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先生不能肯定下注嗎?”中年骰師目光略含嘲諷地望著天開語,語帶挑釁地說道。
“不錯,我不能肯定下注。”天開語居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點頭承認了!
“你——”中年骰師頓時有種拳力打在空處的挫敗感,看著天開語的眼神也有些無措了。
“對不起,我認為在同一張賭台上,一個人的運氣不可能永遠好下去,所以我決定這局收手——哦對了,好像我已經開出了盤口……那好吧,照規矩,我以閒莊數額賠還師傅便是。”天開語說著,竟自顧自地將手中的籌碼在碼位上打還了一個數字給莊家中年骰師,正是一千萬。
“唔……看來我現在仍有一千萬可以賭運氣。”似是自言自語,天開語在眾目睽睽之下,從碼位里取出了自己的籌碼,再也不看眾人一眼,逕自向賭場其他地方走去。
“好怪的人……”
“真是的,難道他知道里面不可能再出現奇跡嗎?”
“誰知道會不會,有時候事情是會很奇怪的……”
“好啦好啦,不要再說了,快開吧,骰師!”
“就是,快點開盤吧,說不定這回又是十面百點……”
“開開!快開!”
“開!”
“快開!”
面對眾人急不可待的神情,那中年骰師眼中掠過一抹不屑的冷笑,緩緩揭開了絕磁罩……
零七碎八的一圈下來,天開語化身的前世“旅文道”,已經積累了價值二億的紅熠元——這可是分半後的收獲!
當然,在大肆收獲的同時,他也成為了“墮落”注意的對象。
“貴客果然是‘墮落’自創建以來最了不起的顧客。”一個聲音在天開語的耳邊響起。
天開語眼神微微閃爍一下,臉色如常,但身體卻已經“聽”到那個聲音的來源——對他來說,基於對磁波的高度了解,一切的聲波振蕩,已經毋需用專事聽聲的耳朵,便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他全身的每一個部位,現在都已經具有“聽”的功能了。
他身邊並沒有人,那個耳語似的聲音是從頭頂後上方傳來的。
如果沒有判斷錯,那應該是個定向傳音器。
沒有做出反應,天開語依舊在人群中穿行。
由於這“墮落”的賭場實在太大,他已在其中記不清幾個賭台上賭贏,根本就未引起周圍賭客的過多注意:不過對於賭場控制中心來說,他賭金的過快積累,仍很容易受到了關注。
在數十個分場的資料一齊匯聚後,終於有人與天開語——此時應稱其為“旅文道”——這神秘的賭客聯系了。
“難道貴客不想贏更多的籌額嗎?”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天開語微微跳了一下眉頭——這聲音已經被處理過,不再是原來說話的那人……
停住了腳步,天開語緩緩轉過身,烈火一般的目光直指那個定向傳音器的位置,意念收攝時,周圍的空氣在他那融合了大地磁波的能量作用下立刻以特定的頻率振蕩起來,並且迅速形成一股聲音的波動,以束狀射向那傳音器:“很遺憾,今天的游戲到此結束,我要走了!”說畢“風”系身法忽然發動,競宛如一縷清風般從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輕掠而過,在頃刻之間消失在賭場……
“好快的身法!”
“難道他是風妖的門生?”
“應該沒有錯,只有他的門生,才會有如此高明的身法,而且那相貌可以隱藏在表面之下……”
“媽的,那個老頭子想干什麼?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嗎?”
“是啊,我們一向都不與”天武道院“往來的,怎麼他們會有人來這里搗亂呢?”
“可惡,”金粉世家“的中央系統根本就沒有這個人進入的紀錄!”
“真是要命,這怎麼可能呢?你們再去將他的身形資料核查一遍!”
“已經核查了好幾遍,結果都一樣……好像這人是憑空出現在‘天堂島’的……”
“這怎麼可能?給我繼續查!去警憲總部資料庫查,一定要查出這人來自何方!”
“是!”
“還有,趕快去報告本庫先生這件事情!”
“是!”
