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章 紛紛擾擾
到了第二部彩雲追月故事基本上開始全面展開,如果你有興趣繼續讀下去的話,第一部里面所鋪墊的東西將會一點點揭開,談不上謎底,總之這是在敘述故事,有些囉嗦,還請見諒。
“夜個兒上午我就直打噴嚏,這心里一個勁兒念叨啊,下午小妹就把電話電話打過來了,告我說今兒帶著香兒過來,你說她們現在怎麼還不來呢?”
站在廚房里,男人先是打了個噴嚏,然後帶著和煦的笑跟一旁的女人說。
這說話的男人身高一米七五還壯一些,他面色儒雅,身材比例勻稱,一頭黑發紅光滿面,聲音不高不低,底氣卻顯得十足有力。
“也不看看這才幾點?來也得天亮才來不是。”
女人的臉上帶笑,她和男人站在一起身材明顯矮了很多,從櫥櫃里拿出麥乳精的盒子遞給了男人,“聽你建議吃這黑芝麻,我腦袋上的白頭發也少了好多”。
男人接過來打開盒子:“你還說我呢,不知是誰剛一起來就跟我念叨香兒。”
他拿出個勺子,從麥乳精的罐子里舀了一勺黑芝麻,先是喂了女人一口,而後自己也吃了一勺:“這可是補腎的好東西啊。”
那紅潤的舌頭含住了黑芝麻,滿口白牙嚼得有滋有味,順手又把一旁晾著的蜂蜜水遞到女人手里。
女人喝下了蜂蜜水,搖了搖頭笑道:“這半年來的小妹管得忒嚴了。香兒才多大?不正是瘋顛瘋跑的歲數。”
男人端起另一杯蜂蜜水喝了一口,指著女人搖了搖頭:“小妹要是不拍板,咱兩口子誰也擰不過她。”
這話說完,他想起大兒子幾次三番跑去溝頭堡的情況,接茬說道:“呵呵,咱老大偏不信,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沒把香兒接過來。”
女人抿嘴輕笑,顯是贊同男人的說法,她笑容可掬,拿起廚桌上的鋼鋁鍋,先是續了水,而後把玉米渣子淘了倒進鍋里,放到了爐子上。
“香兒也真是的,騎著車不就來了。”
女人搖了搖頭。
男人指著女人笑道:“別人不知道小妹脾氣,你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性子雖說變了,但真要是違拗了她,誰鎮服得住?”
“我養活的這仨孩子,你說老二他書呆子吧,本身又不是。說他能抄的起來?外人不知道咱們己個兒還不清楚嗎!唉,難為小妹啦。”
“老二那性子,嘿,他不樂意別人說嘴兒。”
“當初畢業分配,三個選擇,省里辦公廳就甭說了,老二肯定不會留下來,可明明後兩個能進政府部門,他偏就選自己的老本行,圖什麼?管人?你再看看咱老大,甭看他沒什麼文化,明堂硬是自己闖出來了,我看呀,書讀得多不見得腦子里有貨,說了歸其,這道、 這路還得靠自己走。”
女人似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隨之把這麼多年的賬陸續捋了出來。
倒不是埋怨自己的二兒子,這手心手背都是她的肉,嘴上說終歸心里還是惦記二兒子多一些。
“咱老兩口育人一輩子,不也沒覺著哪里不好!再說了,老二他能傳承下去不也是應了他爺活著前兒說的那句書香門第的話。現在有信教師要改革,也越來越重視教育這塊了,老二一心撲在學校里頭,自然也不是那沒腦子的人。”
“我就坦著老二平平安安,別再弄一出夏天前的事就成。”
“老大兩口子不都把這事兒給辦了嗎,還瞎嘀咕。”
女人衝著男人搖了搖頭,又掀開了另一口鍋,她看了看里面喂著料的醬牛肉,用筷子把它撿到盤中放進冰箱里,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說:“這牛肉放里面冷藏一下,回頭香兒來了正好給他切著吃。”
話閉,抄起了一旁的抹布擦拭起桌子來。
男人從廚房走出來,他看了下時間,才剛清晨五點半,衝著老伴兒說了句:“我得趁著早市買點香兒愛吃的菜介。”
合計了一番,又補充了一句:“小妹她愛吃魚,我還得去魚市轉一圈,買條大拐子(鯉魚)。”
女人擦著櫥櫃,見里面的桂皮和干辣子都只剩了點渣,衝著門外嘮叨一聲:“老頭子,料可沒了。”
男人正要把便鞋換上,轉身衝里頭言語一聲:“缺啥?我從早市上捎回點不就成了。”
女人放下手里的活:“又得打肉還得買魚,還要往菜市場跑,跑來跑去不夠折騰,樓下又不開火,你從一樓捎上點桂皮和辣子不就成了。”
男人笑著說道:“從這鴿子窩里住著,正沒地方鍛煉腿腳呢,溜溜達達挺好!”
