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林辰幽幽醒了過來。
意識的蘇醒,隨之而來的是這些不願被想起的事。
他希望這是個夢,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再大膽一點,秋子的失蹤也是幻想,她就坐在床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用她那對夢幻般流光溢彩的眸子。
但手腳所觸的冰冷鐵桌在反復的向他強調“傻叉別做夢了”。
睜開眼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鐵灰色的桌子,對面的兩名警察早已不在。
也許暈了一次,大腦有了短暫的“宕機”,切斷了對恐懼的感知,所以現在腦海對恐懼的感觸不是那麼深了,讓他恢復了一些可以正常思考的能力。
按理來說,審問完他,就該把他關到拘留所了,但現在距離他昏厥過去那一刻至少也過去了很久,他仍然坐在這。
這是為什麼?他們疏忽了?但不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啊。
那就是...故意為之?或者是拘留所太“火爆”,已經住滿了?這顯然不大可能。
那麼如果是故意,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將他留在這,他們能獲得什麼?還是說覺得他有幽閉恐懼症,想以此來折磨折磨他?
正當林辰恍惚著,忽然“啪”的一聲,頭頂的白熾燈滅了,室內一下子陷入完全的黑暗。
瞳孔還沒來得及適應的林辰什麼也看不見,沒來由的一股恐懼涌上心頭。
他看不見天花板角落的紅外线也熄滅了。
很快外面響起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迅速的擴大,像是朝他這里來的。
猛然“砰”的一聲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腳步聲徹底的清晰起來。
林辰還未開口,忽然一股疾風從面門襲來,緊接著臉上傳來一陣劇痛,巨力傾瀉之下,他整個人猛地往一側倒。
還沒等他搞清情況,肚子上也傳來一股劇痛,他整個人連帶著椅子一起被踢飛,重重地砸落在地,先碰地的頭痛似欲裂。
然後是一陣密集的踹踢,頭,臉,肚子,腿,甚至襠部,不停的被擊打。
劇痛的林辰像蝦米般蜷曲著身體,保護著要害。
對方的攻勢太過猛烈,他根本騰不出手去格擋或者反擊。
他只能聽到粗重的換氣聲,很亂,不下三個人。
忽然響起了一道人聲。
“沒眼力見的傻逼!”
林辰一愣,正要去辨認,頭部又遭到一陣重擊。
這一下來得實在太過猛烈,他差點暈了過去。
但短暫的一瞬間,還是讓他辨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是刀疤臉警察。
他心底有滔天怒火在延燒,他與這刀疤臉警察無冤無仇,但對方三番兩次為難他。他恨不能將這王八蛋警察打得牙齒全崩。
不給林辰多想的機會,他身體所遭受的重擊很快將他拉回了現實,他提起全力去保護要害,任由那雨點般密集的重擊落在他身上。
許久,噩夢終於結束。
林辰以為幾人要走了,不想“忒”地一聲,一股濕潤黏稠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臉上。
意識到這是什麼的林辰再也按捺不住,扯著脖子大喊道,“傻逼玩意兒,老子要弄死你!”
咚!
回應他的是打在肚子上的一道重擊,他剛抬起的身子又被一腳踹翻。
“傻逼,跟我喊?”
刀疤臉警察蘊含著濃濃輕蔑的聲音響起,接著響起了幾人的腳步聲,是他們離開了,門“碰”地一聲被重新關上,審訊室里重新回到一片死寂。
林辰低低地“嗚咽”著,他的身子緊緊蜷縮著,全身都是劇痛的他沒有一絲思考的能力,他的身體被打得失去知覺,有這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到了地獄。
但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心中仍然有一個念頭在不斷地擴大。
他要殺了刀疤臉警察。
···
審訊室內,林辰就這麼側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若不是偶爾從他口中傳出的低低“嗚咽”聲,旁人都要以為他死了。
白熾吊燈還是沒打開,也沒有人進來好心地將他扶起。
時間過去了很久,他的樣子還是沒有改變,但大腦獲得了一些思考的能力。
他以為電視劇上的那些獄警打人、監獄頭子都是假的,現實中都是嚴正有序、遵紀守法,但這一刻他徹底地掃除了心中這傻逼的想法。
光明之下終有黑暗,這世界上總有法律無法顧及的地方。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就算你是個良民,你也未必可以好活一生。總有人會不講道理地欺負你。
沒有任何道理,只因你弱。
對,你弱。
這一刻,林辰改變了以往對過世爺爺留給他的功法的修煉態度,他過去很懶,不把這事當回事,想起了就練一練。
但不管怎麼樣,這東西確實有用,確實改善了他的體質。
如果他過去勤加練習,也許今天就可以還手刀疤臉警察等人,不必被暴揍得這麼慘。
要他賺個幾百億,用錢和權來保護自己顯然不大實際,他不是那塊料,沒有那種頭腦。
但練就一副超凡的體魄,他還是可以拍著胸脯承諾做到的。
他決定,不管今後能不能出這警局,會不會進去,他都要拾起爺爺傳給他的功法,勤加練習,加倍練習。
就算當犯人,他也要當電視上的那種犯人頭子。
他要掌控所有犯人,他要在監獄里呼風喚雨,掌控雷電。
隨著時間流逝,知覺逐漸恢復。因為整個人被固定在凳子上,所以起來十分麻煩。
費了一大股勁,終於重新坐了起來。
慢慢挪動,回到了桌子旁邊。
刀疤臉警察他們審問了他,如今證據確鑿,七日後他就要上法庭,面對法官的宣判,屆時,他就得蹲監獄了。在此之前,他們審也審了,打也打了,該做的事都做了,接下來,總該要把他關到拘留所了吧?
