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卓映雪恨恨地瞪視著自己,天開語知道自己欲進先退的策略起了初步的效果。
他有十足的把握,斷定卓映雪不會拿那個“大人物”的生死來做賭注。
來與自己身上的秘密做比較。
此時行弈小組的同伴們在休·比林斯武督的率領下,已經來到了天廳。
不出天開語所料,所有的人只是處在一種友好而隨意的交談中,而沒有立即入席,這說明還有更重要的人物在後面哩!
待所有月亮城方面的人都與行弈小組的客人寒暄過後,天開語才趁著眾人隨意走動的空檔,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休·比林斯。
“武督您好啊!”天開語主動向休·比林斯打著招呼。
休·比林斯聽到他這熟悉的聲音,先是一震,待回頭看到天開語經過妝容術改變後的臉時,才疑惑地看著面前的陌生人,禮貌地回應了一聲:“……你好……”
天開語一笑,立即先將體內的能量逸出,在自己和休·比林斯之間形成一道無形的磁場幕牆罩。
由於他並不希望由於力場罩的強度過大而引起休·比林斯的感應,因此只是利用了大地的磁場,制造出了一道薄薄的防线,只需達到防止天廳中可能藏有的聲納裝置對二人的交談進行探測的目的,便足夠了。
天開語以眼尾看了卓映雪一眼,見她雖與旁人說笑,但目光卻一直若有若無地留意自己這個方向,便微微側轉身體,同時向休·比林斯身旁不露痕跡地橫跨出一小步,迫使他不自覺地與自己同步轉過身來。
看看角度,估計卓映雪不可能看到休·比林斯的臉部表情變化後,才不動聲色地笑道:“怎麼?武督您聽不出我的聲音嗎?我是天開語啊!”果然休·比林斯的臉上現出吃了一驚的樣子,嘴微微張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陌生的英俊男子就是自己小組的成員天開語。
天開語忙道:“武督您最好表現得正常一點,不要過於驚訝……對了,難道紅萼沒有告訴您我的事情嗎?”休·比林斯這才吁出一口氣,輕嘆道:“你真的是開語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開語你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錯,紅萼是告訴過我你目前的情況,不過能在這里見到你,實在出乎我的意料。”停了一下,他苦笑道:“知道嗎?大家都很想你呢,只是不知道你的下落……”
天開語打斷他道:“我用了妝容術現在您不是知道了嗎?您現在可以去告訴他們了,就說我就在這里,不過讓他們在與我見面時,不要反應太大,以免讓人看出來……”休·比林斯點點頭,又遲疑道:“開語,真的有必要這樣做嗎?你應該知道,我們在這里逗留的時間已經太長了……”天開語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便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們得盡快趕到下一個行弈點這樣吧!我把這里的事情盡快解決。”說到這里,他臉上忽哂然一笑,聲音壓低道:“怎麼,武督對我信不過嗎?”休·比林斯感慨地搖頭道:“開語,你說哪里的話?說實話,我真的是從未見過有人像你這般能干的——這麼年輕,就有如此的造詣。重要的是,你在處理事情方面,也要比同齡人老練成熟得多……如果不是你,我都想像不出這次行弈會出現什麼樣的事情……”天開語笑道:“武督你不要這樣說,開語會不好意思的——呀,有人來了,我們說點別的……”
卻是他的眼角余光看到卓映雪終於按捺不住,朝自己這邊走來了。
悄悄撤去力場罩,天開語與休·比林斯胡天海地地隨便聊起了月亮城的風土人情。
卓映雪之所以趕來,實在是因為她感到奇怪:為何天開語同那個叫休·比林斯武督的人說話,自己無論如何運功凝神,也無法聽到一點內容呢……“開語,看來你同這位武督談得很投機嘛……”
卓映雪一開口,天開語心中便笑了:看來她還是很擔心自己這個人才會“流失”的啊!
當下地點頭道:“是啊,比林斯武督和我一樣,都是第一次來月亮城,所以我們兩個自然就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啦!”聽天開語這樣說,卓映雪立即松了一口氣原來他們沒有談到其他的……
然而天開語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又立刻讓她的心懸了起來:“不過武督剛剛問起我來這里做什麼的,就被將軍您的到來打斷了……”卓映雪心中連連暗呼“僥幸!”——幸虧自己及時趕到,否則難保這個唯利是圖的天開語不會向這個休·比林斯說點什麼!