女人想起了鑰匙,怕男人落在家里,忙提醒了一句:“你拿著點一樓的鑰匙!”
男人一撩褂子,褲帶上別著的一串鑰匙露了出來,他指著老伴兒說:“你呀,才過六十,瞅這記性。”
女人笑了,她知道老伴兒心細,怕他折騰就又念叨了一聲:“來來回回得走老麼一會兒呢,外面烏漆墨黑齁冷的,桂皮和辣子就別單另買了。”
男人呵呵一笑,說道:“老大他們兩口子睡得晚起的晚,我這硬闖進去要是撞見多不好。”
女人衝男人擺了擺手:“快去快回,別誤了吃早飯。”
她這上歲數睡得早起得早,給孩子們把飯做熟了再收拾收拾也就天亮了,又自言自語叨咕了一句:“有現成的不用,老大又該說你了。”
男人換了便鞋,從二樓輕快地走了下來,到了一樓門口時猶豫了一下,單手拿著提籃順著台階很快走了下去。
男人和老伴兒退休都好幾年了,自今年三月份老大家得了孫女之後他就和老伴兒搬到了城里,和大孫子一起住在了二樓,幫忙照看重孫女。
隨著這二年的城建改造,城里的空氣變得有些烏突,沒老家溝頭堡的空氣新鮮不說,活動的地界兒也十分有限,好幾次老大建議他和兒媳婦學學跳舞打發時間,他都一口婉拒回絕了,說哪有公公跟兒媳婦在一起摟摟抱抱的。
老大聽了還笑說他從城里教書那麼多年思想竟跟不上潮流,其實他知道老大的建議沒錯,是怕自己膩得慌,照看重孫女之余,就把買菜的活兒攬在自己身上,剩下的時間就用書籍打發時間,韜光養晦嘛,一天下來倒也有滋有味。
菜市場和家的距離一來一回差不多得走二十分鍾,男人挑好了食材原路返回走進樓道里時,還沒到六點呢……“情場中幾多高手,用愛將你心偷,就像你偷得痴情,剩我一世憂……”
穿戴一新,十六七的小伙子騎在淑女車上,車後載著個俊俏媳婦兒,他是一邊唱一邊朝前慢悠悠地騎著。
路兩旁是高大的楊樹,光禿禿卻挺直堅韌。
順風而下,女人坐在墊了棉墊的後車座上,單手樓抱著小伙子的腰,作為聆聽者,她是不是也該隨聲附和一下呢?
“媽,你怎麼不給我唱一曲兒呢?給你兒子唱一首用愛將心偷。”
小伙子帶著手套,朝懷里摸了一把,就跟系褲帶似的。
又挪了挪屁股。
“香兒……騎個車也沒老實氣兒。”
女人嗔怪,說話不疾不徐,說完干脆另一只手也摟在兒子腰上,“灌一肚子風等著肚子疼吧!”
