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宇一臉落寞,搖頭嘆息不語!
忽然一行四騎,踏著煙塵從涼亭不遠處疾馳而過,馬上五個黑衣大漢提著各色兵器,從催馬的動作來看,似乎頗為惶急!
我好奇心大起,卻聽吳浩宇說道:“三弟,你先去前方花海,在那里等我,為兄去去就回!”說罷,便施展輕功向前追趕那四騎!
看著吳浩宇遠去的身影,我自語道:“前方花海?霧柳山莊竟有此勝景?”又一想自己乃避難而來,還是聽從吳浩宇安排!當下,我沒多想,向他所說的花海而去!
進入霧柳山莊,還需吳浩宇帶路,因此我不急不忙,一邊欣賞路邊風光,一邊慢慢趕路!
那能並排行駛四輛馬車的大道上柳樹茂密,初春時節,那枝條已發出嫩芽,一望無際的蔥綠景象,仿佛蘊含無盡生機,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我舉目看向兩邊蔥綠柳樹,心道:“等到四五月時,想必這些柳條盛放,一眼無邊的碧綠景象,有如濃霧籠罩,故此命名為‘霧柳山莊’!”
據‘江湖風聞錄’記述,霧柳山莊興起於承乾十四年,由於距離黃河渡口不遠,再加上中州鐵甲門的扶持,逐漸取代‘楓林渡’,成為黃河中游的最大港口,不僅中土客商在此卸貨,運往河西和蜀地,就連西域胡商也不遠千里來此,將奇妙之物運送到大梁京師洛陽!
正當浮想聯翩時,突然聞到一股令人心醉的花香味兒,抬眼只見一望無際的花海,在微風中起伏搖曳,讓人仿佛如入仙境!有常見的迎春花,望之如一片黃色海洋;也有純藍的風信子,迎風招展;但更多的卻是一片片鮮紅色的海棠,照映得渾身泛出紅光!我微微熏醉,流連於這片恍如仙境的花海中,沿著中間一道曲折的小道緩緩前行,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卻發現自己仍停留在原地!
我猛的一驚,這花海中竟布有迷陣,難怪吳浩宇讓我在此等他!既然過不去,我便索性欣賞四周美景,花海中以紅色海棠居多,顯然花海主人喜歡這鮮紅若血的海棠花!
.....
此刻,大約過去了一個多時辰,正當我等得不耐煩,欲要往前探尋時,卻聽一道聲音在背後響起,“三弟且慢!”
我回頭一看,正是吳浩宇回來了,只見他面露憂色,我好奇道:“二哥好像心情不暢,不知所為何事?”
吳浩宇嘆息一聲,道:“商叔真是糊塗啊!”隨即他又解釋道:“為兄所說的商叔,正是此地主人‘奇門八卦刀’商遠鶴!商叔不知道想什麼,竟想以比武,決定山莊繼承人選!”
“難道剛才那四位騎士,是來參加比武的?”我疑惑道。
“不錯!那四位已經久不露面,而且與霧柳山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吳浩宇說著,又搖頭道:“即便如此,我爹和二叔也不會認可如此兒戲的繼承之法!”
“二哥認識那四位騎士?”
“正是!”吳浩宇面露緬懷之色,說道:“此四人和商羽同為霧柳山莊十三太保之一,自商羽成為山莊繼承人後,他們便蹤跡全無!卻不想竟在此刻回來,而且還如此迫不及待,想必一直窺伺繼承之位?”
“十三太保?”我疑惑道:“那應該是十三個人,可為何只回來四個?而且商羽為十三太保之一,那他……”
“三弟果然聰穎!”吳浩宇贊嘆一聲,道:“你所料無差,商羽正是商遠鶴的義子,當年在十三太保中風頭無兩,才會被商叔指為繼承人!”
話完,他當先一步,向花海中走去,看到兩邊海棠,那氣概無雙的俊臉上又露出失落之色,或許愛慕之人未能如約而至,令他黯然神傷!
我心道,“看不出來二哥這樣氣概豪雄的漢子,竟是多情之人!”為了不讓他失落,我便轉移話題,道:“這海棠花好美啊,定是莊中有人喜歡海棠?”