在“墮落”的控制中心,幾個人正對著面前的立體虛擬影像重播喋喋不休地議論著,似乎對神秘賭客的到來感到極大的不安……
離開了賭場,天開語並未立刻走出“墮落”,因為他還想去看看這個世界最壯觀的娛樂勝地其他項目。
他絲毫也不擔心會被“墮落”查出身份。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縱然是在曾經的過去世里,也頗為神秘,乃是一個獨來獨往的孤僻學者。
除去偶爾匿名發表的,在學術界引起震撼的學術報告外,當時的世人並不知道真正的“旅文道”
是何許人也。
也因此,他的資料在那個大普查的年代里未記錄在新元東熠的資料庫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旅文道”這個返魂當世的異類,就從未在真正意義的俗世社會里出現過。
按照記憶,他來到了“墮落”的另一個游樂區“斷魂飛天”。
在這個對外不加限制的歌舞高台,“霸”曾經欣賞過無數次人世間最為華麗的表演。
盡管入場費高得嚇人,幾近尋常人一季的薪資,但天開語卻仍然在門口看到,“斷魂飛天”總共二十四個演出大廳,這一場的票卻已經售罄了。
總場紀錄顯示,每一個大廳都已經爆滿。
嘴角微微牽動一下,天開語在按預先登記的順序選定了其中一個場次的預約俊,便跟所有失望的客人一起,到周邊的飲料吧去小坐了。
根據提示,最快結束的那個廳場,也要等一個半鍾頭之後。
“先生,您來點什麼?”落座之後,立刻便有一位服務生上前問候。
“一筒‘幽碧’吧!”天開語本想點最愛的“深紅”,但想起之前在“了然寮”的遭遇,卻立刻令他興味索然,轉而叫了另一種飲品。
“……是,請您稍候。”服務生顯然對天開語的需求吃了一驚,但立刻便恢復了職業性的恭順和笑容,並快步離去。
飲品很快送至。
“先生,您請用吧!不過……您是否需要在里面加些甜冰?那是”幽碧“的伴侶,我可以為您免費提供的……”服務生終於忍不住提醒天開語道。
“謝謝,不用了。”天開語淡淡拒絕道。
服務生張了張口,見客人一臉的漠然,便放棄了再勸的打算。
“你的心很好,謝謝了。”天開語看出眼前這年輕的服務生欲言又止的心意,便露出一絲笑容,溫和地道謝道。
“先生客氣了,不過……這”幽碧“真的很烈,而且很苦……”見客人神態和緩,服務生的膽子才大了起來,多說了兩句。
天開語笑了笑,不再理他。服務生立刻知趣地收口,並悄悄退下。
盡管還沒有揭開蓋子,但是天開語卻仿佛已經嗅到了雪白質地飲筒內那獨特的氣味。
輕輕在蓋子邊上一個小鈕觸動一下,原本瓷白的蓋子立刻神奇地變得如冰晶一般地透明,繼而將飲筒內那稠濃珀碧之物清晰無遺地呈現在了眼前;而蓋子形狀的不規則,又恰好投射出幾點星光於那碧綠的液體上,巧妙地折射出寶石般瑩翠奪目的晶光,令人賞心悅目之極。
不過天開語卻知道,這誘人的美麗只是表相,其真正令人悸檁的,卻是在入口之後。
凝望著筒內嬌艷之物,天開語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起來,繼而在眼內透出熾熱,並且愈來愈盛。
就在這熾熱似要溢出之時,一聲氣體壓縮進開後“啵”的輕響發出,天開語打開了提蓋。
立刻便有一股濃烈的醇香四處漫溢開來。
“呀,是什麼味道,這麼香……”
“是啊,好香……”
“真好聞,感覺讓人心都要醉了!”
“好像是”幽碧“……”
“”幽碧“?不是聽說很難喝嗎?”
“可是它的氣味卻是所有飲料中最香烈的呐!”
