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明白師傅當初給我的幾句戒語:遇竹則貴,紅鑾在胸。有劫有福,二女相擁。難道冥冥中真的有天意?看來平靜的時候即將結束。
“啪!”
還沒有等我繼續想下去,一個清脆的耳光已經打在我的臉上,只見小導游惡狠狠的站在我的面前,再也沒有剛才的羞澀,而是滿臉鐵青。
“你是不是名字里有一個“竹”字?”
我捂著臉趕忙問到。
“我叫張星竹,你說呢。”
她看我迷迷糊糊的樣子,惱恨的口中大叫起來。
“剛才對不起了”證實了心中的,我卻更加迷茫,師傅給我的第三句話是“有劫有福”卻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給我劫難還是福氣,不過紅鑾在胸,應該是好運吧。那二女又會是誰呢,難道是白潔?我心中泛起一個念頭,但是卻很快否認掉。
“你……你說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
她用手指著我的額頭,怒氣衝衝的喊道。
“怎麼,那你想怎麼樣?要不你再給我摸回來?”
我也不客氣的回應道,心中亂糟糟的,紅鸞星屬陰水(癸水)主婚姻;天喜星屬陽水(壬水)主緣訂、喜慶及生育。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紅鑾星在胸的說法,越想越糊塗,但是卻也隱隱覺得偶然相遇的這個小導游恐怕對我日後的事業有很大的幫助。
“不理你了”她不等我繼續說話,已經從屋子中跑了出去,卻再也不給我好臉色。
剛過了不到一分鍾徐胖子回來了,我們兩個閒聊了一陣子,相互睡下,我也沒有再多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索性就沉沉睡去。
清晨在賓館吃了早飯之後,小導游就帶著我們這一隊出發,中途看到白潔他們,於是兩隊合一。我們今天去的山里邊參觀清溪三瀑,清溪算是清河的一條支流,不過平常水流量並不大,山水從洞縫內流出,在狹窄的地方形成了三條瀑布,其實清溪上的瀑布也沒有什麼看的,我們去主要還是看清溪里邊的娃娃魚,它們主要棲息於溪流之中,所需的條件比較苛刻,必須水質清澈、含沙量不大,水流湍急,而且要有回流水的洞穴中生活。據說娃娃魚長大的時候能夠達到一兩米重達百余斤,它們有很強的耐飢本領,甚至二、三年不吃也不會餓死。同時也能暴食,飽餐一頓可增加體重的五分之一。
出發的時候天氣還很好,沒有想到我們剛走到一半的時候天色卻陰暗下來,看樣子要下雨,不過我們都帶有雨傘,倒也不怕,所以也就沒有更改路线,只是導游催促眾人加速前進,不要在路上過多的停留。
沿途要路過山澗上的一座十幾米長浮橋,大概是為了保持景區的自然生態,這座浮橋故意搭的七零八落,看著清澈的溪水在橋下緩緩地流淌著,幾尾鯽魚沿著浮橋不住的轉悠,立刻我們隊中的女同胞愛心開始泛濫,拿小面包往下扔,卻引來更多的鯽魚,看樣子這些魚也學聰明了,知道這里有食物。
倒是刑主任走在浮橋上有些腿發抖,不敢朝溪水下看,其實橋下的溪水也不過半人多深,根本沒有危險可言,即使掉下去也最多弄濕衣服。
我本來想一直冷處理二人的關系呢,想想自己也有些小家子氣,就上前低聲說道:“刑姐,要不我扶你過去。”
“不用,”
她微微一笑,快步走過浮橋。
中午一點多的時候我們趕到了觀瀑亭,出乎我們的意料,那里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看著嘩啦啦的瀑布,眾人的心中開始興奮起來。一個個不顧形象的朝清溪中跳。冰涼的溪水漫過膝蓋,說不出的愜意。
小導游帶著我們掀溪水里的石頭,不時見一兩條娃娃魚竄出來,又迅速消失在石頭當中。我的運氣好竟然還抓到了一只半斤多的鯽魚,本想借了火烤烤吃,想想還是算了,這麼多人,自己一個人吃有點不好意思,就做了一件善事,重新放生。
張星竹一上午根本不朝我跟前湊,即使看到我對她微笑也是臉上一冷,邁過頭不再看我。
我們吃過飯在觀瀑亭休息了半個小時,我一個人坐在溪水旁的大石頭上發呆,隨手把一個喝空的礦泉水瓶扔在另一塊石頭上。
“不要亂扔垃圾知道不,沒有看到旁邊的牌子嗎”這個時候刑主任走到我跟前坐下,指著樹下掛的木牌念道:“除了微笑什麼也別留下,除了照片什麼也別帶走。”
“呵呵,我馬上撿”我口中應承著,卻沒有動身子,而是把腳插在溪水中,感受著溪水中的小魚不住的叮咬。
“你怎麼惹上導游了。”
刑主任輕聲問道。
“你也看出來了”我詫異的反問。
“當然,”
她也盤著腿坐了下來,靠在我的旁邊。
我們兩個人閒聊著,慢慢地心思說開了,她幾次張嘴,又幾次咽了下去,看樣子她想給我說關於白潔的事情。
我本來想就想讓她先開口,看到這樣的情況就忍不住問道:“刑姐,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吧?”