“不錯!商羽嬌妻‘丘海棠’對海棠花情有獨鍾,這一片海棠就是她命人種下的,因為甚愛海棠,大伙又稱她為“海棠夫人”!”
“難怪如此!”我恍然大悟,又疑惑道:“二哥,為何這花海中暗藏迷陣,如此一來,出入豈不是麻煩?”
“哈哈哈……”吳浩宇笑了一聲,道:“原來三弟已經走過一遭了,看來為兄布下九宮八卦陣還算不錯!不過此處只算出入山莊的偏道,一般人都會從正門而入!”
“原來如此!”我點頭,又贊道:“二哥真是家學淵源,竟連奇門陣法也如此精通!”
......
吳浩宇沒有應答,只痴痴地看著漂蕩起伏的紅色花海,喃喃自語道:“海棠如夢,花香依舊,卻是故人難覓!”
話音剛落,遠處響起一陣宛轉悠揚的玉簫聲,似湊出一首令人感懷的情詩,只聽吳浩宇悠然念道:“東風裊裊泛春光,香霧空蒙日轉廊!只恐香深伊人別,故留花海照紅妝。”
念及這首詩時,他渾身激顫,仿佛前方的簫聲能勾魂似的,突然向前疾馳而行,我見此連忙跟上!
我跟隨吳浩宇的步伐,穿過重重花海,登上一個土坡,但並未見到吹簫之人,只有風吹花影,斜陽透照。
吳浩宇在土坡上站了半晌,心中悵惘,不知何去何往,突然隱隱聽見西北方傳來若有若無的蕭聲。
簫聲寂寥悠遠,淡如清水,但那曲調跌宕回旋,蒼涼刻骨,竟似是在哪里聽過一般。我頗精音律,聽過難忘,此時這淡淡簫聲傳來,登時心頭大震,心道:“天下竟有如此簫聲!可為何與我娘吹奏起來相似?”我聽了片刻,不由心醉神迷。這時,吳浩宇面色一喜,連忙拉住我的衣袖,循聲覓去!
我們二人斂聲屏息,每一步都分外小心,穿過一簇花海,沿著一道矮矮的土堤朝西北方向走去。簫聲越來越近,那悲涼之樂徑直打入我們的心中。
突然,蕭聲漸轉高亢,如怒海潮生,浪急風高。陡然急轉而下,蕭瑟如秋風,淡泊如冬雨。曲聲越來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裊裊,終於復歸寂寥。
我們越過土堤,來到一處涼亭,涼亭數米之處是一汪湖泊,吳浩宇大叫道:“凌仙子,是你麼?”
眼前湖水澄清,絢麗陽光灑在波浪上,如白鱗蕩漾,湖邊小亭,有一縷焚香,裊裊而上。我們四下打量,卻花影婆娑,柳枝橫空,蟲聲如織,卻哪有半個人影?
盡管我生姓灑脫,但聽到這清越婉轉的淒涼樂曲,也不禁心頭泛起一絲哀意。吳浩宇更是淚光點點,仿佛沉浸在哀色中不能自拔!
此時,簫聲隱隱纏綿述說著一番人生苦短,歲月情殤的悲涼,較與之前簫樂,別有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尤其在這花海湖亭,柳間星落中聽來,如清泉漱石,曉風朝露,有出塵乘風,飄飄欲仙之感。
突然那簫聲又高亢揚起,卻變得溫柔纏綿,仿佛情人間述說著一番別離之情!聽似極遠,又恍如在近旁!
吳浩宇欣喜若狂,回頭叫道:“凌仙子!”
只見花下柳間,一個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碧綠洞簫斜倚於唇,如水淡雅,花影班駁,宛如夢幻。
我一見之下,只覺腦中轟然一聲,天旋地轉,口干舌燥,說不出一句話來,心中卻在狂喊“娘!”
白衣女子放下洞簫,抬起頭來,我“啊”的一聲,驚叫出口。斑駁日光斜斜照在她的臉上,分不清究竟是斜陽照亮了她,還是她照亮了斜陽。那張臉容如她簫聲一般淡遠寂寞,空谷幽蘭,卻是那麼的高貴絕美!
我腦中一片空白,天地萬物一片死寂,只聽見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快,眼前女子竟與我娘穆寒青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更年輕,玉體苗條修長,我都要喊她一聲“娘”了!