他若一直占著審訊室,接下來有其他“顧客”光臨怎麼辦?
他靜靜地等著,漸漸地思緒飄到了其他地方。
如今他落得這步田地,刀疤臉警察他們把事情告知他在鄉下的父母,兩老應該會氣急攻心吧。
他們都是保守的一輩,骨子里認為進了局子的人這一生就毀了。而且村里的人那麼嫉妒唯一考上大學的他,若是得知此事,兩老也會被他們戳脊梁骨得抬不起頭吧?
想到這,他就一陣害怕。
他自己也害怕坐牢,但說到底也不是不能接受。但父母未必能承受得起。
可他一無權,二無錢,三無朋友,就算讓人來撈,又有誰能幫得了他呢?
秋子也失蹤了,或許可以求她的父母,但即便請來了律師,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頂多為他爭取個從輕處理,最後還是要坐牢。
父母接受不了的就是坐牢。
他現在進去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說什麼都沒用了,只看能不能把此事瞞住吧。
秋子也下落不明,也許她會回來,而那時他在監獄里,這事情又該怎麼說?
唉,腦子里真的是一團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雖然看不到時間,但林辰感覺得出也過去了半個小時,刀疤臉警察他們仍然沒來,該不會就打算把他丟在這不管了吧?
現在差不多也過了午夜,困意襲來,林辰昏昏欲睡,眼睛漸漸地閉上了。
但陡然一陣騷亂讓他重新精神起來,透過審訊室緊閉的鐵門,隱約可以聽到外面的一些動靜,但分辨不出具體是什麼東西。
這就很奇怪了,一向都是有條不紊的警局怎麼會亂呢?因為內部的事顯然不可能,警局是一個很看重紀律性的地方。那麼是因為外部?
想到這,林辰心底的好奇心被激發起來。
外部能讓警局騷亂的不多,要麼是恐怖襲擊,要麼是發現了某位重要犯人,緊急出警。
而接下來的聲音讓林辰徹底地相信了第一種可能。
乓!
乓!
兩道震耳的槍聲響起,即便審訊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槍聲仍然清晰地落入林辰耳里。
恐怖襲擊!
外面發生了槍戰!
天哪,這也太刺激了,第一次進局子就碰上這麼瘋狂的事?
哪個不要命的竟然敢襲擊警局?就算他們活了下來,如此嚴重的事也足以讓當地軍方出動,他們仍會九死一生。
這不是簡單的犯罪了,這是會威脅到整個社會安定的。
什麼事讓這些人如此不要命地敢襲擊警局?
一個大膽的想法萌生...
難道是為了他?
但下一秒林辰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他可不記得自己結交過什麼黑道大佬。
但沒過多久林辰又費解了,既然是恐怖襲擊,那麼一定是特別激烈的槍戰,可怎麼槍聲就響了兩道後,就再也沒下文了?
難道警局太久沒干活,忘了儲備子彈,只剩下兩顆了?
正當林辰心里胡思亂想時,忽然有一道怪異的叫聲在審訊室外響起,接著是逐漸清楚的腳步聲。
林辰心提到了嗓子眼,要來他這里了嗎?
伴隨“砰”地一聲巨響,審訊室的門被撞破,一整扇門像山一樣倒塌在地上,揚起密密麻麻的灰塵。
朦朧的視线中,被光照進的審訊室門口,一道人影,一瘸一拐,搖搖晃晃地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