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明州,直來是江南的好去處。
明州地處樞紐,自唐代之初,早已成為商客往來的要道。
這帶名山勝概極多,且通衢滿布,四通八達,奇人異教,種種疊出;古刹新庵,建完一座又一座。
錢塘以北,盡見江河縱橫,山環水繞。
大小湖洎,猶如星羅棋布。
放眼望去,只見湖光瀲灩,水漾清波;湖堤岸上,柳樹成行,處處盡見枝條欹垂,隨風蕩漾。
這時碧湖之上,遠遠飄來一葉小舟,緩緩由遠而近,悄靜地在荷葉叢中滑蕩。
小舟之上,坐著一個十七八歲,身穿白衣的少女。
少女手執雙槳,正自徐徐劃水而來;但見她自個兒坐在小舟上,態甚優閒,在這靜影沉碧的翠湖中,教人更添幾分旖旎。
只聽在少女口中,卻低唱著一首江南小曲,隨風飄飄而至:“桃花爛漫傍亭開,紅雨含載照碧苔;繪盡陽春三月景,呵誰折得一枝來。”
聽那少女的歌聲,嬌柔細細,喉清嗓嫩,當真是流魚出聽,直叫人心魂俱醉。
其曲中之意,卻盈滿著少女的情懷。
凝神望去,見這少女竟是長得紫府無雙,絕艷驚人,猶如巫山洛水之儔。
再看她那一對皓白如雪的纖手,手指細長嬌嫩,真如用白玉雕就而成般,正自溫柔嫻雅地輕搖木槳,舉止極為娉婷婉約,更顯得她秀氣逼人,儀靜體閒。
白衣少女不時把纖手伸入湖中,輕撫湖菱。
五只宛如春蔥的玉指,不住逗玩著水中荷蓮,姿態柔美之極。
然而在她的口中,仍是輕聲唱著那首醉人的歌兒。
現正巳時時分,只見四下平湖如鏡,煙水空蒙。
遙遠的會稽山,駭然依稀在目。
便在這時,遙遙望見遠處綠柳叢中,忽然露出一艘高蓬大船,迎頭朝小舟駛將過來。
不消片刻,大船已緩緩來到近處。
船頭之上,一前三後,站著了四個人。
前面一人,是個年約二十的年輕女子,身穿一件翠綠輕衫,衣袂迎風飄飄,更顯她裊娜綽約,玉軟花柔。
這女子若論其樣貌,實不下白衣少女多少,同樣是個萬中難尋的上佳美人。
而她那迷人的芳姿,當真如春梅綻雪,鮮妍嫵媚;樣子身段,委實嬌美奪目。
站在翠衣女子身後的三人,俱是身穿儒服的書生,年紀均在二十歲之間,個個樣貌雖是不同,卻同樣是長得溫文俊朗,眉清目秀。
這三個儒生,也算得上是沈腰潘鬢的美少年。
此時見那翠衣女子輕搖素手,朝那少女喚道:“二宮主,快上船來吧,待我給你引見幾位宮中貴客。”
白衣少女在舟上聽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刹時一亮。
她徐徐抬頭望去,心里卻想著:“這又是什麼貴客來著了,還不是一些輕沉浪子,難道真是什麼重要人物不成!但想來也奇怪,姊姊因何要霜茹姐帶領他們前來這里?莫非又要我……”想到這里,不由螓首輕搖,狀似甚為無奈!
少女凝神望向船頭眾人,嘴角驟然綻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隨即輕嘆了一聲,暗自道:“真是一些可憐的”愚“生……!”思念甫落,人已飄然躍。
只見她身輕如葉,飄飄艷艷的落在大船船頭上。
少女腳步方穩,霎時露出一臉沉斂的姿容,和她剛才在小舟上的嬌啻輕柔,直是判若兩人。
但見少女苗條的身子,綽約優雅地趨前一步,輕輕挽著翠衣女子的玉手,脆聲問道:“霜茹姐,是姊姊著你來的麼?”說話方落,眼角之處,陡見其中一個高大英俊的少年,正自嘴含微笑,怔怔地望著她。
那少女見著,頓時令她心跳暈升,心想:“這人當真俊得驚人,難怪姊姊對他們如斯重視。唉!若真的是要向他下手,確實是可惜了一點!但這個卻沒有法子,誰叫他自己找上門來!”