她忙道:“哦?是嗎……對了開語,我正好找你有事情,你跟我來一下好嗎?”
說著向天開語猛使眼色,要他跟自己走。
天開語知道她的確有話跟自己說,而且是對自己有利的方面,便意味深長地對休·比林斯使了個眼色,說了聲:“那麼……武督,我們回頭見!”隨後跟著卓映雪去了。
站在天廳一角的巨大水晶幕牆前,卓映雪臉罩寒霜,恨恨地對一旁仍是一臉漫不經心的天開語道:“開語,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跟外人接觸呢?難道姊姊為你做的一切,還不能讓你滿足嗎?”天開語突一笑,不懷好意地向她靠近,卓映雪遲疑一下,終究沒有避開,只是說話的聲音卻明顯有些怯弱:“你……你不要這樣……這里人太多……”天開語卻不理她,嘻嘻笑道:“姊姊所說的‘做的一切’,是否包括昨天晚上呢……”卓映雲頓時大窘,雪白的消臉也不期然地暈紅起來,俏眸忙不迭地偷偷瞥視一下周圍,見沒人注意自己這里,才松了口氣,但聲音仍掩飾不住有些顫抖,道:“你……你壞死了!不許你再提昨晚的事情!”
天開語見她重又露出女性的柔媚嬌態,這才轉過話頭,正色道:“其實姊姊對我應該完全信任才對。因為我對你來說,恐怕只有好處,且不會對你造成任何的危險——我希望姊姊你不要拿軍方的那套東西來對付我——什麼監視、猜測、調查,都是很無聊的行為!如果你實在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可以答應你,等把‘藍細多突菌’研制出來,解救你們那個‘大人物’後,我就離開月亮城……當然,你也得答應我,不能傷害我的性命才行——雖然你的保證可信度很低……”見天開語一臉正色,與先前的無賴行徑判若兩人的樣子,卓映雪不禁呆住了——想不到這個大男孩正經起來,那氣勢竟是如此的森森莊嚴!
他的表情,他的說話,都因他這氣勢而透出一股讓人不能不遵從的力量!
天開語在她的心目中,陡然間增添了濃重的神秘感,令她不由自主地重新分析評估他在自己心中的角色和份量。
但不論怎樣猜測,至少有一點是她可以確定的,就是:天開語的確不是一個普通人,而且不是一個自己從中央資料庫中所能查到的那種普通人。
他一定有其他深刻的背景。
他究竟是什麼人呢?
他來這里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呢?
正緊張地思索間,只聽天開語繼續造:“這樣好了,如果姊姊相信我的話,那麼不單單能得到我已有的承諾,說不定我還會在其他方面助姊姊一臂之力呢!”
卓映雪心中又是一下劇震!
他這樣說,分明是話中有話!
可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其他地方……會是哪方面呢?
難道是……
她突地想到了那件事情,頓時一顆心“噗噗”地急跳起來!
見卓映雪的呼吸明顯急促了起來,眼神也變幻不定,天開語便知道她已經被自己越來越“高深莫測”的言談給打動了,當下忽話鋒一轉,笑道:“姊姊,不知道這里可有地方密談的……”卓映雪又是一震,心道:“怎麼?難道他要同自己攤牌嗎……”
心中激動下,面上反而沉著下來,點頭道:“有——你隨我來……”舉凡重要的頭面人物,在各種公眾場合露面時,總是會姍姍來遲,這一回也不例外。
最後到達天廳的,果然是非同小可的人物——東熠軍方的三名巡視代表!
在裴將軍等月亮城最重量級將領的陪同下,三位身著正規戎裝,軍階分別為中將、少將的東熠中央軍區的“軍武巡察”昂首步入了天廳。
天廳的月亮城方面要員看到,這三人每人的胸前徽章上都多了一枚形似飛翼的金色劍紋——這便是區別與東熠大陸其他軍管區軍階的顯要標志了。
雖然他們僅為中將、少將軍階,但是卻是中央核心區里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要比之裴將軍的“上將”軍階要份量重得多!
天開語的心中急速地搜索著記憶里三人可能有的資料。
驀地,他的視线落在了那邊上一名年青的將軍身上——鐸無傷!
對!
就是他!
今後東照位極二座的軍界奇葩!
天開語的心開始豁豁地鼓動起來!
在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新的人生篇章才真正揭開了序幕!
要知道,這個鐸無傷可是東照大陸一個劃時代的人物,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在記憶當中,自己何嘗有過這樣近在咫尺接觸鐸無傷的機會呢?