吳浩宇竟然也呆若木雞,顯是震懾於白衣女子的絕世容光,不過眉宇和嘴角間掩飾不住的喜愛之意,顯然這白衣女子正是他為之魂牽夢縈的凌仙子!
白衣女子瞧見我,微微一怔,又淡然問道:“這位公子是何人?”
她聲音清雅一如她的容色,卻不同於娘的沙啞柔媚,我神色微緩,只在心中喃喃自語:“她不是我娘!不過天下竟有這般好聽的聲音!仙女!她一定是仙女!”
白衣女子見我失魂落魄,盯著自己呆看,微微蹙眉道:“公子?”
未到兩丈之內,便聞到一縷淡淡的幽香,其香宛若雪山冷月,無可名狀,生平聞所未聞!卻更加讓我斷定,她只是與娘相貌神似!
白衣女子伸出左手,在日光照映下玲瓏剔透,軟玉溫香,只此一手,便比我所見過除我娘之外的所有女子都要美上千分萬分。
我正在心中贊嘆不已,忽見那纖纖柔荑如蘭花般舒展開來,一道勁風射來,霎時,我頭上布巾便斷為兩截,頭發凌亂灑落!
“登徒子!”一聲嬌叱,令我面露羞色!
吳浩宇連忙走上前,抱拳解釋道:“這是我三弟林澈,他定是驚艷凌仙子絕世容顏,所以才會失禮。”
說話間,白衣女子身上的淡淡幽香不斷的鑽入吳浩宇鼻息之間,一路癢到心里。他悄看去,只見白衣女子立在紅色花海下,青絲飛舞,衣袂飄飄,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謫落凡塵,看得不由痴了。
白衣女子俏臉微紅,卻沒有理會吳浩宇,那一雙澄澈的眼睛看著我,淡然道:“林公子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不去參加洛陽文武比試,卻廝混於江湖,只怕會讓家中長輩失望!”
我微微皺眉,不喜她以教訓晚輩的口吻問話,不過卻是驚奇首次見面,她為何如此關注我?
吳浩宇笑了一聲,說道:“非是三弟不去比試,而是受人誣陷,成為朝廷通緝之人,故此才與在下混在一起!”
“哦!原來如此!”白衣女子淡淡回了一聲。
接著吳浩宇又介紹白衣女子,說道:“這位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飛雪仙子‘凌雪”,同是千蓮山玉香閣閣主!”
我連忙抱拳頷首,禮敬一聲,“凌仙子有禮了!”
凌雪只微微點頭,“嗯”了一聲,仿佛我對她行禮,是天經地義一般!換成別人,恐怕我早已惱怒了,但偏偏對她發不起脾氣來,不僅因為她長得一副絕世容顏,更重要的是像極了我娘!
......
我正想試探問一聲,“在哪里見過她!”卻聽凌雪淡然說道:“想必吳公子定是急著趕往霧柳山莊,不如咱們一起趕路吧!”
趁她目光轉移到吳浩宇身上,我偷偷掃了一下她的修長玉體,心下越發斷定她不是我娘,她不僅身材修長,而且面容清冷,而我娘身體豐熟,光是那雄偉的酥胸和碩大的香臀,就是凌雪所不能比的,更何況我娘那高貴冷艷的氣質中,還會偶然露出嫵媚的風情!
凌雪很快就感應到我在盯著她猛看,不禁面色一紅,那雙澄澈的眼睛狠狠地白了我一眼,隨即衣袂飄飛,行雲流水,刹那間已經到七八丈外。我和吳浩宇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流將我們憑空拔起,便隨著她一路飛去。
吳浩宇吃了一驚,隨即又高興道:“凌仙子果然是謫仙一般的人物,短短時日竟然功力又進一層!”
......
不多時,我們就來到霧柳山莊門口,整體以灰色磚瓦建成的山莊,占地極廣,不過那陰沉氣息卻分外壓抑!
大門以黑色沉木鑄就,兩旁矗立著灰沉沉的石獅子,上方懸掛著“霧柳山莊”四個大字,門口立著的下人,見到我們三人到來,連忙迎過來!
