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5章 陳小龍
普旺鎮並不大,距離邊境還有二十多公里,這里匯集了很多的民族,你每天都可以看到穿著各色服裝的人們在這里忙碌著。
說這里窮那是一點也不錯,但這里富的人卻也大有人在,你沒看到在一些不顯眼的地方,零零星星地點綴著一些豪華的別墅,也許就在明天,你也會突然發現在某一個地方又建了一幢別致的建築,那你不要奇怪,在這個地方隨時都會讓一個窮光蛋暴富,也隨時會讓一個腰纏萬貫的富人猝死。
這里充滿了險惡也充滿了機會,所以這里是人們走向天堂或者地獄的大門。
對於依達來說,這里是天堂,是他可以走向富裕的聖地,他早就聽人說過到了這里,只要有鮮貨有膽量,金錢會像流水一樣流進自己的腰包,所以他來了。
凝芳依舊坐在馬上,一條白布單從頭上往下披著,遮住了她的臉蛋和身子,唯有那雙眨動著的眼睛露出在外。
那邊有一個人在向他招手,依達看清那人是那個惡臉男子,於是趕緊牽著馬走了過去。
難再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便領著他們向一條小巷子里走去,然後出了巷子便是一條小道,兩邊林木蔥蔥,轉過一個彎赫然便有一樁很漂亮的房子建在樹林叢中。
一道鐵門攔住了去路,門口兩個穿著民族服裝的漢子站在那里,腰里還別著槍,依達緊張起來,點頭哈腰十分謙恭地跟他們打著招呼,不一會他們進入里面,早有人把他們帶入了後院一個小樓里,這個小樓居然還是竹樓,跟前面的鋼筋水泥房子完全不同。
凝芳被扶下馬跟著依達進入一個房間,那樓上的過道里,不時會走過佩著槍的男子,她知道自己已經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進入了當地黑幫的領地,心里比依達更是緊張。
依達關上門,謹慎地看了看窗外,然後放下被撐起來的竹篾窗欄,屋里有點黑黑的,不過還是能看得清楚屋里的環境。
他拉住凝芳的臂膀,將她拖到屋中間的那根柱子旁,解下那條白布單,看了看她被反綁在身後的手臂,便動手解開綁繩,凝芳活動著手臂和身子,依達則拿出她的衣服給她穿上,遮擋她幾乎赤裸的上身。
凝芳扣好了扣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發,腦後的頭發有一大轡被蒙嘴的繃帶纏住了扯不出來,她看了看面前站著的依達,用手摸著嘴部“嗚嗚”的叫著,意思是想解開那些封堵的布類。
“先等一會。”他說道,然後拿起地上剛剛解下的繩索,讓她靠在柱子上把手反抱著柱子,便在身後將她的兩臂牢牢地捆在了柱子上,當然胸前也不會漏掉那幾道捆綁,最後腿部和踝部也被綁緊了,凝芳不會反抗,她知道在這里反抗也是無用的,既然來到了這里,她要有所作為。
繃帶被解開了,嘴上的膠布被撕下時,臉上總會被粘的有些疼痛,還好,又可以順暢地呼吸了,那團塞在嘴里的布團被扔在了地上,帶著她余香的口水早已濕漉漉的浸濕了那團白布。
依達自然不會給她隨便說話的機會,稍過了一段時間,便取出一條白色的紗巾塞進她的嘴里,這條紗巾還是他為她買的,不過一直放在了兜里沒有給她戴過,還好現在換了用途,一樣不會浪費它的功效,卻讓她的嘴里更像綻開了一朵白色的花瓣一樣越發美麗了。
紗巾很輕巧也很柔軟,塞在嘴里卻不那麼嚴實,依達想了想還是給她戴上了那只口罩,並將口罩在她臉上繃得緊緊的,以防她吐出堵嘴的紗巾。
白布被他撿了起來,角落里有一個盛滿水的臉盆,他放在里面洗了洗,然後晾在了一根竹竿上,等到干了以後,還是會派上用場的,一定不能浪費。
接著該休息一下了,因為伊曼小姐還沒有派人來通知他過去,所以現在是個休息的好時機,他往那鋪上一躺,整個人就像獲得了解放一樣,一種舒心的感覺油然而生,凝芳就捆綁在離他的睡鋪僅一步之遙的柱子上,她也想睡一下,不過不能躺下,她只能垂下腦袋閉起眼睛稍稍地打個盹。