那個叫霜茹的美女,在旁看見二宮主的神情,心下不由暗自發笑。
霜茹素知二宮主的性子,每當她看見俊美的男兒,總是會露出一臉滿懷愁緒的模樣,在霜茹來說,對此已是見怪不怪了。
這時霜茹斜眼望向身旁的青年,見他正自目不交睫,只把眼睛牢牢盯在二宮主身上轉。
一副神情,猶如著了魔似的。
再看余下的兩人,也是同等模樣,心下暗忖:“這三人已被二宮主所迷,料來再難飛出我們的指掌了!”
霜茹思念方歇,便即微微一笑,說道:“待我來為二宮主介紹,這位是豫州袁家莊的袁天玉少爺,江湖上人稱”玉面粉郎“。還有一點,二宮主可能不知了,袁公子這一對肉掌,卻是自成一家,連青城雙傑也曾栽在他掌下,實在名不虛傳,環顧現今武林年輕一輩中,當真是個難得一見的才俊。”
接著霜茹又轉向另外二人道:“這位是武州飛劍門的馬方馬少俠,而這位是嵩山老叟的高足,孔常德孔少俠。江湖中人近日常掛在口邊的”風流三子“,所指的便是這三位公子了。”
白衣少女一一向三人斂衽行禮。
霜如向三人道:“這便是我們二宮主洛姬,想必各位公子也早有耳聞,再也不用少女子多作介紹了!”
站在前首的袁天玉劍眉輕揚,當即朝洛姬拱手一揖,笑道:“小生袁天玉,在此見過二宮主。”
洛姬匆匆回了一禮:“袁公子有禮!”
孔常德這時從後趨上前來,含笑一揖:“孔常德見過二宮主!天熙宮的洛姬宮主,江湖上早已傳得騰騰沸沸,小生早就如雷貫耳,只是孔某緣薄,不曾得與宮主相見。今日幸見芳顏,真個猶如見著天宮仙葩,實在是小生的福氣。”
而袁天玉身旁的馬方,旋即接口道:“孔二哥說得對極,能得一睹艷絕江湖的仙露明珠,可真是我們三人幾生造化。”
這種奉承謏語,洛姬自十歲懂事以來,也不知聽了多少遍。
但話說回來,這些被人阿謏奉承的言語,就是再多聽千百遍,確也不會讓人感到厭膩。
洛姬朝三人囅然一笑,一臉秋波烘春,說道:“三位公子不要再取笑本宮了,難得幾位遠道枉顧,倘有不周之處,還請三位見諒才是!”
霜茹向洛姬道:“三位公子昨天方來天熙宮作客,大宮主聽聞袁公子喜愛江南湖山風光,今日一大清早,便著我引領三位出來游湖賞景,沒想到在此碰巧遇見二宮主。”
洛姬嘴含笑意,悄悄往霜如望了一眼,心里暗道:“若不是你刻意帶他們到碧漪湖來,又豈會輕易碰著我!”
方才三人乍見洛姬,早就被她的如仙美貌迷得神魂俱飛,頭目昏然。
現近看之下,更覺她不但長得花顏月貌,嬌俏動人,且舉止談吐,極是嫻雅溫柔,清幽典雅!
此刻三人同一心思,心想這樣嬌嬈婉麗的人間絕色,不知能否把她弄到手上來,一親香澤。
霜茹接著道:“我們二宮主平素甚少在宮中走動,總愛獨個兒在紅梅小築賞花撫琴,連我身為天熙宮的總管,閒時也難得見二宮主一面,三位公子今日可說機緣難再,竟能在此碰上二宮主!”
