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語忽然感到從自己的心靈深處,似乎傳來某種呼喚,這呼喚是那樣的急迫,那樣的親切,就好像是著急的母親對遠行游子的殷殷召喚。
他那虛弱的心靈立刻情不自禁地一頭扎了進去,去迎合那個呼喚。
他感到自己立刻沉入了一個無邊無底的大海,在那大海之中,他清楚地覺出自己迅速充實起來,並且以驚人的速度變得強壯。
僅僅片刻他便驚喜發現,自己所有的精神靈識恢復了原有的狀態,甚至更加殊勝!
而同一瞬間,他恢復強大的靈識覺悟到,令自己重新振作的,依然是偉大的地母。
他散落在大地母親懷抱中的靈識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識海,但是卻以更加強壯的鏡像形態反照回來,令他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擁有自己的靈識,並且那是更為強大恢宏的精神力量!
在靈識的海洋中,天開語虔誠地下跪膜拜,他的內心充滿著敬畏。
他知道,自己正在體驗著一個記載甚至傳說中都未曾有過的奇跡——大地母親的心靈。
如果說從前的天開語僅僅因為機緣巧合而蒙受了大地的物化恩澤,並且產生感激的話,那麼現在的他,便是因感受到身處的這片大地的心靈,而將其重新認識——當作生靈一樣的生命體來認識。
他同時也明白了,為何在很多原始的宗教里,都有對大地的崇拜,其原因就在於那些宗教的締造者,感應到了大地的本體生命。
天開語的靈識空前地活躍起來。
他甚至體會到,自古以來都被人們當做“死物”,與“生物”相對應的“礦物”,其實也有其生命,只不過礦物的生命形式和意識表現,與生物的完全不一樣罷了。
在這世界上,其實所有生命、物質的本質構成都是一致的,那麼,同樣擁有生命,便是自然而然的,這麼淺顯的道理,居然沒有人去想到……
倉直停下了手中的招式,向天開語走來。
他發現這個“暗住民朋友”一直在看著他和伙伴們修習,而這種情況,自他注意到以來,持續二天了——換言之,似乎這位朋友這些天來一直都是睜著雙眼的。
這實在是不尋常的現象。
在他身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倉直心中不安地走到天開語的身邊。
由於無法用言語交流,所在這幾天倉直除了正常喂食以外,都在期望與天開語以眼神交流——但因天開語一直睜著眼睛,好像根本沒有聽進倉直的講話一樣,所以倉直也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過,今天倉直決定無論如何也要獲得與這不知姓名的暗住民朋友的溝通。
他輕輕蹲在天開語的面前,仔細打量對方一直睜著的雙眼,並且將手提燈具移到天開語的臉側,以便在不刺激眼睛的情況下,又取得最好的觀察效果。
甫一望去,倉直登時呆了!
映人他眼簾的,竟是一雙閃耀著絢爛光芒的眼眸!
——天啊!
倉直幾乎驚叫出聲!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在一個人的眼睛里,會進發出這麼多種奇異的光彩,就彷若兩輪太陽嵌在了眼眶里一樣,讓人看了簡直睜不開眼睛!
倉直立刻本能地低下了頭,不敢與那雙神光四溢的眸子對視,同時手中的燈具也移了開來。
好一會兒,他才止住心頭的震駭,小心翼翼地從旁邊去觀察。
“呼……”他輕輕吁出了一口氣。
除了眼眸仍然精芒四射外,那種充斥萬道光彩的異景不復再現——看來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倉直暗暗自嘲了下,腦中怱想到一事,頓時又是一呆!