他顯然認識吳浩宇,走上來兩手比劃,嗚嗚丫丫說了半天,吳浩宇才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於是便招呼我們一起走進了山莊大門!
剛才那下人顯然是個啞巴,這時走上來迎接我們的兩個女婢竟也嗚嗚說了半天,才帶著我們向前廳走去!
我眉頭微皺,只覺得這霧柳山莊好生奇怪,怎麼下人都是啞巴?
吳浩宇似乎感覺到我的詫異,解釋道:“商叔素來悲天憫人,所以才收留這些口不能言的啞巴,一是為了照顧他們的生計,二是防止隱私之事外泄!”
“是何隱私之事?”我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問!
凌雪卻冷哼道:“我輩正義之士,能有何隱私之事不能道與外人?”
她如此一說,頓令吳浩宇尷尬異常,吞吐半天,也沒回一句話!
......
片刻功夫,來到前廳旁,遠遠便傳出一道粗豪聲音,“怎麼就你們四個回來?其他八人呢?”
“回稟義父,其他幾人,我等不清楚,不過在路上,我們見到魏猛的屍體!”
“嘿嘿,七殺刀魏猛?”又一道猥瑣難聽的聲音響起,“怎麼死的,死在哪?說給俺老叫花子聽聽!”
聽到這猥瑣難聽的聲音,吳浩宇臉色變得難看至極,而凌雪卻眼睛一亮!
......
“是!洪前輩!”那人回道:“魏猛……魏猛就死在離山莊不遠處的渡口附近!”說到這里,他聲音變得驚恐起來,又道:“他……他身上有三十三處創口,每個創口只有一個紅點,就好像細雨灑在身上一樣!”
“細雨?”凌雪低聲道,突然臉色露出凝重之色!
吳浩宇正想問,卻聽那粗豪聲音響起,“洪老爺子,你聽說過這種死法嗎?”
“嘿嘿嘿……這‘老爺子’的稱呼,俺老乞丐可不敢當!莊主叫我瘋丐就好!”猥瑣聲音嬉笑說著,隨即又變得正經起來,“細雨潛風、潤物無聲!唯有流沙谷余孽才會如此狠絕的劍法!”
那粗豪聲音回道:“想我商遠鶴久別江湖,更與流沙谷余孽毫無恩怨,怎引得這幫魔頭殺上門來了?”
“先不管這許多,還是將繼承人定下再說!俺老叫花還要回去復命呢!”
這時一道聽上去嬌嗲柔弱的女音,求道:“海棠還請洪老前輩查明亡夫被害真相,再回鐵甲門復命!”
“唉~~!”那猥瑣聲音長嘆道:“本來只是貴莊私事,不便插手,但卻偏是你這樣的美嬌娘懇求。嘿嘿……老叫花也是惜香憐玉之人,如果你答應……”
話音未落,突然吳浩宇衝了進去,打斷道:“想不到二叔,竟然先來一步!”
我和凌雪也跟著他走進前廳,只見里面坐著七人,為首之人虎目獅鼻、一臉絡腮胡子,他手執一把大橫刀,身軀威猛挺拔,氣勢直衝雲霄!
在他左首位置坐著一個老乞丐,長相丑陋不說,還無比猥瑣,他須發斑白,那老臉就像綻開的菊花,左臉頰上還有個大黑痣,隨著嬉笑不斷顫動!那肥胖身軀上穿著一件打著補丁的油膩衣服,半敞著,露出毛絨絨的肥胸,就連兩顆肥膩的奶子也暴露而出,向下垂掛著!他不修邊幅的翹著二郎腿,還用手指摳弄從破鞋里露出的臭腳丫,遠遠便聞到一股異味!剛才自稱老叫花之人,定是他,卻想不到如此不修邊幅,而且整個人看起來肥膩邋遢、丑陋猥瑣!
在他對面坐著一位花信少婦,一身素服,體態風流、身材骨感,妖媚的臉蛋充斥一股柔弱的風情,水汪汪的杏目好似會說話,似在向人傾訴自己的幽怨之情,讓人恨不得衝上前欺負她!
她看向吳浩宇時,那白皙臉蛋泛起海棠似的暈紅,嫵媚多姿,那會說話的俏目卻柔情似水!莊中唯一能登上議事大廳的女子,也唯有那稱為海棠夫人的邱海棠!