袁天玉聽見,忙道:“如此聽來,咱們三人真個福緣非淺!是了,聽說紅梅小築,乃是貴宮的人間仙境,是一處能媲美綺雲之館,赬霞之台的勝地,倘若小生有幸能到小築一游,不啻作個半日神仙了!”
他口里一面說,腦袋里卻暗地轉著,心想:“這個二宮主既然離宮獨居,想來身伴定是獨處無郎。如此一個豆蔻年華,情竇初萌的美女,相信我只消稍稍下點功夫,到時任你是個深閨貞婦,恐怕也難逃本公子的魔掌了!”
洛姬是個聰明人,聽他適才這番說話,再見他目光浮動,自然清楚他的心思,更知他必定想著什麼歪念頭,便微微朝他笑道:“要是三位不嫌敝處簡陋,本宮自當掃榻恭候。”
“這真是太好了!”三人驚喜過望,袁天玉自然把握良機,當下迎前一揖:“袁某得二宮主降尊屈納,真個幸如何哉!”
眾人的言談舉止,早就全落在霜茹眼里,然在她臉上,卻不曾露出半點任何神色。
只見霜茹婀婀娜娜踏前一步,站在洛姬身旁,微笑著說道:“看看你們,大家只是客套著干麼!今日難得大家相遇,況且三位公子又是千里而來,倒不如我們先行游湖賞景,稍後再前往二宮主的紅梅小築小茗,二宮主你說可好麼?”
洛姬嫣然一笑,全無半點娖娖拘謹之態,點了點頭道:“便聽霜茹姐的說話好了。”
霜茹道:“便這樣決定了!……咦?因何不見梅、蘭、菊、竹這四個丫頭,她們也忒煞膽大了,竟然不伴在二宮主身邊,瞧來四人越來越不像樣子。”
洛姬微笑道:“霜茹姐可不要誤會,今次實責怪不得她們,是我著她們不要跟來的,這全都是我的主意。”
霜茹道:“這個怎能夠,要是二宮主你出了甚麼事,我們做下的,真是萬死難疚了!”
洛姬笑道:“霜茹姐也過於憂心了,碧漪湖是天熙宮的地方,又有誰敢擅進天熙宮來生事呢。”
袁天玉笑說道:“二宮主說得極是,天熙宮直來譽貫武林,素得黑白兩道敬重,且又與世無爭。再說,天熙宮內高手如雲,莫要說一些宵小之輩,便是江湖名宿,若不得到天熙宮允許,豈敢貿然進入天熙宮范圍半步,又有誰會不長眼睛,意敢來這里生事,駱總管大可放心好了。”
駱霜茹向二人望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唉!我一張嘴巴又如何抵得住你倆一雙嘴,今趟便暫且饒了她們四人,但希望二宮主不可再這樣了,這只會令我們做下的擔心。”
眾人才一踏上紅梅小築,倏覺眼前四道人影一晃。
便在距離眾人約一丈之處,忽地一排跪倒著四個少女。
只見四人各穿紅、紫、黃、青的輕衣,異常鮮艷奪目。
隨聽四人齊聲道:“梅蘭菊竹四婢恭迎二宮主!”
洛姬頷首一笑:“你們都起來吧!”
四名少女站起身來,緩緩步向眾人。
這時袁天玉三人看見四名少女,心里又是一怔,俱是同一心思暗自贊道:“哇唷!好標致的四個可人兒!沒料到洛姬身邊的貼身丫鬟,竟也是如此漂亮動人,瞧來這四人都是宮中千挑萬選出來的佳品!”
洛姬道:“梅蘭菊竹!快來拜見三位公子。”
“是!”四人齊聲應道,一一向三人盈盈一禮。
馬方呵呵笑道:“天熙宮真是個人間絕處,起先初踏進貴宮,眼見滿宮處處美女如雲。孰料來到此處,更叫小生眼界大開。二宮主的芙蓉花貌,自當不用多說了,沒想到宮主的身旁,竟也擁有四株瓊林玉樹,要是我家中擁有這四朵仙葩,恐怕我也不想離家半步了!袁大哥、孔二哥,你們可有和小弟一般心意?”
