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小姨和叔父帶著天開語贈與的豐厚禮物,返回了夢瞳城。
天開語的生活也回到了正常緊湊的節奏中。
再過一天,他的至愛雪漫雅就要返回熠京與他相聚,因此今天他特別請了假,在“雪浪墅”中同卓映雪等一道,准備“歡迎大典”。
據他所知,這趟提雷布裹大將給足了面子,甚至網開一面,將易魄、素問天和時鳳鳴也一道調離無名島,隨雅兒一同回來。
“來,開語你來看看,這問房布置得怎麼樣?漫雅她會不會不喜歡這樣的陳設?”拍拍兩手,卓映雪後退兩步,看著自己的傑作,對天開語道。
天開語笑著自身後將她豐腴嬌軀擁住,在她耳邊輕啜一下那凝脂暈紅的粉腮,道:“喜歡,當然喜歡了。其實只要在我的身邊,即便是山洞,她也會覺得是宮殿的。”
卓映雪風情萬種地睨他一眼,昵聲道:“得了吧你,看把你美的……”
這時黑雪若捧著一束花進來,衝母親擠擠眼:“當然了,有哥哥在身邊,我們大家不都是同樣的感覺嗎?”
身後碧絲絲跟進,笑道:“都說什麼呐!先生,現在家里又多了幾口人,是否要擴大‘雪浪墅’呢?”她剛說完,一道進來的屏愛琳便以臂肘碰她一下,向她丟了個眼色。
碧絲絲尚有些不解時,卻見一旁忙碌的御安霏已經苦笑了:“不用了,孩子們馬上都要離開這里,會空出很多地方的。”碧絲絲一吐舌頭,忙低頭做事,不敢再說話了。
天開語歉然看著御安霏,柔聲道:“安霏,對不起了,或許我的安排有些自私……”
卓映雪立刻道:“是否一定得把‘十八花魅’分開呢?大家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就是這麼一句話,險些動搖天開語的決定。
沉吟一下,他才搖頭道:“當然不行,她們必須暫時分開。”語氣頓了頓,他愈發堅定道:“很多事情你們不會明白的。或許等到逸華她們重新團聚的時候,你們才會理解我現在的想法。”
御安霏悄然走近天開語身邊,柔順道:“是安霏讓主人不安了……主人放心,安霏只是一時心里難過,但一定不會讓主人為難的。再說了,逸華她們也只是暫時離開,終有重聚的一天。”
天開語笑著伸出另一臂膀,將御安霏肩頭摟住:“安霏你看吧,等她們重聚的時候,將會有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
卓映雪一怔:“開語,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是否你知道了一些事情?”看天開語一眼,她又道:“說實話,你的身上充滿了讓人難解的謎團。你雖然很年輕,但是對待事物的很多看法和處理手段,卻是那樣的成熟老到,甚至此我們都有把握,這是為什麼呢?”
天開語知道,這性感的妖嬈這個疑問一定存在很久了,當下衝她狡黠地一笑,道:“當然我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且是數不清的秘密。不過不是我有意隱瞞,而是說出來伯你們一時難以接受。這樣吧,或許等‘十八花魅’重聚的那天,一切謎題都會揭開的。”
卓映雪愕然望著他:“原來你果然有秘密的!”
御安霏溫和笑道:“當然了,主人如果沒有秘密,又怎會如此超卓不群呢?”
天開語笑著揉揉卓映雪聳脹酥孔,道:“不過盡管目前這秘密還不便讓雪兒你們知曉,但你們只要記住,在我身邊,你們只會得到快樂,而不會有痛苦就可以了。”
御安霏重重點頭,眸中射出陶醉之色:“安霏知道,自從跟主人在一起,安霏就每天都生活在快樂之中……”
天開語眼中掠過一絲歉意他知道,其實徹底得到卓映雪和御安霏的心,自己是用上了一些手段的,“幻夢種鏡”的心法,令得她二人在某種程度上,產生了自我覺醒的空白:而“十八花魅”及碧絲絲和屏愛琳對自己矢志不渝,除去對強者真心的愛慕外,則多少摻有一點卓映雪和御安霏是她們的母親或上司的緣故。
這時黑雪若靠過來,霸道地撥掉天開語摟著母親和御安霏的胳膊,讓它們抱著自己的纖腰,嘟起紅艷艷的小嘴兒,一雙亮晶晶的明眸瞪著天開語道:“哥哥,你說的哦!你要讓我快樂的!”
