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居離潤林醫院只有十幾分鍾的車程。我了解程弘博的脾性,這個一心想娶我的男人說不定正抓著程傑給他做主呢。
如果程傑的話有分量,我估計他們用不了二十分鍾就會來到醫院。
我剛想放松心情,只感覺腿根內側一陣溫熱,不好,破水了。
我不敢再動,我怕動大了會有更多的羊水流出體外,導致孩子缺氧。
“這位產婦,孩子的爸爸說他們會很快趕過來……”
那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合上電話後立時給我傳達了最新訊息。
我已經疼到了失語的狀態,只能用勁地抓著床頭的欄杆點頭至謝。我要忍,只要疼不死我就要忍下去。
五分鍾後,病房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群穿著白大褂的大夫們在一個小護士的引領下高度緊張地進了病房。
“你是柳煙兒?”
一位年紀頗長的老大夫很快立身在我的床前。
丑小鴨變白天鵝,我知道,程傑的權力起作用了。
“是,我是柳煙兒……”
我用力點點頭,依然以跪著的狀態死死地攥著床頭的鐵欄杆。
“柳煙兒,你先躺下,這是值班的楊大夫,讓她先給你檢查一下……”
小護士還說了些什麼,我真的記不得了,我只知道楊大夫拿著一個儀器在我的腹部不時地移動著,因為痛的要死,我難以配合她的檢查。
“柳煙兒,你得配合我們……”
“痛……痛死了……”
我真的無法配合她們,真的痛到了要死的地步。
“劉院長,這位就是柳煙兒……”
隱約間,我的床前又站上了另一撥人,接著我便聽到一個很有分量的男中音冷冷地問身旁的護士,“馬主任和王主任什麼時候到?”
“已經派車接馬主任了,王主任說她隨後就到……”
“馬上整理高干房,讓產婦先搬過去……”
我才不去高干房呢,我就要住在這里,要面對那些不拿正眼看我的人們。
由於我的不配合,病房里一時陷入了沉寂。那些一直以怪異的眼神看我的產婦和家屬們也因為弄不清狀況大氣不敢出地立在原地。
一時間,涌進這間病房的大夫們比待產的產婦和家屬都多。
“劉院長,白秘書長已經到了,程區長和潤林鎮的程鎮長很快也會趕到醫院……”
“馬主任和王主任呢?”
“說是馬上就到……”
他來了,終於來了……我喜極而泣,瑟瑟地抖動著。
“煙兒,煙兒——”
隨著幾聲由遠而近的呼喚,大夫們很自覺地讓出一條道。
丫的,我只想著程傑,居然忘了最該照顧我的是程弘博。
“煙兒?你還好嗎?大夫,她怎麼了?她怎麼痛成了這個樣子……”
或許是痛抽了的我嚇到了程弘博,他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病房里變得格外突兀。
“別激動,痛是正常反應……”
說話的應該還是劉院長,“楊大夫,你再給柳煙兒看看……”
“產婦已經破水了,胎兒的心音也有些弱,劉院長,必需馬上實施手術。”
一聽要實施手術,我的精神立時緊張起來,那股死亡的味道也越來越濃。
“不,我不要手術,我要媽媽……”
我不能喊我最想依靠的程傑,我只能喊我的媽媽。
因為緊張,我身上的痛感越來越強烈,當如刀剜般的痛絞翻了我的五髒六腑時,我突然揪住了程弘博伸到我面前的手,失控地叫道:“我要死了,我要媽媽……”
“柳煙兒,你要配合大夫,哪位做母親的沒經歷過這樣的痛苦?所以,你不但要忍受這種痛苦,還應該體諒一位做母親的心情……”
說話的是劉福香,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這個時候了還沒忘了教訓我。“大夫,柳煙兒是哪一天的預產期?”
這個沒素質的女人擺明了不相信我,這種還時候還關心狗屁的預產期!活該你拿別人的孩子當孫子養。
“還差十天左右才到預產期,不過,這個時期分娩也算足月。”
劉福香不再說話,我估計,從往這來的那刻起她就在心里大致地算出了我的預產期。
我突然恨程傑,恨他沒有正當的借口進來看我,也恨他給我種上的這種痛苦。
“媽,你能不能少說點,煙兒受的委屈已經夠大了……”
痛抽了的心莫名地熱了起來,這個程弘博,居然也有讓我感動的一面。“煙兒,你要配合大夫,生下孩子後就不會痛了……”
“馬主任和王主任來了……”
隨著小護士的稟報,兩位年齡頗長的女大夫神色匆匆地來到我的床前,其中一位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立時沉著臉說:“馬上准備手術!”
半個小時後,隨著一聲響亮的哭泣,孩子出生了,是個健康白胖的女嬰。這孩子出生在七月八號,七時零八分,剛好七斤八兩。
“啊唷,這孩子的頭發眉眼像她爺爺,鼻子嘴巴隨了弘博!”
當助產師把孩子抱出手術室後,我第一次聽到了劉福香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聲,“弘博出生時也是七斤八兩!天哪,笑了,笑了,老程啊,這孩子一落地就會笑!呵呵,長大後肯定是個人物……”
雖然沒有聽到程傑的動靜,我的心還是輕松了許多。我認為,只要劉福香認可了這孩子,我的災難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