二人同時點頭笑了笑,袁天玉道:“馬三弟所說半點不假,不想一日之內,便能讓小可看盡世間絕色,說來真是艷福不淺!”
四個少女聽見他們的說話,不由暗暗望向三人。
只見眼前這三個男人,果然俊朗非凡,英姿勃勃。
四人見著,不禁蓮臉生春,接著含笑低頭。
便在這時,霜茹在旁笑道:“三位真會說話,盡是在二宮主這邊下甜功,難道我們大宮主這里,便沒有人讓三位看得上眼的麼?”
袁天玉嘴角含笑,連忙道:“駱總管不可誤會,小生焉敢這樣想,便是駱總管這花容月貌,已經令小生看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更不用說大宮主了。”
“你就是一張嘴都是蜜糖,難怪江湖上給公子你這個外號了,你只消說一句話,便把天下的女兒家全迷倒了!”霜茹嫣然盈腮,瞟了三人一眼,便向洛姬道:“好了!三位公子現在便交給二宮主,我還有要事必須趕回宮中。”
霜茹臨走之前朝三人狐媚地一笑,方扭扭捏捏的轉過身去。
待霜茹離去後,洛姬向三人道:“三位公子若不嫌敞處簡陋,請到茶室作一小敘吧,請!”
三人齊聲應道:“二宮主請!”梅兒在前引領,蘭菊竹三人尾隨在後。
眾人徐步而行,路上洛姬向三人細說周遭的景物。
只見四人風花雪月的有談有笑,沿著兩旁的花徑往前行去。
紅梅小築,座落在碧漪湖的一個小島上。
此處距離天熙宮卻有數里之遙,而整個碧漪湖,乃屬天熙宮的范圍。
島上的房舍,俱是青竹蓋建,疏疏落落的少說也有六七座之多。
每一間房舍,雖見小巧玲瓏,但也極為精雅清爽。
但見島上花壇處處,四下滿種奇花異卉,各呈姿彩,爭奇斗妍。
小島北首,卻是一個大梅林。
乍看之下,計來植梅不下千株。
而紅梅小築的名稱,便是由此而來。
其時春光三月,梅萼早枯,正是蝶舞花前,燕語梁上之時。
只見島上處處花紅柳綠,一派春意盎然,卻是個景物芳菲的好季節。
梅林之前,建有一座綠竹亭。
竹亭之上,立有一個木雕橫匾,書寫著“綺雲”
兩個大字。只見筆致豪邁,極為瀟灑,敢情是出自名家之手。
座落紅梅小築的南端,有一小舍名喚“菊廬”,是一所異常精致的小房舍,蓋建在另一小島上,並連有一條九曲橋,堪堪與紅梅小築隔水雙接。
這個小島,只有十余丈見方,獨建菊廬一舍,原意是作茶室休憩之處,惟自從洛姬遷移至此後,間歇便成了她和男人逾牆鑽穴之所。
沿島四岸,垂柳飄飄,隨著清風來時,柳枝飄蕩。
垂柳迎著微風,不時發出沙沙聲響。
菊廬四周,盡見鳥語花光,四周滿種各色異菊,真個五彩繽紛,盡態極妍。
菊廬的大門上,掛有一個橫匾,書了“清菊”二字。
走進菊廬,就在廳堂的近窗牆壁處,卻懸有一詞,上寫著:“昨見花紅柳綠,處處林茂,又睹霜前籬畔,菊散余香,看看又還秋暮。”
眾人才一踏進菊盧,袁天玉便即按忍不住,長幽幽地嘆一聲:“好一個優雅的好地方,若能在此享居一年半載,當真勝住閬苑仙宮十年。”
洛姬蕭客就坐,笑道:“袁公子說笑了,我這里矮牆淺舍,又怎能和神仙居處相比呢!”話落,回頭朝竹兒點了點頭,眉目之間,隱隱作了一個不惹人察覺的神色:“三位公子遠道而來,便將我的”白雪紅梅“泡給三位公子品嘗一下吧。”
竹兒應了一聲,便回身走出菊盧。
突然一股似有若無的馨香,緩緩飄進了各人的鼻觀。