——不對啊,剛才自己沒有幻覺,難道是……
這樣想著,他不由生出警戒之心,遲疑片刻,閉上雙眼,然後睜開,定了定神,再次將目光移向身旁人的雙眸——幾乎感到自己的眼睛被刺得發痛,倉直大驚失色,忙滾坐一邊,緊緊閉上雙眼,似乎這樣就可以避免眼睛所受到的傷害。
與此同時,他開始感覺自己的大腦也隱隱剌痛,仿佛有利針刺入一般,他忍不住抱頭低低呻吟起來。
倉直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眼前的這個暗住民朋友,其實擁有強大的精神控制力量,因為他所表現出來的情況,完全與小瓏告訴自己的吻合。
天開語這回輕而易舉地與御安霏聯系上,並且經由她召喚了雅兒雪兒她們,自己則利用心靈的力量,傳達了平安的消息。
在一番狂喜猛敘相思之苦後,諸女開始冷靜下來,雪漫雅略略描述了當前形勢,對天開語嘆氣道:“可是開語你知道嗎,現在熠京的局勢比上回還要亂了。”
她的消息是來自於烈燧陽將軍,畢竟將軍曾經去過無名島,對她存有幾分特別的親切。
“是啊,現在楚瞑已經成功說動大老,整個月亮城都處在隨時發動的階段……”
卓映雪也焦急地說道,對她這個昔日的女將軍來說,實在是很清楚自己口中的“發動”意味著怎樣的戰爭爆發。
“是嗎?呵呵,看來楚瞑已經成功地登上了權力的寶座。”天開語卻沒有一點緊張,仍是輕松地笑道,似乎卓楚瞑的成長遠比熠京當前的危機來得重要。
“是啊。可是開語你知道嗎,你這些天來杳無音訊,整個熠京卻因你而波瀾四起,聽說四大院尊都要因為離宇淒大老的復出而重新集結,軍方更是外松內緊,做好了隨時出擊的准備。”卓映雪擔憂地說道。
“你們現在還好嗎?特別是雪兒,有沒有受到盤問質詢之類的?”天開語卻不理其他,關切地詢問卓映雪。
“這倒沒有。”卓映雪明白天開語的意思,“楚瞑是楚瞑,目前雪兒還是開語的妻子,四大院尊尚未為難雪兒,軍方也在提雷布里大將的招呼下,沒有做出失當舉動……不過監視卻更加嚴密了……”卓映雪頗有些唏噓道。
“是啊,所以最近我們大家都減少了出門的趟數,以盡量減少麻煩——嗯,這回多虧了安霏呢,如果不是她,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雪漫雅的語氣中充滿了由哀的感激。
“雅兒你不要這麼說,安霏已經很慚愧了。如果不是安霏的修為太差,無法主動尋找主人的話,根本就不需要主人辛苦地找回家來。”御安霏的心聲沒有半點居功自傲,相反地卻透出真誠的謙恭。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楚瞑,命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天開語在心靈的交纏中著實愛撫了三女,然後傳達了自己的意思。
“嗯,知道了。”雪漫雅應道:“那……應該怎麼說呢?開語似乎目前不太想讓人知道自己的情況?”畢竟是深刻相愛的戀人,雪漫雅立刻從天開語的語氣中聽出了他的意圖。
“對,雪兒真聰明,我正是這個意思。”天開語夸獎道:“我准備過幾天才回去,有些眼前的事情我想辦一下。”天開語想起了一直悉心照顧自己的倉力察夫婦及倉直等人,他的確要好好謝謝他們。
“開語能告訴雪兒是什麼事呢——對不起,雪兒並不想打聽的……只是擔心……”卓映雪說到這里情結明顯浮動起來,顯然天開語讓她牽掛得太過厲害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答謝一下這幾天照顧我的人們。”天開語理解地答道:“雪兒你盡管放心,我現在的狀態好得很,甚至此以前還要好——我悟出了很多新的東西。”他安慰著心愛的女人們。
“這樣最好。那……可不可以告訴小魄兒和雪若,還有素囡、絲线她們?”遲疑了下,雪漫雅又問道。
“這個嘛……你們自己看著辦好了,反正你們不怎麼出門,自家人,不必隱瞞什麼的。”天開語笑道。
“是啊,反正只要楚瞑他們降低備戰氣氛,相信熠京軍方也會猜出一些的。”
卓映雪笑著說道。
“嗯,雪兒說得對,就這樣吧!”天開語贊同道。
四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終止了這驚世駭俗的心靈傳音。
不但是倉直,就是倉蟻等也圍在了天開語的身邊,拿他當個怪物來審視。
“是啊,他的眼神真的很特別,讓人不敢直視呢!”倉妤觀察了半天,才小聲評價道。
“真的假的?倉直,他真的是你說的那種人嗎?”倉麻懷疑地望著倉直道。
“當然,小瓏她不會騙我的。”倉直自信道。
“是,小瓏她是不會騙你,但是你對她說的話的理解會不會錯就說不准了。”
倉蟻搖著頭道。
“倉蟻你別瞎說,倉直他不是笨蛋,我相信他說的。”倉重這時主動出來維護倉直。
“你們不相信沒關系,反正明天小瓏就要回來了,到時候讓她一看就清楚了!”
