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走遠後,遠遠候在一邊的明仔和阿美才上前,明仔哈了一下腰,恭敬地衝洪生叫了一聲。
洪生看一眼阿美,向明仔問道:“這就是你馬子?”
“是。”
明仔點頭答道。
“進來吧。”
明仔和阿美走進房間,洪生坐定後,問阿美:“你叫阿美是吧?是有人找到你,說想買撈仔那塊表?”
“是、是的。”
阿美有點害怕。因為厭惡明仔和撈仔他們的所作所為,她從來沒跟他們打過很深的交道,更別說跟洪生這樣的大佬接觸。
“能跟我說說情況嗎?”
洪生盡可能將聲音放得和藹,他並不想嚇住阿美。
張一鳴只要跟撈仔見面,並沒有叫阿美刻意隱瞞什麼,何況阿美也不知道張一鳴太多的情況。
於是,阿美將昨晚的情形講了一遍,只是隱瞞了和張一鳴上床以及張一鳴給錢的事情。
洪生聽完之後,不置可否,閉目想了一陣,然後睜開眼,對阿美說:“好,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把這位王先生的電話號碼給我,我跟他聯系一下。”
阿美忙取出張一鳴寫有手機號的那張紙條,遞給了洪生。
“王先生說這塊表很值錢是吧?”
洪生笑著問。
“是的。”
“好,如果生意談成,我會賞你們的。你們可以走了。”
聽了洪生的話,阿美忙不迭地退出了房間,雖然洪生看起來很和藹,但是阿美仍然感到氣都有點出不來似的。
張一鳴能否見到撈仔,阿美也無能為力了,她做到這樣也算盡了力。
看今天這架勢,阿美覺得不像是為一塊表那麼簡單,而洪生藏而不露,卻又隱然而現的氣勢,阿美在心里寧願他不見張一鳴。
阿美感到,這一場見面肯定是一場血光之災,張一鳴哪里會是洪生的對手。
雖然張一鳴以家人的安全威脅了阿美,但是阿美心里總覺得不那麼可怕,她不相信張一鳴真會去傷害自己的家人。
而洪生雖然盡量顯得和藹,阿美卻覺得他可怕得多。
2張一鳴一直在自己住的小賓館等阿美的消息,晚上11點過,他新買的手機響了。
張一鳴斷定這是阿美的消息來了,因為這個號碼還只有阿美知道。
“喂?”
張一鳴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里傳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王先生,你好。”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電話?”
張一鳴警覺地問。
“我叫洪三寶,是撈仔的大哥,能跟你談談嗎?”
對方開門見山地說。
張一鳴沒想到找撈仔卻把他大哥找出來了。阿森說撈仔一直有一個很罩著他的大哥,難道就是這個洪三寶?
這時候也容不得張一鳴多想,管他大哥小弟,先談談再說。“可以啊,洪先生想談什麼?”
張一鳴回答。
洪三寶在電話里笑了一聲,“就是那塊表的事情。你不是找到帝豪的一個小姐聯系撈仔嗎?正好我在這里,她就跟我說了。”
張一鳴沉吟了一下,“我是想要那塊表,和洪先生你談也行,不過我要撈仔在場。”
“哦?為什麼呢?”
洪三寶不急不徐地問道。
張一鳴迅速在腦子里編著理由,“洪先生,我們也別繞彎子,這塊表肯定不是撈仔自己的,我呢,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收藏家,我們搞收藏的,要是每件貨都要求來路純正的話,那就收不了什麼東西了。但是,關於表的來歷,我還是必須向你的兄弟問一些大概情況,這也是為了以後對我自己的保護。你看怎麼樣?”
說完這些,張一鳴想了想,又決定再搏一把,反正為了幫李建國報仇,他決定不惜一切,因此又補充了一句:“我一個人來,你不放心可以多帶幾個人。”
洪三寶大聲笑了起來,“王先生真是爽快,我們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大家談談,生意不成還可以做朋友,我要帶那麼多人干嘛?你定個地方吧。”
張一鳴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帝豪是他們的地盤,就定在帝豪,這樣他們更放心,才可能讓撈仔出現。
而且,在深圳呆了那麼多年,張一鳴對帝豪的環境比較熟悉,因此這個地方對他而言未必不利。
“就帝豪吧。”
張一鳴說。
“好,那我明天在帝豪定一個包廂,你等我電話。”
洪三寶也很爽快。
和洪三寶通完話不久,張一鳴接到了阿美的電話。“王先生嗎?我是阿美”張一鳴聽出阿美的聲音哆哆嗦嗦的,似乎有點害怕。
“怎麼了?”
