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暗藍色的凱迪拉克浮車在羅威納餐廳門口穩穩停住,一對衣裝考究夫婦帶著兩個孩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恰好是難伺候的時候,他們更願意和自己的朋友呆在一起而不是跟父母來吃什麼晚餐,哪怕是下鎮最高檔次的餐館。
比較小的那個男孩只有十一二歲。
他還算好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自己的母親抱怨著什麼。
而那個大一些的女兒則一心一意的擺弄著自己手腕上的最新款CRK,手指打字的速度飛快。
不過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街對面的有兩個還未成年的男孩正在看著自己。
“你看見沒有,就那個CRK,最少兩萬,萬惡的資本家呀。”
品頭論足的男孩是個亞裔,他蹲在街邊的消火栓那,用一把小折刀戳著地上爬來爬去的螞蟻。
他旁邊的另一個少年斜倚著路燈,臉色冷的像冬日的鋼鐵。
街道兩旁那些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將它們的陰影結結實實的籠罩在人們的頭頂,陽光有氣無力的在地平线盡頭展現出充實暗紅色。
“這地方的味道真難聞。”他冷冷的說道。
“大城市嘛,”亞裔少年用小折刀在地上劃著一道道的花白,“是浮車電離的臭氧。”
“還有肉味。”
隔著半透明的暗褐色櫥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剛才的那個家庭已經圍坐在了一張桌邊。
夫婦在和侍者交談,女兒則難得的將視线從手腕上的CRK挪了開來。
坐在旁邊的男孩正和她咯咯笑著在說些什麼,她雖然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但至少還是在聽。
或許是剛剛看到了什麼笑話,或許是想起了學校里什麼有趣的事情,那個弟弟正努力和自己姐姐分享著。
“里諾,別看了。他們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亞裔少年哼道,“我再看下去就餓瘋了。”
“那里有賣杯面的。”里諾擡手往街角指了一下,那里的一個篷車攤位前面正排著不少客人。
“所以我就說,你們這些人從來就不懂什麼才能叫做食物。”少年嘆氣。
“我只是不喜歡在填飽肚子這件事上費工夫。你們龍族人的口味太刁鑽了,尤其是你,唐歸。家里做的飯從來就沒有讓你滿意的時候。”
“你看著他們吧,我可要去找點好吃的。”唐歸懶懶的揉了揉頭發,然後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你別跑太遠!”里諾斥了一句,不過他心里知道那家伙根本就不會聽進耳朵里。
里諾繼續將視线落在了餐廳里的那家人身上,那家人已經其樂融融的吃上了飯。
母親面帶微笑,把一顆甘藍用叉子細細的放進嘴里,滿意的對丈夫擡了下眉毛,然後用叉子指著女兒盤子里的蔬菜開始嘟嘟囔囔。
女兒則露出了一副不耐煩的模樣,扭著頭自顧自的玩CRK.
真是快樂美滿的生活啊,里諾在心里感嘆道。
作為【幸福之家】出身的孤兒,里諾完全沒體會過所謂的母愛和父愛。
然而這並不影響他理解這種朴素的感情,他是聰明人,而且同理心挺強的。
唐歸是那種沒心沒肺的類型,里諾不是。
里諾很喜歡把自己代入到其他人的位置,試著感受對方所感受到的東西。
老爹從來沒教他們這麼做過,里諾這麼做只是因為他覺得這很有趣。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幸福之家里的其他人總會覺得他很軟弱。
他們討厭和他一起出來做活,怕他拖了後腿。
他們覺得,只有扔掉那些沒用的感情,做出一副冷血的樣子才叫酷。
唯一願意和他出來做活的也就只有唐歸了。
不是因為唐歸喜歡他,事實上和誰出來一起做活對唐歸來說並不重要,能跑出來吃點好吃的才是唐歸關心的事情。
唐歸喜歡所有人——所有對他沒有敵意的人他都能說上話。
唐歸是老爹從中華聯國四川行省一個沒落武術世家買回來的。
像絕大多數孩子一樣,開始的時候他對這個黃皮膚的孩子不屑一顧。
但是很快,幸福之家的年輕成員們就發現,有一些他們哭著嚎著好不容易才學會的技巧,唐歸打著瞌睡就能夠做到。
稍微有了點威信的唐歸並沒有對其他人產生威脅。
相反的,龍族人內斂含蓄的性格很快讓他變成了幸福之家里第二受歡迎的存在。
最受歡迎的存在當然是每周四晚餐的肉汁土豆泥。
一輛送貨的箱型浮車向路邊降過來,正擋在里諾的視线前面。
里諾想要罵人,但還是自顧閃開浮車穿過了馬路。
避免引起注意,里諾擺出了一副痞像,倚著餐館玻璃窗旁邊的電线杆掏出了煙盒。
這盒煙是里諾從唐歸房里順出來的,是中老年人才會抽的駱駝牌。
老爹禁止所有人抽煙,只有唐歸敢冒著生命危險在屋里藏這個。
餐館里那頓幸福午餐依舊在繼續,然而女兒似乎對這頓飯並不滿意。
母親一直在對女兒的坐姿乃至餐具的擺放指責著嘮叨著,然後換來了女兒的白眼。
這個表情進一步凝重了飯桌上的氣氛。
里諾並不關心里面在發生什麼。
但是當女兒冷著臉獨自從餐館走出來的時候,里諾有點慌了,因為她徑直向自己站的地方走了過來。
“給我來一根。”女孩毫不客氣的對他伸出了手,並且勾了勾指頭。
在意識到對方並沒看破自己的身份之後,里諾立刻就冷靜了下來,他舉起煙盒輕輕一彈,向女孩遞了過去。
女孩熟練的點火,然後自顧自的開始吞雲吐霧。
里諾打量著她。
這個生活在上流社會的女孩自然而然就帶著一種凌駕於其他人之上的優越感。
她很自信,面對里諾這種普通年輕男孩的目光總是可以應對自如。
大概總是有很多同齡人在追求她吧?
