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沒多久,認識沉綾的同學都以為沉嘉禾是她男友,很羨慕兩人從高中到大學的感情。
沉綾矢口否認:“哪有,我跟他不是情侶。”
室友笑道:“那他在追你咯。”
沉綾沒辦法回答。
難以置信,高傲的沉嘉禾,切切實實在追她。
沉嘉禾跟她在不同系,並沒有整天黏著一起。他給她足夠多的自由,卻在不緊不慢滲透她生活。
但凡有空,沉嘉禾會牽起她的手在校園深處約會,亦或是一同去圖書館看書復習功課。
他偶爾帶她去外面刷火鍋、吃烤肉,貪食的她吃得不亦樂乎。
兩人的相處一直是沉嘉禾在主動,她很長時間跨不過心里那道坎。
某個冬夜,沉綾突發急性腸胃炎,肚子疼得在床鋪打滾。
兩個室友陪同去醫務室,醫生給她開幾瓶吊針,沒一兩個小時回不了寢室。
此時是凌晨,明天要上課,沉綾便讓室友先回去休息,獨自硬撐。
病殃殃躺床上,她半闔著眼,昏昏沉沉看護士掛吊瓶。
溫熱的手從斜上方伸來,輕輕撫摸她發冷的額頭,“一天沒看著你,就弄成這樣。”
沉綾倏地睜眼,眼前是沉嘉禾,“你怎麼來了?”
“你室友給我打了電話。”沉嘉禾給她肚子蓋了床被褥,然後找張椅子坐下,你睡一會吧,我在這里。
沉綾嗯了聲,合上眼,迷迷糊糊睡得很沉,護士給她拔針都沒太多感覺。
再次睜眼是三四點鍾,低頭便見,床邊椅子上睡著頭發微亂的沉嘉禾。
他長手長腳蜷曲,似乎熬不住冬日寒意,低垂濃黑睫毛難耐地顫動,卻始終沒吵到她零星半點。
她凝望他沉睡的面容,心像被一根極細的絲线牽引著,忍不住緩緩湊身,蜻蜓點水親了下他薄唇。
這點動靜,他還是醒了。
惺忪的眼,布滿條條血絲,他抬手觸摸被她吻過的嘴唇,微微愣怔。
這是她離家出走後,第一次主動吻他。
他問:好點沒?
她很有力的點下頭,目光炙熱盯著他,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好。
沉嘉禾沒接話,隱約覺出她的異樣。一顆埋藏在泥濘的種子在盎然發芽,要生出向陽的花。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直言直語,唇畔蕩出笑,伸手彈彈他微紅的耳垂,哦,還害羞啦~
沉嘉禾微嗔的瞪她,嘴邊笑意卻抑不住,在她不斷追問下只能回答:大概是很早很早就開始了。
哈哈哈,戀姐狂魔。她爽朗大笑。
回憶起兩人過往,沉嘉禾從小對她很不錯,就是隱藏的太深了。所謂的欺負像扯她頭花之類,倒是小男孩吸引喜歡女孩的注意。
只是對家里的恨意,丑化了一切。
不過,她走出來了不是嘛,未來一定會更好。
沉嘉禾展臂摟住她,仿佛把整個世界抱進懷里。
大三那學期,沉綾跟沉嘉禾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房子,過上甜蜜的同居生活。
同居的第一個周末,兩人准備在家吃飯,相攜去超市里買菜,還因為一樁很小的事,起了爭執。
回家的路上,兩人邊走邊拌嘴,誰也不服誰。
低矮青灰天空飄下雨滴,她一抬頭,落在鼻尖,冰冰涼涼,下雨了。
沉嘉禾單手提著所有的超市袋子,走得比她快許多,沉綾落後幾步,悄然打量眼前的少年……哦不對,他是男人了。
獨獨屬於她,成熟優質的男人。
“走那麼慢?”他回頭看她,朝她伸出寬大的手,要下大雨了,趕緊回家。
沉綾微愣,心胸一陣震蕩。
明明他有更光明的路可走,卻停下腳步,陪同她一起走下去。
好,回家。沉綾笑了,小跑到他身邊,緊緊牽住那干燥寬大的手。
十九歲那年,她落葉歸根。
有他的地方,便是家。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