“依達老板,依達老板……”一陣敲門聲驚醒了他們,依達一骨碌爬了起來,趕緊打開門。
“跟我來吧,伊曼小姐找你呢。”門口的那個漢子說道。
“好好,好,我這就來。”依達忙不迭地說道,回頭看了看凝芳,見她也已醒了正看著他時,便對那漢子說道:“你先走一步,在樓下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兄弟謝謝咯。”說完,便回身來到凝芳身邊,把紗布貼在她眼睛上,依然用繃帶纏緊了,看她稍稍仰著蒙住眼睛的腦袋專注地聆聽著,知道她不可能再看得見什麼時,這才放心地下樓而去。
這樣的黑暗對於凝方來說已經幾乎習慣了,心里的一點獲得自由的願望早已被時間所湮滅,但此時卻異乎尋常的發現,自己是如此地渴望獲得自由,那是目前的種種危機催生了她的潛意識,是那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在鼓勵著她,她需要自由,更需要和罪犯進行較量的機會。
她想起了他,想起了曾經患難與共的趙志平,那是她最親愛的愛人,一段時間以來,她一直不敢想念他,因為自己的現狀,怕褻瀆了她和他之間聖潔的感情,她希望他永遠不知道這一段她的經歷,那對於他或她都是一段難以忘懷的惡夢。
志平,快來抱抱我……快給我一些力量吧……
她心底在呼喚著他,也在思念著他。
門發生了響動。
好像有人進來了,凝芳凝耳傾聽著,是有人進來了,還是一個人。
“呵呵,怎麼,依達老弟不在嗎?”一個男子的聲音,這個聲音讓凝芳的心里一緊,聲音很耳熟,似乎就是前兩天晚上見到的那個陳小龍,那個曾經被她抓捕過的詐騙犯陳小龍。
他來干什麼?難道他剛來,並不知道依達去見伊曼小姐了?
“喂,姑娘,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他不知道是不是沒看見,還是故意的,居然向無法說話的凝芳問起話來。
凝芳低垂著頭不理他,只是嗓子眼里憋不住地“嗚嗚”了一聲。
“哦,你是說你知道?那好啊,你說給我聽聽。”他借題發揮,居然真的靠近了凝芳身邊,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臉頰。
凝芳晃著頭努力避開他的撫摸,嘴里不斷地發出“嗚……嗚……”的聲音,意圖阻止他。
陳小龍是故意的,也是別有用心的,他笑嘻嘻地說道:“來來來,讓我看看依達老弟干嗎老是不讓我們看你的臉蛋呢,我想一定很丑,要不然……”
凝芳感到了她腦後繃帶上的膠條正被他撕開,然後繃帶在他手里一圈一圈地脫了下來。
“哎呀,果然是白嫩得很,上次天太黑了沒看清,讓我看看你的眼睛,人都說,眼睛是女人的心靈……”說著話,凝芳一只眼睛上的紗布已被他揭開,她還沒適應過來,他已經驚叫了起來,但明顯是做作的:“媽呀,真漂亮,你這眼睛可比我老婆好看多了,嘖嘖嘖,……”
凝芳心里可感到不對勁了,要是再把那只眼睛也揭開了,說不定他會認出她的真面目,畢竟那段時候,她和他的交往還是很多很直接的,所以彼此的印象也應該比較深刻。
他終於看到了她美麗的雙眼,凝芳微微閉著眼睛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不敢看他,但她敏感地意識到他可能已經有了什麼反應,因為他在端詳她,一付深思的表情,表情中充滿了狐疑。
凝芳把最後的賭注下在了他不會解開她的口罩,要那樣的話,她就沒有了退路了,生死將懸於一线。
陳小龍看到了她眼睛里的那份隱藏不住的睿智,也看到了似曾相識的那點神情,就在她的眉目間,似乎有一種讓他曾經害怕過的東西存在,他開始驚異起來,所以他要知道是為什麼,要知道答案,那就要看清她的真面目。