可是就在現在,他隨時都可以上前去觸摸他……天開語竭盡全力才抑制住腦中激動混亂的思維。
“開語,你怎麼了?”一旁的卓映雪敏感地察覺天開語這個小情郎目光灼灼、呼吸粗喘的異樣,不覺擔心地問他。
天開語目光從鐸無傷身上收回,閉上眼睛,默念心訣,勉力恢復了正常,然後才睜開眼睛望向卓映雪、輕嘆道:“姊姊,你絕不會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麼的……”卓映雪俏臉“倏”地紅了一下,眼簾微垂,低聲羞道:“當然,你心里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怎麼會猜得到呢……”天開語一愕,隨即明白她想到哪里去了,不禁心頭也是一蕩,忍不住悄悄自桌下伸過手去,捏了她彈跳圓潤的大腿一下。
卓映雲頓時嬌軀一顫,險些呻吟出來,忙側目羞瞪了天開語一眼,示意他不可亂來——但她心里卻已經開始再次紊亂了起來……再也想不到,這個天開語真的是色膽包天,居然敢在這樣嚴肅的場合下,引誘自己到那密室里去行歡做愛……可是那種感覺偏偏又是刺激得要命,弄得自己直到現在還身子酥酥麻麻的,小肚子也是脹脹酸酸的,下面的嫩肉腫腫地脹在股間,恐怕都有些破損了,感覺有些隱隱生痛……天開語自得一笑,色手離開了卓映雪的大腿,思緒卻重又回到了鐸無傷的身上……這個鐸無傷,很顯然現在還處在事業的起步階段,如果能夠同他搭上關系的話,那麼有他的配合,自己的逆天大計豈非成算多多嗎?
嘿嘿,到時候,說不定真的能把整個世界都鬧個天翻地覆哩!
到那個時候,就不單單是改變自己命運的事情了……天開語心中越想越美,只差沒有笑出聲來。
卓映雪見他面上表情甚是古怪,暗暗感覺納悶,卻因這身邊到處是人,不好對天開語表現得過於親熱,只好將這個疑問悶在了心里,決定回家後再行盤問。
由於天廳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三個東熠中央軍區來的高層將軍所吸引,二人間的一番小動作,自是無人發覺。
一條宛若長虹的長長宴席橫跨整座“天廳”,在最遠處東方的主位正席上,那三個東熠中央軍區的“軍武巡察”已經先後落座,而緊挨著他們的,便是裴將軍、梵衣色、休·比林斯、文。
卡貝加斯等身分尊崇的賓主,其後各人才按照地位等級的高低,依次落座。
而旁邊的兩百多個圓形桌宴,便如同群星拱衛於旁。
如此大規模的宴席,正是“觀月寰宇”,也即月亮城最為隆重的宴席名色——“爭艷星霓”。
見泰半的人都對眼前壯觀的宴會生出驚艷之色,偏身邊的天開語卻仍是那副司空見慣的大刺刺模樣,卓映雪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這個天開語,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真不知道他真實的身分是什麼……天開語敏感地覺察到卓映雪的反應,便借席位上眾人交頭接耳之際,也低聲對她道:“姊姊,怎麼,又開始懷疑我了?難道剛才在密室里談得還嫌不夠嗎……沒關系,等回去後,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繼續談嘛……”卓映雪聞聽,頓時羞紅過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終不敢與他在這種場合斗嘴,只得“哼”地白了他一眼,將身子轉開,不去看他。
這時梵衣色從座位上立起身來,開始了例行的人員介紹和感情豐富的祝辭。
在天廳里轟若雷鳴的“干杯!”聲中,盛大的“爭艷星霓”終於正式開宴了……酒過三巡,宴會逐漸開始熱鬧了起來,坐在中間長長主宴席上的將軍們也開始離開席位,到邊上的圓桌席去與月亮城那些低階人士致意。
在卓映雪被人邀約後,天開語便無須顧忌地迎上了行弈小組的伙伴們,他們早已經往自己這處頻頻回首了,再不過去,只怕他們會忍不住主動過來了。
見天老大過來,幾個人雖然仍盡力裝做平靜的樣子,但他們的眼中卻無不現出熱望的神情。
“大家好啊!”聽到熟悉的聲音,發紅萼首先便控制不住地“啊——”地輕叫了出來!
