虹化’,他還能毫發無傷地回來?”
梵衣色點頭:“是啊,如果真是那樣,恐怕四大院尊的實力也不及他了!我估計他多少會受到傷害。”
將軍嘆口氣:“希望如此,最好他回不來才好。”
梵衣色道:“暫時先不管他了,這小子身上的變數太多,還是先把那幾個小孩子的事情辦了吧!”
將軍點頭道:“正是,你回頭去下指令吧!”
梵衣色立刻立正挺身:“是!”
就在這時,單向監聽器傳來門外一陣騷亂聲。
“怎麼回事?”將軍一皺眉,打開音訊傳達低聲喝道。
“報告將軍,我們……我們的一個隊員他……他失蹤了……”回答的正是飛警隊長。
“什麼!失蹤了?”將軍一驚,目光轉向梵衣色。
梵衣色立刻領會,微頷一下首,道:“衣色這就去看看!”說畢人大步向門外走去。
仰躺在卷雲狀的高峨屋頂,默默地看著滿天星斗,天開語回想著剛才聽到的對話,全然不將身下亂作一團的官邸放在心上。
——看來卓楚瞑真的開始步上霸主的征途,因為他學會了爾虞我詐,甚至拿他這個師尊進行交易……
——從梵衣色跟那個將軍——碩思蒼源大將的對話可以得知,《菩提大典》現在正分成幾個部分流傳:首先是熠京以主席團為代表的軍方,他們無疑獲得了最大的部分,因為從其語氣中可以得知,他們正在秘密培養一批高手;其次便是東熠的民間,這從軍方緊密搜查涉及倉直等居住的貧民區便可得知;再就是可能暗住民那里也有一些。
——真是很奇隆,本來令四大院尊獲益匪淺的《菩提大典》,為何會四散流落呢?
難道說,這《菩提大典》有多份?
或者說有厲害人物從四大院尊那里盜走了,但這種可能性太低,須知以四大院尊的實力,以及對《菩提大典》的認知,他們是可毀掉《菩提大典》也不會讓他人覬覦一眼的,——毫無疑問,梵衣色與碩思蒼源大將口中的“叛天”計畫,是針對四大院尊而來的,並且這個計畫因著西星的介入,正在迅速付諸實施,只不知“七海獠”可有參與其中……
想到“七海獠”,天開語忽心中一動,記起了“七海撩”曾經說過如何召喚他的方法,情不自禁摸到了右手中指,在那指根處表皮,正微微鼓起一圈,便似骨節環狀膨起,隨著他的輕輕摩挲,一枚瑩潤光亮的金屬環浮現表皮,正是那“海精衛”
形成的“噬心指環”。
心中略作沉吟,天開語立刻騰空而起,虛緲身形淡煙般向大海方向射去……
“媽的,怎麼會這樣?難道說那個神秘人潛到了本將軍家中嗎?”咆哮聲中,碩思蒼源大將巨掌掃過,那渾身簌簌發抖的飛警登時一顆頭顱飛離了頸項,腔中鮮血立時飛濺數尺,形狀甚為猙獰可怖。
他正是被天開語自身後擊昏,再行掉包潛入碩思蒼源大將官邸的飛警,可憐天開語這一趟潛行匿跡,平白送了一條無辜人命。
“……職……職下沒有找到有人……潛入的跡象……”飛警隊長早已經汗如雨下,軟在地下無法爬起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失誤,竟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
要命的是,那個神秘的疑似暗住民的人還會隱形……
“算了,將軍不必斥責他了。既然沒有異常跡象,那麼那人想必未能進入這里。再說了,如果那人真會隱形的話,也就不必替身更衣了。”梵衣色在旁勸道。
其實他心中此刻正生出強烈的不安——那個人,會否就是天開語呢?
“哼!平日里真是白養你們了!竟然被人跟蹤都不知道!”聽了梵衣色的解說,碩思蒼源心下略安,但仍惱怒不已、
“是是……職下知罪,職下知罪……”那飛警隊長叩首連連,面前的石板地面已經撞出一攤血跡了。
“滾!還不繼續檢查!”碩思蒼源大吼道。
“是是是……”飛警隊長如逢大赦,連忙連滾帶爬逃離。
“算了將軍,又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呢?不過目前熠京的警憲戰力的確有些令人擔心。”停了下,見碩思蒼源大將注意傾聽,梵衣色繼續說道,“所以,衣色建議,不若在即將到來的‘震旦之約’之前,先行舉辦一場武道競技,名曰‘資格賽’,同時高額薪俸獎勵勝者,以此選拔一批各地高手參軍。”
碩思蒼源大將沉吟片刻,道:“這方法倒是不錯,但只怕各地人心不齊。到時不為所用就麻煩了。”
梵衣邑笑道:“正所謂‘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真正不為利益所動者,除非神聖賢人;就連四大院尊都擺脫不了利字誘惑,又何況常人呢?只要利祿夠重,相信所謂的‘高人’總會俯首貼耳的。”
碩思蒼源大將點點頭:“此話不假,那就這麼辦吧!對了,既然要搞,索性把它搞大,范圍不要限制。你回頭就擬個方案,由本將軍來上報主席團,相信不日便可施行了。”
梵衣色連忙躬身:“是,衣色這就去辦。”說話間,眼中飛速掠過一抹詭笑。
立身孤峭礁岩,眼望腳下茫茫大海,耳聽驚濤擊礁怒吼,天開語衫擺發亂,臉上閃現隱隱電弧,兩顆眼眸更似炸裂的雷光,進出道道精芒,那形象根本不似人形,倒像天地間誕生的魔王。
“海獠,你聽到了嗎?我在召喚你……”低低沉吟苦,天開語心神貫注到右手中指的“噬心指環”內,對著翻騰的大海發出心靈呼喚。
異象陡生——
就在天開語對著“噬心指環”召喚“七海獠”時,原本腳下礁岩騰激的波濤,竟迅速平復下去,並且以整個孤峭礁岩為中心半哩海域,水勢立刻變得平緩,繼而如鏡般平靜,仿佛有不知名的力量在水下作祟。
天開語心中涌出激動,他知道,只有底部涌現強大暗流的海面,才會出現這種水平如鏡的景象;換言之,此刻這礁岩下的海域里正有巨大威力的海底生物出現!
