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撒潑、泄憤……
把所有負面情緒全部用極端的方式發泄出來確實是一種自我緩解救贖的有效辦法,可作為一個成年人她就必須要有擔當,必須知道語言有時是傷人最利的刀刃,所造成的傷口可能一生都無法愈合。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樣簡單的道理並不難懂。
“我其實一直在想什麼樣的結局對你我來說更好。”
楊悠悠把表情盡量放松下來,不要過多的表現出警惕跟同情,更重要的是不能讓自己心里對他的那一點兒忌憚露出苗頭,“你的喜歡我已經知道,哪怕我現在讓你不要去喜歡我,你應該也不會聽,那我們就事論事,你既然一直在接受教育,是不是該懂得是非分辨?”
少年展贏微微上挑了一邊嘴角,似笑非笑的將下巴點在自己支起的那條腿的膝蓋上,兩手十指相扣松松圈搭於腳背,“書面上的我自然懂了,可實際呢?好的就一定是好,壞的就一定是壞嗎?”
楊悠悠嘆了口氣,在心里禁不住嘀咕,所以說她早就知道他這個年齡段的青少年真的是最難應付的。
長篇大論都不一定能讓他對聽進去一個字,但是要是翻過不說,他又會自得的認為自己全然沒錯
“好的不一定好,壞的也不一定壞,是因為人心百樣人性多變。”
她正了正神色,決定還是要把關於他身世的部分提到所有問題的前頭來,再是三觀不正的人,也不可能不在乎親情血緣的聯系,哪怕關系薄弱到了極致。
一個從小就不見親情的小孩,怎麼可能不在乎自己來自哪里?
他這個年齡可以什麼都需要也可以什麼都不需要,但占據他所有情感區域的,絕對不該是什麼‘情愛’。
楊悠悠一改之前的避險態度,稍稍超他靠近了一些。
展贏看她朝自己挪近,心髒立刻‘呼通呼通’的加速了跳動頻率,耳根突然發了麻,連帶他的身體都酥酥的打了個哆嗦。
不明所以的楊悠悠以為他是穿著短袖感覺冷了,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速度把身上屬於他的外套脫下遞過去,“我在這里估計凍不壞,衣服你穿吧。”
一件衣服的存在意義,第一是保暖,第二是遮蔽。
些微散在空氣里的涼意在楊悠悠露出的纖細手臂上掀起一片雞皮疙瘩,她用溫熱的掌心摩挲著,卻不知道自己脖頸上被展贏印留的吻咬痕跡並不比她留給他的咬痕輕淺多少。
少年的視线再一次凝滯了。
之前他就有發現她的嘴角有結痂的小小破口,他並沒在意,可等她露出短袖下的手臂時,他看見了幾塊已成淤青的痕跡,那明顯是被人打的,再結合她脖頸上的吻痕,她第一眼見到他時的逃跑行為,之後的閃躲跟避忌……
“我……我打你了?”
展贏的眼眶刹那間被激紅,他怎麼可能?
可……
如果真的是他呢?
他知道自己的情緒很不穩定,只是哪怕再不穩定,他也不可能允許自己對她動手的,“……不可能是我。所以,打你的那個人,是誰?”
楊悠悠也是聽了他的問話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青紫痕跡,然後又在短短數秒後聽出了他口氣中的不善。
她本能的用拇指擦了擦還帶有痛感的傷處,輕描淡寫道,“出了一點兒意外,不過已經沒事了。”
“意外?”少年一直表情不多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情緒波動,“我怎麼可能讓你出這種意外?”
“這不是你的責任……”楊悠悠還想多說,可腦中突然閃過被他監控所有行蹤的記憶,她又忍不住抬頭看向旁邊書架上滿滿的關於電腦軟硬件的書籍……
這些傷不會把他刺激的比原先還要更加扭曲吧?
楊悠悠剛想解釋,可沒等她再開口,少年已經衝到了她的近前,拉起她的手臂細細看過後又盯向她T恤下的身體。
楊悠悠啟動本能防御機制,抬起手一巴掌蓋到了他的臉上,透過指縫讓他把注意力從激動中抽離。
少年口鼻中噴出的熱氣燎燙著楊悠悠的掌心,她看著他,他也同樣看著她。
楊悠悠沉了口氣,在他沒有硬來的情況下,一點點使勁兒把他推得向後重坐到地板上。
她的手……
少年展贏的眼神都花了,他明明氣的想殺人,可被她用手捂在臉上的感覺突然熱得他頭腦發脹,一瞬間所有的怒意全都朝著下腹鼠蹊躥頂過去。
她摸了他的臉……
“哈……”灼熱的一聲喘息全部噴在女人的掌心上。
兩雙眼睛猛然交匯,只是一雙驚愕非常,另一雙則炙燙的快要冒火。楊悠悠急忙要將手收回,可少年卻動作更加快速的用力按住了她的手背!
“展贏……”慌張的聲音昭告著女人已然不算冷靜的心緒。
噴吐著熱息的嘴唇親在了已經被潮氣濡濕的掌心上,少年目光灼灼的鎖住女人的臉,盯牢了她顰緊的眉頭下那雙驚顫的桃花眸,“楊悠悠……”
不要把她的名字含在嘴里念!
楊悠悠臊燥的耳根里烘燃嗡鳴,她用力拽手,可少年的勁兒顯然更大,就在她感覺到他已經吐出舌尖舔上她掌心時,拉扯的力道瞬間進入白熱化。
他看過A片。
他也知道性交做愛是怎麼一回事。
在他某一次的睡夢里突然被楊悠悠抱住後,他有了第一次夢遺的經歷。
所以,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
展贏突然松掉了緊抓女人手的力氣,楊悠悠一時不察,直接因慣性向後仰倒,後腦勺雖然沒磕在地板上但也足夠她慌神反應的了。
然後下一秒,那個害她後仰的少年已經跪行靠近,等她緩過勁兒剛想支臂起身時,抬眼就看見少年欺近的籠罩。
她僵硬抬頭望著近在眼前的他,開合了幾次的粉唇吐不出一個字,棚頂的燈光被他擋著,嚴密的將她蓋在一片灰色的影子里,楊悠悠緊張的瞄看四周,干燥的口腔跟喉嚨澀得她連吞咽都覺得難受。
“我打你了嗎?”少年凌冽的看著她,臉色深沉。
楊悠悠梗著脖頸微微搖了搖頭。
屬於展贏的表情讓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便他什麼都不做,她的身體跟心髒也都會因條件反射而不知該怎麼動彈。
“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我留的嗎?”
一股又熱又冷的氣流猛躥進楊悠悠的心口,讓她攥緊的雙手在發麻中失溫,心髒‘咚咚’在她發緊的胸腔里震得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