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營寨出發攻伐蘭陵,吳雨和眾人商計一番後決定兵分三路,這第一路就是由他和月下海棠唐淡月從正面出擊,第二路是西湖無夢霸槍唐子午從側方迎擊,而最後的第三路則是由柳兒帶領的柳刀匕從背後偷襲埋伏。
柳兒和韓毅新婚未久,又恰逢韓毅七大高手之一的紅顏玉所傷,原本是沒有心思再上前线打仗的,但一是被韓毅好聲勸誡了幾句,二是也考慮到了吳雨的立場,只能硬著心腸出發。
吳雨策著馬鞭,身邊跟著唐淡月,隨著馬蹄的前進蘭陵城的高牆輪廓也在地平线盡頭若隱若現了起來。
不過數百公里的路程,徐州城和蘭陵城兩地的景觀卻有著天長地別的差距。
在天藍色廣闊的天穹下,植被開始茂密的覆蓋,山川莊嚴遼闊,覆蓋著深淺不一的碧綠光澤,給人一種生命力旺盛的感覺。
吳雨深吸了一口氣,還未來得及領略從未見過的大好山川,一股極為強烈的冷意就涌上了心頭,遠方的風聲驟急,隱約還傳來了弓弦被大力拉開後的震顫。
箭矢和黑影同時在眼角劃過,在這支箭矢離弦的瞬間唐淡月就已經察覺,一把將吳雨護在了身後,長刀向著空氣隨意一劃,不偏不倚的將箭矢從箭頭開始劈成了兩半。
吳雨幾乎看得眼角出血,無論是那分為兩半落在地上還兀自顫動的箭矢,還是有著超越自己聽覺的唐淡月,都是那麼的讓人心悸。
這無疑是他第一次這麼接近死亡,也很可能不是最後一次。
“跟我下來,馬不能要了。”唐淡月淡淡說了一句,話音結束的瞬間就已經衝出了出去,行動如同覓食的獵豹,在保持加速的同時也在改變自己的位置,曲折迅疾的靠近了大約三十開外的某塊岩石。
“准備應敵!”吳雨對著身後的一眾蒼穹門門眾喊道。
他再次吸氣,模仿著唐淡月的動作跳躍前進,有馬匹匆忙逃離的蹄聲,有兵器交際斷裂的聲音,也有人死前的怒吼。
三十米的距離,等到吳雨趕到時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唐淡月一身長袍滴血不染,修長的身姿挺立,後方是一具具尚且溫熱的屍體,盡數一擊斃命!
“看來,我們的對手有些小看人了。”唐淡月笑了笑,或者也可以說是面無表情,因為她的笑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連弧度都沒有絲毫改變。
吳雨眼神掃過屍體,意有所指道:“不是小看,怕是於謙已經看穿了我們的計劃,知道主力不在這里。”
而這時,對面的一片林子里突然響起了沙啞又猙獰的笑聲:“蒼穹門的逆賊們,算我給你們一個忠告,趕緊滾回自己的地方!”
吳雨看向了唐淡月,而唐淡月也同時微笑著望向了他,就在此時猖狂的大笑聲戛然而止,一名全身隱藏在古銅色重甲下的士官從林間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十名強弱不等的士兵,以扇形將他們兩人包圍了起來。
嗖嗖嗖!
三道閃著寒光的疾影突然從吳雨的袖箭衝了出去,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閃避是不可能的,說話的武者一個彎腰單膝跪地,手里的板斧下意識擋在了面前。
可後面的近戰士兵就沒這麼幸運了,面對足以貫穿鋼鐵的烏金短箭和近距離發射的強力手弩,相距比較近的二人同時迎來了三支短箭,其中一人當場斃命,另一人則是洞穿了整條胳膊,眼看沒了戰斗能力。
唐淡月對吳雨的突然出手感到意外,同時將手里的長劍頭也不回的拋了出去,將一名正試圖拉開弓弦的士兵釘死在了樹干上,然後便又保持了靜立。
轟隆一聲,蘭陵城的百夫長士官和吳雨同時後退,但不同的在於吳雨僅僅臉色白了白,而他則右臂發麻虎口滲出了鮮血。
古銅武士大喝,在他憤怒的咆哮聲中,後方的近戰士兵十分警惕的看了一眼唐淡月,互相對視了一眼,看她似乎並沒有出手干預的打算後才邁出了步子。
一,二,三…一直到了七,當第八名近戰士兵也邁出步子的時候,唐淡月才動了動身子,半月形的氣流在其掌心匯聚,呼嘯著斬斷了第七名士兵以後所有正在靠近的士兵的雙腿。
伴隨著慘叫,這些士兵目眥盡裂,產生了退卻的念頭。
而此時的吳雨也同樣陷入了困境,蘭陵城百夫長的實力比他想象的高很多,又多出了七名近戰士兵的騷擾,但而一道修長靈動的墨鋒已經從後方開始高速逼近,唐淡月無聲無息,身體幾乎成了和地面平行的直线,瞬間出現,帶著特殊的半月形劍光閃過了百夫長的身側,他的表情停格在了最後的瞬間,頭顱突然高高飛起,帶出了一道猩紅的血瀑。
結束了這不痛不癢的小股衝鋒後,吳雨帶領下的蒼穹門來到了蘭陵城外最著名的一處峽谷。
這地方的確和印象中的一樣地勢險要,一座陡峭無比的大山橫在了中間,然而不知為何居中卻裂開了一條約莫五米寬的裂縫,可若是繞行的話,山體覆蓋了將近方圓百里,沒個一天時間根本無法繞過。
“是要現在進攻麼?”唐淡月問道。
“現在不行,等天黑吧。不管上面是不是有人埋伏,總得等到天黑了查探一番再說。”吳雨搖了搖頭說。
唐淡月聞言挑了挑眉,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覺得吳家的這位少爺成長了不少,不僅心思敏銳有松有馳,而且變得成熟和穩重了。
天黑後,一個像模像樣的營地已經出現在了夜色中,篝火被點燃,帳篷被扎起,隱隱的還可以看到有人在其中或是舉杯暢飲,或是酣睡。
可實際上吳雨已經派出了一隊人馬上去探路,不一會兒後便帶回了情報,果不其然,山頭上正有大約百余人潛伏者,而且早就准備好了巨石,就等著他們明天啟程穿越峽谷時推下!
