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自古以來,便為江南通都大邑。
范曄、謝朓、文天祥等人,均先後出守宣城。
加之李白、白居易、杜牧等騷人墨客,亦相繼來此寓居,自然聚了眾多人文遺跡。
宣城風光優美,讓這座古城贏得“上江人文盛首”的贊辭。
花翎玉走出翠花軒,途經雙溪,遠遠看見一群人聚攏在一個小棚鋪前,花翎玉生性好奇,既然有熱鬧可瞧,自不容錯過,當下二話不說,擠身到人群里,不住探頭延頸,一看之下,登時令他神采飛揚,原來這里正在有人弈棋。
莫看花翎玉平素粗枝大葉,但他對圍棋一道,可說是個小天才,他小小年紀,竟然自創了多種定石,其中最令他得意的秘手,卻被他自稱為“花氏定石”,所謂花氏定石,其實與當今的“大雪崩定石”倒有幾分相似。
自從花翎玉創出花氏定石後,只要給他圍攏住,確使對手難以逃出生天。自創至今,尚未有人能夠逃出過,光是這一點,已令他感到相當自豪。
這時,花翎玉瞪大雙目,兩個眼珠子不停在棋盤上轉,當他瞧清雙方的形勢,心中已有了個底數。
再看兩名對奕者,花翎玉又不禁詫異起來,坐在下手之人,卻是一名中年文士,並無什麼特別,但他的對手,竟是無法看見其人面貌,皆因在他身前,正垂著一幅簾幔,將他整個身子都藏在簾子後。
當前的形勢已接近終局,局勢對那中年文士極為有利,已殺得對方死了四分一棋子,相信不消數子,簾後之人必定飲恨認輸。
這時,簾子後面伸出一只纖纖玉手,捻起一枚白子,輕輕落在二間夾,只見五根指兒細長嬌嫩,真如春筍一般,在她拇指和食指間的虎口位置,卻長有一枚鮮艷的紅痣,映著如雪一般的肌膚,顯得格外艷麗觸目。
花翎玉至此方知,原來簾後的人是一名女子,光看這只白玉似的纖手,尖細嬌嫩,顯然年紀並不大,只是沒能看見其真實面貌,更不知她長得是美是丑。
花翎玉再將目光移回棋盤,沒想才幾子過後,棋勢突然來個大逆轉,簾後的女子竟能將死棋大做文章,挽回不少優勢,再過得片刻,又把外面四分三的棋盤全圍了!
花翎玉見著,心中大快,不由脫口而出:“好棋,好棋!簡直是活彊屍,明明死了還活繃亂跳,厲害,厲害!”
忽聽得簾子後“噗哧”一聲,傳來一下細細的笑聲,花翎玉方覺自己無禮,臉上一紅,只得抿著嘴唇,不敢再吭一聲。
中年文士眼看大勢已去,正要開聲認輸,身後突然傳來幾聲吆喝:“讓開,快讓開!”
一個穿戴華靡的男人領著數名廝役,驅趕著圍觀的群眾,不住推搡恫喝,擠上前來。
看那人的年紀,約有三十來歲,長得尖嘴猴腮、臉色如蠟。
一看他的長相,便知此子是個懷惡不悛、尋事侵軼的紈褲子弟。
花翎玉立時皺起劍眉,站向一旁瞧著那人,嚬蹙矊眇,心中對此人大為鄙厭。
只見那人走到簾幔前,大大咧咧的邪笑道:“好妹子,妳的膽子當真不小,還敢回到這里來。”
簾幔後卻無半點聲色,像似全不理會那人的說話。
猴腮小子再次一輪冷笑:“妹子妳對我既然不瞅不睬,可不要怪我動手喔!”
隨即向身旁兩個廝役打個眼色:“你們好好的請我妹子出來,千萬不要動粗。”
二人頷首應了,正欲上前。
“且慢!”簾幔後傳來一聲嬌喝。忽見簾帷晃動,一個悄生生的美人兒走了出來,眾人看見這個美女,全都呆在當場。
花翎玉眼見那名女子裊裊婷婷站在跟前,心房不禁怦怦亂跳:“我的媽呀,這……這是仙女下凡嗎?她……她怎可能美得如斯精致動人!”