於是,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臉,緩緩地移向她的腦後,手和她的臉頰輕輕地擦過,他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她的臉紅赤了起來,眼睛已經閉上,一種沉著的神情讓他吃驚,因為口罩已經被他取下,她的臉是那麼的美麗和堅強,也是那麼的熟悉和記憶深刻,雖然在她的嘴上還有那片白白的膠布。
好一會的沉默,他忽然“哈哈哈”的狂笑了起來,然後邪惡地看著凝芳:“李隊長?真的是你嗎?李隊長,是不是又來抓我的?……怎麼你反而被捆在了這里??哈哈,世道變了,這世界也變了………”他得意至極。
凝芳別過臉不再看他,他嘻笑著捧起她的臉說道:“好,好,有你在,我就更開心了,你等著,你該是我的了。”
“嗚……嗚……”凝芳甩著腦袋想掙脫他的手,眼睛里既有無奈也有憤怒。
“好了,我……還是怕你,你是警察我是罪犯麼,你說是嗎?”他說著,便把她的眼睛照原樣蒙上,那繃帶在他手里就像惡意的玩具,一面纏繞一面緊緊的收緊著:“還是讓黑夜陪伴你吧,等到看見陽光的那一天,也許你就和我在國外享福了,我漂亮的的警察妹妹。”
他的手指點在了凝芳貼著膠布的嘴上,因為膠布在不住地起伏著,是凝芳努力在吐著嘴里的布團,鼻孔里的呼吸很粗,臉也漲紅了。
“你別急呀,我會等你的。”說完就在她的嘴上親了一口,然後那口罩便依舊緊緊地扣上了,他使勁地把那口罩帶子緊了又緊,似乎不緊不足以平心頭之恨。
他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邊走邊丟下了一句狠狠的話:“媽的,鄉巴佬,竟敢把警察帶到這里,依達你個狗日的鄉巴佬。”
依達把那些該拿的手續都拿在了手里,笑逐顏開地看著伊曼小姐,連聲地道謝,當然剩下的余款,伊曼小姐自然也不會少他的,他忙不迭地藏進兜里,然後匆匆告辭。
他前腳剛走,後面便進來了陳小龍,伊曼立刻帶著笑顏迎了上去,陳小龍把她攔腰一抱,一個吻便印在了她的嘴上。
“我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說不定馬上就會出事。”陳小龍把她抱得緊緊的,在她耳邊說道。
“你聽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伊曼疑惑地看了看他問道。
陳小龍的手隔著衣衫使勁地揉搓著她的乳房,那嘴在她臉上不停的摩挲著:“……嗚……你知道依達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哎喲……你輕一點麼,疼死我了……哦,是那個被捆著的女人?”
“對,就是她,我剛才去了她的房間,真沒想到居然會是她。”
“你去了她的房間?干什麼去了?是不是又去偷腥了?小心我醃了你……”
“你看你,我怎麼會去干那事呢?有了你我就什麼都不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嘿嘿,我只是順便去看看,沒想到就她一個人在那里,前天晚上我就看她有些眼熟,所以剛才我把她臉上的東西都給解了,你猜怎麼樣,呵呵,真沒想到啊。”
“怎麼樣?說啊。”伊曼掙開了他的懷抱,乜斜著眼睛看著他。
陳小龍神情嚴肅地說道:“他就是前幾年抓過我的那個女警官,我進監獄就是她的功勞,要不是你把我救出來,我到現在還在監獄里呢。”他說著話,臉上充滿了恨意。
“你是說,是那個姓李的什麼隊長?不會吧,她怎麼會跑到這里來了,還被一個鄉下的土包子給綁了?”伊曼滿臉狐疑地問他。
“錯不了,我和她打了三五年的交道了,她長得什麼樣,我能不知道?我就是做夢也能夢見她的樣子,什麼時候把她忘記過了?”