余下四人就是剛才疾馳而行的黑衣騎士,四人俱身材雄偉,與莊主商遠鶴有得一拼,不過手執兵器卻各不相同,坐在前面兩位,一人手執銀槍,一人手握長刀,後面兩位,一人使用長鞭,一人身背長劍!
......
吳浩宇進來後,坐在主位之人連忙站起來,上前兩步握住他的手,嘆息道:“賢侄來晚了,卻是未能見羽兒最後一面!”
“商叔,還請節哀!”吳浩宇抓住他的手,用力按了按,“我等一定不會放過凶手!”
“唉!白發人送黑發人,讓老夫怎能不悲傷?”商遠鶴說著,眼淚緩緩流下,“可惡的凶徒,這是要絕我之後啊!”
“嘿嘿嘿……”老乞丐突然嬉笑起來,陰陽怪氣地說道:“老商啊!怎麼能叫絕後呢,這里不是還有四個好兒子嗎?”
“二叔,慎言!”吳浩宇神色不悅道。
“哼!沒勁!”老乞丐摳了一下臭腳丫,又放到鼻上聞了聞,說道:“年紀輕輕就如此古板,難怪你背後的美嬌娘對你不理不睬!”
吳浩宇臉色一紅,卻見凌雪上前一步,淡然道:“吳公子乃厚道君子,當然比不得洪前輩游戲紅塵、瀟灑無忌!
“小女娃,你認得俺老叫花?”
“毒手瘋丐洪永發,亦正亦邪,混跡於正道,卻被邪道所容,能在兩邊左右逢源,當今天下唯前輩一人!”
洪永發一聽,那丑陋臉上露出一絲陰翳之色,眼睛眯起,上下掃視凌雪那迷人嬌軀,恨不得把這位凌仙子的衣服給扒光,他陰笑道:“嘿嘿嘿……很久沒人敢提起俺老叫花的經歷了,你膽子夠大,但念在浩宇的份上,暫不追究!”接著,他嘴角掛起一絲淫笑,繼續道:“嘿嘿,不過,老叫花的那一點愛好,你還未道明?”
凌雪並未惱恨他的無禮,抱拳道:“晚輩當然清楚前輩的愛好,或許還有機會滿足您老,不如閒暇之時找個機會談談,如何?”
“哈哈哈……甚好,如此甚好!”洪永發大笑起來,老臉皺成菊花,那大黑痣更加顯目地亂顫,讓人看得好生憎惡,這老乞丐笑完後,那精光閃閃的小眼珠不經意地掃了吳浩宇一下,似乎無比得意,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
我好奇凌雪約他到底所為何事?不禁看了吳浩宇一眼,見他只是對毒手瘋丐有些厭惡,看不出其他情況!
過了片刻,吳浩宇開始介紹廳中眾人,正如我所料,坐在主座的正是‘八卦奇門刀’商遠鶴,左首正是毒手瘋丐洪永發,右首是少夫人丘海棠;余下四人,手執銀槍的那位,叫做驚虹槍“周鵬”,手握長刀的,叫做閃電刀“曹昂”,使鞭的,叫做追風鞭“景平”,最後那位身背長劍的,名叫無影劍“高朗”!
一番寒暄後,商別鶴帶著眾人來到後院靈堂。
秋海棠一見到那燭火下的黑板棺材,便撲倒在地,眼淚直流,她並沒有像其他亡婦那樣,大聲哭嚎,只是抽泣不斷,令人聽後為之動容!
商遠鶴也沒勸慰自己兒媳,直接走上前,揭開白布,頓時一股屍臭味傳來,只見一個壯年大漢躺在棺材里,身上浮現無數紅點,而紅點周旁泛起烏青斑痕,他嘆息一聲,老淚縱橫道:“賢侄、諸位請看,犬子死得好慘啊!”
聽聞此言,秋海棠泣聲不斷。吳浩宇只看了一眼,沒有出聲,而洪永發卻笑嘻嘻地湊了過來,也不管屍臭味難聞,直接用手撫摸那紅點,一個一個地數道:“敵人出劍快如閃電,如細雨纏身,刹那間連出三十幾劍,能使出這般凌厲劍法的,江湖上可沒幾個!”
