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怎麼了?(2)
一個歷時五年的扶貧計劃的整個實施過程,算上這最後一次領取的,也是最大一筆70萬元資金,慕生在翠屏鄉的扶貧過程中,一共用去了扶貧資金一百二十萬元。
或許慕生所負責的扶貧項目,不是當年那些同類項目中見效最快,影響也最大的那個,但是在所有的同類項目中慕生所負責的這個項目,卻一定是扶貧資金使用最少的一個。
僅就這一點,在政府扶貧辦落實完扶貧資金的慕生,前腳才邁出扶貧辦的門口,身後的辦公室里就又被一片爭議聲給淹沒了。
爭議大致來自三個方向:其一,現在一說是扶貧,就是隨便地援建一所像樣的小學吧,怕是白主席剛落實了的70萬都不見得夠吧?
那你們想,翠屏鄉雖說人口才一千多,但那里全是光禿禿的種什麼不長什麼的大山,你們說,這白主席不會拿著這一百多萬的扶貧款,用了五年的時間給那里人在按著人頭的搭雞窩孵著雞娃子在扶貧吧?
(這麼說也是,一百多萬,放在一起也算是是個錢了,可是一千多人來分的話,每人不過是能分個千十來元兒吧,好好地搭每人用著一千來元兒搭個雞窩孵上幾窩雞娃子,可是真夠了)其二吧,這白主席現在負責的扶貧項目,是人家在當副市長的時候分派的任務,現在人家都是工會主席了,按道理說,那這項工作也該做相應的調整的。
你們說,不讓人家干副市長了,還讓人家繼續干副市長該干的活,你說人家白主席就是心胸再開闊,那能不再這件事有怨氣嗎?
再說了,不管人家白主席落實了多少的扶貧款,就憑著人家這五年來每年都能去扶貧點兒上去蹲點上幾個月,我倒是覺得這白主席做的就夠可以的了。
其三吧……
其三這次還沒來得及發表自己的見解,扶貧辦的副主任吳大姐已經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這不,不僅是其三趕緊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剛剛還討論的熱火朝天的辦公室里已經靜的光剩下吳大姐那張陰沉的臉了。
“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評”,是古人中的一類人給自己為人立世所樹立的人生准則。
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這樣的人生准則作為目標來行動的慕生,這會兒吧,正苦口婆心地在電話里跟他的二女兒請著假。
當父親的外出公干要跟自己的女兒的請假?這事吧聽上去總有點不合情理。
只是作為慕生卻是不得不這樣做,究其原因,這就得說一說慕生的家事了。
慕生的妻子早幾年前已經去世了,這當然也就沒有什麼好說了。現在要說的,是慕生去世的妻子給慕生生下的三個女兒了。
慕生的大女兒,不僅嫁給了一個現在在市里招商局當領導的丈夫,就是她自己這幾年來在商業上打拼,也有著不大不小的一份家業了,再加上她也有著一個十四歲的女兒,也就慕生的外孫女需要照顧,所以一年里難得見到她幾次的慕生,不要外出公干的請假事宜了,就是平時想跟她說個話,都不見得能找到她的人了。
慕生的二女兒,是最得慕生妻子生前所信任的。
這不在他妻子去世前的彌留之際,不放心把慕生一個留在這個世上的她,就拉著二女兒的手,千叮嚀萬囑咐的重復著一句話:“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你爸爸啊!”
托付自己的女兒,在自己去世後照顧丈夫的衣食起居,這本就是一件極其正常的事情。
再說了慕生也是老大一個男人了,即使因為外出公干要出門了,那即使女兒是挺操心他的飲食起居的,那也不至於說要慕生低聲下氣來跟她請假不是?
讓慕生低聲下氣跟二女兒請假的原因吧,是因為慕生的三女兒。怎麼說呢?