倉直對同伴們的質疑絲毫不以為意,臉上反而露出喜悅的神情——當然是因為“小瓏”就要回來了。
“這倒也是,反正明天就有答案了,咱們不用管他,練我們自己的吧!”倉妤點點頭,拉起了倉重。
倉重的目光立刻變得溫柔起來,在倉妤豐滿圓挺的胸前掃了一眼,倉妤十分敏感,隨即覺察出他的視线,卻並不以為忤,反而有意挺了下酥胸,令雙丸跌宕彈動,著實誘人地晃了兩下,又柔媚矜持地睨了倉重一眼,才反手握緊了倉重粗大的手掌,表面上不露絲毫痕跡地拉他走回了習武場地。
不過二人這些小動作卻沒有瞞過角度正好的倉蟻。
見二人曖昧,倉蟻詭異地衝倉直一笑,低低道:“嘻,倉重你看,他們兩個真是很親密呢!”那神情語氣甚是十分猥瑣不堪。
倉直不解抬頭,順著他不堪的目光向倉重、倉妤望去,立刻明白怎麼回事,遂回頭瞪他一眼,道:“倉蟻你又來了,他們兩情相悅也不是壞事,親密不親密又關你我何事?”
倉蟻卻沒有絲毫的慚愧,反而大咧咧道:“是不關我的事,但小蟻我看到他們,就會想起老大你,你與小瓏的事情該怎麼辦呢?”說畢還夸張地攤了攤雙手,然後才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向場地走去,倉麻連忙跟上。
倉直早已經呆了。
的確,倉蟻說的一點兒也沒錯,自己與小瓏的事情,該怎麼辦呢?
要知道,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且感情篤深,可是小瓏現在的身份、見識可比自己高出何止百倍!
——她還能看得上我嗎?
一股隱痛襲上倉直心頭,他無力地站起身來,看了天開語一眼,才緩慢身,離開了他……
天開語眨了眨眼睛。
他現在已經完全恢復,恢復的速度之快,既出乎他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他體會到了與心魔截然相反的另一種力量,那便是慈悲聖意。
正與令他以急風暴雨之速墮落崩潰的心魔對立的,那種來自心靈的、與大地母親相呼應的慈悲聖意,又重新使他在頃刻問恢復強大。
一是破壞,一是誕生,這便是魔心聖意在他心靈中的兩種力量,而這兩種力量,正在開始變得明暗分野、正邪對立。
如同明鏡一樣,天開語映照觀察著自己靈識的每一絲變化,內心平靜無波。
此刻他既不因魔心而煩惱,也不為聖意而歡喜,就這麼觀照著,體會二者的不同,直到自然沉沉睡去——消耗力量固然疲憊,但是得到力量也同樣讓人勞累,這正是“興至極,抑也”。
再次醒來時,天開語周圍一片寂靜——不,應該說還是有聲音的,那充斥在自然中的生命之聲,甚至連那石壁的呼吸聲,他也可以聽得見。
但是在他的心靈中,仍感覺到的是一片寂靜,仿佛此刻即使有驚天雷震,也不會破壞這寂靜。
進一步,他甚至聽到了更多人的聲音,這些聲音卻是從石壁里傳出來的。
有倉直的,有倉蟻的,當然還有倉妤、倉重、倉麻,都是他們嬉戲歡笑、或談或嚷的聲音,看來他們在一起時,真的很快樂,他們的友誼十分真誠。
一抹微笑浮上天開語嘴唇。
他知道,自己的修為再上一層,已經可以聽到保留在大自然記憶中的聲音。
正如人畜有記憶,腦海中會留下曾經聽過、見過的事情印象一樣,原來大自然也用自己的方式,紀念下了自己經歷過的經驗:人腦的細胞經過排列組合,形成了可以記憶的結構,同樣的,自然界的礦物也用自己的組合方式,完成了記憶的積累。
所不同的是,人腦可以有所選擇地遺忘,但是礦物卻照單全收,公平更迭,只以先後順序進行記錄,新的記憶會把舊的覆蓋。
天開語知道,現在的自己不但可以看見“黑中之黑,色之真相”,更可以聽見“秘藏之音,聲諦之髓”,他的聲聞之感,正屆入真正的幽微,步入“地藏聽諦‘之境。
這時他聽到了另外不同的聲音,那種震動頻波,與寂靜的石壁心聲回異,便知道有人來了,忙收攝心神,將“地藏聽諦”淡去,精神浮上神識的海面,回到了現實當中。