“少門主,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等。”
“等?”
“不錯。你們剛才要是沒看錯,他們的隊伍里應該不具備高級的斥候,這地方離我們的營帳距離較遠,很難察覺到里面的人影都是假的,所以他們一定會等到明天一大早行動,夜間的防備自然十分疏忽。半夜,只要過了半夜,我們就發起突襲。”
夜深了,吳雨在前頭帶路,身後是唐淡月以及一隊七人左右的精銳。
因為地勢的關系,下半夜的月光並無法完全照亮山頭,本來視线就十分模糊,伸手不見五指,加上神經的緊繃,那些負責守夜的士兵都已經開始打起了瞌睡。
吳雨給眾人使了個眼色,小聲道:“我們兵分兩路,你們七個給我去把他們的糧倉點了,然後通知下面的弟兄們發起突擊,明白了麼?”
那七人點點頭,沉默著答應下了。
此時,蘭陵城營地內的絕大部分士兵都已經睡著,剩下的幾個守夜人也已打起了瞌睡,他和唐淡月憑借著過人的身手左轉右轉,屏住呼吸潛入了營帳內,空氣中飄蕩著刺鼻的酒味,一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正翻身躺在了木床上,鼾聲如雷。
“看來這是他們的千夫長。”
吳雨握緊了短匕首,在唐淡月的警備下靠近了大漢,猛地把匕首抵在了對方的脖子上,低聲道:“噓…別動,不想死的話就乖乖聽話。”
“好…我不動…不動。”大漢突然就醒,顫抖著回答,然後慢慢起身…
“小心,快躲開!”
倏然,唐淡月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異常大喊,欺身畢竟一把將吳雨護在了身後,可一團耀眼炙熱的蘑菇雲已是不可避免的升了起來!
轟隆隆…巨大的轟鳴爆破驚醒了平靜的夜空。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從火焰燃燒的中心地帶倒退而出,狼狽落地。
“咳咳…怎麼會這樣…”
吳雨全身焦黑,帶著驚駭欲絕的神色,衣服上依稀有未熄滅的硝煙和火星,而在千鈞一發間將他護在身後唐淡月則更是不堪,一身長袍在火焰中燒了個七七八八,長發毀去了大半,裸露的肌膚上竟是火焰燒灼後的燙傷,嘴角溢出了刺眼的鮮血。
“是…早就准備好的火藥陷阱,我們被算計了!”唐淡月咳血,勉強支起了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厲害厲害!老子算是服了,原以為於少保是年紀大了神經兮兮,沒想到真的算無遺策,料到了你們會趁夜偷襲!”刺耳的大笑聲中,一個比之前營帳內更加魁梧的壯漢慢步走了出來,他身高約莫兩米,臂膀有著正常成年人的兩倍,手中還握著一把極其駭人的長柄斧。
壯漢獰笑著衝了過來,並且目光還在唐淡月纖細有致的曼妙軀體上停留了數秒,嘴角滲出一絲陰森的淫笑。
壯漢的巨斧呼嘯著斬來卻被閃過,吳雨雙手成爪,蹭著斧柄刮過逼近對方。
壯漢瞳孔驟然收縮,笨重的身體有著不想符合的靈活,他當機立斷松開了武器,同樣以巨拳砸落!
砰砰砰!
