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什麼高興事?”
關玲看著張一鳴忽然問道。
“沒有。怎麼了?”
張一鳴回過神來,不清楚關玲為什麼這樣問。
“我看你好像在微笑。”
“哦。”
張一鳴處明白了。
現在想起易容當時說的話以及說話的神態和語氣,的確讓張一鳴有忍俊不住的感覺,一定是這種感覺表露在臉上了。
“是,我想起一個小女孩說的一句話,覺得挺有趣。”
張一鳴一邊解釋,一邊心想要是關玲問那是句什麼話,還真不好對她講。
關玲沒有追問,卻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道:“你這個人行事,在大處很內斂,不張揚。但從細處說,你又是一個很率真的人,很多時候,任一些細微的情感都在臉上流露,而不去刻意掩飾。如果要你去做一個間諜,只怕你做不來吧?”
“哈哈。”
張一鳴放聲一笑,“做不來就做不來,我為什麼要去做間諜?”
“也是。”
關玲看著張一鳴,若有所思地道。
關玲的手機響起,她拿起電話按通後放到了耳邊。
電話里的聲音很小,張一鳴幾乎聽不見里面的聲音,而關玲又一直沒說話,只是聽著,臉上表情也沒有起伏變化,以至於她不像是真在聽電話,而像是只把電話擺在耳邊做樣子。
直到最後,關玲才終於開口,先是對電話里的人道:“沒關系,我早知道這事不會一時半會就有結果,何況你現在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你繼續好好地做下去,我不會太過催促你。”
隨即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我再跟你說一遍,這件事是我個人找你做的,所有的情況,一絲一毫,不論大小,除我之外你不能跟任何人透露半點。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關玲說完“咔嚓”合上了手機,發現張一鳴有些疑問的眼神看著她,忽然露出一絲嬌態,“怎麼了嘛?人家有點私活,你不會去向上面報告吧?”
“哪能呢。”
張一鳴笑笑,不過心里卻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直覺,關玲沒有說實話。她怎麼會有私活在外面?那會是怎樣的私活呢?
2陳鷺近來的心情只有一個字——糟!不為別的,只因為她發現姐姐趙敏對那個叫劍南春的男生態度有些變了。
大約一個月前陳鷺因為身體的原因回家和干媽住了那兩天,回校後的第一個晚上,同室女生關了燈躺在宿舍的床上臥談的時候,便有一個女生向大家抖出昨天看見趙敏跟劍南春一塊出去宵夜吃烤串。
趙敏幾乎從不跟男生有過這樣的單獨活動,更何況是跟對趙敏的意圖早如司馬昭之心的劍南春,因此這條消息的爆炸性可想而知,這名發布消息的女生據此宣稱:可以斷定趙敏和劍南春的關系已經發生實質性轉變。
對於這樣的消息,尤其是同學的斷言,反應最激烈的不是趙敏,而是陳鷺。她當即叫著要姐姐否認指控,捍衛尊嚴。
“鐵的事實有什麼可否認的呀?咱姐妹們可都是學物理的,應該知道什麼叫尊重事實,什麼叫科學的態度吧?”
發布消息的女生堵陳鷺和趙敏的嘴道。
“正是科學的態度要求我們去偽存真,不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而是剝開表象,探求本質。燕子,你這就像看到太陽東升西落,就斷定太陽繞著地球轉,似乎以事實為依據得出結論,其實卻是缺乏對本質的深入探尋,你這是偽科學的態度。”
陳鷺的嘴可沒那麼好堵,立刻把同學的話打了回去。
叫燕子的女生也不示弱,又道:“我的結論可並不是根據一個表象的簡單推斷,俗話說‘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我們都知道好多男生明里暗里喜歡趙敏,這些都不算什麼,充其量也就相當於狗咬人的事件,但是從來不假辭色的趙敏突然對其中一個人做出積極的回應,這就有問題了,這絕對相當於人咬狗的事件。像這樣的新聞事件既然發生,背後自然是有原因的。各位,我說得對不對?”
熄燈臥談,本來就是圖個熱鬧,燕子這一煽忽,其他幾個女生便都起哄起來,直呼有理。
大家心里不過是想激趙敏說出更多的情況,圖一樂而已。
饒是陳鷺伶牙俐齒也架不住人多,她顧不得燕子把姐姐的事情比作什麼狗咬人人咬狗的聽著別扭,向趙敏急嚷道:“姐姐,你快跟她們說呀,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燕子昨天看錯人了,你根本沒跟那個劍南春出去,對不對?”
