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伊始,九音就在醫院里面度過了。
至於張西亞心心念念的那個糕點的新品種,也因為九音的住院而夭折了,以至於以後的很久,張西亞都怨念,一副驚世之作就這麼沒了。
但是旋即,九音就發現,不做糕點的張西亞更加的可怕,他生生的占了數量不多,而且十分緊張的兩間高級病房,一間給九音養病,一間給他做廚房用。
一個男人若是沉醉於廚藝了,也是十分可怕的,這是九音在住院一個星期以後,得出的結論。
你喝過烏雞人參雪蓮枸杞湯嗎?
這是張西亞在研究了許多食譜以後,給九音燉的補品。
當張西亞將這一晚黑乎乎的東西端到九音面前的時候,九音捏著鼻子問他,“現在不是看西醫嗎?怎麼還給我喝中藥?”
張西亞白了她一眼,眼皮翻得甚是銷魂,讓九音都以為是在拋媚眼了,他說:“你那是什麼眼神?沒見過世面的!這是補品!喝了!”
他豪邁的將碗放到九音手上,九音一個沒拿穩,湯灑出來了一些,果然是烏黑黑的,還有一股奇怪的問道。
他那一聲喝了,更加的讓九音覺得,這碗里的不是什麼補品,而是毒藥,或者更狠一點的就是孟婆湯,喝了以後就把九音變傻子,然後他想怎麼奴役都沒問題。
這種叫做臆想症,當然也是九音跟張西亞學的。
顯然她是忘記了,一份協議,已經讓她變成了他的奴隸,不過是現在他披著一層不知名的外衣,讓他看起來也是和藹可親的,一旦這一層外衣他不想要在披著了,她必然躲不過真的要變成奴隸的下場。
所以凡事都要謹小慎微,誰也不要去試探誰的底线,因為你試探到了的時候,很可能就是別人發飆的時候,你必然不會有好處。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是做起來就誰也沒個分寸。
因為太過隨意的相處,幾乎讓九音忘記了,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有著怎樣的身份,在社會上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對待對手是一種怎樣的手段。
不過眼下,她已經忘記了這些,眼睛里只看到,身後沒有任何光環的,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笑起來有點壞的男人,一個說話很欠扁的男人。
只記得他叫張西亞,而忘記了,張西亞其實是他的身份,而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
“乖,喝了吧!很好喝的!我剛才嘗過了。”
張西亞眯著眼睛笑著說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輕輕地撫摸著九音的頭發,讓九音打了一個冷戰,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了才發覺,這不是狼外婆。
到底還是喝了,捏著鼻子喝的,這種味道實在是難以形容,好像是可樂里面跑了甘草片的味道,讓人作嘔的。
而九音喝了這個以後,還真的作嘔了,作嘔的這個過程比較復雜,她起初是流鼻血,然後開始覺得胃部舒服,最後就是口吐白沫,躺在那里了。
張西亞頓時傻眼了,片刻之後大喊了一聲。
那個時候醫生們正在辦公室里插科打諢,突然聽到張少這氣如虹中的,猛的一個哆嗦,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九音躺在那里,臉扭曲著,鼻血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她的嘴唇沾染了一些,讓那蒼白的唇,有了鮮艷的色澤,張西亞抱著她一下子慌了,抱著九音一直喊她的名字。
他焦急的那個樣子,好像是天塌了一樣。
九音朦朧中聽到張西亞喊她,聲音顫抖著,還帶了哭腔,讓九音一直懷疑,那天是她的耳朵被張西亞的補湯給毒害了,所以出現了幻聽。
張西亞怎麼可能哭呢?
他是一個想盡辦法,讓別人哭,然後自己在一邊嘲笑的主兒啊!
最近醫生鑒定了是食物中毒,洗胃是在所難免的。
後來聽說,張西亞親手調制的補湯,被忽視拿去喂流浪狗,結果那流浪狗聞了聞,很不屑的走了,估計那時候那只狗還在想,以為我傻啊,這麼難喝的東西,我會喝嗎?
後來又聽說,有一只餓極了的流浪狗,喝了張西亞的補湯之後,七孔流血而死。
當然這是傳言,不過空穴來風啊,再加上九音也是嘗試過他補湯的厲害的人,於是深深認定了這補湯的效果堪比鶴頂紅。
張西亞就在一邊翻白眼,委屈的,愧疚的,也是惡狠狠的,這幾個表情,讓張西亞融會貫通的恰到好處,讓他那一張俊臉,十分有看點。
九音也學著他的樣子翻了個白眼,說道:“張少回頭我們開家店吧,你痛恨什麼品怕,就盜用他們的商標,然後賣你的補湯,估計比三鹿還要震撼呢!”
張西亞一看九音翻白眼,自己絕對不能比她差,翻了一個更加銷魂的白眼,說:“這不是過去了麼,你怎麼還念念不忘的啊!”
九音被他那個白眼給翻的懵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對你那個殺蟲劑一樣的補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張西亞有些心虛了,柔聲說道:“好了,以後不給你喝了。好好養病,可別再醫院里過年。”
張西亞突然拉著張西亞笑道:“張少,咱們去賣殺蟲劑吧,就你那配方,肯定天下絕無僅有!效果顯著!”
張西亞目光一凜,收縮了瞳孔,“田九音!你再給我說一次!”
吵架的氛圍來了,誰也不能避免的就要激動,所以九音定停止了腰板吼了一句,“怎麼!”
張西亞向九音靠近了幾分,鼻尖掃過她的鼻翼,“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毒死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而不是我要毒死你,而是我要吃了你。
這男人總是喜歡在不經意之間,給你一個曖昧不明的眼神,一句曖昧不明的話語,讓你想入非非。
九音向後仰了仰,說:“您要是想毒死我,就干脆一點,別總拿殺蟲劑一樣的大補湯來折磨我!”