“真是好聞呀!還感覺甜絲絲的。”
“是那個人在喝呢……”
“他真厲害,敢喝那東西,又貴,又烈,還苦……”
在周圍低低的議論聲中,天開語默默地品嘗著那令人懼怕的液體。
仿佛一股烈火在口腔中辛辣地燃燒,而且所有的五味,又都變成了同一種的苦澀。
天開語閉著雙目,含著口中那團液體,那團似乎有生命的液體,品味著那神秘的滋味。
這就是“幽碧”,整個東熠大陸只有“墮落”才擁有的正宗“幽碧”——“碧綠的幽冥之火,燃燒著生命的苦難……”
這就是“幽碧”名稱的來源。
那個調配出這個詭異飲料的人,現在已經無從考證,但是其留下的這史無前例的飲界奇葩,卻大名遠揚,令這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可惜這著名的飲料,在經過時間的流逝消磨後,已經漸漸被人們遺忘了它來到這世上的初衷:人們記著它的,只剩下了表面的醇香以及難消的苦辣。
當然,習慣於逃避的人們隨之便以更快的速度,去忘卻,抑或說回避真正接觸“幽碧”
的滋味,即便要品嘗,也要加入特制的甜冰來淡化它的真髓:更多的,則是將它做為居家的香料購回——當然,這也是一種生活品味的炫耀,畢竟一筒正宗的“天堂島”“墮落”產的“幽碧”價格極其不菲。
——是啊,人人都只願意享受生命表面的醇香和甜美,又有誰會去品嘗隱藏在表面之下的辛辣和苦澀呢?
天開語不禁苦笑了。
——或許自己這個轉世之人,真的很另類、很特別吧……
天開語心中想著,一口將口中包含甚久,卻沒有一絲一毫淡化苦辣之味的“幽碧”仰脖吞下。
一股烈火立刻沿著食道向附近的器官血脈一路綻放侵蝕,幾乎在落入胃袋的同時,天開語整個人便似浸在了火焰之中,灼熱無比。
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落在自己的雙手上。
天開語看到,自己原本紅潤的雙手,已經變成了如玉白皙,甚或有些透明之感,交握之間,觸意冰涼——然而每只手內部的感覺,此時正是灼熱突跳!
——外表冰涼而內里炙熱,這大概就是神話中地獄之火的效果吧……
天開語目光虛柔地笑了起來,一股生機勃勃的大力立刻在體內浩瀚漫過,那原本看上去強大得要將他整個人淹沒的那種奇異的外冰內熱之感,立刻變得微不足道,如同塵沙微粒般席卷而去,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之前晶吞“幽碧”帶來的感覺再不復存在,天開語索性一股腦兒地端起整筒“幽碧”統統傾入口中,鯨吞而下,立時周圍又傳來一陣低低的驚呼。
“咦,那個人怎麼在這里?”
“是啊,真奇怪……”
“噢天哪,他在喝”幽碧“!”
“太恐怖了,從來沒見人這麼喝的!”
“走,咱們上去看看。”
“別,你不怕松木太大哥斥罵嗎?”
“怕什麼,他現在又不在。”
“你……你總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你不要亂講,我偏要去看看……走近一點,偷偷地在旁邊看總沒事吧?”
“你小心點……”
“知道了,煩不煩呐。”
“還不是關心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
耳邊傳來幾個熟悉的聲音,將天開語沉醉於“幽碧”中的心情擾亂,他眼眸微微一凝,電般目光射向了那幾個調皮的孩子——愛咪兒·羅·雯、強和托里。
從未想到一個人的目光竟然會銳利到如此醒目,可以越過重重人群直射自己,三個小家伙登時嚇了一跳,刹那間競產生了錯覺: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那個神秘的男人和自己,周圍的游客均已消失,而自己整個人似乎在他那要命的目光面前完全赤裸了一般!
愛咪兒·羅·雯等三人立時感覺渾身冰冷,如墜冰窟,一時間僵在了原地,好像中了魔法一樣,手腳再也動彈不得分毫。
良久——“你們過來吧!”一個聲音像是在耳邊響起,三人馬上感覺渾身一下輕松,就像是某種束縛被解除了。
——是“縛神禁”?