一對眼睛緊盯著那名女子,再也難以離開,只見她十七八歲年紀,眉蹙春山,眼顰秋水,臉兒清麗脫俗,仿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而她胸前的一對玉峰,高高的撐起一道誘人的弧线,襯上綠柳蠻腰,走動起來,真個弱柳扶風。
花翎玉心想,我還道筱兒的美貌,除了母親外,已是光前絕後,當今絕色無人能及,沒想眼前這個女子,其嬌姿美貌,大可和筱兒相媲美!
如此端莊瑩靜,閒雅漂亮的女子,世間上實是罕見!
“這位公子,小女子與你素不相識,恐怕你是認錯人了!”見她怡顏悅色,眼盈秋水,聲音軟款溫柔,動聽之極!
自從這個女子走出簾帷,那個猴腮小子早就愣眼巴睜,已被她的美貌嚇呆了,此刻傳來美女的話聲,才讓他恍恍的醒轉過來,接著上下打量她一會,淫笑道:“果然女大十八變!真沒想到,多年不見,妹子竟出落得如此美艷誘人!妳我雖是兄妹相稱,實無血脈相連,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倒不如我倆做對夫妻,讓妳兄長來得個快活快活。”
美女臉上旋即一紅,登時立起柳眉,說道:“公子說話請自重。”
花翎玉在旁聽見,亦感心頭有氣,暗暗罵道:“好個泥腿光棍,人家與你客氣一句,你卻送了兩車無賴話兒,世間上竟有這等剝皮癟三!”
猴腮小子面不改容,仰首大笑兩聲:“妳左一聲公子,右一聲公子,顯然是不認我這個二哥,更不肯承認妳是莆緋珚了!但這個也不打緊,妳認也好,不承認也好,今天妳必須跟我走,到得妳見了老爹,看妳還能否嘴硬。”
花翎玉終於知道這美女的名字,不禁暗暗贊了一聲:“緋珚,緋珚,好動聽的名字。”
又想:“看她一個裊娜溫柔、天香國色的美人兒,怎可能是這個潑皮的妹子,這個混帳東西八九是認錯人了,看那混蛋賊忒兮兮的樣子,要是讓她落入此人手中,真是後果堪虞……”
那名女子聽得娥眉大聚:“我與你素昧平生,公子豈能說出這種話,又怎可以叫小女子跟你走。”
“多說無用,妳就跟我走一趟,若不然,莫怪二哥不客氣。”
“難道你……你想強搶民女不成?”女子不禁恇怯起來,微微退了一步。
這時圍觀者已聚了數十人,聽了那潑皮的說話,皆臉現不滿之色,一名年近六十的老者在旁勸道:“這位兄弟,人家說不認識你,你就別再鬧事了!”
群眾看見有人出頭,立時喧哄起來,向著猴腮小子指手劃腳的亂吵。
便在這時,一個廝役搶上前來,霍然出手,向那老者胸膛一推:“要你來多管閒事!”