進到地洞來的,仍然是倉直等人,只不過現在多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天開語笑了。
他終於將前前後後的疑問給串連起來。
那個女孩子的聲音他很熟悉,也記得很清楚。
她正是鈴玲瓏,那個曾經隨暴天、夸同神和時鳳鳴造訪過“平虜”棠韻閣的女孩。
難怪倉力察夫婦以及倉直等口口聲聲叫“小瓏”。
難怪倉直等招式心法看上去眼熟。
原來小瓏正是鈴玲瓏的昵稱。
原來倉直等人的武道,根本就是鈴玲瓏所授,又加上了自己的理解變化而成的,所以才會顯得不倫不類。
天開語想到,倉力察和鈐娘曾經提到過小瓏會在近日回家,看來不僅僅是“平虜”的“波切旬月”小組,其他幾個無名島基地也派人回到熠京了……
聲音越來越近,估計不一會兒便會到達“據點”。
鈴玲瓏一來,天開語暗住民身份的謊言便不攻自破,所以他開始想辦法解決這個身份“危機”,因為暫時他還不想讓倉直等人知道自己乃聲名赫赫的天開語將軍。
心意已定,天開語隨即化作“透形幻影”,整個人虛虛緲緲地融入黑暗,隱入了身後的石壁中。
“咦?人呢?”燈光映入石洞,倉直立刻整個人都呆了,望著石洞一角那個“暗住民朋友”空空蕩蕩的臥處,一時怔在了洞口。
“喂,倉直你別擋在洞口好不好?快些定,也好讓我們進去。”倉蟻在後面不-解大叫道。
“怎麼了倉直,出什麼事情了嗎?”鈴玲瓏嬌小的身子緊跟在倉直身後,脆聲問道。
“他……他不見了……”好半會兒,倉直才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結巴說道,與此同時,一股寒氣“嗖”地自他尾骨竄上脊梁,一身冷汗頓時披淋而下。
“不好了,這里被人發現了,他被抓走了!”一腳跨進石洞,倉直脫口說道。
“什麼?他不見了?”同伴們魚貫而入,紛紛嚷了起來。
眼前空無一人的景象立刻讓他們一齊呆立當場。
好一會兒,還是置身事外的鈴玲瓏先開口:“倉直,這是怎麼回事?你說的人呢?怎麼會不見的?什麼被抓走了,難道他是在逃人犯嗎?”一面說,她的神情一面凝重起來。
“這……”倉直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望望鈴玲瓏,又看看同伴,忍不住焦躁地搓起雙手。
“倉直,你只說帶我來看一個朋友,還說他可能擁有強大的精神力量,卻沒說是什麼人——如果他的身份有問題的話,我勸你最好立刻報案。”鈴玲瓏確信自己的判斷無誤,立刻對倉直要求道。
“可是……他不是壞人……而且他是力察大叔救回來的……”倉直心髒一陣狂跳,緊張得額頭都冒汗了。
他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鈴玲瓏她乃是軍方培養的專門人才,自然會嚴格恪守軍方規制,而自己竟然一時衝動,將那暗住民朋友介紹給她,豈非是自尋煩惱嗎?
倉蟻等再也不敢插進一句話,他們已經看出自己的老大要倒楣了。
“好了,現在那個人不見了,倉直你知不知道,很有可能他是逃走了!‘鈴玲瓏越說聲音越大,擁有無名島軍武身手的她,眼界自然高出尋常武者數倍,也因此自信就多了數籌。
“這麼說來,如果那個人在的話,小瓏你就要將他繩之以法了,是嗎?”倉直聽出鈴玲瓏語氣中的不善,一時間執拗起來,不悅地質疑她。
“當然。”鈴玲瓏針鋒相對,立刻一口承認,同時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隱在石壁中的天開語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非同小可,頓時將洞內六人驚得寒毛皆豎!