姣好的面容和優越的家境都是讓人著迷的特質。
不過對里諾來說,她就只是一團肉塊和骨頭組成的生物而已。
用自己藏在頭發里的小刀片,他可以從十二個不同的位置弄死面前的目標。
“今天晚上一起出去玩玩?”里諾將手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探過頭問道。
女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用手挪開了他的手腕。
里諾沒再繼續他的表演,因為追蹤器已經被成功的塞到了女孩衣服折領下面。
父親從里面走了回來,用威脅性的目光盯著里諾,拉著女兒走回了餐廳。
要不然等一會兒直接把眼球挖掉?
里諾回想著那個父親剛才的目光,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著。
老爹給的任務非常草率,只是很簡單的要他們兩個弄來目標的視網膜掃描數據,然後給里諾那個不知道倒過幾次手的CRK裝了一個掃描軟件。
既然沒指示具體的做法,里諾覺得也就不需要太小心了。
不被目標發現的話當然好,但是終歸麻煩的很,既要搞跟蹤尋找破綻,又要制定細密的計劃。
要是跟蹤一兩天還沒有頭緒的話,硬著頭皮弄一起綁架也不是不行——現在正好能聯系到幾個能做苦力的幫手,不用白不用。
就在里諾在心里盤算行動計劃的時候,那一大家子已經用餐完畢走出了餐廳。
里諾回頭掃了一眼,沒看到唐歸的影子,忍不住哀嘆了一口氣。
一輛廂型浮車毫無預兆的降了過來,三個穿著兜帽衫的男人從街兩旁不易察覺的夾住了這家人所占的位置。
里諾只覺得頭皮一緊,一股熟悉的危險氣息瞬間籠罩了這條街面。
那三個男人的站位太職業了,在普通人看來不會有任何不協調的感覺,但卻很好的封住了目標可以行動的方向。
幾乎是在同時,他看到一柄短刀抵住了女兒的腰際。
站的最近的那個男人對父親說了幾句話。
不知道是攝於女兒被質的威脅還是突如其來的恐懼,父親很快就帶著一家人上了那輛廂式浮車。
里諾看著那輛浮車消失在不遠處的拐角,腦子都快要炸了。
他愣了那麼幾秒,拔腿向唐歸離去的方向跑了過去。
“別他媽吃了!!”里諾看著蹲在小吃攤邊唏哩呼嚕扒著宮保雞丁的唐歸,忍不住叫了出來。
“馬上吃完了啊,別急……”唐歸抱著餐盒,完全不打算放手的樣子。
“目標已經讓人劫走了!!”里諾強忍著怒火,壓低聲音對唐歸說。
唐歸一臉迷茫的表情:“啊?是沃森他們搶你活麼?”
“根本就不是咱們的人!!”
“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兒啊?”
里諾直跺腳:“我他媽親眼看見的!”
唐歸看他面色不對,這才站了起來:“那還不趕緊追?你磨蹭什麼啊?”
里諾被他氣得臉發青,差點就要拔刀砍人了。
“哎哎,別生氣,辦正事!”
兩個人跑到街後角,跳上自己租來的那輛破浮車。
里諾打開CRK的追蹤程序,調了浮車的導航就跟了上去。
“我靠,你都裝上追蹤器了還急什麼!?我宮保雞丁還沒吃完呢!”
“有人拿著Fall-KnivenKT3特別定制戰術短刀,限量的。是絕對的行家,如果仔細點,很快就能發現追蹤器。”
“所以我們怎麼辦?”
