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未有行動,只是口頭上說說罷了,但他們畢竟是在議論如何將女兒吃進肚里,如此可恨,誰能忍受,紀曉芙又氣又怒,身為母親的她,豈能一再讓這群‘惡狼’討論不兒,這便要搶上教訓他們,卻被洪天宇一把拉住,紀曉芙這才暫且作罷,恨恨地瞪向薛公遠和簡捷。
耳邊只聽洪天宇哼哼兩聲,喝道:“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畜生,當初若非我叫無忌出手相救,你們的奇傷怪病能治得好麼,如今居然還想吃了大恩人。”
簡捷壓根沒把這‘小白臉’放在眼里,冷笑道:“小兔崽子,不提那事也就罷了,當初在蝴蝶谷之時,你他媽的三番兩次戲弄於我,害老子受盡痛苦,老子今天就先拿你來開刀,以報昔日之仇。”說著便要搶上,卻被人一把拉住,回頭一看,卻是徐達,簡捷大怒,當下喝道:“徐小舍,你干什麼?”濠泗一帶,對年輕漢子稱為“小舍”。
徐達正色道:“咱們在江湖上行走,欺侮弱小婦孺,不叫天下好漢笑話麼?”
簡捷怒氣衝衝地將其推開,喝道:“今兒餓得慌了,沒幾口鮮肉下肚,性命也是活不成,還管別人怎麼看待,你若不想吃這嫩羊,便到一邊涼快去,少在這瞎攪和。”說著便要再度衝前。
徐達從腰間拔出一柄短刀,欺身而上,橫刀當胸,威風凜凜地攔在他面前,大聲嗆喝:“傷天害理的吃人惡賊,想吃人肉,先問過我手中短刀。”回頭喊道:“幾位,我在這擋著,你們快跑。”徐達見這幾人,不是女人便是小孩,還有一個相貌堂堂的‘文弱書生’,只道他們皆不懂武藝,這才叫他們逃走。
洪天宇暗暗點頭,好一條漢子,將來必定重點培養,當下喊道:“徐兄如此仗義,我等豈能貪生怕死棄你於不顧。”
“廢話別這麼說,不想被吃便快跑,否則大家都得死在這里。”徐達喝道,從他語氣便可聽出,他沒法阻擋簡捷等人太久。
簡捷聞言,生怕他們真個逃跑,轉頭向薛公遠的兩個師弟喝道:“還愣著干什麼,別讓這幾頭肥羊跑了,快去截住他們去路,小心那個拿劍的女子,她的武藝不簡單。”那二人似很怕簡捷的樣子,連忙抽刀攔在洪天宇一行人身後。
簡捷皺眉望了下身前的徐達,看向一旁的薛公遠,大聲罵道:“這姓徐的吃里扒外,不是好人,你們怎地跟他做一路?”
薛公遠道:“路上撞到的同伴,誰知他是好人壞人,我們一起上去擒住他再說。”
簡捷點點頭。
兩人相視一眼,霍地躍起,一齊朝徐達攻去。
聖手伽藍簡捷是崆峒派好手,一雙手上練了數十年的功夫,就算獨挑徐達也是綽綽有余,何況還有薛公遠助陣,兩人各挺兵刃,夾攻徐達,斗了一陣,徐達漸處下風,簡捷找到個空當,刷地一刀,砍向徐達的大腿。
徐達上盤被薛公遠封住,無法抽手隔開簡捷的大刀,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大刀砍向自己。
就這時,‘當’一聲響,簡捷只覺手臂一陣刺激傳來,大刀掉落在地,卻是被暗器擊中。
正打斗的徐達和薛公遠皆是一驚,雙雙越開,直視對方,誰也不敢分心。
簡捷左手撕開外衣,見右肩鮮血淋漓,一顆小石子深陷入肩膀處,已然將肩骨震碎,那疼痛感幾要讓他昏厥,簡捷咬牙強撐,喊道:“在下崆峒派聖手伽藍簡捷,敢問是哪路高人來此,還請現身相見。”說話之時,肩頭陣陣疼痛傳來,簡捷額頭上早已冷汗直冒,表情痛苦不堪。
徐達和薛公遠猛地撇見簡捷傷勢,心頭震驚,以石子當暗器,那得多大的內力,究竟是哪路朋友,也不知是敵是友。
洪天宇冷冷一笑,滿臉怒容,抱著楊不悔走上前去。
簡捷驚愕不已,難以置信地問道:“方才出手之人,莫非是小兄弟。”
徐達和薛公遠也投來異樣的目光。
“不才,正是區區在下。”洪天宇冷哼一聲,將右掌攤開,儼然是一個石子。
簡捷驚訝地望著,來未來得及開口,洪天宇一把將石子夾在食指和中指間,向身側一揮,石子閃電般地擊中一棵大樹,大樹登時如遭狂風呼嘯,樹枝猛抖,無數片樹葉籟籟亂落,良久方絕。
“天宇哥哥好棒!”楊不悔拍著小手叫道。
簡捷和薛公遠面色大變,腸子都悔得青了,今兒出門未免倒霉到家,竟跟一個高人叫板,這不自尋死路嘛!