“咱順風不是。”
楊書香嬉皮笑臉,“唱一個給我。”
女人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照著他的屁股拍了一巴掌,笑道:“騎你的車吧!”……昨天下午考完英語基本上就等於放寒假了,班主任宣布周五過來拿成績,教室里就炸開了鍋。
各種聲音匯聚在一起,氣衝斗牛,於是三班的牛犢子們抱著陳浩天從家拿來的足球飛奔到了東頭校外的操場上。
操場外人潮涌動,多是圍在籃球場打球的學生,還有仨一群倆一伙的女生湊在場外當那看客,好不熱鬧。
出門拿眼一看,足球場早就給預備出來,就等著三班這群小將們去廝殺呢。
集合之後,稍微一吆喝人就湊齊了,分作南北兩個方向,比劃起來。
身為一名攻擊型前鋒,楊書香往往喜歡拖後一些,他喜歡在前場布局,位置雖不是中場,卻在區域里縷縷制造麻煩,即便給盯死了,仍舊瞅准機會撕扯對方的防线,見縫插針。
球根本不在腳下盤帶,接到中場陳浩天傳來的直塞,背對著敵方楊書香用腳外側一搓,皮球凌空旋轉著就飛到了右路李振西的腳下。
李振西作為右邊鋒,速度打起來之後開始發動邊路衝刺,以陳浩天和大鼻為首的兩名中場帶動下,三班生龍活虎一般朝著多國兵團碾壓過去。
在三班女生啦啦隊的呐喊助威中,趙煥章已經從後場火线插到前場,看到李振西直走右路,喊了一嗓子:“吹雪”。
李振西邊帶球邊巡視中前場己方的接應隊員,他看到了王宏,看到了楊哥,同時還看到大鼻和浩天,晃過對面防守隊員時,聽到煥章的呼喊,不等皮球趟到底线,掄起腳就來了個下底傳中。
在場外女生啦啦隊的呼聲和呐喊聲中,趙煥章的身體像彈頭一樣彈射了出去,他不等皮球落地,半凌空右腳就抽了過去。
踢足球是跟楊哥學的,摸索中趙煥章學會了盤帶,也學會了正腳背抽球,有時也學學楊哥趟碎步的那種帶球過人法,坐了兩次球車之後雖學不來楊哥的拉球轉球,卻在刻苦中把左腳的腳頭練出來了,這不受拘束之下,天高海闊,頓時視野變得更加開闊。
“怦”
的一聲脆響,皮球不偏不倚打在對方封堵的隊員屁股上,打得那位多國兵團中的某位同學衝著煥章直呲牙。
“煥章你抽的太正了。”
一片唏噓聲里,楊書香喊了一聲,煥章點了點頭,朝著場下啦啦隊里看了一眼,舉起手來喊道:“我的我的。”
場下一片嘩然:“不好好踢就拆了你跟小玉。”
自然是三美喊的話,於是笑聲一片。
楊書香也笑了,指著奔回後場的煥章說:“給我盯住了後場,不然唯你是問!”
多國兵團是由初二年級其余七個班一起組成的臨時隊伍,單純某個班的話是磕不過三班的,而且又不是正規比賽,娛樂一下也算是考試之後做出的一種放松,就合起伙來一同對抗三班。
當然,隨著比分的拉開,自然引發出了一些小的摩擦,比如言語上的不和諧,比如肢體上的小碰撞。
為了踢球許加剛臉上的口罩都摘下來了,他在對方前場跑動著,看到隊友壓過來時,揚起胳膊大聲喊叫:“A~A,把你媽球傳過來呀!”
他在四班打的位置是鋒线,多國兵團里自然也不會去當後衛了,見這邊都他媽零比四了也沒有個建樹,心里的火大了!
“A~我說,倒是傳球啊!”
見敵方陣營里的陳浩天和大鼻這兩個人組織中場正快速包抄進行封堵,前場的許加剛衝著自己人連連吼了好幾嗓子,直到皮球劃著弧线傳到他的腳下。
胸部一停,許加剛轉身把皮球趟朝著前方踢了五六米遠,靠速度刷掉了盯防的胖墩,直插中路殺入三班的陣營。
勝局提前鎖定,場上三班的球員踢得就放松起來,見許加剛殺進包圍圈,後防线的老鬼和陸海濤一左一右來了個關門,把他鎖在了門外。
皮球很快落到趙煥章的腳下,他往前帶了兩腳,吸引對方圍搶,急忙把球塞給了陳浩天。
傳來傳去,皮球在兩隊之間來回交替掌控,爭搶中,回到中路策應的楊書香見那皮球落在自己前方三米開外,弓身躥了出去,拿到球後用腳背朝前一趟,箭頭一樣射了出去。