天開語含笑點點頭,愛寵地吻她小嘴一下,道:“不錯,我答應一定要讓雪若快樂的。”話剛出口,便覺出不妥,未及補充時,黑雪若卻已經暴露了一臉自得的狡猾:“哈,那好啊,雪若要哥哥以後都不許出門,只在家里陪著我們!
天開語心中哀嘆一聲,求援地望向卓映雪。
卓映雪瞪他一眼,好笑地看丈夫狼狽模樣,搖搖頭,上前解圍道:“雪若,可不要胡說。如果哥哥天天陪著你,你就不會覺得他好啦!要知道,開語的魅力,除卻在陪伴我們的時候,可以令我們幸福快樂之外,更多的是他一力擔當的男子漢形象呢!試想,如果沒有他在外面叱咤風雲,我們又怎會感到自豪,又怎會深深地陷進他豐富多彩的感情圈套中呢?”
天開語終於忍不住大叫:“什麼啊雪兒!你這是幫我呢,還是害我?什麼時候我下圈套給你們了?”
屏愛琳從身後抱住了他,嘻笑道:“先生可以認為自己沒有下什麼圈套,可是我們可把先生的每一個舉動,都當成圈套和誘惑呢!”
天開語徹底敗退。
“好了好了,我承認你們說的,行了吧?好,既然如此,我現在就下一個大大的圈套給你們!”說著他眼睛里露出了“狠狠”地獰笑。
“什麼圈套?”眾女異口同聲,皆是慷慨激昂、悍不畏死的模樣。
“就是……”天開語惡狠狠的目光在她們浮凸嬌挺的胴體上轉了一圈,就在卓映雪心中暗叫“不好!”時,天開語的目光已經變成貪婪好色:“你們從現在起,必須光著身子收拾房間——嘿嘿……”
他那垂涎欲滴的色迷迷淫笑尚在臉上沒有來得及完全綻放,無數大大小小的黑影便朝他撲了過來——“你這個無恥的家伙!”
“哥哥太下流了!”
“天哪,居然想到這種事情!”
“好丟人呐!”
“快砸,看他亂說!”
“快……”
原本用來收拾整理房間的工具,轉眼間全都變成了收拾天開語的武器,向他漫天飛來。
他那不絕於耳的夸張哀嚎迅速淹沒在一片“乒乒乓乓”的擲砸聲與歡叫笑語中……
“開語,這樣的日子實在令雪兒不敢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幸福的生活……”緊緊依偎在丈夫的身邊,卓映雪喃喃說著,嬌軀酥得連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有什麼不敢相信的,現在雪兒不就在過這種生活嗎?”天開語笑著在她性感豐滿的紅唇上吻了一下,摟著她的手臂緊了一緊。
“是啊,所以雪兒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害伯這只是一場夢……”卓映雪眼眸虛虛地望著遠處大海中嬉戲的女孩子們,似囈語般低聲說道。
天開語心中一震,竟呆了一呆。
——夢……一場……
隱約中,他似乎抓到了一點什麼東西,但那東西是如此地縹緲不定,如一縷輕煙般轉眼便消散不見。
此時一家人已經轉到了室外的沙灘上,難得地享受天開語休息在家的天倫之樂。
盡管每個人都是赤身裸體,而且又在室外,但是方圓數里早已經被一具懸浮在空中的“大觀園”給籠罩,因此並不擔心會春光外泄。
這“大觀園”乃是新元科技的一項民用技術,其作用是在一定范圍的空間內,產生一個頻波能量罩。
這能量罩的內罩壁里,被特定的頻波組合成相應的動態景象圖案,且這些動態景象圖案完全采集於自然界——當然後期也會被修正得更加完美——從而令身處其中的人產生身臨其境的錯覺,以滿足不同的人釋放心理需求。