天開語忙瞪她一眼,然後輕咳一聲,道:“你們不要這樣看我……會讓人看出問題的……”聞言五個同伴立刻不約而同地又目光轉回,弄得天開語一時哭笑不得,只好苦笑道:“算了,你們還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只是小心點。”舞輕濃對同伴們使了個眼色,主動道:“您好,聽說您叫天開語?”說時俏皮地眨了眨修長美麗的眼眸。
通波岡終於不可自抑地“噗哧”一聲噴了出來,隨後急彎下腰來,辛苦地忍受著不使自己笑出聲來——實在是舞輕濃這個明知故問太過搞笑了!
天開語也忍俊不禁,微笑了起來,無奈地搖搖頭,道:“實在很麻煩——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這時帕帕真不砣恭維道:“天老……老兄,您長得可真英俊啊!”天開語不自覺摸了摸臉,卻見幾個人不住地抖動身子,再也無法承受下去,“呼”地立起身來,看著眼前幾個忍笑忍得不知有多辛苦的同伴,恨聲道:“你們幾個家伙……哼!再這樣,我可就要走了!”涼羽飛終於第一個恢復正常,對天開語道:“老大,你怎麼搞的,這段時間玩隱身啊?也不跟我們見面,要不是紅萼,我們真要為你擔心死呢!”他這樣一說,舞輕濃等也一個個先後正色起來,看著天開語,等他的回答。
天開語見他們如此,便知道休·比林斯尚未將事情完全告知這些大孩子,便沉吟了下,決定暫時隱瞞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搖頭道:“這個問題,目前我還不好跟你們說……不過你們只要跟著比林斯武督,好好地去行弈就可以了——記著,無論在什麼人面前,都要裝做跟我不熟的樣子,‘天開語’三個字,在這個地方對你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切記切記!”說時目光無意中一瞥,看到了鐸無傷,忽然心念一動,便道:“對不起,失陪啦!我還有事情,以後我們再深談……”說著竟自轉身離去,對面前的同伴沒有絲毫留戀的樣子……相對那個東熠的海列中將及另一個少將博拉克多。
休伊,鐸無傷無疑是個不太願意湊熱鬧的人,在兩個同袍被一群人團團圍住獻媚阿諛時,他卻一個人靜靜地站在落地幕牆的一角,雙臂抱胸,眯著眼睛觀看外面的浮雲。
天開語倉促辭別目瞪口呆的同伴後,便逕直向鐸無傷走去。
“鐸將軍,你好啊!”天開語來到鐸無傷的身後大刺刺地招呼道。
鐸無傷眉鋒一挑這人好不懂禮貌,居然連個“您”的敬語都不用!
見鐸無傷身形未動,只是眉尾跳了一下,天開語便知道,此人個性之強,恐怕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了的這大概也是他周圍始終都沒有多少人停留的原因吧!
不過這種不曉變通圓滑的個性,卻實為官場大忌。
當然,如果這個性對其他人來說是敬謝不敏的話,對天開語這個“怪胎”就未必了。
“這個外面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來來回回飄浮的白雲嗎?難道將軍還看得少了嗎?”天開語依然“不識相”地羅唆著。
鐸無傷終於緩緩地轉過了身子,一道帶著鋒芒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盯著天開語,冷冷道:“你是做什麼的?”天開語一笑,心道非常人果然連說話的方式也不一樣這個家伙居然不回應自己的問話,而是直接問起了來歷!
“你管我做什麼的呢?不過我卻知道,你現在十分渴望盡快地出人頭地,只可惜……嘿嘿……”
天開語將說出的話藏了一半,引鐸無傷上勾。
果然,鋒無傷聽他這樣說,頓時臉色一變——不過隨即便轉回了正常。
天開語看得心中暗暗稱許: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物,控制情緒的本領非同一般!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這樣胡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不過既然你是月亮城的人,能夠參加這樣的午宴,我也不想過分為難你——你走吧!不要讓我指控你騷擾長官!”鐸無傷不動聲色地冷冷道,那語氣分明是不想與天開語這個陌生人再行深談。
天開語冷笑一聲,忽然面容一整,眼中神芒大盛,生生爆出兩點精耀電光,一股強大的氣勢直對鐸無傷凌迫而去!
鐸無傷頓時大驚!
渾身防護氣機本能地陡然大盛,這人究竟是誰?
竟然有如此強悍的武道修為!