“什麼人!快出來!”畢竟經過無名島的訓練,鈴玲瓏技高膽大,立刻嬌斥一聲,同時長劍出鞘,准確地朝著天開語隱身處一劍剠去!
天開語不禁暗贊:這妮子比之棠韻閣之時,修為又有了大幅進步,只不知是:“黑洞力量”圍困促就的……
“叮!”堅硬異常的石壁上傳來清脆的擊響,卻僅僅留下了一點白痕——哪里有什麼人呢?
“小瓏你不要妄動,這里沒有地方藏人的。”倉直上前一把將鈴玲瓏拉在身後,同時警戒著四處觀望。
“不會是……是警憲掘了個藏身的洞中洞吧……”倉蟻毛發皆豎緊張道。
“小蟻你糊塗了,這個山洞早已經被高溫熔成半琉璃狀態,堅硬無比,哪里可能弄了個洞中洞而不留痕跡的呢?”倉重在倉蟻頭上敲了一記,邊說邊向倉直處集合,倉妤也心領神會,隨他一道圍向倉直,倉麻和倉蟻這才跟上,片刻之後,五人形成了護衛鈴玲瓏的包圍。
“你們這是做什麼?難道我不能保護自己嗎?”鈴玲瓏馬上明白五人用意,忍不住頓足不滿,同時拉扯倉直欲往外走。
“小瓏你不要動。”倉直忙張臂攔阻,“你的修為比我們都好,但你在我倉直心里也是最重要的人,所以等會兒萬一有事,請你務必拼盡全力,獨自逃離!”他在緊急之下,終於說出了暗戀已久的心里話。
“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你快讓開!”鈴玲瓏萬想不到自己一向感激的倉直大哥,居然會說出這種令人耳熱的話來,偏自己對他從來都只是當做長兄一樣,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啊!
一時間她的小臉都脹紅了。
天開語輕嘆一聲,目光望向洞口,心中暗道:“該出來了吧,你們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呢?”
在得知天哥哥安然無恙的消息後,易魄和黑雪若都喜翻了小心兒,在她們的感染下,整個“雪浪墅”迅速沉浸在迎接天開語回來的喜慶之中。
屏愛琳和碧絲絲已經將“雪浪墅”內部按照卓映雪的吩咐布置一新,而雪漫雅和素問天更是整天擺弄著廚具,絞盡腦汁地烹調美食,預備等心愛的男人回來時享用。
御安霏依然在靜室中打坐瞑思,准備隨時與天開語取得聯系。
熠京軍政各界高層顯然也察覺了目前被列為頭號監測對象的“雪浪墅”的變化,同時更偵知了卓映雪命令卓楚瞑暫停行動的資訊。
所有的局勢再次演變。
“看樣子,那小子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在“洞天居”內,風流揚對傲霜紅說道。
“本院也收到了消息,月城方面停止了行動。”傲霜紅頷首確認。
“這下好了,暫時不用把他們兩個找來了,否則還真是麻煩。”風流揚垂目輕嘆。
“是啊,真後悔那時沒把他給徹底解決掉,結果現在反成了一個心腹大患!”