一直沒作聲的趙敏此時才無所謂地道:“陳鷺你別聽燕子瞎說,一起去吃個宵夜有什麼呀,不至於這樣吧?像多聳人聽聞似的。”
雖說是否認跟劍南春的關系有什麼實質性改變,但趙敏的話無疑承認了燕子所看見的事實,燕子高興地叫了起來,“看吧看吧,我可沒有瞎編。趙敏,你這事雖不敢說聳人聽聞,但絕對是一大緋聞。怎麼樣,那個劍南春有沒有對著羊肉串給你吟一首詩出來?”
“啊,得佳人相伴,共吃著烤串,這可是夢幻?老天,請——別拿我開涮。”
立刻有人吟道。
“啊,多日的思念,今夕得相見,禁不住感嘆,烤串,你——真他媽的香。”
燕子接著吟了一半,已經笑得肚子痛了起來,“哎喲,我不行了,找不到韻腳了。姐妹們,接著上。”……
滿屋子都是姑娘們快樂的笑聲。
相比於燕子和其他同學的興致勃勃,陳鷺暗地里卻蔫了,趙敏所承認的事實對她的衝擊力遠遠大於對燕子她們的,因為她知道姐姐對張一鳴的感情,而這些,燕子她們是不知道的。
所以燕子說“新聞背後有原因”不過是為激將趙敏隨便說說而已,未必她們真就認為趙敏已經怎麼樣了,反是陳鷺此時擔心,難道燕子這回歪打正著了?
3自從那晚臥談後的近一個月來,陳鷺發現趙敏要說有變化也沒變化,還是天天和她形影不離,按慣常的軌跡生活學習;但要說沒變化又有點變化,那就是劍南春不論真偶然還是假偶然地和她們相遇,趙敏跟劍南春之間顯然比以前顯得熟絡,能夠有些說笑,如果劍南春蹭著在她們旁邊不離開,趙敏也無所謂,一般不會表示出讓他走人的意思。
倒是因為趙敏身邊總有個陳鷺,而陳鷺現在似乎比趙敏更介意劍南春蹭在旁邊,所以劍南春每次才總是適可而止,不得盡興。
即便如此,看著姐姐的這種細微變化,也足夠讓陳鷺心情低落了,加之這幾天又近了她來例假的日期,生理上的原因加重了她心中沒來由的焦慮,愈發顯得悶悶不樂。
這天,趁著只有姐妹倆在宿舍里,陳鷺終於忍不住把心中的話對趙敏說了出來。“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對那個劍南春有點、有點……動心了?”
趙敏正靠在床頭看書,聞言放下書本,略微皺了皺眉頭,才淡淡地道:“什麼話,哪能呢。”
“可是,你……最近對他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嘛。就像燕子那天晚上說的,這種變化背後不會沒有原因的。”
“沒什麼很大不一樣呀?不過就是多說了幾句話,大家認識時間久了,畢竟熟一些了,多說幾句話很正常呀?燕子她們一開始大驚小怪,現在不是也沒說什麼了嗎?”
“是,燕子她們現在都不說什麼了。這就更證明事情發生了質變,大家對你跟劍南春在一起已經見怪不怪。事情的性質已經從人咬狗變成了狗咬人,司空見慣,沒有新聞價值了,大家當然不說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可是,姐姐你的心里呢?你難道也慢慢習慣了劍南春總是出現在你的身邊?”
“就算習慣了又怎麼樣呢?”
趙敏皺著眉頭問。
“我擔心時間久了姐姐就有可能分不清什麼是習慣,什麼是感情。我想提醒姐姐,就算你習慣了跟劍南春在一起,也不等於是對他有感情的。”
焦急的陳鷺禁不住叫了出來。
“是,我知道,習慣在一起並不等於有感情。可是,有感情難道就要忍受不在一起成為習慣?這就是有感情該有的結局嗎?”
趙敏也提高了聲調,一下坐了起來。
4陳鷺一時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知道姐姐所說“不在一起成為習慣”指的是什麼意思,而這是她也沒法為姐姐解決的事情。
半晌後,陳鷺才訥訥地說:“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事,我只是、只是……我不想看到事情最後變成那樣的結果,姐姐你知道的。我……那個劍南春真討厭,沒有他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無從發泄的陳鷺把一切罪責怪到了劍南春頭上。
趙敏嘆了一聲,拉了拉站在床邊的陳鷺,讓她在床沿坐下。
這是第一次,倆姐妹差點吵起來,為的卻不是自身的衝突。
趙敏放軟了聲調,對陳鷺說道:“陳鷺,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對那個劍南春沒那種意思,也不可能有那種意思。我只是,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每次看到他,我就想起自己,就像同病相憐一樣,所以,何必呢,不過就是見面多聊兩句,或者就算一起出去吃個飯,玩玩什麼的,也算是對他對我的那份心的一點回報吧。但是僅此而已了,不會再有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