不是线香,也不是脂粉香,似是洛姬身上的溫香,又彷佛是從她皓嫩勝雪的肌膚里,隱然透將出來的肉香。
這股異香,若似如蘭花之幽、輕淡如蓮蕊之清,直滲各人心肺。
三人心中不由一蕩,目光痴痴地凝注在洛姬的嬌顏上。
但見洛姬輕抬纖手,指尖撥了一撥須上的發絲,動作綽約生姿,優雅迷人,直看得三人心中同時起了一股無明的遐思。
尤其是袁天玉,他的眼睛正落在洛姬聳挺的前胸,迢迢飽滿的玉峰,勾劃著讓人興奮的弧狀。
他心里不禁想著,若能探手進入她衣內捏上一把,想來那種觸感,必定美不可言。
袁天玉兀自滿腦遐思,胯間的寶貝,不自禁地跳了幾跳,竟然蠢蠢欲動起來。
而馬孔兩人,又何嘗不是一樣。
三人各懷鬼胎,立時便想過去環過手臂,把洛姬摟得緊緊的抱入懷中,感受一下這位人間仙子的溫暖柔軟……
饒是三人正自欲火焚身,然而他們卻不能動,更是不敢動。
畢竟眼前這個絕代天嬌,乃是堂堂天熙宮的二宮主,身分是何等地尊貴!
光是天熙宮這個名頭,近年在江湖上的聲望,早已深受黑白兩道欽仰。
自從兩年前,天熙宮前宮主紀長風死後,由大女兒紀箬瑤接掌宮主,聲威更勝當年乃父。
這幾年間,江南一帶,也不知有多少武林絕頂高手,自四方八面涌至,向她們二姬承顏候色,可謂前仆後繼,不斷紛紛投效天熙宮。
眼前這樣的一個人物,袁天玉等三人,又怎敢向她輕舉歪念!
這時竹兒走了進來,手上棒著一只精致的盤子,盤上放著四只白玉瓷盅,挨次往四人端上香茗,一面向三人微笑道:“這是咱們二宮主用寒梅配制的佳品,三位公子不妨著心品嘗一下!”
“哦!既是二宮主的親配佳作,確是不能錯過,瞧來准是當世的仙品了。”
袁天玉接過香茗,當即噘了一口,入口清香甘美,頓時贊嘆不已:“好!當真是好茶!清香之中透著陣陣梅香,果然非一般凡品可媲美。”
洛姬聽後並沒有出聲,只是抬著那雙懾人的美目,嘴含微笑的望著三人,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直到各人放下茶盅,才道:“粗陋之作,徒增汗顏!”
馬方笑著道:“二宮主實在太謙了,就是耗上萬金,這樣的極品,恐怕也難嘗得一口,就如同二宮主一樣,同樣是難得的人間絕品!”
洛姬聽了,不禁臉熱起來,隨即放下茶盅,微笑著把話題岔開道:“是了,三位公子怎地會到江南來,瞧三位的裝束,敢情是來江南游山玩水的了,我說得可對嗎?”
袁天玉道:“也可以這樣說,說到江南景色,小生素來向往已久。今趟正好有一事要前往新安,藉此機會,便相約馬三弟和孔二弟同行,剛好道經錢塘,因久仰天熙宮的大名,想到直來無緣拜謁,今次小生既然南下,因而斗膽冒昧前來造訪。”
洛姬嫣然一笑,徐徐說道:“袁公子不用客氣,天熙宮在武林中算得上什麼,豈能說斗膽這二字。只要各位公子喜歡,敞宮無任歡迎。”
稍頓一會,洛姬接著又道:“不知袁公子到新安有何貴干,若是有什麼需要本宮幫忙,袁公子不妨直說。天熙宮在江南一帶,黑白兩道還算吃得開,若能用得著咱們,天熙宮自當盡力效勞。”
袁天玉聽後,當下直身站起,拱手一揖,施禮道:“袁某在此先行謝過二宮主,其實……其實小生確也有點疑難之處,只是……”
洛姬朝他一笑:“只是不便開口,我說對了嗎?”
