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我夢到了一片黑色的海,沒有盡頭的海。
頭頂的天空也是黑色的,似乎和黑色的海水融為了一體。
我在這片無盡的黑暗中漂浮著,心里無比寧靜,像是一個失去了生命的死者。
眼前可以看到點點的繁星,所有能夠指向的東西都十分遙遠,沒有目的也沒有止境。
忽然之間,我看到了一枚燃燒著的火球。
它發出隆隆作響的聲音,以不可阻擋的勢頭向我逼了過來,並在瞬息間熄滅,然後將我吞噬進了煙塵之中。
然後我醒了。
這個夢很奇怪,所以在我醒來以後,我呆呆的看著天花板沉默了很久。
神志有些恍惚,不是因為那個夢太過虛幻,而是恰恰相反,它給了我一種無比真實的感覺。
那枚火球留下的熱度仿佛一直沒有散去,直到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之中。
初邪抱著我,溫熱的身軀烘的我很暖。
她的腦袋頂在我胸前,屈身拱在我的懷里。
汗漬漬的女孩聞上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會讓人情欲上升的香味。
我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肌膚,重新占有初邪之前,這個簡單的動作是十分奢侈的,而現在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體味她的溫度了。
女孩的手腕整整青了一圈,脖子、胸口和肩膀到處都是我留下的紅紫色痕跡,看著她傷痕累累的身子,我忍不住生出了一點點罪惡感。
或許真的是太過分了,只希望她醒來之後不會真的生我氣。
身體緊貼所造成的濕熱讓我越來越不舒服,於是我松開摟著女孩的胳膊,輕輕的坐了起來。
我已經完全不知道時間了,而且劇烈的活動導致肚子也抗議起來。
不光是餓了,之前激烈的動作似乎微微拉傷了腹肌的樣子。
我呲牙咧嘴的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想找個跑腿的給我弄點吃的過來。
剛出門,一只手就猛地抓住了我的領子,一把將我砸到了牆上。
我嚇了一跳,愣愣的看著瓦琳娜扭曲起來的憤怒表情。
“是不是根本就當我不存在啊你!!你知道我在這里一個人守了多久麼!?要不是怕你們被別人發現,我才不管你們倆呢!!”
她劈頭蓋臉的一頓怒吼,罵的我滿臉通紅。
我確實是一時興起,完全忘了門外還有一個人。
初邪因為種種緣故,也是把瓦琳娜的存在忘了個干淨。
我連連道歉,賠著笑臉,瓦琳娜這才勉強消了消氣。
“你們自生自滅吧!我睡覺去了!給你們站了一整天的門,累死了!叫得聲音還那麼大,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啊真是!!”
瓦琳娜抱怨著,臉頰也泛著潮紅。
我忍不住目光下移,她咬著嘴唇,按住我的腦袋用力推了一把,氣哼哼的走掉了。
我看著瓦琳娜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忍不住輕笑了兩聲。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想要的吧,心情變得輕松了很多。
雖然知道初邪應該不會再被暗殺威脅,但我還是沒有膽量把熟睡的她一個人毫無防備的留在屋里。
抓人跑腿的計劃算是落空了,所以我只能回去等她醒過來一起出去。
當我揉著腹肌回到床邊的時候,我才看到初邪已經醒了。
女孩側躺在那里,捂著嘴,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臉紅的要命。
“被她給吵醒了?”我向門口瞟了一眼。
初邪點點頭,臉紅到了耳朵根。
“說話你聽見了啊?”
女孩伸手把我來過去,把腦袋重新鑽到了我的懷里,輕輕的點頭。
“聲音……真的有那麼大麼……”我聽見她在我懷里嘟嘟囔囔的說。
“可能吧,我沒注意。”
“哼……只顧著一個勁兒欺負我……”
聽著她撒嬌的聲音,我感到特別的安心,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我撫摸著初邪的後背,一次一次,緩緩的親吻著她的額頭。
女孩微微擡起頭,她看著我的眼睛,里面似乎有很多東西,可是我卻讀不出來。
“你以前一直都是這樣麼?”女孩的唇角掛上了一絲邪邪的笑容。
“什麼樣?”我有些恍惚。
“每次都會把我欺負成這個樣子麼?”她看向自己身上的淤青,嗔怪道。
“不……這次是因為……”我有些慌。
初邪艱難的擡起身子,依靠在我的身上。
“我喜歡你這樣對我……”她用一句柔媚的評語打斷了我本能的解釋。
我瞪大眼睛看著她,嘴唇微動。
初邪立刻就看出了我的想法:“你別瞎想啊!我可不是受虐狂!!”
“那……”
初邪將手交叉到我的手掌之中,和我十指相扣起來。
“就是因為你那個樣子,讓我感覺到了你有多麼愛我……女生自然是喜歡被人愛了……那麼強烈的愛意,會讓人上癮的……”
“也只有你會讓我上癮。”
我去吻她的唇,初邪扭著頭和我吻起來,然後在我又要被點燃之前停了下來。
“全身都痛的動不了……你再來我可真的要死掉了……”初邪抿著嘴唇,可憐巴巴的說。
雖然知道她只是故作可憐之狀來撒嬌,但我肯定是不能在她好些之前再欺負她的了。
於是我攬著女孩,在房間里陪伴了她大半天的時間,直到她能勉強下床為止。
當我們重新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整個大廳的氣氛似乎都變得詭異了起來。
胡狼他們那些男生僵硬的對我致意,然後悶頭去忙自己的事情。
蘇裳和艾麗娜連看都沒敢看我,低著頭隨便打了個招呼,臉頰發紅。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氣憤的向坐在一邊的瓦琳娜瞪了過去。
瓦琳娜反瞪了回來,一副“我沒義務替你保密”的意思。
這家伙一定是回來以後,向其他人狠狠地抱怨了一大通。
別人都覺得有點尷尬,要麼躲著我不和我說話,要麼就是沉默。
唯獨小貓像吃了什麼藥一樣,興奮的圍著我和初邪轉了好幾圈。
可能是看出來初邪的極端倦態吧,小貓一張嘴就把我們兩個都嚇了一跳。
“她是不是受不了你呀?她不行的話,我可以的呀!”
小貓一邊這麼說,一邊抱著我的胳膊就把胸蹭了過來,帶著無比諂媚挑逗的眼神。
初邪雖然是那種充滿了活力的女孩,但畢竟是法師。
身體的柔韌度和緊繃程度都沒辦法和小貓相提並論。
一瞬間,我旌旗動搖,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小貓那緊繃結實的的長腿還有曲线驚人的腰臀小腹摸起來是什麼感覺。
面對小貓的挑釁,初邪的應對可比小龍雀當初的應對要成熟多了。
“軟軟的,很舒服吧?”女孩看了一眼小貓緊貼我的胸部,邪邪的笑著看向我。
看著初邪的笑容,我全身一個激靈,連忙按著小貓的腦袋把她驅開。
“別瞎鬧!一邊玩去!”
