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坐在樓下車庫里,我抽了一整包的中華,煙霧彌漫。大小老婆最討厭我抽煙,發現一次,罰我當馬讓她們繞著客廳各騎一圈。
我的父親說話,從來只會告訴你應該知道的,但絕不會和盤托出。
他的故事里有很多遺失的關鍵。
我看著這張老相片不斷回響他說的每一個詞句。
我發現了三個疑點。
1,我的父親絕不會把命運交托給他人,他怎麼會把希望放在縣長的一句承諾上?
畢竟,穿起褲子不認賬,拔屌無情的大有人在,政治人物更是如此。
2,二表姐怎麼會為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既然她答應去陪睡,那麼說明她對後果早有覺悟,而後來縣長也遵守承諾在最後推了一把,二表姐又為何會受到如此大的打擊,以至於精神異常?
3,這張照片背面的葵花圖案我印象很深,無論何時,我的父親都把它塞在上衣的左口袋里,貼近心髒,少說也有十多年了,真的是僅僅因為愧疚感嗎?
手機響了,小老婆來查崗。
“姐夫老公,你,在,干,嘛,呀?”
“當然是在想你了,一想到你的小屄洞噴水的樣子,我就想連夜殺過來,溜進宿舍操翻你,而且還要拉著你們一個宿舍的女生在旁邊看。”
“大色狼姐夫,我不在的時候千萬不要自慰。書上說了,男人的精液是有限的,用一點少一點。我可不想你到了50歲的時候變成陽痿,那時候我38歲,正是站著喝風坐著吸土的年紀,肯定會給你帶綠帽子,而且還不是一頂哦。哎,夫妻差了十二歲,好困擾啊……”
電話掛了,我心癢癢的,等你回來我非操得你下不了床。
淫笑了兩聲,突然一道閃電擊中我的腦海,記憶碎片四射。
“我當年和你一樣大的時候,也喜歡過比我小一輪的女人。”
我父親今年49歲,二表姐37歲,正好差了12歲!
我把車從車庫里倒了出來,衝向車庫里側的雜物櫃。
我現在住的房子是父親剛當上廠長時買的,他當年的很多文件照片都扔在了這里。
我瘋狂的翻找著,不時有幾只小強和蜈蚣落荒而逃。
在凌晨,我終於找到了兩件證物。
第一件是一張老照片,父親1991年廠長就職儀式上的攝影,他英氣逼人的,頭發剃的極短,緊貼著頭皮。
第二件是父親90年的工作筆記。
記得很凌亂,但里面一行字讓我毛骨悚然的,“鄭嵐已拿到證據”。
鄭嵐是二表姐的名字,她的父親也姓鄭,早逝。
我整理好車庫,上樓衝涼,水很燙,但我渾身發冷。
陳縣長,老輩人經常提起他,這個人不貪財物,不好煙酒,作風很正派,但就有一個缺點,好色,他的風流韻事如今還在縣城流傳。
關鍵在於,他是現在這位陳副省長的族叔。
我的拼圖完成了,可能會有些偏差,但已八九不離十。
我的父親從當上副廠長開始就始終在謀求上位,但陳叔叔有縣長這座大靠山的,沈家女婿在這座靠山面前也是蒼白無力,就算金錢和人脈可以挽回一點頹勢了,但最後能一擊定輸贏的還是權力。
如果不能搬走陳縣長這座大山,一切已成定局。
所以父親決定要釜底抽薪,設一個仙人跳,制造機會讓二表姐出現在陳縣長面前。
二表姐美貌聰慧,而且有一種野性,她在我父親的指導下,欲拒還迎,以處子之身做釣餌,釣魚向來是老爸的強項,所以陳縣長咬鈎了。
然後風雲突變,父親最終翻盤勝出。
二表姐的父親早逝,家里格外艱難,急需頂梁柱來支持。
當年父親二十多歲的,長相英俊陽剛,又是副廠長,略施手段就讓我二表姐唯命是從。
可是這件事卻因為一個因素產生了嚴重的後遺症。
婚姻不幸的父親竟然在頻繁接觸中和二表姐產生了精神上的戀愛,但這層窗戶紙是絕對不可以捅破的。
父親費盡心力才榮登廠長寶座,怎麼可能會因為兒女私情自毀長城?所以二表姐的一片痴心,被父親當作燃盡的煙蒂,棄之於地。
我不怪父親,他的肩膀上有整個家族的擔子。
但鄭嵐姐實在是太可憐了,那時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在這二十年里始終留著父親當年的發型,用來發出無聲的呐喊,但卻得不到整個世界的回應。
父親在當上廠長的第二年就帶著我們一家人逃離了筒子樓,然後對她始終回避不見,最終把一個花季少女逼成了精神失常。
二表姐的心早已死去,如今存留在世間的只是一具名叫鄭嵐的行屍走肉。
父親你真是鐵石心腸,冷酷無情,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難道一定要把內心的情感帶進焚化爐才能稱心如意嗎!
一拳打碎了鏡子,我第一次憎恨自己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