“沒有”她的臉上一紅,望著水流發呆。
我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心中一怔,抬頭看了看天,忙站起身子叫到“快回去!”
“怎麼了”她見我慌里慌張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山洪暴發了。”
我說完不顧刑姨煞白的臉蛋,衝著人群喊道:“張星竹,你過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喊什麼喊?”
她在人群中回應著,卻並不過來,顯然仍然很惱火我昨天晚上的事情。
“快點過來,發什麼愣。”
我的語氣帶著幾分命令:“你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看我臉色不好,她只好極不情願的走了過來,旁邊幾個人也看事情不對,跟著過來,都沒有注意到空氣的濕度變的很大。
“你看這溪水是不是渾了很多,我剛才放了一個礦泉水瓶在石頭上,現在水已經漫過去了。”
“這是怎麼回事……”
有心人也開始注意起來,不住有人叫道:“你們看水流的比剛才急多了,”
“瀑布也大多了”……
她的臉上頓時難看起來,拿著那個小喇叭大聲喊道:“大家快集合,張明”她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另一個導游:“你趕緊讓他們集合,馬上清點人數,咱們立即回去。”
這個時候眾人也都看出事情不對,不用大家吩咐,都紛紛朝導游靠攏,還沒有等人到齊,天空已經下起了霧蒙蒙的小雨。她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就讓大家打著傘朝回去的路上快走。
雨越下越大,等清溪再次出現在我們的眼中的時候,它已經從上午那只溫順的小綿羊,變成了一條大灰狼,水流混濁一片,再也看不溪底。
雨越下越大,不大一會兒豆大的雨珠子打在雨傘上啪啪作響,一只手根本撐不起傘,風也開始刮大,樹枝間不斷地嘩啦啦作響,不時有斷枝敗葉落下。
游客們都知道情況不妙,賣力沿著泥濘的山路朝前趕,也沒有人再去抱怨天氣預報怎麼沒有通知今天又暴雨山洪。
刑姨剛才趕得急,雨傘被風吹跑了,我把她拉在我的傘下,抓著她的手跟著隊伍走,兩個人情急之下也沒有去注意什麼肌膚之親了。
此刻也沒有人注意什麼形象了,都知道如果不趕過那條浮橋,今晚就會在山中餓著肚子過夜,山洪要是再大一點,很有可能把浮橋衝垮,就要等的時間更長了。
我們就這樣行了將近兩個小時的路,才趕到浮橋邊上,這個時候舉目望去清溪白花花的混濁一片,原先兩邊的石頭都消失在水中,只能夠隱隱看到岸上的茅草冒著一個尖,而溪水離浮橋的橋面此時也不過三十厘米,就是說隨時都有可能漫過橋或者衝垮。本來通常是安靜緩和的小溪現在變成了一條咆哮著渾水的泥河。眾人都凝視著面前河流的漩渦,浪花正衝擊著那本就不牢固的木樁。它們看起來實在很脆弱,但是又似乎能夠承受山洪的衝擊。
“我小心過去,如果沒有事的話你們就指揮人過去。”
因為剛才我在隊中指揮和跟在隊尾注意不讓人拉隊,現在兩個導游已經隱隱把我當成了主心骨,張星竹則也早已經對我沒有了怨言。
說實話我心中也沒有底,只不過是藝高人膽大,仗著自己會水,就把傘遞到刑姨手中快步走上浮橋,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也沒有說。
我快速的走了一個來回,浮橋上經過雨水的沁潤特別滑,穿上鞋子根本都不好站住腳。
“怎麼樣?”