“那你……是不是現在還念著她?”她的語調有了異樣,陳小龍自然能聽得出來。
於是他趕緊陪不是:“哎喲,我的寶貝,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說我恨她都來不及呢,一直想著什麼時候可以找個機會教訓她一下,你看,這不是來了麼。”
伊曼小姐開始陷入沉思,她咬了咬嘴唇,然後對著他的耳朵唧唧咕咕了好一陣,陳小龍便出門而去。
柯蘭他們也到了這里,時間已是下午三點多了。
很快有消息說,其他的同志也到了,柯蘭的繃緊的心算有了些放松。
一番安排以後,貢布牽著兩匹馬進了那家客棧,小王和柯蘭便上了街,第一次來到普旺鎮這樣的地方,這里的熱鬧和風土的奇特當然也是第一次看到。
走在街上,兩個人儼然是一對來旅游的情侶,柯蘭挽住了小王的胳膊顯得有些親昵,小王更是臉上春風得意,胳膊肘還時不時地搗著柯蘭的胸部。
轉了好一會沒有什麼收獲,柯蘭提議不妨到鎮子邊緣的地方轉轉看看,畢竟有神秘事情要干的人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己,也許在那些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才會有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小王也同意她的看法和提議,不一會兩人便遛達到了這里。
一輛破舊的摩托車從一條巷子里駛出,上面除了一個開車的男子以外,後面還坐了兩個人,中間的那個看似一個女人,她的頭上裹著一條頭巾,眼睛是被繃帶蒙住的,嘴上戴著一只繃得緊緊的口罩,身子看樣子是被捆綁住了的,因為那件無袖的短褂僅僅將她的身子裹了一下,並沒有穿上,裸露的肩膀上明顯還有繩索勒著她的肌膚,再看她的腿腳,一雙沒穿鞋的腳被往後反折了小腿,和大腿捆在了一起,零亂的黑色筒褲遮擋不住她那白皙的肌膚。
後面的那個男子長的比較清瘦,干干淨淨的樣子,他的兩手牢牢地抓著前面那男子的衣服,將那個被綁女子緊緊地夾在了中間。
柯蘭看不清那女子的臉,但她隱隱約約地感到這個女人和她有關系,是凝芳姐?
難道真的是凝芳姐……
她眼看著摩托車越駛越遠,心里開始焦急萬分起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心想:這里的黑惡勢力真的很猖獗,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捆綁著女子,不知他們會把凝芳姐弄到了哪里?
此時小王突然說道:“追不上了,要不我們往巷子里進去看看,或許會有發現?”
柯蘭一聽這也是一個好主意,便和小王順著巷子走了進去,巷子很普通什麼也沒發現,然而出了巷子以後,才走了不遠,便發現了那幢很好看的房子,房子靜悄悄的,那道鐵門虛掩著,好像房子里已經沒人。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悄悄地進入房子,果然是一幢空房子,但好像是剛剛才空了的,房間里還布滿了濃濃的煙味,家里的東西有些凌亂,看起來走得很匆忙。
後面有座小竹樓,不妨也去看看,兩個人躡手躡腳地進去,當推開樓下那間堆放雜物的小房間時,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小王立刻掏出了手槍,示意柯蘭呆在外面,他一步跨進屋,一眼便看見了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個胸口插著一把刀的男人。
他摸了摸他的胸口,早已沒有了氣息,柯蘭也進來了,臉色很沉重。
因為她看見了那死人的衣服,居然和他們要追蹤的依達很相似,她必須證實,因為這關系到凝芳的命運,也關系到案件的偵破。
柯蘭命令小王迅速把貢布叫來,最好也叫上當地的民警,把這里封鎖起來。
四十分鍾以後,一切都被證實,死去的就是他們追蹤的依達,死亡時間是發現前的一個半小時,也就是說,他們剛才看見的女子有可能就是被綁架的李凝芳,真是由於什麼原因他們殺死了依達,然後又把李凝芳適時地轉移出去,不巧被柯蘭他們發現了。
還有時間,他們應該離開的不會太遠,柯蘭和當地的民警以及武警取得了聯系,要求他們積極的配合,把方圓三十里的主要道路都封鎖起來,然後逐一排查可疑對象,要嚴謹但不能太過聲張,這關系到凝芳的生死和文物的走向。
…………
路很顛,顛的她下面都有些受不了了,凝芳就那樣擠在他們的中間,她的兩腿被迫分開著跨坐在車座上,小腿被捆在大腿上根本就無處著力,前胸緊貼著那開車人的後背,後面那人的身子又緊緊貼著她。
自從依達離開她以後,一直沒有再回來過,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現在她將被帶往哪里,她只知道那個陳小龍又來了一次對她說道:“李隊長,不用兩天,我們馬上就可以和平相處了,到時你可不要拒絕我的追求哦,說不定我會恨追不舍的,現在還得先委屈你幾天,你只要乖乖的聽我的,保管你能平安的享受每一天,今天開始,你應該充分的相信我,當然以前我做的傻事,那是因為我沒錢,你可曾見過有錢人去搞詐騙的?”