張一鳴問。
“我,我本來想聯系撈仔,但是,但是正好撈仔的大哥來了,他姓洪,他知道了你找撈仔的事情。我已經把你的電話號碼給他了。可是,我覺得這個人好可怕,你最好還是,還是別見他了。等他走了,我再幫你想辦法約撈仔。”
聽完阿美的話,張一鳴忽然覺得自己跟所有那些欺負阿美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明知道撈仔一伙人是一群豺狼,為了讓阿美替自己尋找豺狼,欺騙、逼迫、威脅,每一件事他都做了。
阿美本就軟弱,在這前有群狼,後有惡虎的境地下,如何能不害怕。
“謝謝你,阿美。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姓洪的已經跟我聯系上了。”
張一鳴真心地向阿美道了個謝,不想把她再牽連進這里面來了。
3帝豪一樓是大廳,二到六樓是KTV包廂,六樓以上是客房。
包廂在過道的兩邊,一面的包廂是臨街的,另一面的包廂在帝豪的背面,面對的是後面的一個居民小區,這些情況張一鳴都比較熟悉。
第二天晚上,二樓的一個包廂里面,洪三寶和前一天見面的那個女人在密談。
“花姐,那筆錢今天已經打到你的賬戶里面了。”
洪三寶對女人說。
“謝謝。我今天已經看到了。”
花姐淡淡地一笑。
“花姐身手了得,做事干脆利落,洪某實在佩服。今後,希望還能夠和花姐多多合作。”
“沒問題。”
花姐面無表情地說,“我是收錢做事的,只要你能出錢,我當然願意跟你合作。”
“好,為我們今後的合作,我先敬花姐一杯。”
洪三寶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時,外面洪三寶的一個手下敲門進來,附在他耳邊說:“洪生,他來了。”
洪三寶聞言點點頭,“叫他稍等一下。”
手下出去後,洪三寶又展開笑顏,對花姐說道:“花姐,我今天約了一個人在隔壁包廂。我懷疑這個人是來找事的,但是現在還沒摸清他的底細。待會,如果隔壁有什麼動靜,不知道花姐能不能幫我一把?”
花姐看著洪生,冷冷一笑。“怎麼?就開始要人情了?我說過,我是收錢辦事的。不管大事小事,我都要收錢的。再說,你那些手下呢?”
洪三寶尷尬地嘿嘿一笑,“花姐你誤會了,我不是要人情。這次如果有事,勞你花姐出了手,那就算是一單生意,我會付錢的。你知道,我這次回來本不打算待很長時間,主要是跟花姐你見面,所以沒帶幾個人。而且,主要是這次這個人我還沒見過,不知道他的底細。我怕萬一小的們應付不了,就請花姐你做個後援。”
花姐冷冷一哼,“沒摸清底就叫我出手?要是條子怎麼辦?你想害我?”
“不會的。”
洪三寶趕緊否認。
“從他做事的方法看,我相信他肯定不是條子,他好像沒什麼經驗。但是他又很膽大,像是有恃無恐,我也有點迷惑,所以才找你花姐壓陣的。”
花姐冷冷的,仍然沒有最後表態。
洪三寶又拿出一個耳機,遞給花姐,然後說:“花姐,你可以從這里面聽到我們在隔壁的動靜。你自己來判斷,如果你覺得他不是條子,而我那些手下又有些鎮不住的時候,你就出手,怎麼樣?”
花姐接過耳機,戴在頭上聽了聽,這才點頭說:“好吧。”
4
張一鳴在包廂里等了一陣,洪三寶和撈仔終於來了。
加上開始在包廂里陪著張一鳴的三個人,現在對方一共五個人。
張一鳴並不太擔心,他主要還是想先見到撈仔再說,盡可能不要在這里有什麼行動,而是咬住他,慢慢尋找機會。
洪三寶一進門就露出一臉笑容,向張一鳴伸出手去,“王先生是吧?對不起,有點事情,來晚了。”
張一鳴和洪三寶握了握手,平靜地說道:“沒關系,來了就好。”
撈仔也伸出手來,張一鳴借故說“時間不早了,我想先看看東西”沒有和撈仔握手。媽的,張一鳴心想,老子恨不得掐斷你的脖子,還握手?
撈仔尷尬地縮回了自己的手,一臉的不忿。洪三寶在一旁看見這個細節,打著圓場道:“沒錯,先談生意,後講交情。撈仔,把手表拿出來。”
張一鳴和洪三寶、撈仔三人在沙發上坐下,洪三寶的三個手下站在一邊。撈仔取出手表,放在三人面前的玻璃茶幾上。
沒錯,就是李建國那塊“海軍上將杯”張一鳴一見,心里一陣衝動,恨不得立刻一拳砸碎撈仔的腦袋。
張一鳴裝模作樣地拿著表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然後問道:“這塊表應該不是你自己買的吧?”
撈仔一聽,沉下臉道:“你要買表就買表,問這些干嘛?我可不知道這塊表這麼值錢,要不是見你出這麼高的價格,我才懶得跟你來談這些。”
張一鳴為了引他出來,報的價是30萬。
張一鳴冷笑一聲道:“這表要是你偷的,騙的,或者就算搶的,我都無所謂。但是,如果是你殺了人弄來的,我就得考慮考慮了。我可不想跟人命扯上關系。”
“考”撈仔嘴一歪,露出一副蠻橫之相。
“不怕告訴你,這表還就是老子搶來的。不過,死沒死人就不知道了,老子搶了東西之後,難道還去看看那家伙被打死沒有?媽的,活著算他運氣,死了算他倒霉。”
一股怒火從張一鳴的丹田直竄上腦門,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用冷得近乎像冰一樣的聲音說道:“你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嗎?”
“償命?誰找我償命?那個死人變鬼來抓我?我不信邪的。”
撈仔搖晃著腦袋,滿不在乎。
張一鳴幾乎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如果此時有一把刀在手,他肯定已經一刀捅了過去,挖出眼前這個雜種的心來看看。
就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洪三寶哈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