傲霜紅皺眉搖頭道。
“不過天小子能夠在歷練‘虹化’後重返人問,這份修為恐怕要在你我之上——從這方面考慮,他算否我們的一個新問題呢?”風流揚輕吸一口氣嘆道。
“當然是。都是你這家伙,當初非要把他拾得這樣高,結果呢?現在好了,反而成了我們的阻礙!”傲霜紅不悅道。
“嘿,到底是誰把他引到熠京來的?算了吧紅姑,如果不是你存在私心,想讓你那個冰天裂在‘震旦之約’中沒有敵手,又怎會出這樣的事情呢?”頓了下,風流揚抬手制止傲霜紅插話,繼續說道:“況且像天小子那樣的不世奇才,即便我不用他,遲早他也會崛起,與其他在別的地方伸展拳腳牽制我們,倒不如將他放在身邊,我們也好了解控制一些。”
傲霜紅低頭不語,她很清楚風流揚說這些話的意思,因為就內心而言,她也有這層打算在內。
畢竟天開語在“寒”系心法上的修為實在太過驚人,甚至連自己都有所不及,如果真的發生爭斗,只怕自己數百年的人生會毀在這怪物手里……
“那麼,是否可以考慮用那‘禁忌一式’呢?”沉默良久,傲霜紅抬頭望著風流揚道。
“當然不可以——最起碼眼下不可以。”風流揚立刻回絕了傲霜紅的提議。
“你想想,現在這小子在熠京,替我們在場面上應付主席團,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啊!況且這小子自己也說了,他只對前途感興趣,那就好辦多了。我們只要讓他牽制住主席團,然後凌駕於二者之上,不就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了嗎?要知道,他畢竟是人才,而我大熠是很缺少這種超級武者的——哼哼,西星那些家伙無時無刻不對我們惡意窺視,我們又怎能過分削減自己的實力呢?”風流揚對傲霜紅分析著自己的想法。
“那倒也是,自從那個可憐蟲離開後,我們曾有過一段低潮時期,被西星壓得頗為辛苦。”傲霜紅點頭道。
“所以,暫時最好讓天小子再猖狂一陣,你也不要老是想著冰天裂了,那孩子福薄,消受不起你的愛護——對了,冰姿呢?你真的把她打入那里了?”風流揚調轉話頭道。
“當然是真的,難道本院會說謊嗎?哼哼,她居然想背叛本院,那好,本院就讓她永遠關在那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傲霜紅眸中閃過一道寒光,咬牙切齒道。
“這……她在那城固然不吃不喝也不會死掉,但是精神上的折磨……是不是太嚴厲了些?”風流揚試探地對傲霜紅道。
“算了吧老妖,別以為你跟她那點事情本院不清楚,哼哼,你甚至還想透過她與本院的心靈聯系,來探查本院的深淺呢!幸虧本院的‘冰靈心’不容半點塵滓,否則被你算計了也不知道!”傲霜紅冷笑一聲,斜睨了風流揚一眼。
風流揚立刻尷尬起來:“這……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紅姑現在再提,是不是有點……呵呵得理不饒人呢?”
傲霜紅啐他一口,道:“既然做了,又何必掩飾呢?哼,不過本院的希望盡在天裂身上,現在他幾成廢人,本院的心思也就淡了許多……好吧,就隨你安排吧,不過有一點本院聲明在先:必要的時候,若必須采取‘禁忌一式’時,風妖你得站在本院一方!”
風流揚立刻點頭:“那是當然,既然連紅姑都威脅到了,豈有手軟之理?放心,本君定會支持紅姑的決定。”
傲霜紅點點頭:“那好,現在就趕緊阻止那班蠢貨輕舉妄動吧!”
洞口陡然爆發出暴喝連連!
“不許動!”
“立刻原地下坐,雙手舉起!”
一陣“橐橐”腳步聲從洞口密集傳來。
倉直等立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嚇阻給震住,呆了片刻,便覺得自己周圍似乎涌現出無數的人——偏自己一個也看不到。
“不好了,我們好像被……包圍了,他們是隱身的!”倉蟻最先驚叫出聲。
倉直的臉色頓時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不再多說一句廢話,便一下扯破自己的衣衫,反手遮在了身後鈴玲瓏的臉,同時低聲喝道:“快把臉裹起來!”
鈴玲瓏立刻明白,倉直是想以暴力殺出隱形警憲的包圍!
“不,倉直大哥你不要輕舉妄動,聽他們的,坐下來舉起雙手……我想事情不會那麼糟糕的。”鈴玲瓏一把拉下倉直衣衫,對他反駁道。
“好,看不出來,你們幾個人,居然還有明白深淺的!”這時從倉直右側傳來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
“你們不要動手,我是軍方秘密基地的學員,他們是我的朋友,不是壞人!”