“只能找打手了……”
唐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心的笑起來。
里諾沒理他,自顧自的用CRK發送了一條信息。
浮車在一個小時後駛出了城區,兩旁的建築物慢慢的變成了地平线盡頭模糊的黑色斑點。
值得慶幸的是,追蹤器的信號一直都沒有消失掉,而且也沒有再移動。
浮車已經開到了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唐歸和里諾在距離信號很遠的地方就下了浮車,徒步向那邊走了過去。
他們視野的盡頭是一片完全廢棄的工業園區,這些二十一世紀初期由混凝土和鋼筋構成的殘渣肮髒的佇立在渺無人煙的低地中央,仿佛仍然彌漫著後工業時代的化學臭味。
那輛帶走了一家人的廂型浮車停泊在一棟灰黑色的廢樓前面,追蹤器從車的方向堅定的發射著信號,靜得可怕。
在那輛車旁邊,還停著另外兩艘浮車。
“有沒有可能是陷阱?”唐歸思考著。
“他們不可能把人質留在車里面。”里諾拿出一個和指甲一樣大小的攝像鏡頭,插到了CRK上,對向了廂型浮車的方向。
里諾不斷放大著CRK上顯示的畫面,一直精確到浮車的車窗上,然後看到了被扔在後座上的女孩的外套。
“應該是沒陷阱了……”里諾又開始用鏡頭掃描著視野之內的那棟五層高的建築,並且在最上面的一層找到了一個瞭望哨。
畫面上顯示的那個男人正在抽煙,他斜靠在窗邊,漫不經心的眺望著四周的情形。
“好像警惕性不怎麼樣啊。”唐歸評論道。
“他們根本沒想到還會有別人盯著自己的目標吧……咱們也一樣……”
“反正咱們的打手們還沒到,去看看具體情況吧。”
里諾點了點頭,兩個人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他們把容易發生響動的隨身物品全都掏了出來,又收緊好褲腳和袖子。
繞了一個弧形,他們貼著旁邊的建築,從瞭望哨的死角摸向了那棟建築的側門。
不過他們並沒有走門,而是從破破爛爛的窗戶跳了進去。
唐歸蹲在地上,向側門那里指了指。
門扇後面是一個閃爍著暗紅色指示燈光芒的反步兵地雷,任何想要從那里進入的人都會被炸成篩子。
兩個少年相互對視了一會兒,最終從原路退了回去,落腳在隔壁的廢樓里面。
“都是硬貨啊,難辦了……”里諾撓著頭發。
兩個人現在的裝備就僅僅是兩把匕首而已,如果被對方發現,根本沒有周旋的余地。
“還是乖乖地等他們來吧……”唐歸嘆了口氣,靠著牆坐在了髒乎乎的地上。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夜幕幾乎已經完全降臨的時候,樓層對面黑暗的角落里終於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里諾站起身來,踹了唐歸一腳。
神經大條的唐歸擦了擦口水,惺惺松松的睜開了眼睛。
“可算來了,等死我們了。要是人質死了,這次可就不算了啊!”里諾對黑影中的人們說道。
另外一個男孩,還有兩個女孩。
“你們怎麼會接到這種任務?你知道對面都是什麼人麼?”男孩的聲音很大,就好像完全不在意會被其他人發現。
“哥!你小聲點!!”旁邊的妹妹聲音比男孩還大。
“你查了?”里諾問。
“是傭兵啊,'閃星'傭兵團的人。我剛才摸進去看了一圈,一共十六個,裝備挺齊的。”
里諾和唐歸對視了一眼,心里感慨著對方的大膽。
“你們知不知道,作為'刀廠'的人和傭兵團作對會是什麼下場啊?”男的繼續質問道。
“刀廠”,在地下世界的語境里指的是殺手、傭兵或者保鏢的培育基地。
不管是私人傭兵團、財閥還是政府的特種軍,都是“刀廠”的客戶。
“刀廠”訓練出各種集團所需要的工具,源源不斷的供給著那個見不得光的世界。
地下世界有自己的規矩,任何組織都不可以動“刀廠”的人,而“刀廠”也不許插手其他組織的活動。
違反規矩的就要把自己置於地下世界的對立面,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就要看運氣了。
只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阻止利益的誘惑。
比較出名的大“刀廠”基本不會出現這種問題,比如光族的“三千院家”、龍族的“山門”、歐洲的“聖光神殿”。
這些“刀廠”每年輸出的人才足以支撐自己的財政,甚至還遠遠有的多。
這些大“刀廠”有非常穩定的生源,沒有優秀的天賦和素質是絕對不可能獲得“刀廠”訓練資格的。
而像里諾他們所在的以孤兒院名義“幸福之家”就屬於比較慘的,成員都是孤兒,而且為了生存也不得不讓這些年輕人自己出來接活。
“哎,別那麼膽小嗎,我們也是混碗飯吃。”唐歸隨口應著,眼睛卻盯著另外一個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女孩,“這誰啊?”