慕生的三女兒既不是呆子,也不是是個傻子的生活不能自理的需要人照顧的,相反,在三個姐妹出落的最漂亮的她,不但被慕生妻子在生前極度的寵溺,而且她本人也是三姐妹中最能耍小脾氣的那個。
這三女兒吧,在慕生和他妻子身邊那會兒,自小被寵著,自小就小脾氣不斷的也就罷了,可是她長大成人了又嫁人了以後,她這樣性子就直接導致了她在結婚不到一年了,就跟她丈夫離婚了。
要說吧,如今這社會離婚就跟隨手扔掉一張廢紙那樣隨便了,慕生在做了三女兒多次思想工作未果的情況下,他也就隨三女兒去了。
離婚是隨了三女兒的心願了,可是慕生卻由此就落下一個病根,那就是只要他離開家門時間長一點,那他就不得不低聲下氣的來求他的二女兒,求她來慕生的家里經常的來看看,看看慕生的三女兒,也就二女兒的三妹子,是不是在慕生的家里脖子上掛著一張大餅的給餓死了。
造成這種情況的緣由,其實多數都是源自慕生去世的妻子,那是她在活著的時候,對他們家里最小的女兒,實在是太過於寵溺了。
而這樣寵溺的結果,就是他們的小女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還算說得過去的話,那是不是要耍出來的小姐脾氣,或許除了慕生和那去世妻子之外,即使是三女那兩個姐姐,也都見就心煩不已。
這不,對慕生的二女兒來說,照顧自己父親的衣食起居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就算還得照顧一下子自己親妹妹的,那也是關起門來自己的家的事兒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可這事兒吧,就是出在照顧親妹妹那兒了。
懶得要死,咱從小就見她那樣算見怪不怪了;耍耍小脾氣小性子的,咱都是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二十多年的都受過來了,也不搭趁就在爸爸出去的著幾天里,和她一般見識的來計較的。
可也就是這事兒,你懶,我能裝的看不見,你耍性子,我裝不了的時候我還有個忍耐的認了的,可就是我在裝了,忍了的在心里憤憤不平的時候,這個懶洋洋的臥在沙發上,或是散躺在在床上的三祖宗,就在你忍耐的最極限的當口兒,微微藐她那水一樣的鳳眼的眼梢看著你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說二姐呀,你看看你這就是整個一個在瞎忙一氣,要是爸爸在話……”
一大堆的,堆了都二十多年的一眼望不到邊的稻草,都沒有讓早就義憤填膺的忍耐到極限的駱駝變得的瘋狂,可就是這最後一根的,輕飄飄地,陰陽怪氣地飄過來的稻草啊,三女的二姐,這二十多年來一種默默忍受著的駱駝啊,終於瘋狂了……
跟徹底的妹子翻臉!
摔了爸爸家的門!
就是只為了一句話:“以後,我要是再……”
再以後的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因為這個時候遠在外地的爸爸在第二天,或許也就在二姐的再的誓言剛說過幾個小時後,就又把電話打過來了。
一邊是不知道良心為何物的親妹子,一邊是低聲下氣求著自己的父親,有苦說的二女兒,在一番的苦痛折磨之後,最終還是低聲下去的父親,更讓她心疼不已:是啊,家里的那個三祖宗都把自己給折磨成這樣了,那她天天賴在爸爸那兒,那爸爸豈不是比自己要承受的更多啊!
最後的結果,最後結果就是二姐被三妹子氣走了一次又一次,然後爸爸就一次又一次地再低聲下氣的把二女兒給請回來。
而慕生這次出去的時間,是這幾年來里最長的一次,隨意提前把家里事兒給低聲下氣的安頓好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好說歹說地二女兒那邊的思想工作總算是給做通了,可是家里的那個小三兒啊!揉著腮幫子的慕生在往家里回的時候,更是開始犯著頭疼。
不是別的,前天自己跟三女兒說要下去蹲點的事了,那一聽自己要不在家這麼長時間的小三兒啊,可是真賭起了氣。
因為以前這小三兒在這種事情上,也就耍耍小性兒地不理上自己一會兒而已,可這次,慕生苦笑了,那是家里的小三兒賭氣的已經一天多沒有吃飯了。
難道,這次小三兒要絕食來跟自己抗議啦!無法預測結果的慕生,頭苦不已的回到了家里。
“三兒!三兒…”
有點亂的家里,在慕生樓上樓下的喊了個遍,也沒有見到讓他頭苦的三女兒。
“不會是……”
心里有著不好想法的慕生剛拿出手機要撥號,他手機上一個顯示著三女兒號碼的未接信息,也映入了眼簾。
“爸,我和燕子她們去旅游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看著讓自己頭疼不已的三女兒發來的一個字都不肯多發的短信,又一次苦笑起來的慕生,心里卻如放下了一塊石頭。
是啊,這個讓人頭疼的三女兒,是從小被自己和妻子寵的有了不少的嬌氣,但是也就這個三女兒,卻也算是自己和她媽媽的一個驕傲的吧。
因為這個自小孩子就帶著那麼一點兒好勝的心氣兒,不過這樣的心氣可不是那種恃寵而驕的心氣,那是很純粹的爭先的心氣。
也就是這樣的心氣,這孩子從小就學習成績優秀不說,即使在她諸多的業余喜好少,也都很有了一番成績。
只是在這個孩子考上北大的第三年,這個世界比自己這個父親還要疼愛的母親離開人世,而三女兒在歷經了一年多的郁郁寡歡之後,卻比她小的時候更粘這自己著父親了,或許,在自己這里,能讓她忘記母親離她而去的悲傷,也或許,正是這種生離死別的傷痛,才更讓她對這個家的依戀。
只是不論是哪一種過度的依戀,都會對這個孩子今後的生後有著極大的影響,其實她那個短暫的婚姻就足可以說明一切。
不過這些藏在三女兒心里的心結,是需要時間來打開的,只是讓慕生犯難的是,這三女兒心結的打開時間也太長一點,這不都幾年過去,她的心結不但一點兒沒有沒有打開的跡象,相反從她現在更不想從家里走出去的跡象來看,她對這個家的依戀程度抵滬都更重了一些。
看來是該找個時間跟她好好交流一下了,畢竟終於會有那麼一天,她要自己來面對她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