三人心中不約而同想到了這一精神控制術,齊齊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
遲疑了片刻,還是提出要偷窺天開語的愛咪兒·羅·雯勉強干咳了一聲,牽了牽嘴角表示干笑,不敢再看兩個同伴責怪的目光,硬著頭皮朝那個神秘的男人定去。
強和托里見她如此,也只好懊惱地跟上。
“你們也是來看表演的嗎?”面對三個舉止僵硬的年輕人,天開語放溫和了語氣問道。
“你……您怎麼知道?”強脫口叫道,心中的畏懼令他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敬語。
天開語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這幾個小家伙的道行實在太淺了,他們的精神防线對他來說,根本就是脆若蛛網,僅僅一眼,未來的“幻夢大醫者”便將他們里里外外看了個通通透透。
“票資還未攢夠嗎?還缺一個人的費用嗎?沒關系,不夠的我請客。”他接著說道,同時臉上慢慢漾起了笑的微瀾——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對這些半大的孩子特別地容易親近?
難道是自己老了嗎,與他們接觸,容易感受到青春的朝氣?
抑或是歷經了太多人世的復雜,想在他們身上尋找到簡單的友情?
愛咪兒·羅·雯等三人登時呆住。
——眼前這個男人實在太過高深莫測了,居然將自己的情況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究竟是什麼人?來自哪里?
面面相覦之下,還是愛咪兒·羅·雯膽子大些:“您……您怎麼知道我們…
…“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對未知神秘的敬畏。
“不用管我怎麼知道的——好了,時間快到了,現在買下一場的還來得及。”
天開語怱表現出與先前完全不同的友好與熱情來,眼中的和藹令愛咪兒·羅·雯等根本無法抗拒,一時之間競將他曾經留在三人心靈中懼怕的印象抹得一干二淨,只覺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簡直就是一生中所見過的最善良、最親切的人——
甚至比親人更親……
當然,他們是不會知道自己已經深受天開語“幻夢”的“茶毒”,在精神上被他影響了。
“那謝謝你了。”愛咪兒·羅·雯立刻恢復了活潑,就好像從來沒有與天開語產生過不愉快似的——不但如此,她還“過分”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天開語的臂膀,親昵地要拉他起來。
“那太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看表演了!”強和托里也是一臉的興奮,先前那僵硬的表情也變得活靈活現,露出了兩個調皮的本相。
“那好吧……”天開語微笑著點點頭,在面前桌上一角輕輕拍動了一下,信號立刻傳遞到服務台,隨即那個關心過天開語的服務生很快便定了過來:“先生您好,需要什麼服務嗎?”目光忍不住落到天開語桌上的飲筒,見里面已是空無一滴時,不禁呆住了。
“呵呵,不愧是”墮落“獨有的好東西,的確美味啊!”天開語笑著對年輕俊美的服務生道。
“謝謝你的照顧,來,請再麻煩你一次,幫我訂……諾,這一場的票加三張。”他說著將手中一面晶瑩剔透的小方牌遞給服務生,那上面有他預訂的場次和席位。
“好的先生,請您稍候。”服務生立刻接過來,躬身退下。
這時愛眯兒和同伴們已經忍不住要擁天開語起來,跟著那服務生去,天開語此時的脾氣也居然出奇地好,競就著這幫小家伙的推攘,起身跟隨那服務生了。
直到坐下了,愛咪兒等仍忍不住“嘰嘰喳喳”議論那服務生收到天開語大筆小費後驚愕的表情。
“好了,看看你們,會吵到其他人的。”天開語溫言勸阻道。
這三個小麻煩,看來真有點活潑過頭了。
“哪里哦,旅文道大叔想不到你是這麼大方的一個人呐!”愛咪兒在天開語的身邊扭來扭去地不安份。
“那當然嘍,他專門為旅大叔和我們安排了在一起的座位。”托里甩著一頭搶眼的紅發道。
“是哪,那人對旅大叔的確很好呢!”強也插嘴道。
“那也不用給這麼多小費啊!”愛咪兒反駁道。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爭了,表演就要開始了——看,燈光也暗下來了。”
隨著大廳內慢慢陷入黑暗,天開語低聲喝阻三人。
“哦。”三人倒也乖巧,知道再吵就會引人厭惡,便立刻收口,在各自座位上老老實實地坐好,等待觀看演出。
心中突地跳了一下,一股強烈的感覺驟然間潮水般涌向天開語的心頭!