十米開外碰到了阻擊,他先是用右腳扣了一下,瞬間晃過對方的同時,左腳朝前一捅皮球來了個穿襠,人如同穿花蝴蝶,來了個S型跑。
就看楊書香突破兩名防守之後,踩著碎步像八步趕蟾一般,把個皮球玩得滴溜溜的不離身體半米。
吼吼聲中,多國兵團里面的一名阻攔隊員上來干擾,楊書香的身子一晃,右腳甩胯扭秧歌一樣走了半個十字步:次奧,球趟呲了。
身體卻憑著本能下意識傾瀉出一個四十五度角,落在眾人眼里就跟台上唱戲的人長袖善舞一般。
楊書香於瞬間擰起身子用左腳把球撥向身體右側,完完整整做了個十字步,竟然收獲不小,晃丟了對方的重心,就再次朝前衝刺起來。
眾人看出楊書香這是單刀赴會的節奏,紛紛突前反壓過去,給他做起了掩護。
距離球門還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時,楊書香用余光掃視一番,猛地輪開了右腳,假抽真扣晃過其中一人,朝前趟了半米再假抽,如是再三,電光火石間左腳內側瞄准了球門近角,隨後怦的一聲……楊書香回到家時天色已暗,他稍微收拾一番,跟柴靈秀說了一聲去煥章家吃,從正門走了出去。
順著路口斜插花走到大槐樹下,望著左面的胡同,楊書香猶豫起來。
說實在話,他現在很怵頭,走進胡同就意味著一會兒將要面對琴娘,同時也要正面面對煥章,如他所料,走進煥章家之後真的是那個結果。
吃飯的時候,楊書香覺得自己的臉紅了,臉真就紅了,圍著眼圈。
那是在小腹一次次緊繃下,給足球打氣一般壓縮產生出來的,隨著肚子來回膨脹,通過胸腔逆轉而上,每一次前行必然會從喉嚨里擠出這道聲響,或哼或哈,最後變成了“呃”
這個奇怪的聲音。
相比較語言學,那個聲音並不稀奇,無外乎就是喘息聲罷了,但“娘”
這個不加修飾的詞在“兒”
的呼喚中喊出來後,效果就相當壯觀了。
這個時候當然不能浮想聯翩,去琢磨昨晚上銷魂快樂的時光了,於是楊書香衝著馬秀琴揚了揚嘴角,馬秀琴也衝著楊書香報以微笑,煥章則只能選擇躲進爺爺的房里侯著。
關於這一場對話,只此二人知道,一直到吃完飯,楊書香都在暗暗觀察。
他留意的是趙永安,似乎煥章的事兒給他拋到了耳台子後面。
來到廂房時,煥章早就著急麻火等不得了,他不知道媽媽跟楊哥說了什麼,就拉住楊哥問道:“我媽怎麼說?”
楊書香有些納悶,這陣子自己明明不想抽煙卻總愛點著了擺在手里。
知道妥不過去,微微皺了下眉,衝煥章說:“你怎麼那麼沉不住氣?”
煥章差點沒跪下來:“楊哥,我媽到底咋跟你說的?”
“月經完事暫時不會有危險……”
楊書香只是回想起琴娘的話才做出這樣的判斷,具體是不是這個理他不知道,往深處說,還得找人確認,此時又沒法去找艷娘詢問,還能說什麼。
“真的?她沒問你別的?”
說得楊書香又把手遮在臉上,他覺得今晚琴娘家爐火生的太旺了。
“你想聽她說啥?”
“我就說她聽你的,那些話要是我問她,她得跟我翻車。”
煥章總結性說了一句,心思活絡,行於臉上。
楊書香盯著煥章看,指著他的鼻子說:“可說好了,明個兒去我大大家,你給我老實在家陪著琴娘,知道嗎?”
煥章嬉皮笑臉:“睡覺也陪著?”
楊書香踹了煥章屁股一腳:“我肏你屄……”
煥章摟住楊哥的身子,鬼鬼祟祟地說:“楊哥你不知道那滋味有多爽……”
楊書香掙脫出來,朝著煥章擺著手說:“我走還不行。”
煥章急忙拉住楊書香的手:“別走從這睡吧!”
楊書香跳起身子,照著煥章腦袋扇了一巴掌:“睡你小妹我,我可不跟你待著了,我還得家走陪我媽呢。”
轉身走向門口。
煥章跟在後頭,追至院中拉住楊哥說:“你不跟我媽言一聲兒?”
楊書香擡頭仰望天際,其時霽月當頭,皎皎夜空不知有多明亮,不知為何,這胸腔一滯,喉嚨竟卡住了,腦子里飄蕩出“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這句詞,轉而朝著西窗打量幾眼,耐人尋味地說了一聲:“在家多陪陪琴娘吧!”