丘海棠一聽,忽然看向凌雪,冷聲道:“我們之中就有人能做到,凌仙子以為然否?”
凌雪看著屍體上那如雨侵襲的紅點,淡然道:“丘夫人不必意有所指,我做不到!”
“哼!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凌仙子應該早就來到霧柳山莊了吧?”丘海棠冷嘲道。
“丘夫人,不可胡言亂語!”吳浩宇怎容她懷疑自己心上人,連忙出言相助,“沒有證據,怎可隨意汙蔑?”
秋海棠眼中閃出一絲幽怨憤恨之色,也不搭理吳浩宇,直接向商遠鶴與洪永發磕頭道:“還請公爹和洪前輩為賤妾做主,查明真相!”
商遠鶴眉頭微皺,寒著臉,沉吟不語,而洪永發卻突然說道:“奇怪!死人怎會有體溫,莫非詐屍了?”
驚虹槍‘周鵬’聽聞此言,抱拳道:“回稟洪前輩,晚輩給魏猛收屍時,也發現他的屍體留有余溫!”
“可能是這奇異劍法所致吧?”丘海棠說道。
“應是如此!”商遠鶴嘆息道:“諸位既已看過屍體,就不要打擾犬子了,咱們出去再談!”說罷,當先向門口走去。
我最後一個走出大門,臨了又回頭望了一眼,突然發現在微弱燭火下,那屍體腳踝上有一個肉眼難見的傷痕,只有半個指甲大小,卻早已結疤!
“林公子,你還在看什麼?”丘海棠看著我,有些不悅地說道,那溫柔似水的眼睛隱約泛出一絲怒色!
“哦!沒什麼?”我抱歉一聲:“只是隨便看看。”
“沒什麼事,就隨賤妾去用午餐吧!”
“多謝夫人!”
......
商遠鶴早已命下人設下午宴,不過看著洪永發的吃相,眾人實在沒胃口,於是便開始商談比武定繼承人之事!
洪永發將凌雪跟前的燒雞拉到自己面前,嬉笑道:“俺老叫花最愛吃雞啦!嘿嘿……還是.凌仙子心疼人,知道給俺老叫花留著!”
眾人知道他瘋瘋癲癲的性格,也沒當回事,不過他的吃相著實惡心,只見他抓著雞腿,伸出沾滿黑色舌苔的大舌頭在燒雞上舔來舔去,把油脂舔完了,才慢慢啃咬,嘴里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過了片刻,大半只雞下肚,他打了個飽嗝,又升了一下懶腰,將兩只油膩大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說道:“還商議個屁,早點把那死鬼埋了,省得詐屍!至於比試,就放在入土之後吧!”
如果別人說出這種混賬話,恐怕商遠鶴早已一刀砍過去了,但眼前這老乞丐,卻讓他不敢放肆,不僅他有著鐵甲門二當家的身份,更由於此人早已一只腳邁入渡神境!
吳浩宇面色微沉,冷聲道:“就按二叔意思辦吧!”
商遠鶴點點頭,說道:“還有兩日就發喪,那比武之日定在兩日之後!”他那刀鋒般的凌厲眼神又瞟向周鵬等四人,吩咐道:“爾等,做好准備,不可匆忙上陣,在江湖同道面前失了威風!”
“是,義父!”四人頷首道。
......
比武時間定下後,山莊開始忙碌起來,商遠鶴吩咐下人去請道士做法,又廣發英雄貼,讓武林同道來做見證!
......
轉眼間,已到日落時分!
眾人安息下,由於我的房間安排得比較偏遠,晚飯後無所事事,便在花園散步,突然想起山莊里的古怪之事,不禁搖了搖頭!首先,山莊下人竟全是啞巴,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其次,凌雪不知約那洪永發有何事?而且她竟知道洪永發的喜好,這點估計吳浩宇都不知!她從哪里聽來的?又到底是何喜好?最後,我隱然覺得商羽那屍身,有些不對勁,如果腳踝上那傷口,在死前就已結疤,倒還說得過去,但死後出現傷口,就有問題了!
.......
此刻,天上明月閃耀,可照射到這陰森灰暗的山莊卻黯然無色,即使鮮花綻放的花園也顯得死氣沉沉!
