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的話讓章亦很感動。他覺得自己何其幸運，能擁有一個這麼好的戀人。
“我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吃晚飯的時候，他問蘇然。
“當初啊……”
蘇然回憶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是在一場尖子兵比武大賽上，他是難得入圍決賽的少數幾個Beta之一。
中場休息的間隙，他坐在綠蔭下乘涼，卻被幾個Alpha兵痞破壞了興致。
“喲，小美人，你也入圍了決賽啊？”其中一個Alpha中尉不懷好意道。
蘇然抬起頭，冷冷道：“滾！”
“喲，小脾氣還挺火爆。”中尉嘖了一聲，摸著下巴打量眼前眉眼秀氣的Beta，“你哪個軍區的？叫什麼名字？”
蘇然理都不理他。
“給你臉不要臉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二叔可是——”
“你二叔是誰啊？”一個慵懶而磁性的嗓音飄過來。
蘇然抬起眼，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高大挺拔的Alpha軍官。
那幾個Alpha兵痞看到他的肩章，一個個立刻站直了身體，收起作威作福的模樣。
“長官好！”
“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肩上扛著上校軍銜的男人慢悠悠地走過來，英俊的眉眼帶著笑意，看向那個少尉：“我真的挺好奇的，你二叔是什麼來頭？”
“回長官，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再也不敢了。”中尉的額頭都是冷汗。
男人嘴角一彎，“噢，玩笑啊。那算了，下不為例，你們就去訓練場隨便跑五十圈吧。”
“……是，長官。”
看著那幾個兵痞一臉菜色地離開，蘇然舒心不少。
他不認識男人，只認出他身上太空艦隊的制服，於是禮貌性地朝他敬了個軍禮：“謝謝長官。”
“你叫蘇然，是吧？”男人摘下軍帽，英挺深邃的五官清晰地映在蘇然眼里。他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回過神，應了聲是。
“你的比賽我看了，表現非常不錯。尤其是近身格斗和武器射擊這兩項。”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做我的副官？”
蘇然到現在都清晰地記得那一天的所有細節，章亦有些微皺的襯衣領口，說話時上揚的嘴角，下巴上短短的胡茬。
那些記憶如此鮮活而生動，仿佛昨天才發生過一樣。
“我們是在射擊館認識的，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上你了。”看著餐桌對面一臉好奇的男人，蘇然微笑道。
章亦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一直追你，一直追你……追了很久，終於追到手了。”
不知道為什麼，章亦覺得蘇然說這句話的時候眸中有些說不出的傷感。他慚愧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很不開竅？”
蘇然搖了搖頭，垂下長睫道：“不，是追求你的人太多了，而我又是最不起眼的那個，你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可我還是選了你。”章亦挑起眉，嘴角帶笑：“說明你也很優秀啊。”
被他毫無預兆地夸獎，蘇然白淨的臉紅了紅，可心底也同時泛起苦澀。
如果章亦有一天想起所有的事情，還會說這句話嗎？
他不過是在自己編織的幻象里，越陷越深……
******
晚上，兩人仍舊睡在一起。
章亦還有許多疑問，關於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跟蘇然在一起的過往。
蘇然耐著性子，半真半假地一一“解答”。
後來章亦問累了，趴在枕頭上，困倦地打著哈欠。
蘇然伸手把他攬向自己，兩人的臉離得很近，章亦看著他，眼底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
蘇然目光深沉，手指輕撫著他的唇瓣，低頭親了下去。
章亦怔了一下，便張開嘴，乖乖地讓他親。
蘇然的舌頭伸進去，舔舐他的牙齒和牙齦，又技巧地挑撥他的舌頭。
章亦的呼吸很快亂了，他回吻蘇然，笨拙地咬著他的舌頭。
兩人的身軀緊緊貼在一起，吻得難解難分。
等一吻結束，兩人都是滿臉潮紅的狀態。
“長——章亦。”蘇然輕聲喊章亦的名字。
章亦“嗯”了一聲。
蘇然雙手撐在他肩膀兩側，從上往下地看著他。
“我愛你。”
他的黑眸寧靜而深沉，讓章亦想起廣袤無垠的星空。
“無論是以前，還是以後。”
“無論是在你記得我的時間里，還是在不記得我的時間里。”
章亦凝視著他，許久、許久，等他醒過神來時，眼中已經有了濕意。
他忽然發現，他們之間的感情完全是不對等的。蘇然那麼愛他，可他能回應他的，卻極其有限。他感到無比內疚。
“對不起。”他撫摸著蘇然的臉，慚愧道：“我也喜歡你，只是我忘了——”
“沒關系。”蘇然在他額頭親了一下，“沒有回憶，我們來制造回憶。”
******
隔天清晨，吻別章亦，蘇然以最快的速度開車去了軍部。
他有兩年的年假沒休過了，加上調休，爭取一下的話，他應該能從上級那兒要到一個星期的假期。
只是他剛到辦公室，還沒落座，門就被人推開了。
“蘇中校，周將軍說要見你……”值勤的衛兵臉色很是為難。
按理說沒有預約，第五艦隊的辦公樓是不能隨便讓人進的。
可周將軍的身份擺在那兒，他也攔不住。
蘇然臉色微變，他很清楚，周以南是為什麼而來。
“讓將軍進來。”
他放下電子屏，語調鎮定。
衛兵出去了，沒多久，伴隨著細微的金屬摩擦聲，一個坐在自動輪椅上的軍裝男人“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而在他身後，緊跟著一個修長高挑的白衣身影。
“蘇中校，好久不見。”周以南的臉帶著病態的蒼白，可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筆直。
裴夕不是有耐心的人，他見周以南還想跟蘇然寒暄，冷哼一聲，直接開門見山地朝著蘇然道：“你把章亦藏哪兒了？”
“我聽不太懂裴醫生的話。”蘇然扯了扯嘴角，看向周以南：“周將軍，這是軍部，裴醫生一個外人，進來這里不太好吧？”
“是我帶他進來的，後果由我負責。”周以南看著蘇然，神色雖然溫和，可目光中卻帶著屬於Alpha的威嚴和冷厲。
“我來這里，只是想問一下你有沒有見過小亦。”
“沒有。”
“你在撒謊！”
裴夕臉色陰沉，“昨天晚上東區的警局抓到了兩個小混混，他們搶了章亦的錢包，還說章亦是被一個軍裝Beta帶走的。除了你，還有誰？”
蘇然嗤笑了一聲，“穿軍裝的Beta，光是軍部就有幾百人吧？”
“你——”裴夕眯起眼，恨不得立刻揍這個滿嘴謊言的家伙一頓。
“裴夕，冷靜一點。”周以南抬起手，示意裴夕退後。這是第五艦隊的地盤，就算他是軍委會的副主席，也不能在這里胡來。
“沒見過就算了，打擾蘇中校。”
周以南面色平靜：“裴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