當然,在這“大觀園”籠罩的范圍內,頻波是單向傳輸的,外人無法窺視到里面的情景,這很安全地保護了當事人的隱私。
天開語由於地位尊崇,加之月亮城的財力極之雄厚,因此為“雪浪墅”所配置的“大觀園”便十分的強大,那有效覆蓋范圍可達半徑數里——當然,這只是“雪浪墅”所擁有的百里地理產權面積中的一部分。
現在-雪浪墅“的”大觀園“已經被調整為單向完全透明,換言之,即是在一大觀園”龍罩范圍內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一面,沒有任何的視覺阻礙,但是“大觀園”頻波能量罩之外的人,則無法看到內里的任何情況。
而如果有人試圖穿越頻波能量罩,潛入“大觀園”內部的話,頻波感知器便會即時報警。
在“大觀園”的籠罩下,只有軍方專用的解頻設備,才有可能同步分解相對頻波,透視到它的內部。
只不過現在即便是軍方最高級的設備,也不可能破解“雪浪墅”的“大觀園”。
因為“雪浪墅”的“大觀園”頻波發射核心已經與天開語的腦波聯系在一起了,所產生的頻波特征,早已經不是軍方掌握的那些頻段,所以就算是所有解頻密碼都試一遍,也是無濟於事的,除非徹底將其摧毀。
此刻天開語及其美麗的妻子們就在這種完全隱密而又相對開放的環境下,釋放身體的全部束縛,盡情享受幸福的人生。
“主人,您想好怎樣安排逸華她們了嗎?”天開語的另一邊,御安霏一面輕柔體貼地替男人搓揑肩膊結實的肌肉,一面輕聲問道。
與卓映雪一樣,她這個為人母的婦人喜靜不喜動,天開語在家的日子,她總是會同卓映雪一道緊緊挨著天開語,感受依靠和擁抱的溫馨。
“是啊開語,如果安排好了,就告訴我們吧!”卓映雪也輕聲道。
天開語搖搖頭:“不行的。我不會把她們所到的地方告訴你們,而且她們到了那些地方後,也不允許向家里通信。她們必須在陌生的環境中,生存、生活下去,然後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掌握‘靈犀竅’的終極奧義!”
御安霏嬌軀頓時一顫,低下了頭。
卓映雪看在眼里:心痛地拉著天開語道:“開語,你……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點?要知道,她們可都是自小衣食無憂,而且又是在沒有任何雜質的環境里生活的呀!你這樣的安排,對她們來說,不啻是一場災難啊!”
天開語看看她,又看看御安霏,咬了咬牙,沉聲道:“不錯,我這麼做,是自私了點……”
御安霏吃驚地抬起頭,花容惶惑:“主人,不不,逸華她們是應該的……”
天開語搖搖頭,輕撫著她柔肩:“沒有什麼事是應該不應該的。在這件事情上,我承認,自己是自私了點。不過這也是為我們大家好。”
卓映雪不解道:“開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似乎你預見到將來會有什麼對我們不利的?”
天開語苦笑一下,愛憐地望著她道:“不知道。其實我只是覺得——你們或許也早有這種想法,我的一切都來得太快、太容易了,不是嗎?”
卓映雪一呆,點了點頭。
天開語的話,正說中了她一直存在心中的疑問。
每當她頭腦清醒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懷疑一切是不是真的,以及為什麼一個普通人家出身的天開語,會迅速得到如此的成就?