小貓看著我的樣子,笑的忍不住,銀發一顛一顛的跑開了。
這家伙雖然看上去天真無邪,其實也是一肚子壞水。
只要捏住了我的神經,無論小貓打什麼譜初邪都不怕。
女孩深知這一點,所以完全不可能因為小貓的一點小伎倆就亂了方寸。
我只能說,在女孩子和女孩子的戰斗中,初邪才是真正的零級……
“胖子,去找點吃的東西。蘇裳,倒杯水。”
覺得面子大跌的我試圖用發號施令的方式掩蓋自己的尷尬。
這個舉動很有效,大家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開始裝模作樣的干活之後,尷尬的氣氛果然很快就消散了。
令我意外的是,除了蛋白棒之外,克魯格竟然從食堂那邊拿回來了一碗蔬菜沙拉。
看到那抹綠色的時候,我甚至愣了一下。
部隊後勤的產能果然有了空閒。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不光是蔬菜,我們甚至都有了余力去生產調味料這種東西。
臆想著好久沒有品嘗過的清爽味道,我食指大動。
初邪自然也是一樣,我們三五口就吃完了胖子帶回來的東西,然後心滿意足的癱在了沙發上。
難得的平和感,所有人都在享受著勝利之後的珍貴時光。
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段時光將會變得非常短暫。
人們愚蠢的貪念總是在摧毀著好不容易才贏得的美好生活,這種在人類歷史上反復發生的鬧劇從來就沒有什麼新意。
初邪歇了一會,然後就開始興致勃勃的指揮著那些年輕人幫她搬家。
我懶得動彈,反正東西擺放之類的事情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於是樂得輕松。
當愛絲彌蕾走進了大廳的時候,我已經對著空氣發呆了很久。
“看上去真是悠閒啊。”
這家伙一開口就有一種諷刺的意味,雖然也可能是我的錯覺。
“趁著該殺人的時間還沒到,我很樂意悠閒一下。”我說。
愛絲彌蕾看上去也是一副相當放松的樣子。
我想,像是她這種職業的人,在能夠放松的時候一定會盡可能的讓自己釋放壓力吧。
可是當這個女孩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時候,我還是嚇了一跳,全身也不由自主的繃了繃緊。
即使知道我們雙方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我還是無法想象她會主動坐到離我這麼近的地方。
愛絲彌蕾把頭向後仰著,完全靠在了沙發上。
她左額上的小面具擋住了我的視线,但是我覺得她應該是閉上了眼睛在養神。
“咳,我說,魯恩希安呢?”有些不自在,所以我主動引起了話題。
“這個算是很重要的情報了,你打算出多少錢買?”愛絲彌蕾沒有動,只是很慵懶的發出了聲音。
“真是一群財迷啊。”我感嘆道。
愛絲彌蕾輕笑:“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不喜歡錢的人。就算有,也是因為不知道錢能做到什麼樣的事情而已。”
“真是沒辦法反駁你。對人而言錢永遠不會有足夠的時候……”
“力量也是一樣。”她輕聲加了一句評語。
“你們零級也會對力量有這種看法?我以為你們已經把力量這種東西看淡了呢。”
愛絲彌蕾在我說完這句話以後扭過了頭,她看向我,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愛絲彌蕾的瞳孔是很好看的深藍色。
“如果所謂力量只是能量等級的話,那我們肯定不會放在心上。但是很可惜,真正的力量遠遠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
愛絲彌蕾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尤其是在她提到力量這個詞的時候。
“我們這些人可是做夢都想要成為零級啊,在你們看來卻這麼無所謂,真是不爽。”我嘆道。
“不是說不重要,而是在零級之間的戰斗中才不重要。”
“為什麼?”感覺到愛絲彌蕾有打開話匣的驅使,我立刻來了精神。
“如果是兩個零級之間的戰斗,有無數種可能的戰局,而唯一不可能出現的戰局就是消耗戰。我們會采取直接破防的方式給對方造成傷害,永遠不會比拼能量消耗。”
“哇,這種情報反而不收錢了麼?”我揶揄道。
“因為這個情報根本沒有價值。”愛絲彌蕾撇了撇嘴嘴,“零級的人一定會明白,到不了零級的人明白了也沒用。”
我承認她說的有理,但……
“為什麼零級會選擇這種方式戰斗?”
“因為我們都不知道對方的能量極限在哪里。也不知道當戰局變成消耗戰以後,自己會不會是先用光能量的那一個。”
說到這里我已經領會了她的意思。
像零級這種千錘百煉存活下來的超級戰士,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命運放在賭博上面的,於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在能量見底之前和對方分出勝負。
也就是說,零級對上比自己等級低的對手就一定會采取消耗戰,而和同等級的對手則恰好相反。
“可是像你和魯恩希安,也算是迄今為止剩下的最早到零級戰士了。你們的能量上限怎麼也應該比剛晉級零級的戰士高才對。”我提出了側面的反對聲音。
愛絲彌蕾搖頭:“零級之後的能量上限的成長速度浮動的非常厲害,只要跨過那道門檻之後就會有所體會。所以我們才會不約而同的采取這種統一的戰略來應對其他的零級。”
“啊……那對先晉級的人來說真是不太公平啊。”
一直都嚴肅著的愛絲彌蕾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無所謂的。”
“你不會覺得不爽麼?”
“有什麼可不爽的?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殺不了的零級。”
我張大嘴看著愛絲彌蕾,心說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啊。
雖然你確實是很厲害吧,但是既然沒和其他幾個人真正的死斗過,卻也敢說這句話,實在是太自大了點。
可是我隨即又想起了她的身份。
“你趁人家睡覺摸過去把人一刀捅了,這可不算!!”
愛絲彌蕾捂著嘴笑:“不算就不算。”
“說真的,要是真打起來的話,你覺得零級里面誰最強?”
“那得看怎麼打。現在的零級之間都沒有什麼私仇,要打的話也只可能是相互之間勢力的衝突。這樣打起來的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變成單挑的情形,都是以多對多,到時候就要看身邊的同伴是什麼情況了。”
“哦……”我悻悻的哼了一聲。
“如果是以二人為基礎對抗復數敵人的話,最強的得算是賭徒保羅了。他和苦苦的配合能超過所有兩人組合的戰斗力。”
沒想到愛絲彌蕾提到的第一個名字竟然是保羅。
雖然不能說完全沒預料到,但我還是有些意外。
“那你和魯恩希安聯手也打不過他們倆麼?不可能的吧?”
“要看作戰目的和對手。對手的人越多,保羅他們的優勢比我們越大。苦苦法式的多變性和輔助性在持久戰上有完全壓倒過我的優勢。我雖然魔力等級不低,但絕大多數的法式都是攻擊型。”
“那如果是你們兩組單挑會怎麼樣?”
“如果是單純的比試,很多我們殺手所習慣用的兩敗俱傷的戰術就無法發揮威力,保羅他們一定會占優勢。廢掉自己的一只手去換敵人的命,何苦呢?如果真的是為了以殺死對方為目的,那就應該采取一切能用的手段,暗殺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基於這兩個角度,我才會說賭徒保羅是最強的。”
“不過聽上去,就算真的是面對面拼命,你也不覺得自己和魯恩希安能夠勝過他們倆?”
“法師這種角色底子很深,會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法式;但她們的自我防護能力很弱,在構成法式之前都不一定能保住命。唯獨苦苦和保羅不一樣,保羅用【遮蔽王冠】牽制的話,我和魯恩希安並沒有信心能夠阻止苦苦使用法式。我們倆曾經算過,如果雙方真的是死斗,那麼最後的結局應該是四個人一起在苦苦最後的攻擊法陣里死掉。我們唯一不確定的就是,苦苦可能有針對自己攻擊法陣的保命措施,所以另一個很可能結局是三人死亡,苦苦活下來。”
當愛絲彌蕾給我勾畫出一副壯麗的超級戰士之間的戰斗圖景之時,我卻在考慮自己和初邪之間的事情。
作為新人類最頂尖的兩個法師,苦苦擁有著能夠成倍發揮自身力量的同伴,而初邪卻沒有。
我沒有保羅那種力量,也沒有太多的和初邪之間配合的經驗,這讓我有些自卑。
只要是男人都想要給自己的女人最好的,兩相一比,我只覺得自己和保羅放在一起顯得愈發無力。
不過這種情緒並沒有困擾到我,身為戰士,對自己的力量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的力量已經是新人類之中排的上名次的了,只要我能夠活著,就可以繼續前進。
總有一天,我要讓初邪也有著超過苦苦的驕傲。
“那麼燃墟呢?我怎麼覺得你們沒把他放在眼里?”