那老者如何受得這一推之力,立足不穩,往後便倒,直摔了個仰八腳兒。
老者身旁的人趕忙將他扶起,那個廝役仍不肯放過,抬起拳頭,還想上前動手。
花翎玉血氣方盛,如何看得過眼,見他倏忽進身,已躍到那廝役跟前,手上一搭一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他摔出一丈有余,只聞“啪噠”一聲巨響,教他半天爬不起來。
猴腮小子大吃一驚,怒道:“哪里來的臭小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都給我上。”
他倚恃人多,一聲喝令,幾個廝役立即裸袖揎拳,圍上前來。
花翎玉擋在那女子身前,低聲與她道:“姑娘莫怕!這等流棍,諒他們也無法奈何我。”
說罷,更不待那伙廝役出手,縱身便上,左右開弓,幾個起落,便將數人撂倒,只見個個抱頭滾地,滿地找牙。
皆因花映月害怕兒子在外生事,直來對花翎玉明刑弼教,要他嚴於律己,免得他虛憍恃氣,闖出禍兒。
花翎玉長到這麼大,從不敢在外人跟前顯露武功,除了那次和於浪對拚過一次,今次出手,也可說是第二遭兒,不想還沒使上看家本領,只消三拳兩腳,便將數名潑皮打倒,不由心中痛快。
就在花翎玉得意之際,頓感身後拳風驟至,他反應神速,側頭避過,來者正是那個猴腮小子。
花翎玉鄙夷一笑,掄拳便上,幾個接對,發覺猴腮小子確有幾下底子,不禁打起精神,拳颼腿掃,逼得那小子跋胡疐尾,進退無據,眼看便要將他打倒,忽見那個猴腮小子右手一揚,一道甜香撲向花翎玉,那名女子看見,驚叫一聲:“公子小心……”
孰料一語未畢,花翎玉只覺眼前一黑,人已軟倒在地。
那女子大吃一驚,搶到花翎玉跟前,從腰間摸出一枚藥丸,匆匆塞入他口中。
花翎玉早已昏厥不醒,如何能將藥丸咽下,只急得她淚眼汪然,哽聲喊道:“這……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便在此時,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妳不用急,待我來!”
女子聽見,猛然回頭,身後已站著一個英俊不凡的中年男士,她看見那人現身,大喜叫道:“義父,花……花公子中了‘黑蜂香’昏了過去,無法吞服丹藥!”
但見中年俊男長嘆一聲,搖頭說道:“唉!這個小子還真是嫩得緊要,半點江湖險惡都不懂!”
邊說邊走上前來,蹲下身子,將花翎玉扶坐在地,手指按緊他鼻下人中,隨手在他背部推揉幾下,忽聽得花翎玉從喉頭“喔”了一聲,丹藥隨即順喉而下,落入他肚腹中。
那個美女回頭一看,看見那個流氓和眾廝役早已臥滿一地,不知死活,暗暗心驚,問道:“義父,他們……他們都是你干的嗎?”
“不是我還有誰。妳可以放心,我只是點了他們的昏穴,死不去的。”
這個中年俊男可不是別人,正是采花郎君於浪,而這個美貌少女,卻是他多年前收養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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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猴腮小子沒有說錯,這個美女確是莆緋珚,她的生父,便是人稱藥王的莆青松,既然稱得上藥王,自是用藥如神,深通三部九候醫理。
但不幸的是,在莆青松四十二歲那年,遭受奸人所害,卒然橫夭,卻留下一部“百藥金匱”與妻子,這部典籍,乃莆青松祖師爺所著,內容除了各種雜病的治療,還有用藥用毒之方,是江湖中人欲得之寶。
莆青松的妻子名叫水姌流,長得美貌橫生,當真個顏如舜英,實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在她十七歲那年,便嫁給莆青松為妻。
水姌流本是莆青松的入室弟子,只因二人朝夕相對,彼此漸漸產生愛意,就在她十七歲那年,暗結珠胎,誕下了莆緋珚,莆青松全不理會世俗人的規范,娶了水姌流為妻。
莆青松死時,水姌流才二十二歲,莆緋珚只有五歲,晃眼至今,已過了十多年。
再說,宣城有一武家,家主人名叫司空擇,素來與莆青松交好,此人外表練達穩重,又生得一張巧嘴兒,能說慣道,最懂迷人眼目,但骨子里卻狡猾多詐,好弄玄虛。
他愛水姌流美貌,又愛她手上的典籍,便挖空心思,務要將水姌流和典籍弄到手。
水姌流當初不知其奸,落入他詭計中,最終成為司空擇的妾媵,不到一年工夫,司空擇的本性慢慢浮現,水姌流方曉得自己嫁錯人,而最重要的,她是不想寶典落入他手中。
