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逐漸走向衰亡,武帝卻奇跡般的恢復了往昔的神智。
他逐一召見了諸位重臣對他們給予勉勵,並讓嚴炅伴在一旁。
望他們能繼續以國之棟梁的身份,支持輔佐著嚴炅。
當著他們的面,武帝充滿著期許與感嘆的看著自己的繼承人。
細細的叮囑著他諸多國事。
最後又特特提到並強調,要他一定要善待自己的兄弟子侄。
要永持手足骨肉之情,決不能讓同室操戈的慘劇發生在他亡後。
這一切嚴炅都神色肅戚的應承下來。
武帝做完了這一切,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黃泉來客的到訪。
於是,他的病情迅速的惡化下去。
趕在他快要完全失去清明意識前,他命人將遺詔擬好。
准備待到他離世之前,頒發出去。
就在這時,嚴炅突然來找他。神色古怪的問:“父皇准備將沁妃賞給嚴靈?”提到嚴靈,武帝的神色便不同往常了。
他長嘆一聲,說道:“這是他這輩子最有勇氣的一次。也算是朕對他最後的補償了。”
嚴炅的神色越發的古怪了,他看著武帝,說道:“父皇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武帝不解的看著他,嚴炅繼續說道:“自古以來,狐媚只會服侍帝王。他與傳國玉璽一樣,永歸皇者所有!”
武帝神色一僵,隨後強笑道:“不過是件適合拿來消遣的小妖精,怎麼能跟傳國玉璽相提並論?皇兒你也糊塗了。”
他說完笑了幾聲,可嚴炅沒有笑。
他仍舊看著武帝,話語不容置疑:“父皇,兒臣知道狐媚自然不能跟傳國玉璽相提並論。但是兒臣更加知道,此事不在狐媚的價值究竟有幾何,而是擁有他的意義。天下人都知道狐媚只會服侍帝王。您將他留給了嚴靈,那天下人會如何看他,如何看兒臣?甚至,如何看待兒臣繼登大寶?”
他停了停,繼續說道:“撇開這些不提,父皇認為,就算兒臣不計較狐媚被他所有。您覺得,擁有了狐媚,嚴靈的日子能夠安寧太平的了嗎?莫忘了,他可是全天下男人都渴望染指的對象。兒臣可以念著骨肉之情不計較。但是別人可就未必了。”
武帝的臉色越來越灰白,待嚴炅說完後。
他慘然一笑,看著嚴炅說:“你說的對,是朕糊塗了。”
嚴炅笑了笑,說:“您不糊塗,您只是心疼您的兒子。”
武帝看著他點點頭,說:“看到你,就知道我大魏後繼有人,朕就可以放心了。”
嚴炅微微一笑,鞠身退下。
武帝呆坐了一會,隨後命人去叫了恬熙。隨後直接對他說:“朕改變主意了,你必須留下來,服侍下一代的大魏皇帝!”
恬熙大驚,忙問:“為什麼陛下?您明知道……”
“朕什麼都知道”
武帝煩躁的打斷了他,繼續說道:“但朕更清楚,你不能待在他身邊,除非你想要成為他的禍害。”
恬熙完全不能理解,說:“陛下您為什麼會這樣說?”
武帝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道:“為什麼?朕以為你心知肚明。不錯啊,真不愧是狐媚。居然能將朕幾個兒子都勾引住了。”
恬熙臉色一變,說:“陛下您在說什麼啊?”
武帝冷冷的看著他說:“太子來了,告訴朕他一定要你。朕若違了他的意願將你賜給靈兒。怕是待朕黃泉之後,靈兒將遭滅頂之災。朕是想補償他,可不是想害他。”
恬熙渾身仿佛失了力氣,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天哪!”
