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莎比下午拍攝的時候,感到腰越來越酸,硬撐著把照片拍完,一個人坐在賓館大堂的沙發上,小兔上樓去准備收拾東西回家,卻見莎比沒有動彈,喊了幾聲也沒有回應,走近了一看,只見莎比臉上豆大的汗珠洶涌而下,嚇得她立刻不問青紅皂白,就向錢盛腫告急。
等到錢盛腫心急火燎地來到大廳,卻見莎比向電梯方向跑,錢盛腫趕快走過去,關切地問:“小全(莎比姓全,與韓國MM全智賢一個姓),怎麼了。”
“歇了一會,好一點了,不知為什麼,今天特別累。”莎比氣吁吁地說道,額角上沁出的汗水,濡濕了垂掛下來的頭發。
“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那趕快回去吧。我讓小兔陪你回去吧,不然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啊。”
“沒什麼,小穆不是在哪里嗎?”
“他怎麼樣?與他住一起不方便吧。”
“挺好的,我把他當成小弟弟,沒啥的呀。”
“過幾天,我找到房子,就把他搬出去。”
“以後再說吧。”
莎比在房間里鎮靜了一會,覺得自己的體力有所恢復,便與劇組的人告辭,駕車回家。
到停車場的路上,賓館牆沿下種植的玉蘭樹綻放出花朵,把一股清香放逸出來。
莎比嗅著鼻子,抬頭看了看,玉蘭花的葉子還沒有秀出,但花朵卻已經開了。
那些簇擁在枝頭的玉蘭花碩大而笨拙地擠在一起,粗胳膊粗腿地爭相斗妍。
莎比的心目中,把玉蘭花作為城市的市花,總覺得有一種俗氣的感覺。
就像玉蘭的名字一樣,那是她父母輩、爺爺奶奶輩中經常用的名字,而現在城市里流行的是郁金香、紫羅蘭、康乃馨,這些花朵高雅、芬芳、淡素,不像玉蘭那樣像一個鄉下小妞一樣,一覽無余地交代出自己的全部,而且還特好表現,只有鄉下的大媽才這樣做的。
開了車子出來,一股玉蘭花的香氣也隨之鑽了進來,莎比最怕玉蘭花味混著汽油的味道,一聞到這種味道,她就感到惡心與嘔吐。
她把窗子開了很大,讓空氣自由地進出,覺得這才好一點。
車子開上了高架橋,駛進了城市的永遠不停息的車流中。
城市像什麼?
莎比常常在駕車的時候無意識地這樣想。
她覺得城市是腸子,一圈圈地盤繞著。
城市的空間太小,直线距離很短,幾乎容納不下眾多的人群,所以必須在城市里像腸子那樣,一圈圈地繞起來,用距離來制造空間。
高架橋很多情況下在作著無意義的繞圈,正是在這種重復與循環中,拉伸了城市的空間,給更多的蟻群一樣的人流提供了活動的場所。
在城市里不能著急,你必須放棄時間的觀念。你明明看到遠方就是你要達到的目標,但你要真的要來到那里,必須半天的時間。
這種感覺其實與爬山是一樣的,明明山峰就在前頭,但之間的距離可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完成攀爬的。
城市是一種人為的山巒,根本目的,就是創造出更多的城市空間與距離。
莎比隨著車流,把自己的視野局限在前面的一輛車輪與自己車輪之間的一段路面,她不需要關注城市,她只要看到面前的那一塊就可以了。
城市的洪流不可阻擋地向前,像時間,像不可抗拒的生命,自己就像上面漂著的一根落葉,一支羽毛,生命是屬於自己的,命運卻是屬於那些流動的液體的。
莎比不是一個喜歡哲學思考的人,目前正接近於下班前的高峰時間,道路上擁塞得很厲害。
她打開車載電台,交通頻道里那種虛情假義的女人,正在嗲嗲地為民服務。
更有一些百無聊賴的聽眾居然還有興趣撩撥這些像妓女一樣職業化的女人,妄圖使她們能作出一點不是職業性的親熱之外的真誠的東西,但最終無一不是被這些空中妓女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些頻道里的女主持,對應付來客的技巧太純熟了,用她們永遠平行在一個高度的聲調,錯落有致地打發那些無話找話的咨詢者。
一旦發現顧客的不友好,她們就來一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掛斷電話,放上一段音樂。
莎比聽夠了這些女人聲音中甜膩與虛假的成份,感到她們幾乎比妓女與女優這些出賣肉體的女人更可恥。
妓女與女妓出賣的是陰道,那些女主持出賣的是喉管。
都是女人身上的兩個部位,沒有必要說喉管就比陰道要高尚得多。
喉管可以獨白,陰道也可以獨白,它們的聲音應該是平等的。
莎比剛要調台,突然女主持換了一個音樂,願來是香香的《豬之歌》: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牛
豬!你有著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邊
豬!你的耳朵是那麼大,呼扇呼扇也聽不到我在罵你傻
豬!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來跑跑跳跳還離不開它
哦~~~
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
從來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曬三杆後
從不刷牙從不打架
豬!你的肚子是那麼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豬!你的皮膚是那麼白,上輩子一定投在那富貴人家
哦~~~
傳說你的祖先有八釘耙,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犯桃花
見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會臉紅不會害怕
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
從來不挑食的乖娃娃
每天睡到日曬三杆後
從不刷牙從不打架哦~~~
傳說你的祖先有八釘耙,算命先生說他命中犯桃花
見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
不會臉紅不會害怕
你很象她
香香唱的好可愛。甜甜的稚嫩的聲音,帶著一點調皮,還有一點惡作劇,莎比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做一個小豬倒是挺好的。她想了想。
到長寧區的時候,莎比感到腹部的疼痛又一次閃過,腰酸得厲害,她把自己探在椅座上,才覺得好一點。
在菜市場那兒,莎比想到早上出門時曾經答應小穆要買菜的,便下了車。她買了一條有二手重的鱸魚,准備做一道全中國都流行的“水煮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