果然,就在天開語做出結論的同一時刻,那如鏡般平整光滑的海面,居然突地升高起來,就似下方有一股力量在托舉一樣,整體平平升起,並且高度不斷增加,到最後幾乎與天開語立腳之處相當!
見此異象,天開語不動聲色,但那“噬心指環”卻本能地起了作用,一股灼熱的能量開始蘇醒,並且迅速蔓延至天開語的全身,微微露出冷笑,天開語心門大開,頃刻間,“海陽大帝”的靈識殘片在他識海浮現——
“轟——”
一聲巨響,只見那原本與天開語落腳處齊平的海面,突然暴發,立時騰起數十公尺!
但與此同時,天開語的身體也開始急劇發生變化:他的整個身體也陡然暴長數倍,並且須發賁張、炬目噴火,頭額椅角崢嶸,渾身金鱗綻放——他竟在瞬間示現了“海陽大帝”的形象!
無量霸氣在轉眼間急劇生長彌漫,並在以天開語為中心的區域卷起了強力漩渦,直帶得那高高漲立的海潮不由自主地跟著旋轉起來。
“嗚嗚”的哀號聲立刻從漩渦中傳出,雖是簡單的聲音,但天開語的心靈卻奇妙地聽懂了那聲音的意思:“不……啊……海陽大神您饒了我們吧……我們不……
不知道是您……“
冷哼一聲,天開語喝斥道:“好大膽子,竟然敢試探本大帝的深淺!看來你們的修行也到劫數了!”開口時,那聲音竟異常粗重沉狠,而心中更是清晰地顯現出了藏身於海水中的生物形象:正是前番聽從“七海獠”號令,在“黑岩塔”興風作浪的海怪!
更為精彩的是,天開語的腦中竟然神奇地浮現出了這些海怪有生以來的各種資料。
他終於醒悟,這便是“海陽大帝”神識記憶中的東西,那些海怪都是“海陽大帝”這個偉大的生命所衍生,所以他才會借由那靈識殘片,本能地獲知這些海怪的來歷。
再次冷哼一聲,天開語以心御力,磁電能量應念而生,轉瞬間便有數道藍色爆裂電弧激入海水中——
“啊——”慘叫立刻不絕於耳,而那原本圍繞天開語旋轉的海渦,也猝然崩坍,在“轟隆隆”的巨響聲中墜落大海,濺起的海濤甚至淹沒了屹立礁岩之頂的天開語。
在砸出無數雪似的碎沫之後,腳下的大海終於重新恢復了原本的奔騰。
天開語也形態復原,只是身上的衣衫已經因身體曾經的暴脹而片片碎裂。
在貼身力場的護衛下,淹沒天開語的海水縷縷而下,順著他的每一根發絲滴落,而他殘破衣衫上的海水,也好似遇到油浸一般珠滑淌下,沒有在衣衫上留下半點濕痕,
緩緩地坐下,天開語把玩著中指的“噬心指環”,似自言自語道:“想不到吧,現在本大帝同時擁有了天神的大雷力量,所以不但整個大海是我的,不久的將來,整個天空都將歸屬於我!”他說這話時,心中充滿了不確定感,似乎這些話有一半是玩笑,有一半是發自由衷的期望。
礁下的海水再次異動。
不過這回海水卻僅僅形成了一個大小不一的漩渦。
幾乎是本能的,天開語感到自己的目光彷佛穿透了翻滾的海水,看到了漩渦下面,
他看到,在那一個個漩渦之下,除去那些受他電擊的晦怪,居然還有一尾尾美麗的女性鱗人!
而那些漩渦,便是魚人們紗鰭長尾攪弄出來的。
突地,他看到那最大的一個漩渦中激起一股水泉,從中彈出一尾鱗人——
“偉大的父神啊,請您原諒子民的無知,無法認清您神妙力量的變化……”虔誠哀告間,她雪白修長的雙臂捧起,向天開語捧上一襲雪白的袍狀織物,“這是由您的子民以‘海靈綃’織就的陋服,希望這微不足道的彌補可以略息父神您的雷霆之怒……”她一邊說著,一邊借水泉浪花的力量匍匐到天開語的面前,全身著地,雙臂前伸,把那由什麼“海靈綃”織就的袍服遞向天開語。
浪花散去落回海中,天開語看到,這原本紗鰭長尾的鱗女,已經恢復了人形。
那赤裸的胴體極是腴潤窈窕,分明是個絕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