——怎麼會這樣?
天開語立刻警醒,時刻以自然狀態分布在每一道衣褶中的真元防護能量,在頃刻間密度增加了數十倍,幾成一身堅韌的甲革!
——難道這里有危險嗎?
疑惑油然而生,天開語立刻發動那與大地母親融為一體的磁波能量,以自己為中心,向周圍呈放射圓形逸出,去采測可能出現的情況。
他深信自己的直覺,他知道,自己的直覺,抑或說靈覺,已經可以在任何主人需要的時候發動,並產生警告。
然而探測的結果卻很奇怪,在他的周圍,固然有不少武道高手,但這些人絕不可能對他的存在構成威脅,那是怎麼回事呢?
自己為什麼會心有所動呢……
舞台燈光絢爛燃起,隨著鋪天蓋地火樹銀花的綻放和傾泄,無數妖嬈芳艷的伶優在激動人心的光明掩映下出現在觀眾的眼前。
天開語找封了心動的答案。
幾乎是那些舞台上的女子出現的刹那,他的靈覺便鎖定了一張熟悉的臉——
文清瑩。
那個他在坡克級學生時代試圖引發的戀情。
月亮城驚鴻一瞥後,想不到在這里又再次遇見……
一種別樣的感情自天開語心底油然而生。
雖說自己從未將這個少女納入人生的計畫,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的利用,但在他整個人生有了翻天覆地變化的此刻,那過去的衝動嘗試卻在不經意問成了甜蜜的回憶。
——她現在過得好嗎?
——她生活得如意嗎?
——這樣四處周游演出,她是否會感到辛苦呢?
——她是否已經有了可以依托的男人?
一連串的思緒在天開語心頭浮現,忽然之間,他涌起一股衝動,衝動得想立刻躍上舞台,拉著文清瑩親口問她……
“好像水准普通而已……”
“是啊,沒有昨天看的那場精彩。”
“聽說這支團隊曾經在月亮城演出過的呀……”
“嘻,在月亮城演出過又怎麼樣?要知道,想在”天堂島“立足,差一點火候都是不行的!”
“唔,你說得很有道理……”
“看來等演出結束時,他們大概也要打道回府了。”
“是啊,觀眾的投票看來不會樂觀……”
“這回這支團隊要栽了,不但收不到一分酬勞,恐怕從今往後都很難在熠京演前排兩個人的竊竊低語傳到了天開語的耳中,登時將他起伏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他這才想起觀看整場演出。
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天開語立刻生出了與前排二人相同的觀感——首先這場演出的題材實在是太過平淡,幾乎全靠舞台燈光來襯托:其次在武道已經盛行無比;的新元時代,這些演員舞者的動作難度也未免稍低了些,這樣一來,其編排中的起伏和刺激性便自然打了很大的折把……
暗暗搖著頭,天開語瞥了瞥身邊的愛咪兒三人,卻見他們正一個個看得津津有味,顯然是個只知看熱鬧,不知看門道之輩——不過此時愛咪兒正緊緊地抱著他的胳膊,那圓凸而富有彈性的少女乳房帶來的美妙觸感,倒讓他暗暗爽了一把。
“好看嗎?”低頭輕聲問道,天開語舉止自然地輕輕愛撫了一下身畔少女的小臉。
“嗯,好看!”愛咪兒立刻被天開語帶有催眠意味的動作影響,又向他身邊靠緊了些。
“我們一直都想進這里來見識見識,可是一直因為沒有足夠的錢,所以無法一睹這里的歌舞盛況……”愛咪兒嬌聲低語道。
“那麼,能告訴我你們家是做什麼的嗎?”天開語目光轉回舞台,一面望著正賣力表演的文清瑩,一面展臂將愛咪兒纖腰摟住,同時大掌在她溫軟柔韌的腰肢上輕輕摩挲。
聽著耳邊低沉而沙啞、充滿了歲月滄桑的喉音,愛咪兒脆弱的心靈很快陷入了精神被控的恍惚狀態。
雖然她仍對舞台上的表演看得聚精會神一清二楚,但於身邊男人的一舉一動,卻再無法分辨是非對錯,只知道自己應當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我們家只是在”天堂島“開個小鋪子而已……主要是做旅游紀念品生意…
