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頭腦不能清醒,馬小樂決定裝醉酒。
二話不說,馬小樂摸出了手機,站起身來,晃了一下,“我現在就給甄有為打電話,讓他來喝酒!”
馬小樂此言一出,眾人很意外,說甄有為在市里呢。馬小樂嘿嘿一笑,說在市里就坐飛機回來。
馬小樂嘴里咕嘟著,聽不清到底說了些啥,但可以明確判定,他舌頭變大變硬,吐字不清。
朱有富歪頭看看邵佳媛,用眼神問話:馬小樂喝多了?邵佳媛抬頭看看馬小樂,又望望朱有富,點了點頭。
在座的都不知道馬小樂酒量,見他這般模樣,都確信是醉酒了。
“甄隊!”馬小樂已經撥通了電話,“擱哪兒呢?”
那邊甄有為一聽是馬小樂,再聽聽口氣,一猜就是他喝多了,忙問馬小樂在哪兒。
馬小樂哈哈著,說別問在哪兒,要給甄有為聽個聲音,看他知不知道是誰。
說完,就把電話塞到朱有富手里。
朱有富和甄有為說話,當然不是那麼隨便,一說話就報出自己家門,說和馬局長喝酒,碰巧談起了他。
甄有為呵呵一笑,說馬局長可能喝多了,要朱有富多照顧下他這位小兄弟,絕對不能再讓他喝了。
朱有富說行,一定不再讓馬小樂喝了。
通完電話電話,朱有富很嚴肅,對邵佳媛道:“邵部長,要不今天就這樣吧,甄有為剛才說不能再讓馬局長喝了。”
“什麼,他不讓我喝酒了?”
馬小樂高聲叫起來,“朱台長,他是這麼說的麼?我還沒讓他來喝酒呢,怎麼他就不讓我喝了?來,倒酒,大家共飲十八杯!”
“馬局長,來日方長嘛!”
邵佳媛拉著馬小樂的手,讓他坐下來,笑道:“今天酒不喝了,下午都還有工作呢,要不改天選個晚上的時間,那時再放開肚子喝!”
“哦,邵部長,你不說工作我還忘了。”馬小樂抖了眉毛,打個酒嗝,“有關沼氣建設推廣的事情,你看是不是盡早安排一下?”
“行,這事包你邵姐身上了,放心吧!”邵佳媛對嚴亮和欒大松說到,“馬局長怎麼回去?”
“我送吧。”欒大松自告奮勇,“我把他送回去休息。”
就這麼散了,主人的醉酒,倒省了許多寒暄。
唯一感到不暢快的是姚婧,酒席桌上她就沒怎麼說話,除了敬了一排酒,就豎著耳朵聽了。
原本想酒席結束後和馬小樂再做一番深入交流,沒想到馬小樂還被護送著回去了。
說護送,一點不假。朱有富和邵佳媛都是帶車來的,兩人都要送馬小樂回去,最後邵佳媛爭得了這個權力。
回住處的路上,馬小樂坐在邵佳媛和欒大松中間。
馬小樂兩手亂揮,在邵佳媛和欒大松身上直蹭,蹭的邵佳媛還挺緊張。
馬小樂眼角看到了邵佳媛的樣子,心里嘿嘿直樂,看不出她還這麼保守,或許是因為在人前吧。
到了住處,欒大松把馬小樂架上了樓,邵佳媛跟在後頭也進了屋。這讓馬小樂不太自然,他的房間太亂,不過事情到了這份上,也顧不得啥了。
欒大松把馬小樂扶到床上躺了,看了看邵佳媛,“邵部長,馬局長這樣該沒事吧。”
“應該沒事。”邵佳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馬小樂,逗留了幾眼。
“那就這樣吧,讓馬局長休息休息。”欒大松自己也暈暈乎乎,抬腳便往外走。邵佳媛也跟著出去,出門前又回頭瞧了瞧。
欒大松和邵佳媛一出門,馬小樂就蹦了起來,“嘿,這幫家伙,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的!”