武帝目光森森的看著他,說道:“朕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就自行了斷。免得日後成為挑撥他們兄弟關系的罪魁禍首。要麼,就自己去告訴靈兒,你不會跟他走。讓他徹底的死了這份心。”
恬熙目光絕望的看著他,心里已經一片崩塌。
武帝看著他繼續說道:“好好想清楚,若是後者,你或許還能在關鍵時刻,起點作用。看在靈兒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 盡力為他周旋。將來他若有事,能保他周全。也不枉他對你如此痴心了。”
說完,他看恬熙仍舊是失魂落魄的模樣。嘆了口氣,說:“朕現在不逼你,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承歡殿,恬熙昏昏沈沈的走進寢殿。
是不是烏雲密布雷雨將至,天氣燥悶的原因。
為什麼他這麼的難受,幾乎快要窒息了。
恬熙如游魂般獨自走入寢宮,全然沒有注意到四周靜悄悄的,殿內竟一個人都沒有。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你回來了。”一句話打破了滿室的沈悶,恬熙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轉眼一看,從暗處走出一個人來。
嚴炅!!
看到他,恬熙心頭燃起了怒火。
他厲聲喝道:“你來做什麼?誰准你進來的?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嚴炅一步步的向他踱過來,嘴里優哉游哉的說:“一下給我提出了這麼多問題,怎麼的也該聽一聽我的回答啊。為什麼又要對我下逐客令呢?你的性子這麼急,這樣不好,不好。”
兩個不好,說的意味深長。
他看著恬熙的目光更是別有涵義。
恬熙被他這樣一看心里就下意識開始發慌,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线。
可是轉瞬間他重燃怒火,這讓他擁有了足夠的勇氣,怒視著嚴炅大聲質問道:“是你讓陛下改變了主意不放我出去嗎?”
嚴炅滿不在乎的回答:“是啊!”
恬熙聽他這樣爽快的就承認了,胸口幾乎被氣炸了。臉色漲得通紅,雙眼因激動而格外閃亮。
他連番怒訴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已經奪走了他的一切,難道現在連我你都不放過。難道你就這麼恨他嗎?”
嚴炅本來面帶微笑,聽到這里臉色也變了。
他逐漸逼近了恬熙,一字一句道:“你聽清楚,那些不是一定該屬於他的。他的一切都是握在父皇手里,父皇現在不願意給他,是他自己無能。他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從來都不配我跟他計較。”
“住口!”聽到嚴靈被人侮辱,這讓恬熙更加憤怒,他恨恨的瞪著嚴炅,罵道:“你這惡徒不配提他,更沒有資格與他相比。”
“沒有資格?”
嚴炅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他一聲怪笑“為什麼沒有資格?就因為他只會吟風弄月的惺惺作態,除此之外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聽到嚴炅如此的侮辱嚴靈,恬熙怒極反笑,說道:“像你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他。”
“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
嚴炅咄咄相逼的追問他。
恬熙張嘴發了一聲,一時之間卻想不出合適的詞匯來形容這個讓他心神不定的男人。
想來想去,索性只甩出了一個詞:“齷齪!齷齪!齷齪!”
嚴炅的臉色第一次在恬熙面前變得鐵青。
他咬著牙重復了一遍:“齷齪?”
恬熙毫不示弱美眸一瞪,再一次強調道:“沒錯,齷齪之徒!你連為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他若是天邊月,你就是一灘泥。”
這話說得實在是過火,嚴炅終於徹底的被激怒了,他怒道:“你竟敢這樣說我?”
恬熙一抬下巴:“有什麼不敢的?還有更難聽的我還沒說呢!”
嚴炅氣到了極處,反而看起來冷靜了下來。
他冷笑道:“你居然如此的袒護他!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恬熙冷哼一聲,說道:“他給我的東西,像你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懂。”
嚴炅突然笑了,劍眉一揚,緩緩道:“是嗎?那我也告訴你,我能給你的東西,是他一輩子都給不了的。”
他緊緊的盯著恬熙,一步步的向他逼近。無形的迫力讓恬熙有些慌亂了,他忙退後一步,喝道:“你要干什麼?”
嚴炅盯著他,回答的簡單有力:“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