“所以,我要為今後做好准備。而逸華她們‘十八花魅’,就是准備中極其重要的一步棋。我有一種感覺,在她們身上,隱藏著一股目前尚不為人知的巨大力量。而這股力量一旦真正發揮出來時,恐怕連我也抵抗不了。”天開語看著卓映雪的明眸,輕聲說道。
“什麼?連你也抵抗不了?那是什麼力量?可以匹敵四大院尊嗎?”卓映雪吃了一驚,駭然瞪大了眼睛道。
御安霏也是花容劇變,俏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天開語,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四大院尊?哇,他們單獨出來,連我都未必可以敵得過,又怎麼能夠抗衡逸華她們‘十八花魅’呢?”天開語一臉的不屑。
對他來說,擁有“唯心什照”、“凍冰粉星”和“透形幻影”的絕世力量,以及“幻夢”的神奇精神控制術,冰後傲霜紅和老頭子風流揚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忌憚的了。
而從此二人的修為水准,便可以測知另二位院尊的實力如何。
說實話,現在除去聯手,單打獨斗他有信心贏四大院尊中的任何一人。
卓映雪難以置信地看著天開語,喃喃搖頭道:“開語,你……你竟然把四大院尊都不放在眼里?你……你的實力真的有那麼強?”
天開語邪邪地笑了下,道:“不然雪兒你以為你們心目中偉大的傲院尊和風院尊,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客氣?”
御安霏與卓映雪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同時想到了一個結果,御安霏失聲問道:“主人,您……您同二位院尊交過手了?”卓映雪更是緊張地盯著天開語看,眼睛一眨不眨。
天開語嘴角撇了撇,道:“也談不上交手,不過彼此之間已經足夠了解實力的深淺了。”
同御安霏面面相覷後,卓映雪忍不住顫聲道:“你們是怎麼了解彼此的?
天開語笑笑道:“到了我們這種層次,已經不需要透過實際動手,有時甚至只需一個眼神,走路的節奏,便可以了解對方的底細了。”
卓映雪仍是不解:“……雪兒也知道,有時的確是可以從一個人的眼中神光以及腳不行動判斷出修為深淺的。可是你們……”
御安霏輕拉一下卓映雪,替天開語解釋道:“主人的意思,是只有到了他們這個層面,才可以了解彼此。而不到這個層面,是不可能有所體會的。就如同一個孩童,你讓他來判斷成人的行為,總是困難一樣。”
天開語“嘖”地親了御安霏一記:“對嘍!果然安霏是從事過教官工作的,在這方面的理解要容易一些。”
卓映雪這才恍然,瞪他一眼:“這很重要嗎?”
天開語趕忙賠罪,訕笑道:“哪里哪里,這一點也不重要。”
御安霏感覺有趣,不禁笑說:“現在有雪姐管著主人,過兩天再多一個雅姐,主人可就難受嘍!”
天開語臉上露出抽搐的痛苦,夸張叫道:“天哪,還讓不讓人活啊!”說畢竟突然從二女之間飛身而出,作飛奔逃難狀倉皇撲向大海。
卓映雪和御安霏先是一怔,隨即止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也趕忙起身追了過去。
甫一接觸到海水,天開語原本開心松弛的心情忽然一滯,仿佛被什麼黏乎乎的東西猛地拽了一下,眼前的一切登時變得遲鈍緩慢,甚至連那濺起的海水浪花,也是一滴一滴,一團團地緩緩涌冒飛起的。
恍然間,一股灼熱之感自他修長有力的中指間燃燒起來,並且在瞬間涌遍全身。
“噬心指環”在不期然間釋放出它強大神秘的能量。
一刹那間,天開語只覺自己的目光具備了無與倫比的穿透之力,眼前湛藍的大海,在他的面前居然像是透明的空氣一般,令他的目光可以一直看到那深邃黑暗的大海深處。
而那些海中的游魚、海草,便仿佛是在空中飛翔的鳥兒、大地迎風拂動的植被!