凝芳說不了話,也看不見他,她只是默默地聽著,心下隱隱地為自己擔心起來,擔心自己的命運即將被眼前的這個惡棍控制,那將是她此生的恥辱。
沒過多久,她就感到有人進屋來,把她的腿屈折捆綁了起來,並戴上頭巾裹了短褂,然後就被捆上了摩托車,在兩個人的擠壓下一路急駛而去。
……
天色將晚,眼看著都快二十多個小時過去了,各方的消息顯示什麼進展也沒有,柯蘭開始越來越焦急,原先的那份矜持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臉上布滿了愁雲。
此時,就在離普旺鎮不到七公里的一條公路上,一輛破舊的長途公共汽車,正沿著那條坑坑窪窪的土路顛簸著行駛,車子的外表簡直太髒了,一路揚起的塵土滾滾的追逐著車子,司機是個小伙子名叫阿林,大概在這條路上奔跑了也有好幾年了,行起車來頗顯老練和穩當。
他今天運氣很不好,才開出來不久就拋了錨,搗鼓了好一會才把車子修好,這下卻耽擱了三個多小時,看來趕到目的地估計要後半夜了,心里自然有些著急。
前面拐角處的石頭邊有人攔車,一個很干淨的男子站在路中間向他揮著手,阿林本想不停,但一看天色也將變黑,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攔車的人自然沒辦法可走,於是他停下了車。
男子笑著站到了他車前擋風玻璃下,向阿林行了個禮,然後對他比劃著,似乎後面還有人,讓阿林稍等一下。
阿林回頭看了看車廂里的客人,客人不多,可以乘坐三十多客人的車廂里。
此時也就十一二個人,幾個在睡覺,還有幾個伸長了脖子看著車下的男子。
不一會,車前又出現了兩個人,一個矮個男子和一個身上包裹著一條花布單的人,矮個男子挺緊張的樣子,緊緊地摟著那個布單下的人。
車門打開了,干淨男子站在門口,和那個矮個男子一起扶持著那個裹著布單的人上了車,並向阿林連聲道謝著,然後坐到了車子的尾部,因為那里幾乎都空著,常坐車的都知道,在顛簸的路上坐車一般都要坐在前面,要不然一定會把你的屁股都顛散了。
幾個一直在看著的乘客,從他們上車時就懷著看熱鬧的心情看著他們三個人,那裹著布單的人從過道里走過時,他們都看清了,那個人居然是個女人,因為在車下天黑沒看清,現在算是能看出一點眉目了,那女人身上的花布單是從頭上往下蒙著的,但把臉露了出來,不過卻看不清她臉的模樣,她的眼睛上嚴嚴密密地包扎著厚厚的繃帶,臉上還帶著一只口罩,口罩外面還有一條白布在嘴的部位將口罩往後勒的緊緊的,幾轡烏黑的頭發從布單的里面跑了出來,在臉前飄來飄去。
布單幾乎包緊了她的身子,因為太長,以至於在她身上圍了好幾層,但高高的胸脯依然衝破布單的包裹鼓了起來,而那個矮個男子一只手始終在她背後伸入她的布單下,似乎牢牢抓著什麼東西。
客人們都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縮了縮,心里恍然了一下:原來是個病人,太可憐了,也不知道生的什麼病?