回答他的是里諾:“他朋友。他和我做了個交易,幫我做個任務,然後我帶這女的辦入院手續。”
這對兄妹是剛剛嶄露頭角的獨立傭兵,在傭兵界屬於垃圾一樣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在這點上,里諾和唐歸也好不到哪去。
“哎,你叫什麼?”唐歸問那個女孩。
女孩有一頭栗色的柔順頭發,很仔細的綁成了一個短馬尾。
她冷冷的看著唐歸,沒回答他的問題。
“啊,不用這樣吧。等入院了以後大家可就是朋友了。”唐歸不甘心的說。
“她最近心情不好,你不用管她,她跟我倆一起行動。”哥哥替女孩說。
唐歸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里諾,等著他發話。
“這次呢,我們要搞一個視網膜數據。按現在的情形看,挺難的。”
“要麼偷偷進去掃描數據,要麼把'閃星'的人都殺了。不就這兩個法子麼?真是浪費時間。”哥哥的耐性不太好。
“我倒是很想知道這些人綁架那一家子到底要干嘛。說不定我們搞到了數據,結果人給他們弄死了,回家才發現白忙活一場。”里諾說。
“別干坐著了,進去看看再說。'閃星'又不是什麼惹不起的玩意,真要打就打唄,反正回頭有麻煩的又不是我。”
“哥,你別犯渾啊……”妹妹捂著腦袋說。
當哥哥的沒理她,而是把肩膀上扛著的黑色旅行包扔在了地上。
“我多少還帶了點裝備,湊和著用吧。”
“要是都干掉,就沒人知道是我們做的了,所以說還是都干掉好了。”唐歸哼道。
里諾蹲下打開包,里面是幾只手槍和彈夾。
和“閃星”的自動武器相比肯定是窮酸的多了,但總比沒有的好。
“刀廠”的孩子們至少還是有點自信的,像“閃星”這種傭兵團,大都由退伍兵組成。
如果是那種靠“刀廠”補充人員的傭兵團,里諾他們早就拍拍屁股跑路了。
繞過了一二樓的警戒武裝,小隊在三樓動了手。
三樓有五個人,正好一人一個。
五個少年悄無聲息的來到他們的身後,以完全一致的步調解決了各自的目標,完全沒給他們發出警戒的機會。
兄妹和那個女孩向樓上進發,准備處理瞭望哨,里諾和唐歸則悄悄摸進了四樓。
里諾順著狹窄的樓梯間向四樓探了探頭,這一層有不少房間,看布置像是公司的寫字樓。
兩個人仔細數了數,這層一共有八個,和之前從哥哥那得到的情報一致。
四個人睡著,兩個人守夜,還有兩個人不知去向。
鎖定目標的位置是第一要務,死在黑槍之下的殺手不是菜鳥就是蠢貨,里諾可不想犯這種錯誤。
很快,他們在一間破破爛爛的辦公室里發現了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夫婦。
他們帶著黑色的頭套,頭套上有不少血跡。
十二三歲的小兒子也被綁著,不過沒帶頭套。
他面朝牆壁,將腦袋頂在牆上,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將辦公室一分為二。
在另一邊,里諾鎖定了剩下的兩個敵人。
他們和目標中的女兒在一起。
里諾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女兒的外套被扔在車里了。
女孩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扯成了爛布條,她趴在地上,身後伏著一個粗壯高大的男人。
那個男人有著鮮明強勁的肌肉,一看就是上過戰場的老兵,用上力氣的話能撞倒一頭牛。
他臉上淌著汗水,雙手撐在女孩的肩上,像按著躺在案板上的肉畜,全力在女孩的身體里衝擊著。
和他碩大的體型相比,女孩幾乎只有他一半高。
在他的籠罩下,女孩的頭垂在地上,毫無抵抗能力的用手肘撐著地面,順著男人的力道猛烈聳動著。
男人巨大的力量像一堵砸下來的厚重牆壁,他只要隨便用力就可以折斷女孩的手腕的骨頭,而他現在正在用這股力量蹂躪著她最脆弱的下身。
女孩的全身都是擦傷。
年久失修地板上盡是水泥碎片、沙土和各種沉積的殘骸,它們在女孩的皮膚上剮蹭著,毫不留情的留下了無數血痕。
原本如同水晶球一樣優美剔透白嫩乳房布滿了紫色的淤痕,不論是誰干的,那人一定抱著想要將她們捏碎的念頭。
里諾回憶了一下時間。
如果他們在浮車里就開始了對女孩蹂躪,那麼到現在已經四五個小時了。
這期間如果每個人都上了她一遍的話,那她大概完全沒有休息過。
女孩已經發不出完整的呻吟和慘叫聲了,但是她還沒有失去意識。
那大概是遲早的事情,里諾也並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普通人是經不起這種折騰的,尤其施暴者還是一群強壯的傭兵。
“啊……”
隨著女孩一聲微弱的呻吟,她身後的男人用力撞在了她身上,一臉舒爽的射了起來。
十幾秒之後,男人心滿意足的拔出了掛滿了穢物的陽具,從她身上爬了起來。