在下一刻,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沒入了空氣一樣的海水中,融入了這令他產生新奇感受的奇妙世界。
他游到了海里。
如同一尾真正的魚兒那樣,他游到了大海里。
不知不覺,只是兩個呼吸間,他偶爾回頭看時,卻發現自己身邊那些心愛的女人,遠遠地離開他,漂浮在遙遠的透明空氣——哦不,是海面上,變成了一個個小點……`但他很奇怪地,似乎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令他義無反顧地繼續向深海游去。
他感到,自己簡直感受不到海水的阻力似地,一如在空氣中翱翔般自由歡快。
就這樣,他以飛快的速度向大海的深處進發。
無數數不清的奇形怪狀的海中生物在他身邊擦身而過,但他卻沒有欣賞的心情,仿佛在遙遠的海底深淵,有某種力量在吸引著他。
他發現,雖然光线越來越暗,但自己的視线卻沒有受到半點的阻礙,似乎在黑暗的深海,他仍然可以看到一切。
“您來了……”一個悅耳輕柔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緊跟著,他看到了一條曼妙的身姿搖曳而來。
——竟是人魚!
天開語愕然看到,迎面而來的,竟然是一條長著人身魚尾的人魚——不,應該說是一條美人魚!
他不禁驚詫了。
他當然知道,所謂傳說的美人魚究竟是什麼生物,可是眼前出現的,他只能以“美人魚”來形容!
因為她實在是太美麗了……
“海陽神”,您來了……“那美人魚繼續細細柔柔地說著,並且在距離天開語七、八公尺之處,停了下來,隨著海水的浪涌悠然飄搖。她的神態恭敬至極。
天開語呆了呆,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她口中叫的那個什麼“海陽神”是誰。
或許是見天開語沒有反應,那美人魚波光濫瀲的臉上現出惶恐,並且迅速匍匐在一樹珊瑚上,低下頭來,發出了兩下輕輕的“戚戚”聲。
隨著她急促的聲音,天開語立刻聽到周圍傳來一陣“幸幸”之聲,跟著便見四面八方竟涌來百余形貌不一的人魚!
而那相貌也是有男有女,除去那美麗修長的魚;尾,一如大地上的人類沒有什麼區別——當然,在細節方面還有其他的不一樣。
天開語看到,那些人魚——或者說是“魚人”更加貼切一些,皆是上半身赤裸,隱隱地覆著著一層細密的鱗片;而在手臂與肋腰部位,則連結著優雅飄動,透明薄紗似的東西,就像是兩扇美麗的羽翼:再仔細看,他們的耳朵也與大地上的人類有所不同,是兩片閃著銀光的鰭辦狀之物。
“父親……您回來了……”正當天開語對眼前這一切感到驚奇時,從那些魚人中,上前一位看上去須發皆白,但卻高大壯碩的男性魚人,對他恭恭敬敬地躬身道。
怔怔地看著他,天開語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不自覺微微點了下頭。
以那白發魚人為首,所有魚人立刻發出悅耳的歡呼聲,似在慶祝他們的領袖回歸!
就在天開語陷入迷茫中,因眼前奇妙的景象而思維出現短暫的空白時,只見那些魚人已經迅速穿插游動起來,不消片刻,在他的眼前,便已經呈現出兩列長長的魚人隊伍,那景象就與當年他身為“霸”時,大地的人們列隊歡迎相仿。
“父親,請允許我為您帶路,我們一起回到您至尊的光明聖殿去。”那白發魚人長者恭恭敬敬地說著,主動躍在前面,緩緩地沿著那長長的魚人佇列向大海深處游去。
天開語如在夢中一般,情不自禁地隨他而去。
不知何時起,他發現在那魚人佇列的途中光明一片,似乎太陽的光輝照到了這澡海中一樣——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立刻便發現,在那魚人佇列的上方,正整齊地涌現出無數的小魚,這些小魚有的嘴前叼著一枚熠熠發光的東西,有的則通體散發出明亮柔和的光线。
就是它們,照亮了魚人的行列。
也不知哪里來的這麼多魚人,從天開語遇到那第一尾魚人至現在,感覺上已經過了數十個鍾頭,但那魚人佇列卻依然存在,漫長婉蜒地伸向大海無盡的深處……
很奇怪的,在這麼長的一段旅途中,天開語竟然沒有惦念起大地上的一切,甚至連自己離開愛妻們很久,她們是否會擔心都未曾想過……
不知過了多久,天開語在一片恬淡寧靜的心情中,看到遙遠的大海深處出現了一團隱約的光芒。
而那些魚人佇列,正向那團光芒延伸過去。