於是當三個人都坐在了後座的時候,那些乘客自然都覺得很以為然,還是離他們遠一點的好,別傳染給了自己。
汽車還要趕路,所以還是開得比較快了一些,干淨男子受不了了,實在是太顛了,他一個人悄悄坐到了前面的座位上,那里還空著,甚至可以躺下,他回頭看了看後面的兩個人,矮個男子的手已經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那女人被他擠在了角落里,頭就靠在他的肩上。
干淨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小龍,後面的不用說一個是他的同伙,另一個便是李凝芳,昨天他們騎了摩托車離開了普旺鎮以後,便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村子上,第二天本想離開這個地方,沒想到到處都碰到了檢查,這下把他給堵在這里,本想走荒郊野路,無奈自己也不熟悉,再加上李凝芳被捆綁的那麼結實,她肯定是走不動的。
想把她放開了走,他又沒有那個膽量,所以一直躲在村子里不敢出來。
雖然擔驚受怕,但畢竟他也是老江湖了,知道再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總會被搜查到,還不如主動出擊尋找機會,再說了,他手里還有李凝芳這個警察做人質,關鍵時刻還可以當作救命稻草。
於是和矮個男子商量了一下,便把李凝芳捆綁妥當,趁著天將黑,便悄悄地上路了。
連續走了兩三里的荒郊野路,便在那個上車的地方等候著。
坐這趟車子是他冒的一個險,因為這個時候,根據他的經驗警察一般不會上路,要有檢查的話,都是些臨時找來的村委會的人,對付那些人他還是有准備的。
他只要闖過這一關,那離國境线就不會遠了,到時候誰能玩過誰還說不定呢。
此時,陳小龍閉著眼睛坐在那里,腦中回憶著昨晚和今天白天在小村子里的情景,心里總感到有些癢癢的……
昨晚,當他們來到這個小村子以後,差點就讓凝芳給跑了,事情原本沒有那樣的可能,只因陳小龍太大意,在給她松了綁以後,一時忘乎所以險些釀成大錯。
當時,他們躲在一戶人家,那戶人家的主人是陳小龍以前的朋友,後來因走私文物被抓了,至今還在服刑當中,家中只有他的老婆和一個才五歲多的小男孩,再有就是他七十多歲的行動不便的老母親。
女主人見是老公的老朋友來了,想起他們以前干過的事,至今害的她老公還坐著監獄呢,本想拒絕但又說不出口,還是老太太比較和善,他們才住了下來。
女人看見凝芳的模樣自然也明白了一些,便點著油燈把他們帶到了最里面的一間屋子,屋里堆放了許多柴禾,但擱著一張木板床,上面還鋪著一條席子,只是有了一些灰塵在上面,看來是有些日子沒人睡了。
陳小龍看了看屋內的環境,心里有些別扭,總覺得自己應該住好一點的地方才是,不過他又不能和女人計較,便也作罷了。
凝芳被他扶上了木板床盤腿坐著,他解開了她的捆綁和堵嘴的布團,大家吃了一些東西,他倒也沒有再把她的嘴堵上,心想,反正她眼睛上還被蒙著呢,只要不給她解開,她自然無法看見便也不會逃跑了,她自己倒是很難解開繃帶的,那繃帶是他親手給她纏裹上的,包扎得很嚴密也很結實,再說了外面黑燈瞎火的,她又能跑哪里去呢。
用了些食物,陳小龍便覺得原本疲憊的身子現在恢復了許多,心想,自己雖然把這個警察帶到了這里,但到底有沒有其他警察在查她這個人呢,那個笨蛋依達或許真的是把她買來的,而內地警察也不一定知道她被賣到了這里,那我陳小龍豈不是杞人憂天?
不過現在已經殺了人,警察遲早會追究的,離開那里終究是對頭的,於是他讓那個男子再回到普旺鎮探聽一下,以便做好應對准備。
男人再次騎上他的摩托車離開了,陳小龍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聲不響的凝芳,心里有些蠢蠢欲動起來,但思量了很久還是安靜地坐著,沒敢有什麼動作,自從和伊曼小姐分頭行動以後,他總想著怎樣才能報復一下李凝芳,並和這個曾經抓過自己幾次的警察來一點溫存,一路上這樣的念頭不知動過多少次,可是心中的卑微還是讓他沒有自信。
女人拿來了幾條被子丟在床上,臨走時看了看凝芳欲言又止,陳小龍把她叫住:“唉,妹子,最近過得怎麼樣?”