那年秋天,給水姌流覷了個空兒,帶著女兒逃離了宣城,豈料給司空擇發現,窮追不舍,正在危急關頭,幸得於浪路過,求了母女二人。
自始之後,水姌流母女便待在於浪身邊,四處流浪,於浪還收了莆緋珚作義女。
數年前,於浪為了得知花映月近況,就在宣城買了屋子,與她們母女倆定居下來。
就在這段期間,花翎玉竟然被於浪相中,他發覺此子不但筋骨精奇,還是個上佳的練武料子,加之花翎玉性情剛正,不屈於流俗,況且長相俊逸,又生得風流倜儻,卻和自己倒有幾分相似,便立意將義女許配與他,而今次莆緋珚在棚鋪與人對奕,正是於浪的主意,其目的就只有一個,他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好讓莆緋珚和花翎玉認識。
當初於浪提出這個主意時,莆緋珚顯得極為不滿,一直不肯依從,最終經過於浪多番勸說,莆緋珚無可奈何,才順了他心意。
其實於浪這樣做,卻是另有一個心意。自從莆緋珚日漸成長,於浪察覺她對自己的依戀越發明顯,而這種依戀,絕非一般父女之情。
於浪是個聰明人,哪會瞧不出莆緋珚的心意,他雖然心性好色,但畢竟是看著莆緋珚長大,在於浪心里,對她便如親生女兒一樣,從不曾有過任何歪念。
近這兩年來,莆緋珚對於浪心竊傾慕之情,越發顯得昭然,更令於浪大為頭痛,他只好使出手段,暗里為莆緋珚物識理想人選,打算將她早點嫁了出去,斷絕她對自己的遐想,致有這一幕街頭鬧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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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翎玉吞下‘花露玉蜃丹’,依然沒有半點起色,莆緋珚心中又急又怕,連聲問道:“義父,他……他為何還沒有醒轉來?該……該怎麼辦好……”
於浪眼見勢頭不對,眉頭一皺,說道:“花露玉蜃丹雖是療傷聖藥,但抗毒能力不強,我本可以為他運功,以內力將他的劇毒逼出來,但此時此地,卻不容我這樣做,倘若在我為他逼毒之時,突然有人來襲,恐怕我和他都性命難保,但妳又不懂武功,不能在咱們旁邊守護!依我來看,現在唯一的途徑,就是盡快趕回家,或許妳母親會有去除黑蜂香的法子。”
“對!”莆緋珚猛然點頭:“沒錯,娘親醫術高明,她必定有辦法。”
“事不宜遲!”於浪一手提起花翎玉,右手摟著莆緋珚的纖腰,展開上乘輕功,幾個起落,晃眼已在十多丈外,轉瞬間去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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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莆緋珚呆呆鄧鄧的坐在床邊,臉現微暈,一雙玉手牢牢按在胸口上,她滿腦子里,盡是於浪剛才摟著自己的情景:“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心仍不停地跳,人家……剛才只是給他摟住腰肢,又不曾給他摸過哪里,我……我現在怎會全身都燙起來……”
當她想到於浪那陣濃濃的男人氣息,莆緋珚又不自禁地慌神起來:“我不能夠再想他了,再怎樣想也是沒用,義父他……他壓根兒就不會理我,更不會要我。但……但他為什麼可以和母親好,卻不能和我好,還要將我嫁給別人,他這樣做,也……也太不體諒女兒了……”
猛然間,她又想起當日於浪勸說自己和花翎玉會面的情景,不由得柳眉嚬蹙,當時一幕幕的情景,再次浮現在莆緋珚眼前。
“妳都快十七歲了,還是這般任性!”那時於浪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氣:“緋珚妳就順從義父一次,親自去瞧一瞧再說。”
莆緋珚最不想聽的說話,便是義父要她嫁人,當下不依道:“女兒不嫁,女兒要留在你身邊,我不想嫁人……”
“妳怎可以這樣說,有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子豈有不嫁人的道理,我可以向妳保證,花翎玉絕對是個好男子,是個理想的丈夫。”
“就算花公子再好,女兒都不要嫁人!義父你就放過女兒好嗎,緋珚只求你一件事,讓我留在義父和母親身邊,緋珚會好好孝順你們倆,可以麼?”