......
“啊~~~!”一到淒慘的叫聲,穿破夜空。
我渾身一顫,聲音是從西北方傳來,離我房間不遠,我連忙施展輕功趕了過去!
來到慘叫聲響起的客房旁,突然一道黑影飛了出來,他手持一把長劍,卻不同於普通的劍,看上去又細又薄,提在一個大漢手里,卻顯得分外突兀!
黑影聽到腳步聲,微微一頓,忽然轉過身來,發出刺耳的笑聲。我嚇了一跳,此人竟沒有頭顱,只單手執劍,接著他用長劍指了我一下,隨即轉身飄飛而去。
......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怔怔不語,剛才劍指著我的那一下,那凌厲的殺氣讓我冷汗直流,如果此人出手,我必死無疑!
......
這時,又有幾個人趕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商遠鶴,凌雪和吳浩宇跟在後面,又等了片刻,洪永發和丘海棠也趕了過來,還有周鵬、曹陽和景平,唯獨少了高朗!
等人到齊後,商遠鶴踢開臥房大門,只見高朗正光著身子躺在床上,胯下那活兒還硬邦邦的挺著,沾滿了女人的淫水,那馬眼出還冒著稀薄的精液,不過身體上卻泛出無數紅點!顯然,他在交合中,被人所殺!
......
商遠鶴面色陰沉,忽然握住刀柄,森然看向凌雪,冷聲質問道:“凌仙子,你剛才在哪?”
聽聞此言,凌雪淡然道:“我在睡覺!”
吳浩宇連忙將凌雪擋到身後,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凌仙子冰清玉潔,怎會與高朗做這等事情,商叔,你莫要胡思亂想!
“既然不是凌仙子,那少門主是懷疑賤妾了?”丘海棠眼中閃出一絲幽怨,不悅說道。
“自然不是你!”商遠鶴嘆息道:“我出門時,見你走出閨房,你不會武功,自然無法快速趕回來!”
“哈哈哈……此事簡單!”洪永發嬉笑道:“兩位到底是誰跟高朗肏過屄,讓老叫花檢查一下,不就清楚了嗎?”
此人出言粗鄙,讓眾人聽得眉頭一皺,丘海棠正要翻臉,卻被商遠鶴拉住,而凌雪仿佛沒聽到,依然一副清冷的神情!
“二叔,莫要瘋言瘋語!”凌雪不追究,自有護花使者出面,吳浩宇沉著臉,滿是厭惡之色,訓斥道。
洪永發也不生氣,不過嘴角卻掛著一絲淫笑,有些得意看著吳浩宇!
......
我自然不想神似我娘的女子受辱,連忙上前道:“兩位前輩,剛才晚輩與那凶手照過面,從身形判斷,定是個男子,但令晚輩奇怪的是,此人竟沒有腦袋!”
“裝神弄鬼!”商遠鶴臉色微變,諷刺道!
......
我看了一眼高朗的屍體,又掃視四周,忽然發現離床不遠的屏風上竟被劍氣劃了個切口,不由走過去,伸手一模,那屏風竟然化成碎沫,從空中飄落而下!
突然,屏風背後的牆上,竟然刻了一個鬼面,望之邪異陰森,而鬼面之上還刻了一把鬼頭刀!
吳浩宇一見,失聲道:“十三鬼騎——狂刀!”
這時,連洪永發也緊張起來,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驚道:“狂刀不是死了嗎?為何賊人會留下他的標記?他是怎麼知道這標記的?”一連三問,可見他對狂刀甚是忌憚!
商遠鶴面色陰沉,掃過一眼房間內的人,怒聲道:“此賊何意?拿一個死人的標記,裝神弄鬼!”說罷,抬手一掌將牆上的鬼面標記震碎!
接著他又吩咐周鵬,將屍體處置好,隨後讓眾人散去!
......
這一夜,眾人在驚恐中渡過,不僅會使那奇異劍法的無頭人讓人驚懼,更主要是那塵封多年——狂刀標志的出現!
天亮之後,下人來通知,莊主召集眾人去前廳議事。半道碰到吳浩宇,他拉住我的袖子,低聲道:“莊中又死了兩個下人,同樣是被那奇異劍法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