女人有些心酸起來:“你看看,還能怎麼樣,都沒辦法活了,那個死鬼……”
說著話竟然傷心地哭了。
“來,拿著,以後慢慢來,我會來照顧你們的,山根兄弟很快就會釋放的,不用愁。”他想安慰她幾句,不過眼睛卻盯在了她的胸部,女人雖然長得很一般,但她的胸部很飽滿,可能生活的潦倒讓她沒有了梳妝打扮的習慣,以至於連衣襟敞開著都沒有在意,一條有些髒髒的白布很簡單地勒在乳房上。
女人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錢了,陳小龍手里拿著的那一把錢,讓她幾乎要把眼睛都瞪圓了,原先的那一點怨恨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這……這怎麼好呢……大哥,你……”她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一把就把錢抓到了手里,然後迅速往胸衣里一塞,美滋滋地出去了,臨走還不忘回頭對陳小龍笑了笑。
陳小龍突然發現她的笑也很美,居然帶著一些原始的野蠻和性感,他感到身體在變化,熱血開始上涌。
他很想立刻跟上去,於是他拿起剛才解下的繩索,很隨意地便把凝芳的兩手腕在胸前捆綁了一下,然後整了整衣衫,把頭發稍稍捋了捋,臉上滿是自信的笑了。
那女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心里真美著呢,忙不迭的取出錢來一張一張地數著,然後翻開那口破箱子把錢藏了進去。
一回身卻沒發現陳小龍已經把腳跨了進來,她訕訕地笑道:“大哥,來,你坐呀。”
陳小龍有些迫不及待,但卻不能立馬表現出來,他裝著很關切地說道:“弟妹真是太辛苦了,一個人操持著家,實在是太不容易了……”說著話時,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女人臉紅紅的,稍低下了頭撥弄著那圍在腰間的裙子,語聲淒淒地說道:“誰讓女人受罪多呢,想當初我被嫁到這里的時候,就知道今生是受苦的命……”
陳小龍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弟妹,不用怕,以後有我呢……”他的手不知不覺地就把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懷里摟著,女人委屈地低低抽噎著,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陳小龍很會掌握時機,一只手又從口袋里抽出了幾張票子,輕輕地塞進了她的胸口,此時女人的手也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砰”的一聲,門被他用腳後跟給踢上了,一聲輕輕的嬌吟,便從門縫里往外悠悠地擠了出去……
凝芳感覺周圍很久沒有動靜了,她試著叫了一聲:“喂。我要喝水……”依然沒有回應,她心里開始思索著是不是該逃離這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她便作了決定:逃離這里。
手腕被綁著拴在了腰間無法解開,眼睛上的繃帶她用膝蓋蹭了幾次都無法弄下,幸好腿腳還是自由的,先出了門再說。
憑著剛進來時的方位感,她摸索著很小心地一步一步居然走到了大門口,大門是對開的,里面用一個木銷子別著,她看不見便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啟大門,但又不能弄出聲響,當時就把她急得心里有些慌亂起來。
急中生智中,她緊靠著門,用拴在腰間的手慢慢地摸索著門,她知道要打開這扇大門,先要知道大門是什麼樣的,很容易她就理解了該如何把門打開,於是她用臉在門上探索著,不一會那根銷子便被她咬了出來,她的心狂喜,一種成功的結果似乎預示著她將要成功地離開。
門緩緩地打開了,一陣陰濕的空氣向她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晚上稍顯陰冷的天氣卻不能阻止她的逃離。
很快,在她小心而謹慎的行動中,居然被她走出了幾百米遠的距離,終於被一顆長滿枝芽的樹叢擋住了,她靈機一動,便用捆著的手在那樹叢上折了一枝樹枝,然後蹲在地上,用樹枝抵著眼睛上的繃帶往上頂,好不容易終於把繃帶頂到了額頭上,不過也把臉蛋弄疼了,幸好樹枝是頂在繃帶上,才沒有破了相。
她對著天空看了看,依然一片漆黑,這才知道眼睛上還有紗布封著呢,於是不肖一會,紗布也被頂開了,她終於看見了滿天的星星和烏雲下的暗淡月光,心里充滿了痛快。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居然不是在路上,而是身處一片長滿亂草的田地中,不管怎樣,先離開這里,於是她順著田埂往前走去,心想總會碰到其他人家的,到了那里再解釋不遲。