…“
愛咪兒如夢囈般說著,在巨大的音響壓制下,那聲音低得只有天開語的敏銳才聽得到。
“是嗎,說說其他的情況吧,不要讓我問。”天開語說著,撫摸愛咪兒腰肢的大手滑到了她的胸前,隔著光滑纖薄的織料握住了一只嬌挺渾圓的乳房,來回揉捏“唔……我……我家里只有父母親和我……我……”低聲呻吟著,愛咪兒怱地打了個寒戰,顯然男人的手觸到了她的敏感部位,令她渾身麻栗了一下。
“托里和強呢?”天開語見她春情暗涌,無法正常回答自己的問題,只好放緩了猥褻的動作,手指從少女硬脹突起的乳蒂上栘開,繼續對嫩乳的輕柔撫摸。
“他們……是我家的鄰居,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他們家也是開店的……”
敏感嬌嫩的乳頭不再受到刺激,愛咪兒很快呼吸便平復了下來,僅僅聲音有些微顫。
“哦……”原來是這樣,天開語想了下,怱覺得身邊有些異樣,回眸看時,才發現托里和強居然正瞪大了眼睛死盯著舞台,兩張嘴也半開著,一副就要流出口水的樣子,不覺愕然。
目光轉向前方時,才發覺原來一如“墮落”所有的歌舞一樣,節目到了“美胴之盛”片段。
所謂的“美胴之盛”,其實就是在舞台上的舞者,無論男女,都必須裸露出其健美婀娜的身體,在光影之中展現各種人體淋漓盡致的美態:以舞者胴體之美,勾起觀眾情潮之欲,讓人享受墮落的神妙快感。
這“美胴之盛”,乃是所有在“墮落”表演的歌舞團隊必須進行的項目。
按照“墮落”的標准,不如此不足以展示“墮落”在世界娛樂界完美的形象,不足以彰顯人類對“美”的極致追求。
在這里,要求的不但是聲樂之美,更須有完美的胴體——所有美的元素的統一,才稱得上真正的“美”。
天開語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看到,文清瑩也如同所有的舞者一樣,赤裸了美麗柔韌的嬌軀,向所有在黑暗中垂涎貪婪的目光展現軀體的每一絲曲线。
他的手抽離了愛咪兒充滿青春氣息的身體,在不動聲色中離開了愛咪兒,幾乎未做任何起勢,“風”系身法便悄然啟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帶起一陣輕風消失在了演廳之中……
“先生,演出還有好一會兒才結束,您為什麼出來了?是不好看嗎?”站在門外,天開語剛剛舒口氣,那服務生便殷勤地迎了上來招呼他。
“還好吧!”天開語隨口道。
“這支舞團是從”夢瞳城“來的,是最近崛起的藝界新秀,表演方面總會有些差強人意的。”服務生不待天開語吩咐,便主動在前面帶路,將他引到一個幽靜的位置坐下,一面對天開語簡單介紹了文清瑩所屬舞團的情況。
——果然是來自自己出生的地方……
天開語心中暗暗思忖著,不由想起了遠在他方的今世家人。
看來這服務生早已經准備好天開語出來後就認真服務他;天開語剛剛落座,便立刻有一位年輕秀麗的女侍端著拖盤走了過來,盤中正是一筒“幽碧”。
接過女侍的“幽碧”,服務生動作優雅地替天開語遞上,然後輕聲對女侍道了聲謝。
女侍回應一聲,離開後,服務生才接著對天開語道:“如果先生感到不滿意的話,我可以為您安排另外一場的——八號廳就快要換場了。”
天開語搖了搖頭,眼中怱掠過一抹異樣,笑笑道:“不用了,我怕會看不安穩。”
服務生登時一呆,隨即臉色大變,一陣紅一陣白的,聲音也虛顫起來:“您……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天開語輕嘆一聲,目光落在眼前的“幽碧”上,道:“是他們要你這麼安排我的嗎?唉!真是無聊,難道非得惹出事端才肯罷手嗎?”