於浪素知義女外柔內剛的性子,絕對不能向她用強,當下道:“好吧,妳我各讓一步,今回妳且聽義父一次,先去與他打個照面,倘若花翎玉不合妳眼,義父決不勉強妳,但妳要和他見一次面再說。”
莆緋珚見他這樣說,知道若再不允,只會招來義父的不滿,遂點頭道:“緋珚可以去見他,假若女兒對他不滿意,你可不能勉強我。”
“這個當然。”於浪含笑點頭。
然而,莆緋珚卻沒想到,花翎玉竟然是個英姿邁往的美少年,當她第一眼看見他時,便已令她心旌搖惑,無所終薄,而最讓她欣賞的,卻是他那股俠氣干雲、扶弱抑強的氣概。
饒是如此,但在莆緋珚心中,就算花翎玉再好,亦難以超越她心里的義父。
莆緋珚甩一甩腦袋,拋開剛剛的思緒,但義父那張絕世的俊臉,始終無法在她腦海中揮去。
尤其是兩年前在澡堂的一幕,更讓她沒身難忘,夜夜眠思夢想,對他再也無法自拔。
她記得當晚夜深人靜,府里的丫鬟仆從大多都睡了,那夜天氣酷熱,莆緋珚難以入睡,打算到澡堂衝涼,蠲煩消暑。
莆緋珚獨自一人來到澡堂外,卻見關上了門板,且澡堂內隱隱透著燈光。
她心里在想:“這是主人的浴室,除了義父和娘親外,一般下人決計不會來這里沐浴,看來是娘親在里面了,她最怕是熱天,敢情是和我一樣,受不住悶熱的天氣,到這里來消消暑氣。”
想到這里,正欲回頭離開,忽聽得從澡堂里傳來一聲嬌媚的呻吟,聲音雖小,莆緋珚卻聽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娘親在里面。”
思念方落,卻又感到有些奇怪:“娘親怎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難道……難道娘親正和義父……”一想到母親和義父在里面,臉上登時發燒起來。
莆緋珚自小就知道二人的關系非比一般,況且於浪在母親房間過夜,已經不是一個什麼秘密。
而府中的丫鬟婢仆,向來都認為水姌流是於浪的妻子,莆緋珚是二人的女兒,是以一直稱呼她們夫人小姐。
“嗯!於浪……”一聲低低的呼喚,又再隱約傳入莆緋珚耳中,直聽得她心頭嚭嚭地跳,俏臉通紅,原本移動的腳步,教她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姌流,妳還可以嗎,倒不如休息一會?”這是於浪的聲音,莆緋珚絕對沒有聽錯。
“人家還可以……來吧,不要停下來……你無須有所顧忌,姌流會受得住,再,再用點力……”
當年才十五歲的莆緋珚,已長得婷婷玉立,教一般同年少女更為早熟,她對男女歡愛的事,並非一無所知,那時光憑母親的呻吟聲,便曉得她是多麼舒服,多麼地興奮。
其實在平時日子,水姌流也會對女兒說些閨房中事,便如什麼三從四德,如何相夫教子,以及一些男女之道,母女二人在閒暇間,都會不時聊起。
莆緋珚雖然沒做過這種事,可說仍是一知半解,但她曾聽母親說過,男人的身體與女人不同,下身有一根長長的陽具,每當興奮起來,陽具會變得又粗又長,充滿足夠的硬度,這個時候,方能插進女人的陰道。
莆緋珚記起母親前時的說話,心房不由噗噗亂跳,自想:“莫非義父……已經……已經把陽具插進母親身體里,彼此做著快樂的事情?”
但到底如何做,她卻無法想象出來。
“啊!插得很深,人家恐怕又要……又要來了……”母親顫抖的語聲,不住撩動莆緋珚的春思,害得她腹熱心煎,而她雙腳,竟然一步一步的移近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