女孩癱倒在地,汗水和眼淚帶著臉上的一點血跡將頭發粘在了臉上。
她喘著氣,身體微微的弓在地上。
另外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手里拿了一塊拳頭大的水泥塊。
“哈哈,還能用吧?”那個剛剛滿足過的男人嬉笑著對第二個人說,“剛才真是嚇人,明明干了這麼長時間了,竟然還有力氣用牙咬,這小妞真行。”
那人的褲子上有血,不多,但是沾了一大片。
他陰沉著臉向地上的女孩走過去。
第一個男人饒有興致的看著另外的人抓起了女孩的頭發,似乎已經猜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女孩又發出了一聲呻吟,她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眼中是輕蔑和不屑。
男人露出一絲微笑,然後舉起了手里的水泥塊,用力砸在了女孩的嘴上。
女孩的喉嚨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呻吟,她本能的擡起手想要保護自己的臉,但是卻被那男人的膝蓋壓在了地上。
男人繼續砸下去,三四顆牙齒被女孩噴在了地上,她雙眼翻白全身痛的抽搐起來。
男人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他一下又一下的鑿擊著女孩的臉頰,一顆一顆的砸斷了她所有的牙齒。
女孩的臉頰和嘴唇都給被砸出了撕裂的傷口,滿口的牙齒都給打了下來,幾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男人看著她已經血肉模糊,只剩下鮮紅牙齦的嘴巴,褪下了褲子,將自己的陽具插了進去。
破碎的牙齦混合著斷裂的牙神經,凝聚成了人類難以承受的劇痛。
但是里諾卻看到了一件讓他感興趣的事情。
女孩仍然沒有失去神志,也沒有被來自地下世界那殘忍而難以想象的手段擊碎理智。
她充滿淚水的眼睛里帶著怒火,熊熊燃燒著。
那不是屬於普通人的東西,里諾從沒在地下世界之外的人身上看到過它。
可能是錯覺吧,里諾扔掉多余的想法,和唐歸對視了一眼,然後向熟睡的那兩個人湊了過去。
匕首很順利的抹過頸動脈,順便刺破了氣管。
爆發出的血漿立刻就嗆住了傭兵的呼吸道,沒有機會發出警告的兩個家伙很快就倒在了血泊里。
里諾在屍體上搜出了他之前看到的那把訂制戰術短刀,開心的咧開了嘴。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發急停的腳步聲。
里諾和唐歸想也不想,立刻向有遮蔽的方向撲了過去。
四發槍響,正打在屍體上面。
雖然不知道樓上的瞭望哨有沒有被解決,但毫無疑問的,繼續暗殺已經行不通了。
唐歸是向左撲出去的,並瞥到了屍體上槍傷的軌跡——他在判斷出槍手瞄准方向的下一瞬間,便從掩體後面探出身來,將匕首甩了出去。
傭兵在情急之下伸出左臂硬接了唐歸的飛刀,這危機感雖然敏銳,但里諾的配合更勝一籌。
他早就知道唐歸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攻擊,給自己做出破綻。
於是他拔槍射過去,第一發打中了對方的武器,另外兩發打中了男人的胸口。
綁人質的方向也傳來了槍聲,里諾只覺得心里一沉,對方大概還是滅口了。
在傭兵界這是常事,任務失敗殺掉人質,這對某些黑幕中的人來說也不算不能接受的結果。
唐歸一馬當先衝向了那邊的房間,最後的那個傭兵正將手里的槍挪向旁邊地上的男孩。
就在他也打算拔槍的時候,一個身影從破碎的窗口上方卷了下來。
是那個栗色頭發的女孩。
她在空中做了一個漂亮的轉身,一腳踢在那人的頭上。
女孩的身體剛轉過一個圈,手里的槍就補在了已經倒地的傭兵胸口。
非常流暢的動作,唐歸看著忍不住拍了拍手。
女孩皺起眉頭,看著莫名其妙鼓掌的唐歸,一臉的別扭。
“都清干淨了吧?”唐歸問她。
女孩對他點了點頭。
里諾揪著頭發走過來:“這弄得血乎乎的,掃描下來的數據還不知道管不管用呢……”
他指的是躺在牆邊的那對夫婦。
他們的頭套上面各有一個不斷涌血槍眼,身後的牆上留下了大量爆濺的血液和腦髓。
“快點掃吧,好累啊……”唐歸打著哈欠。
在里諾皺著眉頭干髒活的時候,那對兄妹也從樓上下來了。
“幫你的忙已經完成了,過會她跟你們走。”哥哥對里諾說。
里諾沒看他,只是揮了揮手,以示告別。
哥哥走到女孩面前:“幸福之家的那個老爹可不好惹,去了以後可別那麼倔強啊。”
女孩面無表情的輕輕點頭:“謝謝。”
妹妹也湊了過來:“以後有機會的話,你還得給我做藍莓薄餅吃呀!”
女孩露出一個微笑了,用手摩挲了一下妹妹的肩膀。
哥哥對女孩張開了雙臂:“要說再見了,不好好告別一下麼?”