服務生早驚出了一身冷汗,正待強自解釋時,身後傳來一人聲音:“貴客果然高明——何必跟小輩一般見識呢?呵呵……”話音未落,一個面容蒼白瘦削的男子轉了出來,服務生忙躬身退下,臨定時,還不忘擔心地看天開語一眼。
天開語默不作聲,像是不在意有人過來一樣,只是低著頭,開始品嘗“幽碧”的滋味。
“貴客今晚的運氣真是好得離譜,不知是否有興趣到貴賓廳試試手氣呢?”
男子也不等天開語邀請,便自說自話地在對面坐下。
“你不怕整個‘墮落’輸給我嗎?”天開語冷哼了一聲,聲音像是冰塊一樣透出刺人的寒意。
“啊……”男子立時為之一窒——他沒有想到,眼前這神秘的賭客竟然會口出如此狂言!
一時之間居然不知如何應答才好。
“今晚之後,恐怕我再來這里的機會就很少了,希望你不要打攪我的興致,讓大家都不愉快。”天開語再次寒聲警告道。
“你——”男子又是一窒,望著面前這形貌古拙的男子,心中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來——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這個世界上的……
“你快回去吧,我不會再與你們賭的,至少暫時沒有這個興趣。”天開語懶懶地抬了下眼皮,語氣放緩和了道。
這時他注意到又有一人向自己這里走來。
“喲——玉先生還沒有請到我們的貴客嗎?”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香風飄了過來。
一位身姿豐腴婀娜的紫袍少婦走到了天開語的旁邊。
“哦?呵呵,是紫潭夫人啊,來來請坐!”被稱做“玉先生”的男子立刻感覺渾身輕松一下,趕緊笑著向紫袍少婦招呼。
天開語眼角余光瞥到,那紫潭夫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洋溢著成熟婦人的風情,兼且舉止風騷,實在是那種讓男人看了第一眼,就想看第二、第三眼的動人尤物,尤其那雙水波淋淋的花眼,更是勾人魂魄。
——看來這女人是擅長精神控制的了……
天開語立刻以獨特的靈覺做出了判斷。
紫潭夫人盈盈坐下,那香噴噴的氣味愈發渾厚地飄進了天開語的鼻孔,充滿了誘惑。
只可惜如此香艷的氣息,卻被天開語面前辛辣的“幽碧”抵衝得一干二淨。
微微眯起眼睛,天開語目光注視著紫潭夫人,才發覺這女人不但面容媚麗,便是身材也是噴火之至:不但乳峰高聳圓脹,那豐潤的峰頂更因絲薄的衣袍而清晰地豎起了兩顆凸凸圓蒂;大開的袍襟之間,大半飽滿晶瑩的乳體晃動著擠出一道深深的乳溝,那片雪白甚至一直從領口延伸到了深圓的嫩臍,令人不自覺便會遐想那更下一步地方的美妙……
收回目光,天開語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似乎身邊的性感並未引起他的興趣。
不過他的反應仿佛已經在紫潭夫人的意料之中,她並未流露出失望之色,相反的,與玉先生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她索性向天開語更靠近了些:“這位先生看樣子是從外地來的,既然來到‘天堂島’,為何不盡情享受人生的快樂呢?”