“因為純戰士的底太好摸了。如果把他和我一起扔到一百個五級的敵人之中,他活下來的幾率比我大得多。但是如果是我們兩個死斗的話,我的勝率比較高。”
“啊,現在又變成勝率了?剛才談起其他戰士的時候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揶揄道。
愛絲彌蕾說的有些興起,她整個人扭了過來,對著我豎起了一根指頭。
“你別沒數了!如果能排出一個排行榜的話,排名前二十的所有戰士,對上排名第一的人都至少有三成的勝率,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事實!”
“那我能排到前二十麼?”我笑著問。
“你有零級麼?”愛絲彌蕾白了我一眼。
聽到她這麼說,我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有二十個零級!?”
“這個世界的零級遠比你想象的要多。”愛絲彌蕾的語氣就好像在談論眾所周知的事實一樣。
我不依不饒的掰起了手指頭:“傭兵界現在加上你們倆,有名有姓的零級一共是七個。我們算上黑暗精靈王,外加被通緝的惡魔索安,還有誰?”
愛絲彌蕾搖搖頭:“黑暗精靈王不用算了。他和他的部下都留在了【神都】里面,根本沒有打算出來。新人類的成員中,已經不再有這個勢力存在了。”
對那個傳說中的家伙我確實了解不多,至於他為什麼做出這種選擇我更是無法猜測,所以我放棄了對這個意外的情報進行細致的分析。
“不算他的話,其他十二個零級在哪里?”
“我又沒說一定有二十個零級。但冒險者集團里至少有兩個,政府勢力麾下一個,商業聯合會里還有一個。另外……”
愛絲彌蕾說到這里,得意的笑了起來。
看著那笑容,我感覺到了莫名的不安。
“另外什麼?”
“我們的人里面,有四個成員很快就會晉升零級。嗯……可能現在已經是了吧?”
“你們的人?幽鬼?”我目瞪口呆的問。
“蕾娜早就摸到了門檻上,有好一陣沒見她了,估計已經零級了吧。另外還有TZ、施奎因和毒煙,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
聽到最後那個名字的時候,我的喉嚨突然一緊,就像被人掐住了一樣。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什麼屬於我自己一個人的執著,那麼這個名字就代表了一切。
那是我一定要殺掉的人,憑我自己的手,正正當當的殺死他。
而他現在竟然也要成為不可比擬的超級戰士了,這讓我敢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危機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愛絲彌蕾看著我,“你和毒煙的事情,不如就這麼算了吧。他人其實沒有那麼壞,殺……殺蕾拉的時候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需要替我操心這個。”我的語氣中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殺氣。
無論愛絲彌蕾和魯恩希安說什麼,我都不可能忘記毒煙在最初之時所展現的邪惡和殺欲。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迫不得已,他從一開始就想致挽歌於死地。
這是我可以完全確定的事實,就算沒有一個人相信也罷,我也會按照我認定的事實去選擇要做的事情。
“新人類的歷史上,還沒有一個非零級的戰士能夠在一對一的正面對決中戰勝零級。你憑什麼去殺他?你以為自己是歷史上獨一無二的存在麼?”愛絲彌蕾輕蔑的嘲諷著我的執拗。
“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但我也以成為零級。”我壓抑不住聲音中的陰狠,牙關甚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
“哼,你真的以為誰都可以成為零級麼?”
“別人能,我為什麼不能!”我的聲音不受控制的提升了起來。
“因為我並不是在嘲諷你,而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
“只有達到某個條件的人才能升上零級,而你並沒有達到。”
“條件?告訴我!”我整個人向愛絲彌蕾欺了過去。
愛絲彌蕾推開我,伸出了一只手。
“這個情報,想要的話就得花錢買。”
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完全控制不了好奇心和欲望了:“你說!多少錢!”
“十字金幣,一百枚。嗯,或者一億克斯。”
我頓時泄了一口氣,原來這個家伙一直在這里等著我。
我拿魯恩希安的賬目抵了她的帳,可是她現在卻不依不饒的惦記著我這里的那袋金幣。
我從來就不是貪財的家伙。
尤其是成為了傭兵之後,我發現對力量的欲望遠遠超過金錢,所以在寬裕的時候會享受一下,拮據的時候也完全不介意日子會苦一些。
如果說是那個時候的我,現在為了那個無比重要的情報,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事實上,當我從瓦琳娜手里接過了價值一億的十字金幣之時,心潮涌動了很久。
我早就不是傭兵了,所以也有了自己的一些小小打算。
這些打算都很現實,也都很需要錢。
這些打算是關於初邪的。
初邪出生在這個世界最富有的家庭之中,這個世界上凡是能用錢買到的東西在她看來都是不值一提的。
作為曾經的升斗小民,我根本無法想象世界級巨富們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
並不是說有錢人就會目中無人,而是我們確確實實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面。
我和初邪羈絆建立在相互之間的戰士身份之上。
我們相互認可,更是是基於彼此戰士的身份以及對戰斗的鍾愛。
可是如果我們成功的回到了外面,過上了和平的生活之後呢?
我想和初邪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有著自己的生活,永遠的偎依在一起。
一棟像我父母那樣的,有著可以種花的小花園的兩層小樓麼?
別開玩笑了……對初邪而言,那就像是把一只曾經擁有一整片森林的小鳥關進咫尺之間的籠子里面。
並不是因為初邪嫌貧愛富,而是因為那是她最最基本的生活習慣。
所以我才會仔細打算。
在龍族國度最繁華的城市里,想要購得一所足以讓初邪感到舒適的房子,那起碼會消耗掉那袋金幣的一半。
剩下的一半,則是維持生活標准的必需品。
把這袋金幣給了愛絲彌蕾,當我出去的時候,我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在得到這袋錢之前,我沒有考慮過相關的事情。
可是現在,我已經無法再把這個念頭重新忘卻了。
一瞬間,這種動搖和迷惘的感覺困住了我的理智。
一種來自於和平生活的柔膩渴望幾乎將我拖進不切實際的妄想之中。
但是我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戰士是沒有資格迷惘的,這是我從傭兵生涯中得到的血的教訓。
當我們握上劍柄的那一瞬間,就再也無法放棄對力量的追求。
對戰士來說,如若沒有力量,一切都是虛妄。
我將錢袋放到了愛絲彌蕾的手里,因為我必須知道如何才能成為零級。
愛絲彌蕾滿意的用手顛了顛厚重的錢袋,然後慢斯條理的將它收了起來。
“喂喂,雖然是很重要的信息,你也不用擺出那種表情吧?”
如果我現在照照鏡子的話,大概真的是一副苦大仇深凶神惡煞的表情。
這世界上不會有太多人在付出了這麼多錢之後仍然能夠保持平靜。
我揉了揉自己的臉,強行讓自己放松些:“要看看你的情報到底值不值這個價錢。”
愛絲彌蕾隨手理了理自己的發髻,重新靠在了沙發上。
“雖然這個情報只是一個統計學的推測,但卻符合每一個零級的情況。這個世界只有我們組織能夠收集到這個情報的佐證,所以一億不算貴。”
“到底是什麼?”