再行進一段時間,那團光芒便開始清晰明亮起來。
很直覺的,天開語感到那團光芒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似乎那是另外一個世界“那就是‘光明聖殿’嗎?”長長的旅途直到這一刻,天開語才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是的,那就是您的‘光明聖殿’。您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那白發魚人長者恭敬答道。
——“光明聖殿”……很久沒有回來……
恍惚間,天開語似乎感覺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隨著那白發魚人長者的話語,在他的內心深處,涌現出一股難以描摹的溫暖,彷佛那團光芒中的世界,真是自己闊別久遠的故鄉。
“長老們來迎接您了……”低低地說了一句,那白發魚人長者便俏然閃過一旁,退到了天開語的側身後。
天開語看到,遠處的魚人佇列行道里,正迅速游來一群魚人,這些魚人可就與自己已經見過的又有所不同:在他們的身上,遠沒有白發魚人長者等魚人那麼光滑,而是在不同的部位呈現尖銳的角狀突起——有的在額上、有的在腦後、有的在背上,還有的在兩臂。
領頭一位當先迎來的,則是通體雪白,前額長長地豎著兩只尖銳分叉堅角的魚人。
他雪白的須發在海水中漂蕩飛灑,賦予那古拙瘦削的容貌一種歲月的權威。
天開語緩緩停了下來,傲然把臂抱胸而立。
對他這個時代的異類來說,最不缺少的便是頂天立地的威嚴。
“父親,鱗魂率全體長老院的子民向您致敬!”發出雄渾的聲音,這自稱鱗魂的長角魚人便在天開語面前十公尺處拜伏了下去。
緊隨其後,那些奇形怪狀的魚人便紛紛在海水的波動中,向天開語躬身膜拜。
與此同時,那原本佇列兩旁引路的所有魚人,也齊齊地跪伏了下來,那場面壯觀至極。
恍然中,天開語面對眼前這些魚人,涌出一股無法形容的親切,似乎這些魚人自很久很久以前,就與自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那種血肉相連的關系。
緩緩地點點頭,他無視眼前跪伏的魚人,昂然向那明亮的光團行去。
愈近,那光團的光芒便愈是強烈。
愈近,那光芒的景象便愈是壯觀。
愈近,那種強烈思念家鄉的感情便愈濃烈。
天開語幾乎是帶著一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投入了那龐大無比,彷若太陽一般的-光輝中去……
腳下赫然是一片同大地一模一樣的世界,繁花似錦、綠草如茵。
周圍再沒有任何水的痕跡,而是一如地面世界那樣處處皆是空氣,清新純淨的空氣。
天開語本能地抬起頭。
他看到,在他的頭頂,海水正如同天空那樣懸浮,所不同的,只是那天空飄浮的是朵朵白雲,而這里卻是波光粼粼,無數的海魚正自由自在地游弋。
他看到,以那鱗魂為道的魚人們,正如天邊的雁鳥,排著整齊的行列自那海水的天空魚貫而下。
他看得很清楚,就在他們穿越海水天幕的瞬間,他們的形態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他們身上的鱗尾不見了!
不見鱗尾,就連他們身上的角狀附著物也消失得一干二淨,並且他們的身上也不再赤裸,而是被一襲襲銀色緊身衣裹住,在肋下透明薄紗似的羽翼托舉下,優雅緩慢地飄落下來。
——他們竟是人類!
天開語腦中驚現這個念頭。
——想不到在這大海的最深處,居然會有真的人類生存居住!
他震驚地想著,不由自主地記起了那個“七海獠”。
——難道這些人就是“七海獠”口中所述,在茫茫大海中尋找繁衍生機的舊元時代人類嗎?
他不禁猜測著。
——可是,這些人卻喚自己“父親”,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看看那個鱗魂,估計歲數絕不會此大地上最年長的長壽者低,卻喚自己為“父親”,這可就奇怪了……
深深吸了口帶著海水新鮮味道的甜美空氣,天開語等那鱗魂等人落在身邊,恭恭敬敬地排成一列後,才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尷尬的問題:“你……是鱗魂?你今年幾歲了?”