兩人拳拳到肉互相攻擊了十幾下,吳雨後退數米張口吐血,而壯漢表面上紋絲不動,可雙拳和胸膛處的骨骼都發出了扭曲的哀鳴,內心驚詫惶恐不已。
“怎麼,繼續啊!”吳雨沉下了臉色,將血漿吐在了地上,在絕境中的近身搏殺讓他感到莫名的暢快。
“哼…”壯漢有了一絲猶豫,用了拍了拍手,無數的火把從夜色下亮起,將近百人的士兵從外圍開始逼近。
“我承認你有點本事可你也太天真了,兩個人就敢突襲我們的營地,怕是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
百名士兵以圓形包圍靠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甕中捉鱉的得意,可想而知,一旦落到這些人手里等著吳雨的會是什麼,而身為一個女人的唐淡月只會更加淒慘。
走投無路,絕路!
但這時夜色再次被火光點燃,燃燒的方向正是這支部隊的糧倉!
“糧倉!糧倉著火了,快去滅火!”
“少門主,唐小姐!你們沒事吧,小的…小的們來遲了!”
在蘭陵城千夫長呆愣的瞬間,那七人渾身浴血殺出了一條血路趕了過來,視死如歸衝入了敵營,吳雨瞬間動容,掙扎著想要攔住他們,可卻被唐淡月伸手攔下。
“別辜負他們,先退。”
說話間,無數的蒼穹門門眾從後方殺了上來,趁著火光蔓延了糧倉和蘭陵城的士兵們殺在了一起。
“休想逃!”那千夫長一斧斬殺了攔在自己跟前的蒼穹門門眾,衝來過來。
“教你一招,看好。”
唐淡月橫了千夫長一眼,單手在半空中劃過,便又出現了七顆閃耀的光點形成一道月輪,打了出去,結果是直接斬斷了壯漢的雙腿,讓他一頭栽倒在地被亂劍捅死。
“這是什麼招數?”
“七星敗月,我自創的。”唐淡月癱軟在了吳雨的肩頭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戰,蒼穹門四百余人,戰死一百二十三,輕傷七十六。
而蘭陵城則是留下了兩百來具屍體,千夫長被擊斃,其他的逃兵不計其數。
可代價,同樣慘重。
七名誓死保護吳雨的蒼穹門眾,在最初的激戰中遭到了無法挽回的重創,最終只活下來了兩個。
一個叫李敢,一個叫李當,也是親兄弟。
夜風緩緩拂過,血流成河的山頭上多出了五個寫上了名字的十字碑,有壓低了聲音的啜泣,有握緊了雙拳的骨響,他們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
風兒一陣一陣的吹,帶著寒冬臘月里沒有散盡的寒,吳雨手中的泥土沙塵也隨著風飄向了遠方。
吳雨嘆息著站起了身,對著最後的兩名門眾道:“從今天起,你們倆就跟著我吧。”
兩人動容流淚,齜牙咧嘴的笑著回答:“…謝少門主!”
…
篝火未能照亮的林間,清冷的月光流轉灑落,唐淡月秀眉緊皺,不久前完全承受了火焰燒灼的她顯得狼狽,一頭烏黑的馬尾長發燒焦了大半,身上的長袍襤褸破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和一條毫無保留的修長玉足,要不是因為常年的習武身體結實強韌恐怕已經留下了燒傷疤痕了。
但在下一刻,她好像是察覺到了腳步聲的靠近,在看到是吳雨後才松了口氣。
“師父,你的傷怎麼樣了?”
“不礙事,皮外傷。可惜我的功夫還只是到了第三重的破境,要是達到了行宗的話恐怕這些傷勢根本就不需要上藥包扎了。”
吳雨看著唐淡月有些吃力的拉扯著繃帶,嘆氣上前了一步,說:“我幫你吧師父。”
唐淡月點頭,然後道:“看你剛才和那名千夫長交戰,四大境中的氣機已經是過了,但距離內力外放的成域還差上幾步,需抓緊。”
“好的師父,我記住了。”吳雨用力撕開了繃帶,在唐淡月裸露的光滑脊背上扎了個結。
然而他的目光稍稍有些游離,透過唐淡月的肩頭落在了前方,從這個角度往去那高聳勻稱的雙峰就只在薄薄一層肚兜的遮蓋下,雖然見不得全貌但可以目睹一道深邃的溝壑,居中的位置似乎有一點黑痣,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吳雨,你這麼直勾勾的看是怕我發現不了,還是覺得就算被我發現了也不會怎麼樣?”
唐淡月古銅色的臉蛋上浮現了一抹不太明顯的紅,額頭和脖頸都出了一層細汗,黏住了幾縷燒焦的發絲,轉過了拉起了長袍衣領遮住了乍泄的春光,可偏偏並不關緊,而是稍稍露出了鼓脹酥胸的乳溝,說:
“我父親唐申說攻下徐州後就要把我和玉琴那騷妮子一起許配給你,現在徐州破了,你說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吳雨額頭生汗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把問題拋還給了唐淡月:“徒兒…聽師父的。”
唐淡月愣了愣,然後噗嗤一笑,撩起了一條修長的玉足往吳雨衣袍下鼓起的某個部位踢了踢,道:“我覺得還是問這位小兄弟比較好,你覺得呢?”
吳雨尷尬的紅了紅臉,然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