“零級,是一種傳染病。”
我聽到愛絲彌蕾的這句話,整個神經都要變得不正常了。
“你……是在用比喻麼?還是說……”
“所有的零級,在跨越門檻之前,都經歷過一次和已經成為零級之人的戰斗,一對一,沒有一個例外。就像傳染病一樣,只能從零級傳給另一個零級。”
“你這完全就是無稽之談吧?傳染病都會有一個最初的傳染源,可是誰又能當最初的那個零級呢?”
“【幽鬼】最初的四個零級你該知道吧?我們四個在玩的時候,等級算是全世界最高的了,但是在和'那個'家伙戰斗之前,我們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零級這個概念。”
“你說誰?”
“一直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一個很年輕的男人,也就是二十歲的樣子,非常厲害。我們四個很不服氣,去和他單挑,但是全都重傷而敗。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家伙的能量等級就是零級。而在那之後,我們幾個就順利的相繼跨過了門檻。”
愛絲彌蕾簡單的敘述了一下當初的情形,看上去她並不想過多的談論那個“傳染”給他們零級的家伙。
“據我所知,燃墟、破霜都是在和黑暗精靈王打過之後才晉升的零級,保羅零級之前輸給過零級的水墨,Azza輸給過燃墟……當我們發現這個規律之後,便刻意去收集了所有已知零級的過往經歷,最終發現了這個規律。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能確定,蕾娜他們幾個很快就會晉入零級。”
“……因為他們都和零級交過手……”
“沒錯。一對一,沒死,這就足夠了。”
我死死的看著愛絲彌蕾的表情,沒有看到一絲動搖。
這個情報真正的傳遞到了我的腦海中之後,我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滿足感。
如果愛絲彌蕾他們推測的規律是正確的,那麼我確實沒有升為零級的資格。
雖然打贏了天使之塵,但那畢竟是和梅爾菲斯聯手的結果。
而梅爾菲斯和破霜拼過命,我想如果他能從深淵中出來的話,應該已經是零級了。
我捂著腦袋癱在沙發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心疼你那一袋金幣了?”愛絲彌蕾揶揄道。
聽到這句話我心口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不心疼才是假的。
只不過嘆氣也並不是為了這個。
“看來,必須要找個機會和零級打一場……”
“有可能會死哦。”
“要不你和我打,手下留情些?”
“這種放水的打法……我可不保證有效啊,到時候你別怪我情報不准。”
“嘖……”
心情有些低落,不知道是因為錢被人坑走還是發現自己沒辦法憑借努力成為零級的緣故。
“拼上性命和人戰斗,然後變強,這不是所有人都一直在做的事情麼?有什麼可低落的?”愛絲彌蕾鄙夷道。
雖然她的語氣里充滿了輕蔑,但是我卻有些觸動。
她似乎是想安慰我一下,很難想象【幽鬼】的女王會做這種事情。
“但是面對一場注定會敗的戰斗,沒有人會高興得起來吧?”
“因為自尊麼?那就真的太可笑了。”
“有自尊怎麼就可笑了?”我不滿地說。
愛絲彌蕾將頭靠在沙發背上,面色如常。
然而在這一瞬間,我卻感覺到她整個人的氣勢勃發了出來,有了一種令人心悸的壓力。
“你們這些人……想要自尊,想要錢,想要守護,想要戰勝,想要復仇,想要生存……抱著這些無窮無盡的念頭,然後對自己說,我要變強,這就是最可笑的事情。”
“有這些念頭不是很正常麼?”
“當然很正常,但也很蠢。因為真正的力量,必須要真正渴求的人才能夠觸碰的到。當你唯一想要的東西就只是力量的時候,你才能真正的獲得它。其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在這條路上的鋪路石或者絆腳石,你能為力量放棄一切的時候,你就會變成最強大的存在。”
愛絲彌蕾抿著嘴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像是擠出了心底最深處的感受。
她看著天花板,手指交叉在一起,如同被凍住的鋼鐵。
“可是這種力量又有什麼意義呢?”我緩聲說道。
“力量本身就是意義。”愛絲彌蕾用堅硬的嗓音說,“戰士們都想變強,但是你們都不清楚,想要獲得真正力量,就不能去褻瀆它。你把它作為實現其他目的的工具,那它就永遠只是個工具。”
“那力量對你來說是什麼?”
“一切。因為沒有力量的我,什麼都不是。”
“你很像破霜……”
愛絲彌蕾看著我翹了翹嘴角:“多少有一些吧。但他是好戰,我不是。”
“有什麼區別麼?”
“把力量比喻成錢的話,破霜賺錢是為了花錢,而我賺錢就只是為了賺錢本身而已。”
我晃了晃腦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我不知道該怎麼評論你的理論,但我知道那並不適合我。”
“這不適合任何人……所以最終能夠站在人類頂點的會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愛絲彌蕾的話語中帶著無可比擬的自信和篤定,就像我一直所說的那樣,像一個女王。
或許我一直都不懂這些職業戰士眼中的世界。
我生命中的大部分都生活在和平而安詳的世界里,最多也只是沉浸在小說與電影營造出來的自以為是的幻想里面。
很多故事都描述了為了追求力量而迷失自我,直至毀滅的橋段,並且曾經讓我深信不疑。
然而愛絲彌蕾所展現出來的東西打破了我這種平凡人的臆想,她執著的追尋著力量,並且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羨慕她。
這種羨慕是來自於對未來的期許。
我知道自己大概終究還是無法站到她那個高度,欣賞她所能看到的風景吧。
短暫的和平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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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的上午,我正在在飛艇頂上隨著方先生修習劍術。
初邪和方不凝盤腿最在不遠處看著我們,不時的低頭在一起輕語,偶爾發出清脆的笑聲。
小龍雀和小貓兩個人在比賽單手倒立,其他幾個年輕人則在旁邊起哄加油。
吵吵鬧鬧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讓人感覺到了些許活力。
然後阿傑回來了,和他一起飛了上來還有一個從大部隊過來的重量級人物。
曾經思滅者公會的副會長,現任第二軍團軍團長的迦施來到了我的面前,帶著數名隨從。
在他的身影出現之後,我就立刻停下了手里的練習,然後迎了過去。
迦施沒有對我表現出什麼友好或者熱情的跡象,但是在我將手伸過去的時候,他和我握了手。
古時候,某些地方的人類以相互觸摸手掌的方式來表示自己沒有攜帶武器,消解敵意。
而現在,這個習慣代表的意思沒有多少改變。
“沒想到會是你親自過來這邊溝通,辛苦了。”
“一路上吹了很久的風,希望能有個安靜的地方能和你談談。”迦施說。
我對其他人示意留在這邊,然後帶著迦施和他的屬下去到了會議室大廳那邊。
一路上迦施什麼都沒說,我也一樣。
這種死寂一樣的沉默算是已經表明了現在反抗軍所面對的困境,最後一絲僥幸的希望也被淹沒在了沉默里面。
我拖了一張椅子,又倒了一杯水,然後和迦施面對面坐在了一起。
迦施的絡腮胡子已經被仔細的剃了個干淨。
再看到他面孔的時候,我發現似乎他的年齡比我印象中要更老。
五十歲?