他明顯感到這個問題問出後,那些魚人略略震動了一下,但隨即便重新安靜了下來“……鱗魂今年……父親久已未歸,如果按照大地人類的太陽歷計算,應該是兩萬八千九百七十七歲……”那鱗魂仍是保持恭敬的語氣,躬身對天開語回答道。
天開語幾乎暈倒。
天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竟然遇到了一個活了兩萬八千九百七十七歲的人!
兩萬多歲,他是怎麼活下來的啊!
他感覺自己的眼珠一定在發直,因為如此震駭的數字,令他的思維險些短路。
“如果按照父親制定的海陽歷來算,則正好是一半……是一萬四千四百八十九歲……”鱗魂繼續說道。
天開語無話可說。
他第一次聽說,還有一個“海陽歷”的歷法。
而且這個“海陽歷”,還是他這個“父親”制定的。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心中呻吟一聲,天開語苦笑著搖搖頭,難為情道:“那麼……請你告訴我,現在我應該到哪里去?”
此言一出,那些魚人們頓時又是一陣騷動。
這回的騷動,可比先前要來得強烈多了。
“您……你是海陽大帝,當然是到您的‘光明聖殿’去了。”似乎覺察到眼前的“父親”有些不妥,鱗魂關切地抬頭看了天開語一眼,然後仍是恭敬地說道。
——“海陽大帝”?“光明聖殿”?
天開語簡直腦中一片糊塗。
這些魚人先是提到了“光明聖殿”,現在又說什麼“海陽大帝”這……這怎麼像是神話一樣……
“哦……”他只能茫然地點一下頭。
“鱗魂這就為您引路。”那鱗魂說著,輕步走在天開語的前面,為他帶路。
而那些魚人們則緊緊尾隨天開語的身後。
“你們……不要都跟著。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去吧!”天開語怱覺得被無數魚人…
跟隨有些不妥,便輕聲道。
這時他身後一位魚人——也是長老院的成員,立刻轉身,舉起手中的權杖,在頭頂比劃了兩下,那由無數的魚人組成的壯觀隊伍立即匍匐下跪。
“父親,他們不會跟著了……”那長老恭恭敬敬地低聲道,那份虔誠,簡直就是對待一位神靈。
“哦。長老院就一起來吧!”天開語微皺了皺眉頭,感覺事情越來越奇怪,便吩咐道。
他想透過這些長老院的長老們,得到一些關於這件事情的端倪。
“是……”那長老低聲應道。
穿過高山峽谷,一路上見到的景象今天開語眼界大開。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地下的世界,竟然會北地面還要豐富千萬倍!
他看到了許多在地面上早已經被公告滅絕了的生物,那些自舊元時代便宣布消失的生命,在這里卻生存得悠然自得。
——他媽的,難道說,地面上的生物都是從這里來的?
天開語本能地自心中生出這個疑問。
他又想起那個從舊元爭論到新元,從太古探索到今天尋找的永恒話題——消失的亞特蘭提斯。
眼前的一切是那樣的陌生,但卻又是那樣的熟悉。
雖然從未來過,但在天開語的內心深處,卻感覺自己分明與這里有著息息相關的血肉聯系。
心中困惑了一會兒,他恍然生出明悟——那種熟悉的感覺,一定是“噬心指環”
帶來的。
——難道說……
心中一下劇烈震動,他想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性——“噬心指環”,便是那鱗魂等長老院長老口中所尊稱的“海陽大帝”!
心中剛剛想到這個念頭,一股無比熾烈的強熱便在頃刻間涌遍了他的全身-“父親……”身邊傳來一片驚呼,天開語看到,鱗魂等長老們臉上露出驚駭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跪伏在地,渾身簌簌抖個不停。
一怔之後,他便驚訝看到,從自己的身上,竟然騰起了熊熊烈火!
而更令他震驚的是,他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雙臂,竟然不知何時起覆蓋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鱗甲!