女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完全沒有靠近他的意思。
妹妹開始大笑,而哥哥的表情則陰沉了起來,無奈的拽著妹妹向樓梯間走去。
兄妹倆完全沒有和其他兩個人廢話的意思,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這個狹小的、灑滿了鮮血的戰場。
十幾秒以後,唐歸聽到妹妹的嬌笑聲從三樓的破窗里遠遠的傳了上來。
“哥,你這可是失戀了呀,哈哈哈哈。”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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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諾花了足足五分鍾才搞到了清晰可變的視網膜數據。
唐歸在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即將成為同伴的這個女孩。
女孩跪在地上,從腰包里掏出了一小瓶水,將它遞到了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兒的嘴邊,喂她喝著。
已經失去意識的女兒無法吞咽,滿口的鮮血還在向外涌著。
女孩用自己沾血的袖子給她擦了擦額頭,然後將腰包墊在了她的腦袋下面。
“她不是目標,你不用管她。”里諾擡頭看了她一眼,隨口說。
女孩沒有回答,她脫下自己的緊身外套,裹在那女兒的身上。
里諾搖了搖頭,他覺得這女孩有點軟弱。
憐憫這種情緒對地下世界的成員來說太奢侈了,雖然里諾喜歡體味不同的感情,但絕對不會由著感情做事。
品嘗蛋糕是一回事,去當蛋糕可就太傻了。
“搞定,回家。”他直起身,對唐歸和女孩說。
女孩抱起女兒,那意思是要帶她一起走。
這個舉動讓里諾感到頭疼。
“你原來是傭兵的吧?怎麼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他忍不住罵道。
“我把她送去醫院就好,不會生別的事。”女孩很鎮定的面對著里諾的指責。
“放下她,不然就自己用腳走回去吧。那麼多血,再把我浮車給弄髒了。”
聽到他的話,女孩沒有任何表情,她轉身就向樓梯口走去。
“哎哎,好啦,你答應那家伙的事情總不能不辦吧?回頭他再給你找麻煩。”唐歸在一旁打著圓場。
里諾嘆了口氣,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懶得管。
這個時候,女孩懷里的女兒竟然醒了,她沙啞著嗓子,含糊不清的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迪克……”她用盡全身力氣擡起了胳膊,指向角落里一個蜷曲的小小身影。
那是年齡較小的兒子,她的弟弟。
唐歸緊走兩步到了女孩身邊,接過了女兒:“你去帶那個小孩吧,我來抱她。”
幾個少年相互別扭著上了浮車,一直開到了城里。
女孩把兩個傷者抱到了醫院門口,回來的時候已經累了一頭汗。
里諾在後視鏡里看著在後座微微氣喘的女孩,輕蔑的哼了一聲,重新發動浮車,向家里駛去。
【幸福之家】坐落在哈德遜河西岸,和曼哈頓的發電廠隔河相望,由一棟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老房子和一大片廉價的綠地組成。
如果是其他的“刀廠”,八成會在這座看似普通的老舊建築下面修建層層疊疊的地下基地,外圍的地方說不定還會搞一些高科技的御敵系統。
比如光族的三千院家,干脆直接自己占了一整個山頭,任何人都無法接近。
可是很遺憾,【幸福之家】除了這棟老樓就什麼都沒有了。
里諾他們還掉了租來的浮車,搭了環城的有軌電車過了河,然後徒步向家里走去。
這一路上女孩一句話都沒有,安靜的像個幽靈。
里諾也沒興趣和她搭話,因為她做的事情里諾不喜歡。
唐歸本來挺愛說話的,但是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除了中途跑去買了個三明治填肚子之外,屁都沒放一個。
天很快亮了,當他們看到老樓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
遠遠的,一個人影正拿著掃把清掃著樓前的院子,他看到了里諾他們,手里的活卻沒停。
那是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男人,腮上有一層薄薄的胡子。
里諾瞥了他一眼,也沒搭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幸福之家】的成員也就那麼二三十個,其中有七八個是二十多歲的青年。
他們仗著年紀大,經常欺負里諾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
不過里諾和他打過兩次,他沒占到便宜,所以後來就不愛找里諾的麻煩了。
“哎!這誰?”青年拄著掃把,打量著跟在兩人後頭的女孩。
“是新來的。老爹在嗎?”唐歸嘴快。
“在里頭睡覺呢。你過來。”青年往里指了指,然後又對女孩勾了勾手。
女孩站住,扭頭看他。
“哪來的?”
里諾停下了腳步,轉身對青年說:“天蛾,你老實點。”
天蛾一把扔掉了掃把:“老實點?老子身價兩百多萬,現在還不是在掃地,還讓我老實點?!那我先不老實給你看看!”
他說著,伸出手就掐向了站在旁邊的女孩的脖子。
這個年齡的男人正是體力和反應能力最鼎盛的階段,女孩在他出手的時候勉強後閃躲過了針對脖子的攻擊,卻被他抓住了用來防御的右手手腕。
唐歸和里諾都沒打算管這檔子事,相反,他們倒是對女孩的素質有些感興趣。
女孩在自己的手腕被拗斷之前整個人騰空而起,雙腿直接就掛上了天蛾的上臂,將整個人的重量墜了上去。
天蛾一驚,連忙用左手勾出手肘向女孩的小腿去砸。
女孩蹬住他肩膀往後一撤,天蛾也撒了手,兩個人重新分開了。
女孩狼狽的跌在地上,向後做了個後滾,和天蛾拉開了距離。
天蛾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咧開嘴笑了笑。
“挺厲害啊,你給我等著。”他輕描淡寫的扔下一句話,重新撿起了掃把。
女孩拍了拍身上的草葉,低著頭跟著里諾和唐歸走進了老樓。
唐歸一進樓就哈欠連天,自顧自去睡覺了。
里諾也困的要命,但還是強撐著帶著女孩去見了老爹。
推開老爹的房門,門板撞到了三四個立在旁邊的酒瓶子,一股酒精的酸味和洋蔥味撲面而來。
房間里面仍滿了各種各樣的生活垃圾,帶著汗臭味的衣服在椅子上被摞成一大堆。
房間最里面有張床,一個五十來歲的胖男人穿著平角內褲和白汗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著。
他臉上有著長時間沒打理過的絡腮胡,胡子上面沾著沒擦干淨的酒漬和食物殘渣。
“老爹!醒醒!我任務做完了!”里諾走到床邊,捂著鼻子,用另一只手用力搖晃著男人。
老爹睜開眼睛,一把將里諾推了個趔趄,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少了一條腿,床邊放著他的假肢。
“東西呢?”