他額頭上如同細細刀傷般的皺紋,還有鼻翼兩側溝壑一樣的法令紋都在昭示著這個男人的年齡。
可是這個男人的脖子很結實,手臂看上去也很堅硬,身體里的力量並沒有因為腮部皮膚的些許松弛而枯萎。
他不苟言笑,臉上刀切斧刴一般的线條讓他看上去仿佛一只好斗而凶悍的公狗。
這條在斗場和其他斗犬血淋淋撕咬了幾十年公狗,在垂暮之年被人領養以後,會像士兵一樣在主人的門口屹立不動。
它面對小孩子或者其他家犬的挑釁全不動搖,只是當有不速之客翻牆入室的時候,那排磨掉了幾顆牙的利齒會毫不留情的撕開對方的大腿,在慘呼聲中冷靜的嚼碎對方的骨頭。
迦施的頭發剃的極短,是在不久前仔細剃光過的樣子。
不論是誰剃的,看上去都很仔細,這使得這個男人更加威嚴。
我體會過他的脾氣,在迎接海藍大陸的隊伍之時,就是他負責傳送門的安全。
那個時候他的堅毅沉穩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迦施喝了一口水:“軍容不錯。”
他開口第一句話的內容就讓我有些意外,不過細想下來,我們兩個都是軍團長的身份了,這個話題其實非常正常。
“你能和他們一起豁上命,他們就能信任你了。我只會用這種笨辦法。”
“是啊……賣命是最簡單的辦法。”迦施的嗓音嗡嗡震動著,“但是人不能總是賣命,所以現在換回來的信任特別珍貴。”
迦施給我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現在看起來我的印象有些偏頗。
“我就這五萬人了,你還有十多萬人,不是麼?”
我知道,迦施八成是帶著作戰任務過來。
可是我並不想把這僅存的五萬名戰士再次毫無憐憫的投入戰場。
我們已經付出的夠多了,也該你們做點貢獻了。
所以在他提出指令之前,我就顧不上鋪墊,急著把這句話扔了出去,想要給迦施一些壓力。
然而迦施沒有接我的話,他站起來,掃視著這個會議室。
“我記得這艘船上,應該有台鋼琴。”
我試圖組織的語言攻擊被迦施輕松化解。
他繞著會議室走了半圈,竟然真的在堆滿了桌椅的角落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我甚至都不清楚這里曾經有過這麼一台鋼琴。
當初在這里召開指揮層會議的時候,我完全沒有留心這里的設施,後來大家都住在這里以後大概就把這台鋼琴連帶所有桌椅都搬到了角落里。
迦施推開琴蓋,俯身彈起了一首曲子。
可能是由於出身帶有一定的音樂素養吧,我能聽出來這台鋼琴已經走調了。
但是迦施演奏的曲子聽起來還是不錯的,是一首簡短卻優柔舒緩的爵士樂。
他彈了整整三分鍾,然後將琴蓋合了起來。
“雷·布萊恩特的Misty啊,彈的不錯。”我輕輕的鼓掌。
迦施挑了挑眉毛:“我還不知道,你是懂音樂的。”
“母親是樂隊的小提琴手,所以從小就一直聽各種各樣的曲子。我倒是沒想到一個戰士能彈出這麼好的曲子。”
“這要歸功於初邪。”
“什麼?”我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因為一直以來初邪看上去和迦施都不是很合拍的樣子,他這句話打破了我原有的印象。
“初邪小時候上鋼琴課,我偶爾會旁聽,時間長了就多少會一些。”
他這樣一說我立刻就釋然了。
看來迦施應該是初邪家族里面的人,至於是親屬還是下屬就不知道了。
這樣想來也對,畢竟思滅者公會的副會長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當的。
“你是家族里的人?”我問。
“從燃墟小時候我就一直負責他這邊的安全工作。在他十五歲的時候,我教他如何開槍,並且帶他獵了第一只鹿。”
我仔細品味著迦施這些話所隱藏的信息,卻仍然不確定他想讓我知道些什麼。
他是想說自己和燃墟之間的信任關系?
還是表明自己的立場?
或者只是單純的想讓我多了解他一些?
最後我還是決定將話說的直白一些。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不為什麼。只是想起來這邊放了一台鋼琴,有些手癢,所以想順便玩一玩。後面的話,都是你問出來的。”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親自過來,總不會是只為了彈彈琴……老實說,我們是不是准備要開戰了?”
迦施扭頭看向我,然後點頭。
“對方自稱為自由軍,大概在五天之內就會將沒有依附於我們這邊的戰斗力集結完畢。”
自由軍……在人類歷史上,把類似這種字眼冠於自己頭銜之上的組織往往都不是什麼善類。
規律往往是,他們越是缺少什麼,就要標榜什麼。
然而,人類的文明誕生這麼久以來,這種蠱惑人心的愚蠢把戲卻從來沒有過時過。
“五萬人?”
“六萬三千人。”
“一定要打麼?有沒有談判的可能?”
“一切都有可能。但無論如何,燃墟都是不可能向他們妥協的。”
迦施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所以我知道這並不是憑他自己的臆測而說出來的話,而是已經不容置疑的方針。
一瞬間,我的心底產生了一種極大的厭惡感。
無論是對反抗軍還是所謂的自由軍。
自由軍為了一己私欲不知羞恥的扯出了正義的旗號,而燃墟卻為了自己的利益寧可壓上數萬人的生命也不留以妥協的余地……這二者都自私的如此令人作嘔。
人都是自私的,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為了自己不拔一毛而坐視血海滔天。
可能是我的表情出賣了心里所想所感,迦施看著我,眯起了眼睛。
“第三軍團已經被你牢牢地控制住了,如果你打定主意不想讓麾下部隊參戰的話,第一第二軍團這個時候也沒有余力對你們做什麼。但是有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你需要明白,是燃墟的家族出資建造了所有的作物培育飛艇。無論從法理還是道德上講,吃著主人的飯,就該干當初答應下來的事情,這是最基本的契約精神。否則,你和自由軍的人根本沒有區別。”
迦施選擇了最有說服力的方式。他很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
“所以你們打算怎麼樣?”
“我們會派第三軍團迎戰自由軍。”
“你的部隊呢?燃墟的部隊呢?”
“遷徙隊伍的治安維序,還有守衛作物培育飛艇。”
“用我們的五萬人,打對方由高級戰士組成的六萬多人?”
“就是這樣。”
“我明白了。”
這是完全沒有合理性的安排。
但也正因為是這樣,我終於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
“作戰命令會在合適的時候由情報員給你帶過來。”
迦施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和我點頭示意作為道別,他和手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會議室的門口。
本應該對這個決議產生極大憤怒的我,坐回到了沙發上面。
我知道,這個軍團的命運,我的命運,初邪的命運,已經到了該由我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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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即將開始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軍團。
在這種情況下,幽鬼的交易也終於可以完成了。
愛絲彌蕾在得知迦施在軍團現身的事情之後,立刻就找到了我們這邊。
“看樣子我們是可以出發了。”她說。
我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直呆在我這邊的三個幽鬼戰士。
“這段時間,謝謝你們了,祝你們一路順風了。”
瓦琳娜用平和而溫柔的眼神回應了我,洛奇強擰著面部肌肉咧嘴對我笑了一下,而小貓……
“哼!!”
女孩幾乎是用最大的音量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她把手抄在胸前,憤怒的跺腳,扭過了頭去。
這完全是一副賭氣的樣子,就好像父親沒能在生日的時候買來說好的禮物的小女孩一樣。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小貓一直對我都是又依又順,今天這突然一反常態,讓我完全摸不到頭腦。
她回頭白了我一眼,又扭了過去,不理我。
愛絲彌蕾瞥了我一眼:“貓,我們走。”
小貓可憐兮兮的看著她,露出要哭的表情,可是最終愛絲彌蕾只是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小貓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嗚嗚的哭著,用手抹著眼淚,簡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步一步的跟在愛絲彌蕾的屁股後面向外走。
我更慌了,感覺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初邪在旁邊用曖昧的表情看著我,充滿了嘲弄感,似乎是想回頭好好拷問我一番。
就在這個時候,洛奇發話了。
“做飯。”
我一時間沒聽清他的話:“你說什麼?”