擔心警憲會突然動手傷害倉直等,鈴玲瓏急忙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嗎?那好,你們坐下,不要亂動,我答應不傷害你們。”那男子似乎對鈴玲瓏的身份有些吃驚,遂回答她道。
“倉直大哥,我們聽他的,放心好了,他們不會傷害我們的。”鈴玲瓏自信滿滿地說道。
遲疑了片刻,倉直終於放松了繃緊的身體,沉聲吩咐伙伴:“好,我們聽小瓏的……”說罷帶頭先盤膝坐下,然後把雙臂高舉,五指張開以示沒有利器。
倉蟻倉重等隨之先後坐下。
一陣“簌簌”輕響後,幾索細密的捕網從四處射出,將包括鈴玲瓏在內的六人罩住,然後自周圍現出三個全副武裝的飛警來。
“來,你們兩個去查一下他們的身份。”右側那個身材中等的飛警命令道。
他的聲音正是先前一直說話的男子,看來他是這行人的隊長。
“是!”兩名飛警應聲上前,每人手中皆持一具微型紀牌檢測器。
“你們的紀牌呢?”其中一個飛警對倉直等喝斥道。
鈴玲瓏微微皺眉,道:“難道這種驗牌器需要貼牌檢驗嗎?”
兩名飛警聞言一怔,望向那飛警隊長。
飛警隊長微點一下頭,道:“好吧,就用遙測好了。”
兩名飛警忙應一聲,然後在驗牌器上按了兩下,開啟了遙測功能。
立刻,倉直等人身上傳來了一陣“嘀嘀”輕響,正是紀脾在接收到驗牌器的掃瞄後發出的正常信號音。
“報告隊長,他們的身份都是合法的!”其中一個飛警在看過驗牌器顯示的資訊資料後報告道。
“是嗎?”隊長挑了挑眉毛。
“我說的吧,我們都是合法的身份。”鈴玲瓏微松一口氣,對那隊長道。
“好了,現在可以把我們放了吧?”她准備站起來了。
“放了你們?哼哼,哪有這麼簡單!”那飛警隊長突地臉色一變,道:“來,繼續搜查他們,看看他們的身上有沒有隱匿什麼重要東西?”
鈴玲瓏聞言大驚:“什麼?什麼隱匿重要東西?你們不要亂來!未經許可,警憲隨意觸及守法公民的身體是犯法的!”她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哼!什麼守法公民。你們現在被捕網束縛,就證明你們具有嫌疑!”那隊長冷笑一聲,一揮手,那兩名飛警立刻上前。
倉直大怒,開口罵道:“你們這些假藉法律行惡的畜牲!快放開我們!放開她!”一面說一面掙扎著便要站起來!
“嘿,居然還挺嘴硬的啊?去給他點厲害嘗嘗!”那隊長獰笑一聲,命令手下道。
他話音剛落,束縛著倉直的捕網上便泛起一片細小的電光火花!
“啊——”倉直慘叫一聲,登時渾身發軟,重新一頭重重栽倒在地,頭部正好撞在地面一塊尖突的石棱上,石棱透過網眼頂在頭皮,立刻血如泉涌。
“你……你們想干什麼?難道不怕我們控告嗎?”鈴玲瓏大喝道,她仍然盲目地以為這些飛警會遵守紀規。
“算了小瓏,不要叫了,他們不會聽的……你接觸到的人,跟我們接觸到的完全不一樣……”倉蟻頹然哀嘆道。
“這……怎麼可以這樣呢?”鈴玲瓏望著一臉死灰的倉重和倉妤,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嘿嘿,這小丫頭的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定藏了東西,否則怎麼會這樣豐滿呢?”一名飛警眼中忽射出賊光,灼灼落在倉妤高聳圓挺的乳峰。
“不要,你……你這混賬家伙,想對妤姐姐做什麼?”鈴玲瓏醒悟那飛警的意圖,大驚失色叫道。
“嘿嘿,不要著急,一會兒總會搜到你身上的,你不也跟她差不多嗎?”飛警隊長怪笑道。
鈴玲瓏終於忍不住失去常態地大罵起來。
倉重已是閉目垂首,不忍看到身邊這丑惡的一幕,但他的腮幫卻已經咬得“咯吱”亂響!
倉妤早已經緊閉雙目,兩行悲憤的淚水無聲地滑落臉龐。
淫笑聲中,那飛警的大手開始邪惡地伸向倉妤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