袁天玉又是一揖,待要說話,卻被洛姬截著道:“袁公子不用客氣,先坐下來再作詳談吧。若天熙宮力之所及,能幫得上一點忙,自當會盡力而為。”
袁天玉坐了下來,緩緩說道:“實不相瞞,事情是這樣的。咱們袁家莊於數月前,我一位師兄受家嚴之命,前往新安辦點事情。豈料這一去,竟然去如黃鶴,影蹤全無。後來家嚴有一位要好,剛好造訪袁家莊。此人與家父相談間,不免說起一些江湖中事。話里說及近年在江湖上,不知何解,經常有人驟然失蹤,而那些人里面,大多是一些有頭有臉的江湖人物、名門子弟。
“就如華山派的”七星劍“唐森,武夷派的”無心掌“江陶、”白鯨幫“少幫主蕭天河。這些都是武林中昭昭不群的年青俊豪,近年間都紛紛不知所蹤,宛如人間蒸發。聽說華山派曾出動門中好手近百人,四出訪查,始終石沉大海,全無半點音訊。而本莊的師兄,也在那時失去蹤跡,家嚴便心下懷疑,料來與此事多少有點關連,便著令袁某前往新安一行,探究原因。昨日袁某道經錢塘,忽地想起貴宮近年的聲望,卻也知道這里一帶,貴宮可謂執其江南的牛耳,儼然是此帶的一方盟主,所以袁某才……”袁天玉說到這里,便沒有再說下去,把眼看看洛姬的反應,見洛姬卻聽得聚精會神。
洛姬聽到這里,便問道:“不知貴莊的師兄高姓大名,袁公子可否見告?”
袁天玉道:“他便是人稱”萬影刀“朱倫。”
洛姬微微點頭,說道:“原來是一刀闖天山的”萬影刀“朱少俠。我在宮中的客人口里,也曾聽過令師兄這號人物,沒想到他是袁公子的師兄。”洛姬頓了一會,續道:“袁公子的事,天熙宮自當會盡力而為,我會與姊姊商談一下,或許她多少也能幫上點忙。”
袁天玉連隨打個稽首:“袁天玉先在此謝過二宮主。”
洛姬回了一禮:“袁公子不必客氣,這事能否辦妥,我也不敢胡亂作什麼保證,但令師兄既然在江南一帶失蹤,相信還是有點兒把握的。”
說到這里,蘭兒突然從外走了進來,先向三人行了一禮,便向洛姬躬身道:“稟告二宮主,康護法有事求見。”
“啊!”洛姬倏地美目一睜,含笑問道:“康護法人在那里?”
蘭兒道:“正在洛月居等候。”
只見洛姬略一沈思,道:“這樣瞧來,宮中必定有要事找我!梅蘭菊竹,你們四人便在這里陪著三位公子,好生招呼。蘭兒你去吩咐廚房,今晚准備上好酒菜,本宮辦完要事,回來要與三位公子接風。”
洛姬叮囑完畢,便朝三人道:“本宮因有宮事纏身,暫不能相陪,還望三位公子多多見諒!今晚若不嫌棄這里酒微肴薄,便請留此用些酒菜,再行回天熙宮好嗎?”
袁天玉等人聽見,想著今晚能有美相陪,自當應允不迭。
洛姬向三人娉婷一禮,便盈盈走出菊盧。
當她方踏出房舍,臉上立時紅暈一現,小嘴泛著一股甜蜜迷人的笑意。
但見她稍一提氣,使起“渡波無痕”的上乘輕功,猶如離弦之箭,直掠過那九曲橋,朝洛月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