高人面前,無需他獻丑,徐達將短刀插回腰間,望向洪天宇時,眼里充滿敬佩。
簡捷咽了咽唾液,顫聲說道:“我,我簡捷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少俠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此時此刻,他哪里還敢稱呼對方為‘小兄弟’,或者‘小兔崽子’。
楊不悔在洪天宇懷里甚是安心,全然不懼怕眼前這幾個長相凶惡的人,擡著小腦袋,小臉得意道:“天宇哥哥很厲害的,上次在樹林里,連惡婆婆都被嚇跑了,你們想吃肉,跟天宇哥哥說就可以了,天宇哥哥很大方的,一定會給你們,要是用搶,肯定是打不過的。”楊不悔天真無邪,聽這許多對話,也不清楚在說些什麼,只是隱隱約約聽出,那些壞人想要吃肉,天宇哥哥不給,他們便要拔刀相搶,楊不悔自然有些生氣,山豬肉是天宇哥哥獵到的,他們怎麼能搶奪呢!
洪天宇不禁咧嘴一笑,小楊不悔真是可愛,聽她一句話,怒火竟全部消散了,忍不住低頭吻了她兩口,這才對眼前幾個人渣說道:“還想吃肉麼,上來搶吧,小爺就站於此處,絕不移開半步。”
簡捷和薛公遠趕緊搖頭,簡捷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方才是一時糊塗,誤犯尊威,還望少俠高擡貴手,放我們一馬。”
“高擡貴手!”洪天宇冷冷一笑,道:“若非我武藝高強,你等會否低擡賤腳呢!”心里甚是鄙視,還是名門正派中人,一個兩個貪生怕死,沒點出息。
“這……”簡捷無言以對。
“身為武林中人,竟企圖欺凌弱小,簡直無恥。”洪天宇沉聲喝道,見對方早已嚇趴下,洪天宇看向凜然立於一旁的徐達,問道:“徐兄弟,這幾人喪盡天良,留於世上只怕還要害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達開口道:“少俠,這幾人貴為大派中人,實是武林敗類,殺之豈非髒了你的手,不如放其離去算了。”
洪天宇點點頭,道:“就依徐兄之言。”言罷,大袖一揮,四股暗勁擊向簡捷、薛公遠和兩個師弟四人。
四人猛然間之覺一股陰寒之氣襲入他們體內,直至丹田中,丹田中真氣頓時鼓蕩起來,但也只是瞬間便已平息,四人不明就里,卻渾身乏力癱軟在地,簡捷等四人大驚,急忙提起運氣,卻發現自己卻如尋常人家一般,體內的真氣早已消失無蹤,連一股真氣都無法提出,簡捷等人面色不由蒼白,驚愕莫名地望著洪天宇,希望從他口中得出緣由。
洪天宇冷冷一笑道:“我雖說留下你們性命,但恐你們再次作惡,故而廢去你們武功,讓你們終生無法習武,你們此刻跟老百姓一樣,在這飢荒之地,是生是死便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洪天宇這個做法,與其說是寬容,倒不如說是折磨,對習武之人而言,武功遠比性命重要,被廢棄武功,足以讓他們生不如死。
簡捷、薛公遠四人果真露出淒涼的表情,哀求一陣,未得洪天宇心動,只得無奈地相互攙扶而去,背影蹣跚,若非方才見過他們的獸性,還真會升起惻隱之心。
徐達暗驚,大手一揮便凌空廢去他人功力,這是何等了得,未想一個少年人竟有如此修為,徐達甚是佩服,眼里的敬佩之意欲濃。
待得簡捷等人走遠,洪天宇習慣性地朝徐達拱手道:“徐兄弟,今日承蒙相救,感激不盡。”就這說話間,因洪天宇雙手脫出,懷里的楊不悔抓著不穩,尖叫一聲便要摔下,洪天宇手快,閃電般伸出,連忙將小丫頭攬住,將其抱回。
周芷若抿嘴輕笑,紀曉芙則一記白眼拋過,真是馬虎蛋,懷中抱著孩子,還朝人拱手,這個把月,都有幾十次險些將不兒摔到。
徐達連道兩聲慚愧,說道:“少俠武功絕頂,徐某倒是在高人面前班門弄斧了。”
洪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徐兄弟說的哪里話,在如此危及的情況下,人人都自顧無暇,但你卻還仗義出手,似你這等俠義之人,實在少有,你臨危不懼,實在令人欽佩。”
“少俠過獎了。”徐達笑了笑,問道:“還未請教少俠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姓洪,草字天宇。”洪天宇微微笑道。
“原來是洪少俠,不知少俠欲意何往。”徐達問道。
“西域。”洪天宇應道。
徐達點點頭,說道:“洪少俠,如今天色已晚,往前走四、五里有一座皇覺寺,我有幾個好朋友宰了一條牛,眼下正在皇覺寺中煮食,如若不嫌棄,便到寺中吃幾塊牛肉,歇息一晚再走吧!”
洪天宇笑道:“如此,多謝徐兄弟美意,在下卻之不恭。”望向不遠處扛著冰凍山豬肉的張無忌,喊道:“無忌,將馬車牽過來。”
“洪少俠,鳳陽府赤地千里鬧飢荒,能吃的都已吃光,已鬧到人吃人的地步,你帶著馬匹上路,馬匹……嗯……”徐達話才說了一半,便無法再接下去,徐達本想說帶著馬匹,必定被人奪去宰殺,可突然想到,憑他這般武藝,怎會懼怕,奪馬之人豈不自尋死路嘛,干笑兩聲,邊朝馬車走去,邊道:“還是由徐某來趕車吧!”
幾人鑽入車廂,徐達便趕著馬車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