起來洗把臉,馬小樂還真覺得有點頭暈,干脆又回到床上躺下,睡不著就閉目養神。
躺下來一清淨,馬小樂想到了剛才在車上蹭邵佳媛的光景,覺得邵佳媛身上挺軟和的,但看她的樣子,卻是很強硬。
還有邢睿,她那雙眼睛老是勾勾地看著他,倒是姚婧沒怎麼說話,只是敬了他兩杯酒。
“姚婧這女人,有些讓人看不透。”馬小樂自語道,“不過看不透沒關系,都給我霸王硬上弓了,還裝高深有啥用。”
想得正帶勁,手機響了,范棗妮來電。
“送日來了!”
馬小樂接電話前嘀咕了一句,不過電話接了之後,發現不是那回事。
范棗妮說她肚子不好,直接回市里去了。
馬小樂問咋回事,范棗妮唉聲嘆氣,說村上曹二魁家的小商店真是害人,不知道從哪進了些害人的罐頭,她媽趙臘梅買了兩瓶,一家人吃了都拉肚。
“還有這回事?!”
馬小樂突然想起來,劉長喜的豬肉攤給收拾了,曹二魁家的小商店還沒拾掇呢,這次剛好是個機會,“棗妮,我馬上找工商局,去把狗日曹二魁的店給查了!”
“我看是該查,要不咱村里人可得受害!”范棗妮也很氣憤,“小樂,最好明天就把他給查了,省得再作害人!”
“行啊,棗妮你都發話了,我還能不照辦麼!”
馬小樂道,“明天,指定明天了!哦,不行,棗妮,得過兩天的,要不太明顯了,曹二魁肯定會說是你讓人查的,沒准他背後對你爹再搗鼓點啥,那也不好。”
范棗妮聽了很受安慰,不過馬上話題一轉,問起了曹二魁女人田小娥的事來,“小樂,你說你以前到底有沒有睡過田小娥?”
“你,怎麼了,這你也相信?”馬小樂支吾著,“棗妮,你難道真相信我睡了她?”
“誰知道你呢,當時你在村里干了些啥只有你清楚。”范棗妮好像有點嫉妒,“人家說你跟咱村里好幾個女人都上過床!”
“胡扯!”馬小樂的口氣很憤慨,“這又是誰在造謠了,看我混得不錯不順眼,想敗壞我呢!”
“但願吧。”范棗妮道,“唉,馬小樂,我看我是被你搞迷糊了,竟然管起了你的閒事,唉,不說了,我自己還顧不過來呢。”
范棗妮掛了電話,馬小樂有點發呆。
范棗妮的話讓馬小樂有點觸動,覺得她其實挺可憐,結婚到現在,這日子過得真是有點折磨,找了個男人,過不到一起去,不是折磨是啥。
“這麼多愁善感干啥!”
馬小樂自嘆一聲,苦笑了一下,“自己先混好再說,等混好了,讓那些喜歡自己的女人都過上幸福的日子!”
馬小樂起身,伸手抓過香煙,點了一支,扳著指頭把心里的女人想了一遍,“嗯,也就那麼八九十來個。”
想完這些,馬小樂來了精神,下床出門去單位,心里高呼著:為了女同胞的幸福,努力啊!
來到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穩,又有人來電話了,這次可沒想到,是葛榮榮。
葛榮榮口氣好像很謹慎,問馬小樂昨天下午和吉遠華發生了什麼。
馬小樂呵呵一笑,說沒啥,就是有點小小的誤會,吉遠華可能太計較了。
葛榮榮說吉遠華昨晚回家簡直跟瘋了一樣,說一定要給他點顏色。
馬小樂呵呵一笑,“榮榮,你能跟我說這些,我和感激,我會小心的,他吉遠華要給我顏色看,盡管給,我就是一大染坊,顏色越多越好。”
葛榮榮很著急,“小樂,我不是這個意思,唉,怎麼說,吉遠華也是我男人,我看著你們兩個人鬧矛盾,這心里頭難受呢!”