跨出院子,身後傳來煥章的聲音:“楊哥,我媽她跟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粘稠的月色像老酒一樣灑到了西場外,影影綽綽中讓楊書香想到了自己這幾次不同經歷的變化,而後朝著身後甩了一句:“等我從城里回來。”
走在西場上,心竟有些寂寥……泰南縣地處省城渭南的北部,西靠燕山,近鄰北部省城首府,地處樞紐關鍵,自古便有“兵家必爭之地”
一說。
解放後這里修了條鐵路,把渭南和首府連接到了一起,一時間讓人們沒法區分自己到底是渭南人還是首府人,當然,口音自然因為離著首府近,話音較為挨著普通話了。
而到了八十年代末,隨著高速公路的興建交通一下子變得更為寬廣,一夜間縮短了城市之間的距離,讓人們切身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發展的氣息正在朝著自己走來。
九十年代伊始,在改革大環境的影響之下,在審批合格之後,泰南創建並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經濟技術開發園區,一時間企業和副業並存,爭相斗艷,帶動了經濟、 促進了社會發展、 提高了人民消費水平,百花齊放。
進了城區,黑白色變得更加鮮艷起來,同時夾雜著彩色落進了楊書香的眼里。
“先剪頭還是先洗澡?”
眼看快到前進東路時,楊書香問了一句。
端坐在車後座上,柴靈秀說道:“左右頭發都得弄濕了,先洗澡吧。”
楊書香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看公路上沒什麼車就拐了過去。
來到大眾浴室,聽兒子的建議柴靈秀要了個包間,門一關,清淨無染,熱烘烘的還挺舒服。
搓著兒子的手,柴靈秀埋怨楊書香不戴圍脖,臉兒都給凍紅了。
楊書香嘻嘻一笑,抓住媽媽的手放在自己臉上,鼻子里就嗅到了一股清香,那味道沁人心脾直達肺腑,冷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伸出手來,把女人的上衣扣子解開了。
柴靈秀把楊書香的手打到了一邊,嗔怪道:“咋跟小貓子似的,愛圍蹭人了。”
楊書香挺鄭重,把包裹在柴靈秀玲瓏身子的外套解下來時,說道:“媽你說男人跟女人是不是一結合就會懷孕?”
青春期生理課得初三才學,基本上就是個擺設。
賈鳳鞠拿回家的書本都給楊書香留著著,當時他一掃而過,只記得精子和卵子結合這幾個詞,連理論都不算,更不要說深層次內涵了。
錯非是煥章的事兒擱在心里,楊書香也不會問這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問題,好在他只是出於客串,心里沒有太多包袱。
“怎麼想起問這個事兒?”
青春期一來,柴靈秀倒希望兒子跟自己說說貼心話,好給他解惑,見其鄭重其事,忙說:“那得看日期,土法上計算懷孕期是前七後八之內。”
而後正要用正規科學去跟楊書香解釋,就看兒子的眼定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咂兒,女人胸前垂掛的兩團軟肉,哺育兒女所用,房事帶動激情之產物,也即是奶子,乳房的俗稱。
或多或少,人都是吃娘奶長大的,楊書香也不例外。
落生後褚艷艷給他開的奶嘴兒,待柴靈秀乳房充盈,漲溢著淌出了乳汁,楊書香便回歸到媽媽的懷抱里。
就這樣,一晃到了蹣跚學步的歲數,足足吃了一年半奶水的楊書香養成了見著媽媽的咂兒就親的性格。
盡管如此,柴靈秀還是忍心強迫自己給兒子把奶掐了,她要讓自己的兒子獨立起來,想讓他在成長中學會適應,而不是始終扎在自己的懷里,不懂得生存。
然而奶水倒是給他順利掐了,咂兒卻仍舊每日都要摸上幾摸,任你如何規勸斥責總也不見成效,最後落得個不了了之,後來楊書香又沾了趙煥章的光吃了馬秀琴差不多多半年來的乳汁,更加深了他對女人奶子的印象,在之後母子二人相依相伴的日子里,讓他對自己媽媽的“咂兒”
有了一種難以割舍的愛,在原始本能驅使下,摸咂兒順理成章,一直伴他成長。
不過,此時楊書香的心里已然蕩起了一層漣漪,那感覺就像靜止不動垂直飄在水里一樣,臉一揚水就漫到了耳邊,然後擠壓著胸膛身體彌漫升騰起一股壓迫,耳邊怦怦響了起來。
兒子怪怪的眼神有些發散,尤以這一段時間特別顯著:潮濕的內褲、 硬邦邦的狗雞、 手絹上印透出的一層瑩亮、 偶爾令人心里納悶的魂不守舍。
這一切在這一刻一起涌現在她的腦海中。
“沒看過你媽?”