張西亞切了一聲,在她身邊躺下,優哉游哉地說道:“你那命硬的,我要是像殺死你,得用多少車殺蟲劑啊!”
旋即他突然將九音拉過來,抱在懷里,低頭看著她,“我怎麼就把你這麼個命硬的留在身邊了,萬一哪天你克死了,可怎麼辦!一瞧你那張狐狸精的臉,就知道你什麼都克!”
九音一下子不說話了,沉默著,方才跟他爭鋒相對的勁兒沒了,她確實克死了一個人,第一個對她好的,第一個說愛她的田嬈。
張西亞以為是打擊到了九音,心里頓時痛快極了,接著打擊她道:“怎麼了?你以為你沉默了,你就是羔羊了?你可別做夢了,你比鱷魚都彪悍!一不小心就能咬死人!”
“是啊,我已經咬死人了。”九音扯了個笑容出來,卻更蒼白無力。
張西亞怔了怔,他的一句無心之言,沒想到戳到了九音的痛楚,他也不是一個會仔細觀察女人情緒變化的男人,所以這會兒是十分突兀的,讓氛圍一下子冷卻了下來。
張西亞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你這個樣子是給誰看?你就是難過的去死,田嬈還能活過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誰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你以為你掉幾滴眼淚,說幾句話,一心想死的人,就不會去死嗎?你個腦殘的!你知不知道,田嬈從十二歲開始,一直到她去世,自殺了多少次?我跟你的手指腳趾加起來都數不完!就算哪天,你攔住了她,她輕生的念頭難道就不會有了?你這麼蠢,怎麼考大學?!你要是高考落榜了,我跟你沒完!”
他最後那一句話是有原因的,可別以為他是為了青少年的前程在擔憂,他是跟朋友打賭,說他家九音肯定能考上重點大學,然後看著無數的重點大學校長來求九音去他們學校讀書,懇求九音去為他們的學校爭光。
然後張西亞就十分牛X的,拒絕所有的校長,送九音出國讀書。
跟張西亞叫板的那人就是賈政京,張西亞的狐朋狗友,聽到張西亞這麼說以後,此君也去學校撈了一個高三的女生,然後跟張西亞打賭,他家寶貝肯定比九音成績好。
於是連個男人開始叫板。
再然後,張西亞對九音的學業非常的重視。
九音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趴在張西亞的懷里閉起眼睛。
張西亞嘆了口氣,電話突然響起,他側著身接了電話,並沒有背著九音。默默地聽著匯報,臨了說,“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張西亞就起身去洗澡,然後在浴室里死命的叫九音給他拿衣服。
九音悶悶的拿了衣服送進去,門開了一條縫隙,剛好能夠一只手伸進去的。
她撇撇嘴,張西亞這是怕她偷看?
他忘了以往他在房子里裸奔的樣子了?
這會兒這麼矜持,以為自己是黃花姑娘啊!
就在她愣神的這功夫,門突然開了,是不經意的打開了。張西亞原本過來拿衣服,九音卻抓住衣服不撒手,然後他開始拽,再然後門開了。
張西亞驚恐的看著九音,迅速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罵了一句十分有文藝女青年氣質的話,他說,“你這個流氓!”
九音想笑,但是眼睛撇過他胸口的時候,看到那個深紫色的痕跡之後,她笑不出來了。
像是花朵盛開在他的胸膛,他迫不及待的遮掩,也還是漏了出來,因為那花朵開的太過茂盛,開了數量太多。
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那些痕跡是什麼,只是她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留下來的,她似乎也沒有資格去質問他什麼,於是沉默著,將衣服給了張西亞,轉身出去,平靜的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不多時,張西亞穿好衣服出來,低頭看著九音,“你怎麼了?”
九音抬起頭,嫵媚的笑了,“沒怎麼。張少快點出門吧!可別唐突了佳人!”
剛才張西亞大概是沒料到是誰打來的電話,所以沒有背著九音,九音朦朧中也聽到了一些,是一個女人,半死不活的樣子,那女人說了什麼不重要,關鍵是張西亞最後說了,我馬上回去。
瞧瞧,他說的是回去,而不是過去。回去的意思,代表著的,他要去的地方,也是他的家呢。
張西亞聽她這麼說,突然脫口而出,“你別誤會。其實……”
“我沒誤會,我心里清楚呢。張少得注意身體啊,戰況別太激烈。我給你買藥膏去吧,胸口上的牙印還沒消呢。”
九音說的稀松平常,像是給路人甲指路一樣。
“你……”
張西亞瞪大了眼睛,怒視著九音嫵媚動情的眼睛,半天只說了這一個字,哪怕她一個不高興,哪怕她皺皺眉頭。
可她怎麼更加諂媚了?
像是在古代的後宮爭寵一樣。
她表現出來大方,表示了自己可以接受雨露均沾,可以安分的等在張西亞回家臨幸。
可是他為什麼就高興不起來,為什麼心里有怒火?
最後張西亞什麼都沒說,摔門而去,九音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淡淡的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張西亞那人肯定是身經百戰的,怎麼會守身如玉這麼長時間呢?
自從她學業忙了以後,張西亞就沒再碰過她,必然是在外面還有人。
她怎麼就天真的以為,這男人經常出現在你面前,就是你一個人的呢?
他還有大段的時間,你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啊!
張西亞一連幾天都沒來醫院看九音,九音就等著他在外面玩夠了回來。
在那之後的第三天,她沒等到張西亞卻等到了另外一個人,讓九音十分吃驚,根本就不可能來看她的人,千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