馬小樂聽了默不作聲,葛榮榮說得對,吉遠華畢竟是她男人,看來以後對付吉遠華,還得為葛榮榮考慮考慮,不能讓她太傷心,不過,如果吉遠華太過分,那就沒辦法了。
事情想了很多,瑣事不少,比如金柱帶隊施工,還有曹二魁的小商店。
當然,大事是不能丟松的,比如沼氣建設推廣一定得做好,現在就等著鋪天蓋地的宣傳了,然後派駐專業建築隊下村,再給沼氣戶培訓培訓。
這當口,估計上面的補貼也差不多能下來了,再給村民們挨個發放。
這麼一來,沼氣建設推廣的事就相當漂亮了,也算是自己到任後的一把火。
馬小樂估計能閒暇一兩天,決定到市里去一趟,兩件事,看看譚曉娟,再看看金柱的工地。
不過現在畢竟不是自己單干,凡事得講個紀律。
馬小樂找到伍加廣,說這兩天打算到市能源辦跑跑,把沼氣建設補貼申請的事搞搞,爭取早點拿到補貼。
伍加廣很支持,說沒問題,不管怎樣,一定要在沼氣推廣上打個漂亮仗,這不單單是個人的榮譽,也是農林局的榮譽。
馬小樂回到辦公室,打電話給欒大松,問補貼申請怎麼樣了。
欒大松一吃驚,問怎麼到單位了。
馬小樂說事情多,小睡了一刻就醒,雖然頭還暈,但不糊塗,所以就到班上處理點事情。
欒大松夸馬小樂真是一心撲在了崗位上,並告訴他補貼申請的材料已經齊備,明天就往市里送。
“那剛好,我明天也去市里,要不要和你一起過去?”馬小樂問。
“你要是不忙,一起過去當然好些,不過要是有事忙不開,不去也成。”
欒大松道,“反正這事都是程序上的事情,我跟市能源辦關系也不錯,不會有啥耽誤的。”
“哦,那這樣我就不去了。”
馬小樂道,“欒主任,你去市里的相關費用,留個條子,到時經費里報銷。嗯,還有,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我一起去市能源辦的。”
“行,沒問題!”欒大松笑道,“馬局長,我明白,你有事盡管忙!”
和欒大松通完電話,馬小樂有點犯愁,他這個副局長沒有專車,用車不方便。
想來想去,還是找岳進鳴幫忙,用他的車往市里送一趟,又不耽誤多少時間。
沒和岳進鳴打招呼,馬小樂直接去了政府大院。
一進辦公大樓,有種直覺,氣氛很緊張,似是有大事要發生。進了岳進鳴辦公室,果然如此,領導班子要動了。
“估計最多一個星期!”岳進鳴表情嚴肅,“宋光明代縣長,吉遠華副縣長,確切消息!”
“這狗日的吉遠華還真能弄個副縣啊!”馬小樂心里“咯噔”一下,雖然這事有心理准備,但真的要到來的時候,心里還是難免地別扭起來。
“沒關系,咱用不著太擔心。”岳進鳴道,“他們剛上台,不會明目張膽地跟打壓我們,等他們覺得時機成熟,你也差不多站住腳了。”
“嗯,不過岳部長,我聽說宋光明和市委副書記梁本國是嫡系,這倒值得注意!”馬小樂道,“我們可沒有那麼硬的關系。”
“不錯,你說得很對。”
岳進鳴道,“不過事情是靠人做出來的,關系關系,關鍵就在一個‘系’字,但凡‘系’的東西,都有解開斷裂的可能,這年頭,誰不為自己著想,他宋光明如果屁股上不干淨,大難臨頭了,梁本國又能怎麼樣,沒准也甩手不管。”
“那倒也是。”馬小樂道,“但怕就怕梁本國有小辮子攥在宋光明手里,那樣一來,估計就麻煩得多。”
“有這個可能!”岳進鳴道,“不過據我所知,梁本國向來行事謹慎,我想不會讓宋光明抓到什麼小尾巴。”
“岳部長,你的意思是?”馬小樂盯著岳進鳴的臉,很虔誠。
“找機會扳扳他宋光明,能扳倒最好!”岳進鳴壓著嗓子,神色堅定。
“有口子麼?”
