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樂靜這邊四個女人最終輕松相聚的時候,天鵝山莊里的倆姐妹躺在床上卻有些輾轉反側。
“姐姐,是你約劍南春到家里來的嗎?”
這話陳鷺忍了很久,終於還是耐不住問了出來。
“當然不是。”
趙敏覺得煩亂,不是對陳鷺,而是對劍南春來家里這件事情。
對於現代人來說不,家已經成為一個非常私人的空間,若非熟悉、親密達到一定程度,現在的人們早不習慣於讓外人進入到這個空間——一般朋友聚會大多放在外面,因此今天劍南春的登門讓趙敏忽然感到一種壓力。
沒錯,最近很長一段時間趙敏的心情是不好,每每看到劍南春,她就覺得像看到自己一樣,所以她像是同病相憐的人,漸漸不忍完全拒絕劍南春在身邊的出現。
但是趙敏所能接受的也就到此為止了。
“姐姐,干媽都看出劍南春喜歡你,她上次悄悄問我呢。你心里是不是也……”
陳鷺又試探著問。
“不是不是不是。”
趙敏心煩意亂,打斷了陳鷺,“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你怎麼不相信?”
“對不起,姐姐。主要是你上次單獨跟他去迪廳,我以為……你看,要沒迪廳的事,今天劍南春也不可能來家里了。”
趙敏何嘗不是如此所想?
因此提到這事,她便有些著惱。
“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什麼呀?你還說呢,這也怪你。那天他說過生日,朋友們有個聚會,想請我也去。我想那哪能去啊,那麼多人,這一去以後還說得清楚嗎?結果他把所有的朋友和定好的聚會都取消了,說那就只請我一個人。他在迪廳一直等,我實在……沒辦法,想找你陪我去,你又去了她們幾個那里,不好打攪你,最後只好自己去了。誰知道後來又碰到你們,最後還發生了那樣的事。你以為我想啊?”
原來如此,陳鷺悄悄吐了下舌頭,覺得自己沒盡到陪伴姐姐的責任。
2“你呀,是被那朵花給迷了心竅。這些天又煩又亂也沒問你,那天你巴巴地跑過去,人家給你印了那花沒有?”
趙敏想起來,便問陳鷺。
“沒有。”
陳鷺難掩失望地說,“樂樂姐姐說現在沒有原料。”
“姐姐姐姐,你的嘴倒是挺甜。”
聽著陳鷺“樂樂姐姐”地叫,趙敏想起那天和樂樂在迪廳慪氣,心里就有點不爽。
陳鷺知道姐姐心里的想法,忽然又道:“姐姐,可是你今天對姚靜姐姐就挺好,你是不生她們的氣了嗎?”
趙敏知道陳鷺指的什麼。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觀察者的猜測與當事人的本意常常存在差距。
今天趙敏給姚靜搬座入席,流露出她期待姚靜留下來的心思,但這背後的緣由,既不是陳鷺以為的她逐漸接受了姚靜她們,也不是姚靜以為的她因為決意放棄張一鳴而消失了對自己的敵意。
實際上,趙敏倔強的性格使她在迪廳跟樂樂嗆嘴,那晚意外的危急情勢又逼得她在醫院為劍南春簽字,可這一切過了就過了,趙敏不放在心上,如果別人要怎麼想,她也不屑於解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被從來是以柔克剛的姚靜見到劍南春出現在自己家里的餐桌上,趙敏忽然間覺得像做了錯事被撞上,那一刻她產生了從來沒有過的想解釋的衝動,可又無從開口,所以一時之間,她很希望姚靜留下來,讓一切不言自明。
“我跟她們有什麼氣生啊?我只是不想跟她們打交道。但是她都來了家里,我總不能不理不睬吧。”
趙敏不好意思對陳鷺說出真實原因,只好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至少不能比對劍南春還差吧。”
趙敏又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
陳鷺忽然間悄悄笑了起來,以探花女的聰慧加上旁觀者的角度,陳鷺捕捉到姐姐這句話中似乎包含了親疏區別,而她自己肯定沒意識到。
“姐姐,我覺得你跟劍南春說清楚比較好。”
陳鷺趁勢提出建議。
“我早就跟他說了,還要怎麼說啊?”
趙敏再度心煩起來,“再說相互間熟悉一些了,我更加說不出很重的話來。唉。”
一聲嘆息,顯露出趙敏的無奈,無論外在多麼倔強冷傲,趙敏的內心終究遠不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
“陳鷺,以後劍南春在的時候,再不准你離開我身邊。”
想來想去,只得這樣一個變通的辦法,趙敏轉身抱住陳鷺,心中忽然覺得好累。“陳鷺,他怎麼還不回來呢?”