“你答應過,說做東西給她吃。”洛奇擰著眉毛嘟囔了一句,跟在小貓的後面也向外走。
我算是恍然大悟……想不到最開始隨口說的一句話還真被小貓給記下來了。
她一直以來根本就沒再提過第二次,我還以為她早就該忘了。
連走兩步,我攔在了愛絲彌蕾身前:“晚一天再走吧。”
愛絲彌蕾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干什麼?真的是當大廚當上癮了?”
“畢竟是答應過的事情,你看她哭的。”我指了指後頭抹著眼淚的小貓。
“毛病真多……”愛絲彌蕾嘆氣。
“我可是准備拿出壓箱底的技術了,你要不想吃就算了,我做給小貓一個人吃。”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聽到大廳中傳來了整齊劃一的吞口水聲。
一瞬間,我覺得身邊的這些同伴真是有夠沒出息的。
“那就多呆一天了。”愛絲彌蕾甩下這句話以後頭也不回的快步走掉了,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小貓破涕為笑,張開胳膊就想來抱我。
旁邊的初邪一臉嚴肅,伸手指著她,小貓悻悻的退了回去。
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力量全失的初邪會對小貓有這麼大的威懾力,但好歹是不需要處理這個令人尷尬的擁抱了。
隨後,我來到了許諾給幽鬼的那艘飛艇上面,以執行任務的名義趕走了三個後勤人員,然後准備露一手。
然而在我動手之前,簡易的廚房里就已經擠滿了人。
不光是我這邊的那些家伙,在這里的全體幽鬼都跑了過來。
看來這一次的工作量不會太小。
稍微擺弄了一下加工設備,如我所料,有很多東西都是有生產模板的。
於是我按照自己記憶中的配料讓機器生產了一些調味品,然後又拿小麥粉調和了面團。
大家可能也都是吃合成食品吃的太多了,一堆人坐了滿滿的一大桌,抱著盤子就好像是等著喂食的寵物……
小貓理所應當的跑過來給我打下手,揉面團的時候弄得滿臉都是白面,看起來很可愛。
雖然最開始沒報什麼希望,但是我招呼初邪來幫我切菜的時候,女孩特別順從的應了我。
我把切黃瓜的任務交給了她,然後自己開始炒醬。
最後,當我把煮好的面條,連同炒好的一大盆炸醬面搬到桌子上去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傻眼了。
黑乎乎的炸醬看起來已經不是詭異這麼簡單了,那嚇人的顏色足以讓沒見過炸醬面的家伙們大驚失色。
這種龍族的傳統食品知名度很低,至少除了我們之外我還沒見過其他民族的人會吃類似的食品。
“這東西真的能吃麼?”戈蘭多尼咂舌道。
“等了半天,弄出什麼鬼東西來啊!”愛絲彌蕾敲著桌子罵道。
“對啊!看著和排泄物似得,誰敢吃啊!”另一個幽鬼的戰士也叫起來。
我忙的一頭大汗,結果卻換來這種赤裸裸的評語,心里直上火。
連初邪也一副鄙視外加憐憫的眼光看著我,以及我面前大盆里的黑色醬料。
就在我有些尷尬惱火的時候,阿傑首當其衝的站了起來,一臉淡定的挖了滿滿的一勺炸醬,然後拌上面條大口的吃了起來。
然後是方先生和方不凝,這些家伙和我一樣是地道的龍族人,對他們來說炸醬面是再普通不過的了。
看到他們仨吃的這麼香甜,其他人也都將信將疑起來。
阿傑以極快的速度解決了一大碗面,又伸手去添,大家這才紛紛將手里的餐具伸向了我辛辛苦苦准備好的食物。
接下來的局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大家伙為了搶奪這道美味佳肴險些大打出手。
愛絲彌蕾是搶的最凶的一個,其次就是卡門。
洛奇被無數只胳膊擠得呲牙咧嘴,克魯格吃的滿嘴都是醬。
唯一一個看上去沒有食欲的就是小龍雀。
她皺著眉毛,勉強吃了那麼一碗。
這家伙的口味依舊是和別人大相徑庭。
小貓捧著專門給她自己留出來的飯盆,吃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
初邪一邊吃一邊盯著我看:“還真是沒想到,這種賣相的東西,竟然可以這麼好吃……”
“那是因為我手藝好,哈哈。”我故作得意的說道。
初邪吸著面條:“我可是說真的!比我家的廚師做的都好吃!我還以為自己什麼好吃的都吃過了,沒想到還有這種東西的存在呢……”
我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頭:“喜歡吃,以後我隨時給你做。”
初邪笑著點頭,笑得很甜。
雖然做飯我並不是特別在行,但每次家里做炸醬面,我都會胃口大開。
這次基於這個經驗,我著實多做了很多出來。
這伙人吃的是腦滿腸肥風卷殘雲,等他們把所有的食物都打掃干淨之後,一個個都抱著肚子站不起來了。
小龍雀皺著鼻子:“哪有這麼好吃。”
其他人已經沒有心思和她說話了,全都打著飽嗝,心滿意足的喘著氣。
方先生還算是把持得住的,沒吃到那種不管不顧的地步。
老頭眯著眼的對我舉起大拇指比劃了比劃,我笑著點頭。
最倒霉的應該算是韋爾奇。
別人一擁而上搶奪面條所屬權的時候,他一本正經的餐前祈禱。
等他睜了眼,盆都空了,就剩下一開始他自己盛的那一小碗。
和正常的生活相比,這頓飯其實已經相當簡陋了,但在這種時候,作為送行禮物算是充滿了誠意。
飛艇啟動了,幽鬼的人全部登船,只留下了三個和我們相熟的家伙還在下面。
“真好啊,能去光面享受草地了。”我看著瓦琳娜,忍不住打趣。
聽懂了我話外之音,瓦琳娜很淑女的笑起來:“希望你們能順利抵達,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當初在那邊惹了那麼多事,你們可不要被里林抓住啊。”
“放心吧,這還是難不倒我們的。”瓦琳娜上前一步,拍了拍我的肩膀:“知道你們還有仗要打,不管怎麼樣,別死在人類自己的戰爭之中啊。”
我點頭。
這種感覺還是很微妙的。
或許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吧,我總覺得和瓦琳娜似乎產生了一些類似於兄弟情誼的羈絆。
我和這個女人共享的經歷不多,但是每一件都記憶深刻。
龍族人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可能我和她就是屬於這種關系吧。
瓦琳娜又看向一邊的初邪:“公主大人,再見啦。”
初邪被她揶揄的有些臉紅,但還是很大方的:“等出去了以後,記得來找我啊,答應過送你唇膏呢。”
瓦琳娜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吧。我們這種殺手,最好還是別和你們這些大門戶扯上關系。別我一露臉,被你們保鏢給打死了。”
初邪哼了一聲:“那就是說朋友沒得做了唄。”
“要是以後要殺你的話,用你那個唇膏可以跟我換條命。”
初邪先是瞪她,然後兩個人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我還不知道,這段時間兩個女人之間的關系變得這麼好了。
小貓那邊有一幫年輕人圍著,唧唧喳喳的。
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是龍雀竟然和小貓抱在一起,萬分舍不得的樣子,這讓我瞠目結舌。
小貓摸著小龍雀的腦袋,拼命安慰著什麼。
胡狼、阿傑和克魯格在旁邊拍著洛奇的肩膀,笑著說話,而洛奇則是臭著臉,不住的點頭。
看起來這段時間的生活,這群年輕人在打打鬧鬧之中培養出了很深的感情。
不近人情的洛奇會和人交流了,雖然很蹩腳;天真爛漫的小貓會擺出大姐姐的樣子了,雖然有些演技在里面。
我們相互道別,然後看著他們上路。
而我知道,自己也該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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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坐在飛艇的通訊室里,把玩著手中的神宮。
儀表盤和粒子屏發出的光舒緩的閃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整個通訊室安靜的像是墓穴。
門被敲響了,我應了一聲,然後三個人走了進來,我的三個師團長。
三人在門口對我行了觸目禮,我揮手示意他們就坐。
這段時間以來,曾經相當局促的我已經習慣了下屬們對我敬禮,因為不管走到哪里,士兵們都會這麼做。
“今天找你們過來,是有事情想問。”
我將手肘架在膝蓋上,沒有看他們,而是將目光放在手中的神宮上面。
神宮的刀尖被我駐在地上,我用手環住刀柄,一圈一圈的轉著刀身。
刀身的反光一輪輪的反射在我臉上,微微有些刺眼。
“是關於士氣麼?”芬里爾接口問道,“雖然都不想打,但是現在部隊里那些家伙都驕傲壞了,覺得自己簡直戰無不勝了,所以這並不是問題。”
這種情形我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我們的軍團是唯一受過奧索維專業能量戰爭戰術訓練的部隊。
我們經歷過死戰,並且絕處逢生,是最懂得新人類戰爭的軍隊。
這種從骨子里由來的自負影響著我們這支部隊的每一個人,包括我。
任何一個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合理的戰略戰術對戰爭勝負的影響有多大。
擁有這種作戰經驗的我們,如果和其他的部隊真正的打起來,就好像職業軍人和野人之間的戰爭。
只不過,這並不是我在意的重點。
“我的問題沒有那麼復雜。你們認為軍團是否信任我,你們是否信任我。”
我一邊說一邊擡起頭來。
我掃視著他們的表情,想要看出他們的真實想法。
“那要看什麼方面的事情了。如果是戀愛咨詢,那就算了。如果是打仗的話,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說話的人是窮奇,他一本正經的開了個玩笑。
“你說了算。怎麼打,和誰打,我只聽你一個人的。”芬里爾說。
芬里爾應該算是最敬重我的了。
無論是在面對【再世之卵】威脅之時還是和我切磋的過程中,我表現出的決斷力和最終結果都讓他對我心服口服。
安提斯泰沉默了一段時間,他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反問了我一個問題。
“自由軍並沒有這麼可怕吧?為什麼你會這麼不安?”