正在他心中無比震撼時,卻聽天開語接著道:“你在《天機錄》里的級別是什麼?”不待鐸無傷反應過來這句問話的含義,天開語又繼續道:“如果你也進《天機錄》的話,請記住,我的代號是‘天劫’。如果你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在那里面找到我!”說完對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詭異笑容,便自施施然離開了,那種突兀的感覺,直令鐸無傷呆立當場,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天開語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一杯“冰泉月露”愜意地大灌一口,才咂巴著嘴吐出一口氣來,叫道:“好爽!”的確是好爽,想不到自己如此輕而易舉便同那這個世代的未來強者搭上了話,而且還讓他感到窘迫!
嘿,說不定這一下奇兵就在他心中留下了印象,對自己以後的翻天覆地會大有俾益哩!
接著兩口飲盡了杯中的“冰泉月露”,天開語便起身去尋找說話的對象了。
由於前世的巨賈身分,使得天開語對於人情世故都了解得極為透徹,深通籠絡人心之道,因此一旦他有心與人結交,自是能夠對症下藥,看肉下刀,很輕易使博取了月亮城軍方那些中低級軍官的好感和信任。
一時間竟一反往日獨來獨往的桀傲個性,變得口才便給、左右逢源,直令始終注意他動靜的那班行弈同伴看得目瞪口呆,錯非先前他已經自報家門,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們那個孤傲不群的天老大!
天開語在談笑打罵中,很快便了解到,以月亮城這樣的級別,最高便是裴將軍這一上將級的權力人物了;而在這里,一般都有五名上將來維持軍務,重大事件采取合議共商、差額投票的方式決定。
但是他更深知,正所謂“涓滴聚海”,某種突出強大力量的形成,無非是由許許多多細小卑微的力量聚合而成的。
月亮城軍方這五個強大的單極力量,也相應的是由那些中低階層將官的不同派系觀點衍生出來的。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長官的旗幟鮮明,卻未必在下級軍官的認識中也一樣的清晰。
相反的,在下級軍官里,很多不同派系的軍官間還十分的親熱,姑且不論他們實際的關系如何,至少在吃喝玩樂方面,他們很容易便能打成一片。
卓楚瞑無疑是這宴席上的高級軍官了,他是少將軍階,也坐在了主席位上。
不過天開語留意到,他自始至終都在回避著自己,想來是怕他當著眾人的面公然落其面子。
與身邊的幾名少尉軍官混鬧一會後,天開語終於面帶奸笑地朝卓楚瞑走去。
見他終究還是覷定了自己,卓楚瞑心中不禁一陣慌亂:媽呀!
這個古里古怪的家伙到底想怎麼樣啊,竟然過來了……見已不可能避開,卓楚瞑只好硬起頭皮站在原處,等著天開語那個讓他丟臉的“師尊”朝自己——臉壞笑地走來,心中著慌下,竟連旁邊的兩個同僚的說話也沒聽進去。
“嘿嘿,你好啊,卓將軍……”天開語終於走到了卓楚瞑的身邊,笑咪咪地看著他。
這時卓楚瞑身邊的兩個同僚好友顯然有些摸不清天開語的路數,不免停止了交談,奇怪地看看卓楚瞑,又看看天開語。
卓楚瞑心中早將天開語恨了一個洞!
目光灼灼地瞪著他惡狠狠地看——如果眼光也能殺人的話,恐怕天開語現在早已被裂割成千百碎片了!
“你……”卓楚瞑氣結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身邊的一個同僚看出二人間的不妥,忙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構在天開語和卓楚瞑中間,警告天開語道:“你是什麼人?也敢來打擾卓將軍!”天開語聞言立即臉上露出委屈之色,一攤雙手道:“什麼人?你說我是什麼人——當然是他的好朋友啦……對不對啊,卓將軍?難道你不認我這個朋友了嗎?”
卓楚瞑頓時松了一口大氣——原來是“朋友”!
這家伙,真要把人嚇個半死!
當下他忙拉開身前的同僚,陪笑道:“哪里哪里,你是我的朋友嘛,這怎麼會錯呢?”
他有意將那“朋友”二字說得格外重一些,以暗示天開語就這麼稱呼下去。
那同僚一怔,不解地看看他,道:“卓兄,這個人……”不待卓楚瞑回答,天開語便主動搶先道:“什麼呀,卓將軍實在太不夠意思了,本來說好了的,我手頭有點緊,想向他借點錢用用,想不到他竟然老是避開我——看來你這樣小氣,朋友也不用做啦!”那同僚訝道:“什麼?卓將軍會不借錢給你?”說著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卓楚瞑,連連搖頭。
卓楚瞑想不到天開語居然如此捉狹,竟會想出這樣一個落他面子的點子——
要知道,本將軍可是一向以慷慨大方出名的,豈容你這般詆毀?