里諾將CRK放在他的床頭櫃上:“都弄好了。”
他沒和老爹說自己遇到了什麼事,因為不想挨揍。
鬼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里有沒有能夠惹惱老爹的行為,而且和宿醉的人本來就沒道理可講。
“滾吧。”老爹捂著腦袋點了點頭。
“呃……”里諾撓了撓頭,“老爹,這是我朋友。”
他推了推女孩,女孩向前走了一步:“我想加入你們。”
老爹用手捏著自己巨大的啤酒肚,甕聲甕氣:“加入?”
女孩說:“我是自由傭兵,想要找個組織……”
老爹抄起旁邊的假肢,用力向里諾扔了過去。
里諾沒敢躲,咬著牙被砸了一下,然後又一瘸一拐的把假肢拎了過去。
“他媽的什麼人都敢往家帶!?”老爹接過假肢,一腳踹在里諾肚子上,然後將假肢接在了大腿上。
里諾捂著肚子跪在那:“是我答應別人的……”
“閉嘴。”老爹站起來,碩大的身材像陰影一樣籠罩在女孩面前,“你自己說,干嘛來的?”
“我在澳洲當過兩年傭兵,原來的隊伍被打沒了,現在想找個能介紹工作的地方。”
老爹擡起酒桶一樣粗細的胳膊,一巴掌掄向女孩。
女孩想要抵抗,卻被旁邊的里諾捏了一下胳膊。
啪的一聲悶響,女孩被扇倒在了地上。
“你他媽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知不知道什麼是'刀廠'?想要干活找傭兵團去,來我這兒有個屁用!”
女孩擦了擦嘴角的血,重新站起來:“傭兵團要到處跑,我想呆在這邊。”
老爹看著她,伸出手指在嘴里扣著,剔出了一根臭烘烘的肉絲扔在地上,然後用腳掃了一下旁邊的里諾,示意他滾蛋。
“行吧,那就看看你留在這能干點什麼。”老爹對女孩說。
里諾關上房門,把老爹和女孩留在了房間里。
他揉了揉被假肢砸痛的膝蓋,高高興興的向一樓的食堂走過去。
任務搞定,和別人的交易也完成了,還有熱乎乎的早餐在等著自己,這將是相當舒服的一天。
幾個更小的孩子在廚房里跟著一個老廚娘一起准備著餐點,食堂里已經零零散散坐上了不少人。
里諾掃了掃,沒看到唐歸,看來真的是睡覺去了。
八點鍾開飯,現在還差十來分鍾,里諾考慮是不是該趴在桌子上睡一覺。
不過食堂的桌子好長時間沒擦了,他又懶得回去洗衣服……就這麼想著,瞌睡蟲從天而降。
凳子被突然碰了一下,里諾睜開眼睛,看到了唐歸。
“你不是睡覺去了麼?”
“早飯還沒吃呢,怎麼睡得踏實。”
里諾搖了搖頭,恰好看到女孩出現在了食堂門口。
她扶著牆,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唐歸高高舉起手,對她搖著。
里諾嘆著氣搖了搖頭,這家伙就總是這麼自來熟。
女孩慢慢走到兩人對面坐下:“這里有浴室麼?”
“下午兩點才開門。”里諾淡淡的回了一句。
他看到女孩的臉上多出了一塊淤青,脖子上也有新的掐痕。
女孩沒說話,她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一塊被折斷的梳子,仔仔細細的梳了梳自己的頭發,重新扎好了馬尾。
【幸福之家】一共有五個女孩,每一個都被老爹叫進過房間。
不過這次速度好像特別快……
“老爹呢?”
“他突然接了個電話,走了。”女孩回答。
看來是自己任務的事情,里諾想著,可千萬別出什麼麻煩啊……
早餐上桌了,一大鍋燕麥粥和面包。
唐歸一邊念叨著煎雞蛋一邊喝下了三碗粥。
女孩細細的吃了一片面包,然後就停了下來。
“你們叫什麼名字?”女孩問桌子對面的兩個男孩。
“'刀廠'的孩子沒名字。有出廠資格的時候才會給一個代號,比如剛才外面碰見的那個天蛾。”里諾答道。
這不是說謊,里諾這個名字也是他自己起的。
至於唐歸,那是他在老家時候的本命,家里也只有老爹和里諾知道。
“以你這種素質,根本沒必要來我們這小地方。何苦呢?”唐歸說。
“我妹妹在城里做了角膜移植手術,所以我不想走得太遠。”女孩說。
“作傭兵是為了賺手術的錢?”唐歸問。
女孩點頭。
“一點也不像傭兵。”里諾忍不住說道。
“傭兵都要像梅爾菲斯兄妹那個樣子麼?”女孩問。
“至少那兩個人不會因為心軟被害死。”
“我只是選擇自己的活法而已,所有人都可以選擇。”
里諾和唐歸啞口無言,作為這個年齡段的男孩,誰都沒想過類似的問題。
對他們來說,作戰很有意思,打贏了就會很爽,生活就是這麼簡單。
女孩的出現,慢慢改變了這個“刀廠”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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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一直到晚上都沒回來,或者說回來了在哪里喝酒?