“我並不是不安,而是在確定我必須要確定的事。”我淡淡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並不是在說謊,因為對於已經確定下來的事情而言沒有什麼可不安的,不安只會產生於迷茫之中。
安提斯泰又看了我一會兒。
“軍團長,這個軍團的每一個士兵都清楚,是你在最迷惘的時刻帶領了我們,沒人想再被別人所帶領了。你正確了很多次,所以我們都願意相信你下一次還是正確的。”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站起身,把神宮插回腰間的刀鞘之中。
我打開門,對等在外面的另一個人擡了擡手,示意他進來。
那是從反抗軍帶來進攻命令的傳令員。
“把命令書在這里念一下。”我重新坐回到位子上,對傳令員說道。
傳令員是一個銜階不低的戰士,這種重要的任務肯定是要交給可以信賴的人去執行。
面對這個房間里的四個手握大權之人,他並沒有表現出怯懦的意思。
恰恰相反,這個傳令員的態度一直有些囂張。
“很簡單的命令,到坐標地點集合,對自由軍的集團進行圍剿。燃墟大人的意思是,讓你們在兩天之內做好准備,然後立刻出發。”
我將目光轉向三名師團長:“都聽到了吧?”
他們三人並沒有答話,而是在默默思考軍備上面的事情。
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是早有心理准備的。
就算我不說,他們也很清楚,終究是要由我們和自由軍去拼命。
既然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憤怒和委屈都會變成沒有意義的情感。
這些高級職業戰士們非常清楚這個道理,所以根本沒有露出任何動搖的表情。
我擡手,示意傳令員將命令書交給我。
那家伙照做了。
我將命令書拿在手里,摩挲著紙質的感覺,然後緩緩地將它撕成了兩半。
紙張撕裂的呲啦聲非常悅耳。
房間里的其他四個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的動作。
我將撕成兩半的命令書重新折疊,然後又一次撕開。
在死寂一般的寧靜之中,我將變成了碎片的命令書扔在了地上,擡頭看向那個傳令員。
“回去告訴燃墟,貪狼軍團從今天開始,不再接受任何命令。”
傳令員的表情仿佛吃下了一條長長的蜈蚣,那上百只長腿不住的在他喉嚨中蠕動著。
“你……你瘋了!!燃墟大人的軍隊會來把你們統統殺光!!”
他驚慌失措,盲目的選擇了錯誤的措辭。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用威脅的方式改變對方的主意,不僅僅是幼稚這麼簡單,更多的是愚蠢。
“你告訴他,不要逼我們和自由軍聯手。到了那個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在扔下這句話之後,我最後一次揮了手。
芬里爾大聲召喚了門外的護衛隊,讓他們押送著這名還沒有從震驚之中回過神的傳令員離開了飛艇。
通訊室再一次陷入了寂靜,足足五分鍾的寂靜。
窮奇是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
“軍團長,你有什麼打算?”
“你們回去做好戰斗的准備,布置好斥候部隊,密切注意反抗軍方面的動向。讓大家都吃飽喝足休息好,然後做好布防。我相信短時間內反抗軍方面不會有太過激進的行動,這個時候他們最需要的是觀望。但是如果我預料錯了,那麼就做好魚死網破的准備。”
他們相互對視著,似乎在交換自己的想法。
“我們真的要和反抗軍打?”芬里爾再次質疑道。
“這要看他們,我們以靜制動。指揮權交給安提斯泰。無論是攻擊方陣還是防御方陣,都是我們可以依仗的。”
安提斯泰安然的接受了我的安排:“那麼在這之後呢?”
“我要去和自由軍談判,等著我回來就會做好決定,現在想要看清局勢就必須親自去一趟。如果我沒能回來,軍團就交給你們了。我們擁有活下去的權利和能力,所以即使是遇到絕境也不要放棄抵抗。”
說到這里,我慢慢的站起了身。
三個人也紛紛站了起來。
“是的,那是你通過那場戰爭教給我們的東西,我們不會忘記的。”窮奇說。
我目送他們出門,然後喚回了通訊室的通訊兵們。
在確定了自己手中的力量之後,我所能做的選擇就多了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我並不需要太多的選項,因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早就想好了。
推開已經被初邪改造成功私人臥房,我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女孩正倚在床頭看書,奧索維的那些小說。
無論那些書寫得如何,在這種時候畢竟也算是一種打發時間的辦法。
“忙完啦?聽說你把師團長都叫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她合上書,饒有興趣的問我。
“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幫忙。”我看著初邪的眼睛說。
“什麼事情啊?這麼嚴肅?”女孩微笑起來。
“我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想要你陪著我。”
初邪白了我一眼:“我才不去呢。”
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的要求,一時間我都沒反應過來。
“啊……為什麼?”
“你自己不都說了麼,很危險!你又保護不了我。再說了,我現在還真有點懶得動彈呢。”初邪沒好氣的說著,把注意力重新挪回了書本上。
不過我知道她在演戲,至於哪一句話是故意來迷惑我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伸手放在了初邪的手背上:“這次不是我保護你,而是需要你來保護我。”
初邪終於放下了書:“我保護你?別逗了呀,我現在可是一個嬌小可憐、手無寸鐵的柔弱女生呀!”