當下恨道:“誰說不借你了?只是你借的數目大了些……好吧!我這就給你簽票……”天開語既有意捉弄他,又哪里會讓他輕易脫身?
只聽他搖頭道:“難道區區兩千單位的小錢,鼎鼎大名的卓將軍也會拿不出手嗎?”他這話一出,卓楚瞑身旁的兩個同僚頓時睜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卓楚瞑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卓楚瞑的後背已經開始沁出一層薄汗了……這個天開語,真是無賴混賬!
竟然用這種卑鄙手段迫自己就范……正無言以對地氣惱時,卻聽天開語嘆了口氣,做無奈狀道:“不過既然上回你在洗澡,想必身上光溜溜的也不太可能帶錢……那現在給我總可以了吧?”卓楚瞑立時大舒了口氣。
雖說心中仍然氣惱這家伙誣蔑自己,但總算能撇清這個“吝嗇”的名頭了!
於是忙趕在天開語下一句話前,手忙腳亂地摸出自己的紀牌!
道:“就是就是這樣,這回你想借……哦不不不,你想要多少?幾萬?十幾萬?隨便你——不用急著還的……”天開語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卓楚瞑還真有意思,挺單純的,隨隨便便地就被自己唬弄住了,真不知道他這個將軍是怎麼當上的……“既然這樣,那我可就卻之不恭啦!”天開語笑嘻嘻地道,隨後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不單單是這件事情,我找你還有另外的事……”說著眼睛看了看旁邊的兩個少將。
卓楚瞑立刻會意,忙道:“我明白,我們到那里去談……”說著瞪了兩個同僚一眼,急急忙忙地將天開語拉到一邊去了。
只留下那兩個同僚不解地對視一眼,同時搖頭道:“這個人,今天真是奇怪了,說話顛三倒四的……”天開語隨著卓楚瞑來到天廳一角,見他緊張地四下觀望,不由笑道:“放心吧!在這里我不會亂說話的——當然,現在已經沒有外人在旁了,你總該叫一聲了吧?”卓楚瞑狠狠瞪他一眼,極不甘願地低聲叫道:“師尊……”隨後便急切道:
“你究竟想怎麼樣?說吧,你要多少錢才可以讓我不叫你這個……”
他聽天開語借口向自己借錢,但以為他乃好利之人,便想以此打動其心。
天開語微笑搖頭道:“什麼呀!我可不缺錢花——映雪姊姊給的錢,省點用的話,足夠我花一輩子了!”卓楚瞑愈發緊張道:“那你想怎麼樣?為什麼找我?”天開語不禁好笑道:“怎麼啦?難道我這個師尊找學生也需要理由嗎?”卓楚瞑頓時為之語塞,一時脹得俊臉通紅,訥訥無言。
天開語不忍逼他太狠,便哂然大度道:“這樣好了,以後在有旁人在場的時候,你就不用叫啦!”
見卓楚瞑立時喜形於色,眼一瞪,又頓聲道:“不過在映雪姊姊面前,你還是得老老實實地叫!”卓楚瞑臉色立即又是一白,卻不敢多應一聲。
天開語細細看了他一眼,輕聲嘆道:“其實你真是個很不錯的人,首先是你很守承諾,我想因為這方面,你一定交到了不少的朋友……”卓楚瞑驚訝地看著他,似沒想到這個一直以無賴形象出現的家伙居然也能講出這樣有道理的話來。
天開語對他的表情視若不見,繼續道:“不過這也是你的缺點。由於你為人太直,也一定得罪不少上級——我想以你是映雪姊姊族兄的身分,能力又強,應該軍階比她高的,可是現在卻比她低一級,這說明如果不是因為家族的關系,恐怕你的日子還會更難過哩!”卓楚瞑被他這番話說得目瞪口呆!
天,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人來著,居然將自己的情況分析得分毫不差!
這太厲害——不,是太可怕了!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天開語淡淡一笑,臉上重新露出那種睥睨霸道的神情,緩緩道:“你不是想實現心中的抱負嗎?那麼你從現在起,就必須換一種方式去生活!”卓楚瞑感到自己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這個天開語究竟是何人,為何忽然間像變丁一個人似的,渾身的氣勢變得如此的不可一世!
說出的話如此的令人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