我剛過來,眾人已經打著傘圍了上來。
“兩個人一隊,攙扶著過去,小心一點,橋上太滑。”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叫道,說話之間溪水有上升了幾分,剛才站立的地方已經有積水出現。
傾盆大雨成片地落下使得視线幾乎無法看清對面,我努力透過雨幕看著橋上的兩個人,不住的大聲喊道:“小心一點,小心一點”看到他們平安過去,眾人的心都一松,紛紛開始朝橋上擠,到了危難時候,個人危機感變得重要起來。
“不要慌,一個一個的來”張星竹也忙站在旁邊叫到,指揮他們渡橋。
一對,又一對,大部分男人都過去了,最後剩下了十幾個女子卻在橋頭上死活不肯上橋,看樣子都是怕了這水。現在溪流比剛才急多了,本來我最早喊的是女士優先,但是她們卻因為害怕不敢上橋,現在山洪的浪頭據浮橋橋面只有十幾厘米了,而且還有快速上漲的趨勢,我也開始著急起來,忙大叫道:“趕快過去,一會兒山洪衝過來誰也走不掉。你們想在山上過夜嗎?”
見她們不為之所動,無奈我只好親自一個一個的扶著她們過去,這樣一來又耽擱了很長時間。到最後只剩下刑姨、白潔、還有張星竹尚未渡過去。
天色已經暗成一片,十幾米的距離仿佛成了天塹,浮橋也開始在山洪的衝擊下開始晃動起來,原本這座浮橋抗洪能力就不強,這次因為有風,從山上帶下來許多枯枝敗葉阻塞在浮橋的流水口上,好像堤壩一樣,一面的雜物越積越多,泛著灰白色的泡沫已經漫過了橋面,浮橋隨時都有垮的可能。
我扶著刑姨朝對面走去,她卻說什麼也不敢邁腳步,無奈我只好抱起她就走,幾乎是飛一般的朝對岸走,而張星竹和白潔則在我後面不遠處相互攙扶著跟隨。
然而,就在一瞬間,沒有任何警示的,我感覺到腳下的浮橋開始不停地顫抖、搖擺並移動著,有傾翻的趨勢。
“浮橋要斷了,快回去!”
當我第一次感到那令人暈眩的傾斜時,迅速地轉過身子,只聽到後邊轟的一聲,耳畔上鳴聲不斷。浮橋在左側巨大的壓力衝擊下終於不堪重負,被衝垮了,而上游等待已久的洪水好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瞬間漫過了我的腳背,再也看不到浮橋的影子。我一腳蹬空,身子撲通一下跌落在水中。
這個時候我並沒有慌張,而是迅速的用腳探底,想在水中站立起來,因為來之前我就發現清溪並不是很深,可是我沒有想到自己犯了一個經驗上的錯誤,那就是只是浮橋周圍淺而已。“咕嘟,咕嘟”我懷中的刑姨已經喝了兩口水,她雙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衣服不丟,洪水帶著我們快速的朝下游衝去,朦朧中我看到白潔二人也被衝下了浮橋……
我低估了山洪的威力,個人根本無法和大自然的力量抗拒,在水中我根本來不及去救她們兩個,只能任由滾滾的洪水將我們吞沒,打著漩渦把我們朝下游卷去,我此刻唯一能夠做得事情就是死死的抱著刑姨的身體,不讓兩個分開。
下游的水勢更急,一眨眼的工夫我們已經被水衝出了數百米。我一手抓著刑姨的身體,使勁兒的揮動著手臂朝對岸游去,而灰茫茫的水面上卻再也看不到白潔她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