沒有人在意。
可是當他失蹤了四天之後,所有人都慌了神。
因為錢都在他手里,沒錢大家就沒飯吃,家里還要停水停電。
於是【幸福之家】的孩子們全都離開家,瘋了一樣的滿城找他。
里諾在街頭的小報那里看到了自己上一個目標的消息。
量子工程學博士,巨型企業雙聯科技的董事,科技研發部主管倫納·蘇迦諾和他的妻子被害,名下巨額資產被放入信托基金由兩個孩子繼承。
他感嘆著,為什麼自己沒有這麼一對死掉的父母。
不過更讓他好奇的是為什麼會有人想要綁架那麼一個只會搞研究的書呆子。
【幸福之家】的孩子們把整個城市翻了個底朝天,完全沒能找到老爹的蹤跡。
大家回到家里,經過一直討論,所有人都覺得老爹應該是死了。
不少孩子都哭了,里諾也忍不住流了眼淚。
他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有些事情人總是沒辦法說明白。
或許是內心有愧疚,或許是單純的難過,但這是里諾最後一次流眼淚。
【幸福之家】的孩子們撐了兩個多月,但和所有地下世界的小組織一樣,沒有了經濟來源的這個“刀廠”最終還是在一夜之間就分崩離析了。
諸如天蛾這種青年直接把自己賣給了傭兵團,小一些的孩子則融入了本地的或外地的黑幫,靠自己在家里練就的技藝吃飯。
到最後,家里只剩下了三個人。
他們不想去黑幫做事,又聯系不到好的傭兵團,所以只能閒在家里吃老本。
就在里諾、唐歸和女孩無所事事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了這座人去樓空的孤兒院。
那個人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三個人都傻了。
“你怎麼找到我們的?”里諾差點跳了起來。
他面前的女孩臉色還有些蒼白,不過目光卻很堅硬。
那是里諾目標的女兒,蘇迦諾。
她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個曾經屬於里諾的東西。
“在我衣服領子下面找到的,查了些東西追到了這個地方,然後想來看看能不能遇見你們。”蘇迦諾說。
里諾怨恨的看了身後的女孩一眼。
心想要不是你多管閒事,我們就不會被人找到了。
“你來干嘛?”唐歸問。
“我想要力量,想要和你們一樣強。”蘇迦諾說。
唐歸噗嗤一聲笑了:“你一個大小姐,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過,想找死啊?”
蘇迦諾摸了摸額頭上的一道傷疤:“我的生活已經被毀了。”
唐歸張了張嘴,笑不出來了。
“我有錢,”蘇迦諾繼續說道,“雖然是信托基金,到我弟弟成年才能全部拿出來,但是養你們足夠了。我要你們把所有東西會的都教給我。”
“我們沒興趣當老師。”里諾拒絕了她的請求。
“那麼當保鏢怎麼樣?”
“當你保鏢,伙食怎麼樣?”唐歸問。
“法國菜、中國菜、意大利菜、泰國菜,隨便吃。”
“那我沒問題。”
里諾氣的說不出話來,當他看到身後的女孩也一副被說服了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已經沒別的選擇了。
總不能一個人賴在這里吧。
於是,三個人隨著蘇迦諾住到了她在曼哈頓占據了某棟大廈整層頂樓的大公寓。
蘇迦諾開始和三個少年一起混跡黑暗世界,而其他三個人發現她的天賦確實令人咂舌。
她賣掉了她父親在量子計算領域的科研成果,換來了更多的財富。
後來所有人都猜了出來,倫納·蘇迦諾之所以陷入了黑暗世界的注視,應該就是因為那個東西。
不過沒有人再提這件事情。
蘇迦諾的弟弟慢慢長大了,他們取出了屬於自己的那筆財產,然後在黑暗世界建立了屬於自己的領地。
蘇迦諾的弟弟靠著自己在地上世界所學來的的專業能力,良好的將這個組織運營了下去。
領地越來越大,曾經的同伴一個個回來了,還多出了很多新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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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之後,一款號稱以成熟量子計算技術為基礎的虛擬現實游戲面世。
當蘇迦諾提出要進入游戲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清楚,從某種程度上,她的這個選擇是為了她的父親。
那是她父親為之付出了生命的技術,現在這個技術孕育出了第一個孩子,她一定要親自去看看。
令他們意外的是,這個虛擬的世界所蘊含的財富和力量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想。
於是他們全身心的投入了這個游戲,並愛上了它。
勝者總是喜歡能夠贏下來的游戲。
直到某一天,唐歸對他的伙伴們說。
“我們建個公會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