可是事與願違,她走得越來越遠,越往前走越看不見村莊,還不時地被絆倒在地摔了好多次,不過無意中卻拐上了一天小道,心下再不猶豫,沿著道走總會有方向的。
好景不長,轉了一會她估計已經離開很遠了,沒想到又回到了那個村子,不過她並不知道,剛一發現那一片村子的黑影時,她以為自己有救了,沒想到她還沒接近村子時,便聽到了不遠處一個聲音在說話:“再往那里找找,可能她躲在了樹叢里……”
凝芳一聽便知道那是陳小龍的聲音,心里便感到了一股寒意,她趕緊蹲下身子,慢慢地挪向不遠處的一片樹叢,心理做好了搏斗的准備,同時拼命地想把手從腰間的捆綁中掙脫開來。
陳小龍一番春意過後,便發現了凝芳的不見,於是和那女人一起出來尋找,這一番找尋可把他急壞了,要是找不到那他就完蛋在這里了,他開始有了一些後悔,後悔不該就那樣把她一個人丟在那間屋子里,後悔和眼前這個女人雲雨偷腥。
女人悄悄地靠近了他,拉了拉他的衣角,用手指著遠處的一片樹叢,悄悄地說道:“你看那里。”
陳小龍借著月光仔細一看,果然在樹叢下,一個白色的東西在輕輕的晃動,他心下一喜,知道那是凝芳臉上的蒙眼布,看來她還是沒有逃脫他的掌心。
他已經慢慢地逼近了凝芳,凝芳此時也察覺到了他們已經發現了她,便站起了身子厲聲喝道:“陳小龍,我警告你,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我是警察,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悔過還來得及,你趕緊把我放了,我會給你立功的機會……”
陳小龍呆了一呆,但哪里能聽得進去,眼見得她的手依然被綁在了腰部,便大了膽子走到她面前,嘻笑著說道:“對不起警察了,我現在已經身不由己了,你也知道,依達已經……”他立刻住了口,意識到殺死依達的事凝芳並不知道,要是現在說了對他可沒有好處。
凝芳心中一動,似乎有了什麼預感:“你們把他怎麼啦?”
“沒什麼,他已經回去了,把你留給了我們,你就乖乖地跟我們出國享福去吧。”
凝芳往後退了一步,警覺地注視著他,陳小龍可沒有什麼顧忌,他一個箭步就衝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就把她抱住了,凝房使勁掙扎著,但哪里能夠掙脫,便大聲喊道:“放開我,你放開我……嗚……嗚……”
那女人此時居然也很機靈,見凝芳大聲喊叫,便急中生智從自己胸口扯下那一條白色圍胸,往凝芳的嘴里塞去,凝芳使勁地往外吐著,陳小龍便也用手往里塞,凝芳知道再掙扎反抗也是徒然,精神一泄便放棄了。
陳小龍還不放心,又把布團塞緊了一些,然後把她額頭上的繃帶往下一扒拉,重又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後拉著她腰間捆住手腕的繩子,向女人的家里走去,凝芳一路被他牽著,一邊嘴里還“嗚嗚”著並甩著頭,實在是心有不甘。
第二天一早,男子就回來了,他帶來了不好的消息,警察已經在方圓幾十里的地方進行了布控,可能正在搜查他們。
陳小龍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他不能判斷警察的意圖,但卻能知道自己的意圖,他要趕緊離開,哪怕冒著很大的風險,要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條,於是他開始思索自己的逃跑方式和方向,這一帶他還是比較熟悉的,因為伊曼小姐就是當地人,他跟著她在這里跑東跑西的也早已摸熟了。
終於熬到了將近傍晚,凝芳早已被他們重新捆綁結實,再也不會給她逃跑的機會,哪怕他在下午和那女人繼續交歡的時候,他也一樣把凝芳牢牢地捆在了床上。
……
一個急刹車,陳小龍從回憶中驚醒,探頭往車前一望,車燈下是一條水牛從車前經過。
他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時間,心中有種馬上就要成功的希望在刺激著他。
天黑了。
路好像越來越寬了,似乎前面有車輛停在了路邊,是一輛小貨車,還有兩輛馬車也停著,路邊還有一個小竹涼棚,外面還掛著一盞風燈,涼棚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動。
陳小龍感覺到了危險,他突然大聲地喊道:“師傅,停車,我要方便一下。”
司機沒回頭:“好的,前面都要停了,你就下去吧。”他居然不停,還要在前面停下來。
陳小龍覺得世界末日來了,眼前黑雲籠罩。
車子就在前面的車子後面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