“有!”岳進鳴道,“他女人,他女人胃口很大。如果我提起個人,估計你印象很深。”
“誰?”
“左家良!”
“左家良?”馬小樂一愣,點點頭,“當然熟悉,那老賊頭,被我治得可不輕。”
“呵呵,那是我沒想到的,你竟然把他給治住。”
岳進鳴道,“左家良那關系,在榆寧縣可是數得著的,和宋光明的關系最鐵,現在宋光明當了縣長,估計他要更囂張了。”
“左家良和宋光明怎麼認識上了,以前有老交情?”
“不是。”
岳進鳴搖搖頭,“左家良的老婆和宋光明的老婆認識,她們早年就是好朋友,幾乎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就這麼一來二去,左家良和宋光明直接掛上了,他們之間,估計秘密大得驚人!”
“肯定是跟錢有關。”馬小樂道,“他們的手伸得很長、很開?”
“是的,我估計那可是要殺頭的罪!”
岳進鳴道,“原先左家良在商業局,就一個小科長,後來得了宋光明的照應,就開始到各個國有企業去做一把手。”
“國有企業的一把手也沒啥好風光的嘛。”馬小樂不以為然。
“要風光干啥?”
岳進鳴道,“那不實惠,人家玩得是實惠。你知道麼,凡事左家良去過的國企,統統虧損,不管底子好孬,勢頭怎麼樣,只要他去了,就是虧損!”
“哦,明白了!”馬小樂道,“一定是左家良從中做手腳,把錢私流了,然後跟宋光明分掉!”
“是這個道理!”
岳進鳴道,“兩個人,吃倒了幾家國企,像什麼機械廠、煤炭廠還有罐頭廠,都被吃得半死不活,周轉不起來。現在紅旗化工廠,又開始萎縮了,去年還成,據聽說今年又要不行了。”
“沒人去辦他們的事?”馬小樂問道,“我不信宋光明沒一個對頭?”
“怎麼沒對頭,多了,我不就是麼!”岳進鳴道,“我辦過他,不過沒辦倒,審計、稅務等去查過,賬面上沒痕跡!”
“手法很高明麼。”
馬小樂默默地點點頭,翻了翻嘴唇,“岳部長,看來直接從他們下手有難度,剛才你說宋光明的老婆胃口很大,是個口子,是啥意思?”
“貪!”
岳進鳴道,“宋光明的老婆朱萌樺,典型的蛇吞象,不怕撐死,就怕餓著。去他家送禮辦事的,一敲門,朱萌樺先從貓眼里看看,手上提東西的,一律不開門,說宋光明不在家。”
“為啥?”
“很簡單,手上提著東西,那禮能有多重?”岳進鳴道,“朱萌樺喜歡空著手上門求辦事,那口袋里掏出來,就是嘩嘩響的票子!”
“一個失敗男人的背後,必定有一個失敗的女人!”馬小樂努嘴道,“找機會從朱萌樺身上開口,還真能把宋光明給送到黑暗里去!”
“是的。”岳進鳴微微點頭,“這得從長計議,因為宋光明這次當了縣長,估計會有所收斂,朱萌樺也不會那麼斗膽了。”
“反正是個缺口,先放著。”馬小樂道,“不過咱們也不是那種極惡之人,如果他們對咱還說得過去,咱也不會那麼搞。”
“不錯,其實我們都是忠厚之人,但凡有奸惡之舉,也都是被逼的。”
岳進鳴道,“我們要做到不惹事,但也不能怵事,誰惹了我們,就堅決把他們斗倒在地!”
岳進鳴的話,讓馬小樂多少有了點安慰,畢竟找到了打擊宋光明的一種可能。
本來馬小樂是茫然的,對宋光明和吉遠華的雙雙提拔有點點的慌,現在似乎淡定多了,淡定的差點連借車子的事都給忘了。
岳進鳴對馬小樂用車的事滿口應承,說這雞毛蒜皮的事,以後打個電話就成。
馬小樂笑著離開了,腦子里盤算著明天到市里,見到譚曉娟時該弄點啥新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