她夸張的擺了個楚楚可憐的姿勢,然後捂著嘴笑。
“但是其他人並不知道這個情報。你仍然是足以讓對方忌憚的存在,這就足夠了。”
初邪沒有問我要去做什麼,她只是自信的拍了拍我的胳膊。
“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保護你一次吧。”
我知道她一定會這麼說,因為我太了解她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你准備去什麼地方?”
“自由軍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我要去他們那邊談判。對他們來說,第三軍團會是反抗軍這邊派出來的主力作戰部隊。我作為這支部隊的軍團長,孤身一人出現在他們的勢力范圍之內,你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初邪聽著我的敘述,用手指點著嘴唇:“那還確實是夠危險的了。過去的時候其實還好,在對方沒弄清你來意的情況下,起碼也得留你把話說完。但是你怎麼保證我們可以全身而退呢?”
“如果談判順利的話,我想我們應該可以平安的離開。”
“如果不順利呢?”
“那就要靠你來嚇唬他們了。在我印象里,還沒有幾個你騙不了的人。”
初邪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我的厲害就好,嘿嘿。”
看著女孩的樣子,我微微有些感動。
她輕描淡寫的和我談論著這趟威脅的旅程,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把性命和我押在了一起。
這是一種信任,也是一種決絕,她願意和我一起去挑戰死亡,這就是讓我感動的原因。
於是我和初邪很快上路了。
我們的小型飛艇在三天之內到達了距離自由軍集合坐標幾公里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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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看過去,已經集結的自由軍著實占據了一大片土地。
如果迦施給的情報足夠准確,那麼這里幾乎每一個戰士和我都有一戰之力。
想象一下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敵人的場景,很容易就會產生畏懼和退縮感。
這是一支真正對我有著濃厚敵意的軍隊。
我已經不是普通的可以隱藏在戰士們中的人了,我成了上萬人敬仰的存在,也成了無數人的眼中釘。
人類的兩面性在這個時候是如此的清晰,這是一種必然,因為當你站到焦點之上的時候就不得不同時面對愛與恨。
在黑壓壓的部隊之中,我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東西,那就是作物培育飛艇。
一眼望去,飛艇的數量雖然很少,但勉強讓這幾萬人吃上飯還是做得到的。
我沒有收到任何自由軍發動襲擊的消息,也沒有任何成員叛出反抗軍的情報,所以這些飛艇並不是從反抗軍里掠奪來的。
這足以證明,自由軍的產生並不是偶然。
我們的小型飛艇在暴露自己位置之後就開始減速了,這也是為了避免第一時間引起對方的敵意和攻擊。
更重要的是,由於初邪沒有能量,我們不可能進行能量飛行,停泊太遠的話就得徒步走過去。
如果對方是那種分析能力很強的角色,應該會從這個舉動中察覺到我們想要隱藏的秘密。
“做好准備了麼?”我看了看身旁的女孩。
初邪正在把一套具有附魔效果的頸鏈戴在纖細的脖子上,她坦然自若的凝視著我們要前往的地方,緩緩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的女孩已經換好了她最鍾愛的裝備,那身漆黑金邊的長袍是她以法師身份出戰的時候才會穿的服飾。
她仔細的在腰間的緞帶上插好了施法用的咒棒,又將那些充滿了某種魔力效果的飾品按部就班的戴了起來。
四枚涌動著魔力光芒的戒指,還有黑晶石樣的一對耳墜。
這個時候的初邪,已經展現出了最具有威懾力的姿態。
這個世界大概還沒有戰士能夠承受初邪准備萬全之後的魔力攻擊。
一個由十幾人組成的小隊很快就迎了過來,他們攔在了我們行進的路线上,為首的那個家伙揮了揮手中的劍,示意我們停下。
我照做了,然後和初邪一起走下了車。
“你們的招募人是誰?”那個家伙一上來就拋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問題。
這樣聽起來,自由軍的戰斗力並不是自發聚集過來的,而是有專門的人來進行招募。
對方的准備遠遠比我想象中還要充分。
“我們不是來加入的。和你們的指揮官通告一聲,反抗軍第三軍團軍團長貪狼在這里等著他,他會想要和我談一談的。”
那個為首的家伙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手開始發抖。
我看到他掏出了一只通訊器,然後大聲開始呼叫支援。
數千名自由軍戰士鋪天蓋地的向我們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提升能量所產生的震動震得我耳朵微微發麻。
那些能量光團非常耀眼,他們將我和初邪緊緊的包圍在了中央,一副如履薄冰的樣子。
我和初邪肩並肩站在一起,等待著即將出現的自由軍領袖。
身邊的那些戰士已經把能量提升到了極高的程度,只要他們想,立刻就可以把我和初邪撕碎。
根本不需要他們全部動手,只要一百個人就足以把我們殺死很多次了。
但是他們還是畏懼著我,無法控制的畏懼著我的存在。
並且努力忍受著將我當場擊殺的誘惑。
因為他們知道我的名字是貪狼,也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
我和我的軍團就是他們最先要面對的大敵。
幾分鍾後,又一隊戰士從遙遠的空中向我們所在的地方降了過來。
“不是我的錯覺吧?”一個粗厚而深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是一個強壯的男人,身材沒有燃墟那麼勻稱,但也算不上臃腫。
他的個子和我相仿,有一雙鵝蛋一般鼓鼓的眼睛,還有沒經過打理過的胡子。
我的目光最終落在他的腰間,那里懸掛著一對雙劍。
“早就該想到的,果然是你們在搞鬼啊……”身旁的初邪用慵懶的聲音回應道。
“看來是你的老熟人。”我順著初邪的話說。
“他是公共政權的人哦,當初在【神都】的時候就和咱們一直對著干來著。”
那個時候初邪經常帶著舊反抗軍的人去在【神都】里和公共政權的的部隊交戰。
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最開始和初邪相遇的契機,正是因為初邪想要躲避來自他們的追蹤。
“我是扎爾盧什卡,曾經公共政權雇傭兵團的首席戰士,現任自由軍的副軍團長。朽骨貪狼,葬敵初邪……新對手和老對手一起跑到我這邊來了,還是自己單獨來的,這真是給我送的大禮啊,哈哈哈哈!”
扎爾盧什卡狂笑著,銅鈴一樣的雙眼露出了暴躁而凶狠的光芒。
“初邪,當初費盡心力也沒能抓到你,你現在自己卻投懷送抱,這算是怎麼回事啊?算了,無所謂,你就好好期待吧,我這里有好幾百個人已經等不及想把你按在地上好好的干你一頓了。”
說著,他大手一揮:“把他倆給我抓起來。”
然而還沒等周圍的人有所異動,初邪自己解開了衣服胸口的扣子。
女孩將左半邊的衣服褪到了肘部,她用手擋住自己的胸部,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就這麼暴露在了空氣了。
酥胸半露的姿勢嫵媚而誘惑力十足,但是沒有一個人的目光是被女孩的肉體所吸引的。
一枚印在初邪心髒之上、閃爍著藍色光芒的法陣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扎爾盧什卡,為了准備和我們開戰,已經收集了不少情報了吧?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的,對不對?”女孩用略帶挑逗的聲音輕輕對對方說。
扎爾盧什卡的額頭青筋鼓起,他的臉頰在抽搐,沒有說話。
初邪微笑:“看來你很清楚咯。你猜,作為這個世界上魔力最強大的法師,如果我把所有魔力注入用以自爆的話,能夠毀滅多少東西呢?”
扎爾盧什卡臉部的肌肉擰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可惜的是,你並不敢這麼做。你初邪是什麼人,你是絕對不可能拿自己的命來冒險的。”
初邪點了點頭:“以前的我,大概確實不會吧。但這一次,我是為了我的男人而站在這里的,你覺得我會不會為了他而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空氣如同冷卻的焦油一般,凝固在所有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