天開語不為所動地啜了一口“幽碧”,一面回味液體的刺激,一面口齒含糊地哼了一聲。
“其實人的一生便是一場賭博,是一場對命運的賭博。只可惜,這場賭局實在太漫長了,而且很不容易控制。”紫潭夫人甜膩的聲音在天開語耳邊響起。
“既然是賭博,就會有輸贏。只不過絕大多數的結果恐怕都是人們不願意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的——先生認為紫潭說得對嗎?”紫潭夫人說道。
天開語睨了她一眼。
這女人說的道理他當然很明白,只不過說出這話的她大概還遠沒有體會到這些道理的深刻含義——嘿嘿,想當初成立“墮落”時,這番話可就是“霸”曾經說過的!
“人生太過漫長,又太多變數,所以我們不若在方圓賭台上體會將整個人生濃縮片刻的刺激呢?這其中的快樂,可是沒有人可以拒絕的——先生您看,為什麼明知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仍有無數的人要來到”墮落“呢?”紫潭夫人繼續引誘天開語道。
她甚至試圖以自己溫軟纖柔的小手去握天開語的大掌,只可惜剛剛觸及天開語的手,便反射性地電縮了回來,那手上傳來的澈骨冰寒嚇了她一跳!
天哪,這哪里是生人的手,分明是強屍嘛!
霎時,紫潭夫人那如花笑靨立刻凝住,眼神也慌亂起來。
“夫人,請你搞清楚,只有輸得起的人,才會像夫人所說的那樣,去嘗試那種短暫的快樂,但畢竟一場賭局不能代替真實而漫長的人生。嘿嘿,如果夫人認為那可以替代的話,本人倒是願意與夫人賭一場生死局,真正實現夫人所說的”人生的濃縮片刻“,如何?”天開語這時栘開嘴邊的“幽碧”,目光好整以暇地望著性感的少婦,向她挑戰道。
紫潭夫人和玉先生的臉色頓時大變!
——眼前這個人,不是瘋子,就是隱藏了真實身份的絕世高手!
二人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怎麼?害怕了?呵呵,所以說嘛,夫人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若來真的,便玩不起了。”天開語冷笑著掃視了面前二人一眼,復又低頭啜飲自己的“幽碧”
了。
“很抱歉,我們的紫潭夫人身嬌肉貴,貴客憑什麼要求她與你賭生死局呢?”
玉先生終於平定下震驚的心神,凝視天開語片刻後說道。
“呵,原來玉先生說話是要聽幕後上司的嗎?”天開語怱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玉先生臉色登時又是一變,顯然明白天開語所指什麼。
“貴客果然精明絕頂——不錯,玉某的確在接收上司的指令……他們……他們……玉先生臉色再次大變,目光也直勾勾地轉向紫潭夫人,結舌口吃道:”他們要紫潭夫人跟……跟貴客賭生死局……“
天開語看到,此時的紫潭夫人已經是面如死灰了,顯然她透過隱藏在身上的訊息設備也收到了同樣的指令。
“呵呵,看來敝人的身份如何並不重要了。”天開語古怪笑道。
“如果可以,請貴客隨我們走一趟,如何?”玉先生臉色雖然依舊難看,但已經恢復了八、九分的鎮定,倒是一旁的當事人紫潭夫人,臉色仍未浮現血色。
“好的,在哪里?是‘陶公廳’還是‘丹穴’?”天開語仍然微笑著隨玉先生站了起來,一面問道。
玉先生登時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望向天開語,那眼中的疑問一覽無遺——
你是怎麼知道的?
到這個時候,玉先生已經幾乎可以肯定,眼前這神秘的男人,一定與“墮落”
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關聯,要不然,為何在“墮落”的檔案里從未出現的人,會如此了解“墮落”賭場呢?
要知道,這“陶公廳”和“丹穴”乃是“墮落”最為重要和隱秘的超級賭房,不要說一般的大賭客了,即便是除卻他和紫潭夫人這種高層人員外的“墮落”機構中其他管理階層,也都沒有聽說過這兩個地方的!
神色數變後玉先生長長吁出一口氣來,深深地望了天開語一眼,臉上容色轉為恭敬,低聲道:“先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