他的手掌變得巨大強悍,那筋鱗叫結的十指也伸出了十只長長的尖銳利爪!
——天哪!自己變成了什麼樣的怪物!
心中大駭下,意念隨之而出,面前的空氣立時為之扭曲變形,一面由“凍冰粉星”力量凝成的冰晶之鏡破空而立,出現在他的對面。
天開語完全被冰晶鏡中的形象給震呆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出現在冰晶鏡中的投影,居然是這麼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冰晶鏡中,一個渾身繚繞著烈火的高大怪物,正雄赳赳、氣昂昂地瞪著一雙巨大的金色眼睛看著自己。
天開語的模樣在冰晶鏡中再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高足有自己兩倍,強壯卻勝過十倍的,渾身被鱗甲尖剠武裝起來的奇怪生物。
他忍不住張了張嘴,想發出一聲驚呼,可是那血盆大口剛一張開,便齜出了兩支長長的恐怖撩牙,同時一團烈火隨之噴將出來,直將面前的青青草地燒出了一片焦枯之地!
更有甚者,他的額頭,竟然也一如鱗魂的模樣,高高地豎立著兩支修長尖銳、橙權斜刺的猙獰椅角!
天開語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里天開語在發呆,而那些長老院的長老們也是駭然栗栗。
他們不明白,自太古以來,便以無上烈火威能溫暖海洋世界的“海陽大帝”
為何竟會同時使出冰寒的力量——甚至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此刻在他們的面前,正形成了一個奇妙而不可思議的景象——一邊是團熊熊燃燒的烈火;而另一邊則是散發出冷凍氣息的寒冰。
可是在二者之間,卻沒有寒冰被銷融,抑或是烈火被減弱的樣子,二者的存在竟是互不侵犯的形態,景象是那樣的和諧!
——原來“海陽大帝”就是這副樣子的……
天開語心中的震撼已經慢慢平息下來。
隨著心理的穩定,他又從冰晶鏡中那雙威武霸道的金色巨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自己。
他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會這樣,皆是因為“噬心指環”,或者說“海精衛”里的生命烙印所致:而那個生命烙印,便是“海陽大帝”。
——可是為什麼如此強悍的生命,竟會淪落到被“七海撩”收攏的地步呢?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令得“海陽大帝”遠離自己的故土?
從鱗魂等長老院的長老們的言談中,可以判斷出“海陽大帝”已經離開這里很久很久了……
跨越輪回的思維,今天開語這個超越時代的異人類很快便接受了眼前這神話般的一切,並且陷入了慣有的沉思。
周身繚繞的火焰也隨著他的沉思而漸漸淡下去,但終究沒有完全隱去,而是保留了淡淡的焰苗火影,這令他的形象更加充滿了威嚴和神秘。
“父親……請您回家吧……”鱗魂顫栗的聲音將天開語從沉思中喚醒。
他的目光從冰晶鏡離開,轉向鱗魂——就在他目光離開的瞬間,那冰晶鏡便“哧”地一聲,化作了一縷白霧,消散在空氣中。
鱗魂沉陷的眼中已是淚水洶涌,無限的依戀和虔誠自那眸中如綿如縷地流出,將天開語的心神黯然緊緊纏住。
“好吧……回家……”天開語低低應了一聲,上前扶起鱗魂,拉著他的手。
在這一刹那,他恍惚中生出鱗魂的確是自己孩子的親切感覺……
“回家吧,我感覺自己忘掉了很多東西……”天開語輕輕嘆息了一聲,那聲音竟如同雷鳴一般沉實,似乎整個大地都為之震顫了起來。
天空中下起了綿綿細雨,淡淡的,有點咸,就仿佛是人的眼淚。
難道海世界的雨,是咸的嗎?
“父親……您……您哀傷了?只要您哀傷,您的世界就會下雨的呀……”似乎在提醒“父親”什麼,鱗魂低低地顫聲喃喃道。
——是啊,哀傷了……可是,為什麼要哀傷呢?
天開語心頭涌過一縷惆悵,就像是在靈魂的深處,有另一個聲音在嘆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