顰起眉頭,柴靈秀把身子背過去,不成想兒子的手如影隨形,抱住她的身子,一下又恢復著變成了一陣嬉皮笑臉模樣:“自己媽還不讓兒子看?”
這話說得毫無道理,卻特別硬氣,連一向不容拒絕的柴靈秀都找不到合適的話去糾正兒子:可不麼,兒子就得跟媽親,貼心。
但這里似乎好像不止這些?“行啦,別摸了,怎麼就摸不夠呢。”
臉微微發燙,柴靈秀忙從兒子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那手還在揉抓她的奶子,“有完沒完?”
有些氣喘,有些矯情,還有些心里發虛。
屋內又恢復到才剛進來時的寂靜,登山一樣彼此覺察到對方呼吸的急促,沉悶中徒地平添了一絲異樣。
柴靈秀脫掉了呢子大衣放在儲物櫃里,杏眸掃向楊書香。
楊書香同樣在打量柴靈秀,在她臉上他看到了冰冷,就用手胡擼起自己的臉,悻悻地問:“生氣了?”
“我是你媽!”
柴靈秀杏眸含嗔,酥胸浮晃。
“媽。”
楊書香搓著臉,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褲襠,泄氣的同時他叫了一聲,又叫,看到柴靈秀不為所動,問道:“兒子做錯了嗎?”
這讓他很有種倒栽蔥的感覺,然後身體某處骨頭斷裂。
“行啦行啦,多大了都?跟個孩子似的。”
柴靈秀有些心煩意亂,指著楊書香說:“水都放好了,趕緊脫衣服洗吧,回來剪完頭帶你去照相,別等到飯口再過去,要不又該挨埋怨了。”
訥訥下又把身子背向兒子。
“我考個好成績出來,有獎有罰!”
說得板上釘釘,其時成績單根本還沒下來,卻把滿腔胸臆里的豪情激發出來,試圖在黑暗中殺出一條血路。
略做沉思,柴靈秀仍舊背對著兒子,她說:“好,但有一點,在學校不許對女同學耍流氓!”
耍流氓這個詞楊書香並不陌生,他這一年半的初中生活光是去縣禮堂聽法制教育講座就聽了好幾次,而且學校也三令五申地指出,不允許學生搞對象,意思說白了就是不允許青少年男女瞎混攪在一起。
當然了,私下里學生們的貓膩在九年義務教育這個大背景的影響下,把學校里規定的東西完全當成個笑話,你說你的我做我的,誰也挨不著誰的事兒。
然而從媽媽嘴里聽到這個詞,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楊書香可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叫做耍流氓。
第一,在學校里他從來沒跟誰搞過對象談那戀愛,硬要把收到情書這件事歸類到耍流氓里,他無話可說;第二,交筆友又沒有跑去見面,充其量是相互訴說兩地風情,談談心而已,本身這和搞對象就風馬牛不相及,毫不搭邊,何談耍流氓一說;第三,又沒有騷擾誰,讓人家膩歪,盡管和琴娘發生關系,嘴里說了搞對象這個詞,那事兒好像也不是搞對象吧,自然也就不是耍流氓了。
崩琴娘的事兒自然是要爛到肚子里,不能跟媽媽講,又不願看著她從那生氣,只能好言相勸:“媽你咋了?說得好好的干嘛急了。兒子錯了,要不兒子給你道歉?”
給楊書香拱了幾拱,柴靈秀罵了他一句,她自己也搞不懂此時為什麼會亂心,會有些情緒不穩,見兒子上來討好自己,稍微穩當一下的心里又變得空落落的,繼而問他:“也對別人做過吧?”
“可從來沒對女同學干過這事兒。”
媽媽聲調緩和,楊書香眼前終於見著亮了,抱住那香噴噴的身子,說:“你要不讓我摸,以後我不摸了。”
“你倒委屈了!起著,洗澡!”
兒子又來這套,柴靈秀可不吃,把他轟到一旁,可就惦記起文娛路東面的那個人來。
心思一起,眼神就有些恍惚,擡頭一看,目光正好落到楊書香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