趙敏喃喃地問著陳鷺給不出答案的問題。
3張一鳴發現易容竟是一個股票方面的天才,尤其對於盤面,對於隱藏在那些紅紅綠綠、高高低低的K线圖形以及枯燥無味的買賣數字後面的真相,有著超常的直覺。
而且,重要的是,易容對於這方面有著濃厚的興趣。
張一鳴這次到廣州,足足多呆了一星期,一直到周五股市收盤。
易容看完了所有上次買的書,不懂之處張一鳴給她細細講解。
每天開盤時間,張一鳴都和她坐在電腦前,對著盤面分析,並竭力將自己的一些技巧和經驗傳授給她。
周五收盤後,張一鳴坐在電腦前,對身邊的易容說:“作為一個交易者,尤其以前我是以操盤為職業,所以不可能不博弈。但是,作為投資來說,其實我始終堅持以公司本身為考察對象,關注上市公司的實際價值,而不是考慮你的交易對手將如何操作。你對盤面有非常敏銳的感覺,這是一個優勢,但是長遠來看,我還是希望你多多學習,努力提高自己對上市公司實際價值進行分析判斷的能力。這才是你今後安身立命之本,做到這樣,我……”
張一鳴頓了一下,改口道:“你媽媽也就放心了。”
張一鳴第一次對易容這麼認真嚴肅地說話,說得她愣愣的,半晌,方回過神來,便見她嗤鼻一笑,“干嘛這麼嚴肅啊,玩玩嘛,什麼叫安身立命之本啊?我又不是沒飯吃。”
張一鳴想起易總做的那生意,又想到自己潛入惡之花的目的,看著易容這拿什麼都不當回事整天游手好閒的樣子,只恨不能跟她明說了。
對於易總,張一鳴也反復考慮過,無論如何,真到動手那天,一定想法把她事先調開。
能把惡之花、把毒品生意摧毀就可以了,張一鳴怎麼也做不到親手把易容的媽媽送上死路。
問題是,就算易總能逃得一劫,她的生意——不論合法的還是非法的——定是蕩然無存,那時候,易容怎麼辦?
4見張一鳴若有所思地沉默,易容耐不住了,“好了好了,在想什麼呢。走,我請你出去吃東西。”
張一鳴知道短時間要改變易容恐怕很難,便不再多說。
“干嘛請我?”
張一鳴懶懶地隨易容來到街上。
“因為……你是我師父啊,這一頓就當拜師宴怎麼樣?我以後就叫你師傅,行不行?”
“行。”
張一鳴一笑,“那你准備在哪請我呢?”
易容想了想,道:“看你這麼喜歡吃炸雞翅,就肯德基吧。”
張一鳴一聽幾乎吐出來,這是上回那頓雞翅的後遺症。
“既然拜了師,你就要把所有壓箱底的絕活都傳授給我,不准藏私。”
易容根本沒注意張一鳴的反應,自顧自地要求道。
“操盤手第一戒,就是不要指望有百戰百勝的絕活。”
張一鳴敲一下易容的腦袋,“如果你不能不斷提高自己,根據形勢改變自己,你就等死吧你。”
“是。師父。”
易容一立正,向張一鳴敬了個禮,逗得張一鳴笑起來。這小妞!
“我以後爭取要把你打敗。”
易容過了一會又說。
張一鳴無所謂地一笑,“那算什麼,我本來已是敗軍之將。”
如果沒有廣東家紡那一敗,今天的張一鳴不知道會是怎樣的。
依然圍繞在光環中,意氣風發、充滿自負?
也許。
但肯定遇不到這麼些獨特而可愛的女人們。
不過內心里,張一鳴對自己在證券市場的獨到眼光仍充滿自信。
這幾天他好好關注了一下銅及有色金屬板塊,才發現它們的股價早已經漲了兩倍有余。
自己和季峰在這一板塊上所壓的重倉,現在已經是碩果累累。
其實已經到了可以考慮拋出的時候了,也不知道季峰會不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一般人,常常難以克服的,就是一個貪字。
很可惜現在不能親自去處理這方面的事情。
“那不管,我還是要親自把你打敗一次,那才有意思。”
“怎麼打啊?我現在都不做這個了。”
“我不管,那你就重新做起來,讓我來打敗。”
易容近乎耍賴地無理要求逗得張一鳴又笑起來。
他看了易容一眼,她的眼里閃動著一種倔強的眼神,竟跟趙敏很有幾分神似。
張一鳴的心中仿佛有道閘門嗖的一下被打開來,思念的潮水刹那間便涌滿心房。
唉,趙敏!這麼久沒跟她聯絡,不知道這個倔強的女孩現在怎麼樣了?一時間,張一鳴忽然發現自己非常想念趙敏,超過了所有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