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一轉眼就不見了,九音甚至都開始懷疑,她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田午伊。
旋即她有確定了,那人就是田午伊,他臉上的那種淡然,她是不會記錯的。
只是跟他在一起的都是什麼人?穿著夸張不說,一看就知道不說安分守己的人,田午伊的朋友嗎?
九音順著路繼續找著,這一層只有兩家餐廳,一個是方才九音去過的法國餐廳,另一個就是中餐廳,所以田午伊那一群人,只能是去了中餐廳。
中餐廳與同在這一層的法國餐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古韻十足的裝潢,門口的迎賓小姐穿著修身的旗袍。
九音猛的衝進去,還讓那幾位如花似玉的迎賓小姐愣了一下。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幾位?”迎賓小姐回過神來之後對著九音甜甜的笑了。
可惜九音根本就沒有看她,一進來就四處的觀望,可大廳里根本就沒有田午伊的蹤影。
轉了一圈之後,九音才拉住迎賓小姐的手問道:“包房在哪里?”
迎賓小姐愣了片刻笑道:“小姐預定了嗎?”
“我找人!田午伊在不在這里?”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你這里有沒有這位客人你都不知道?”
九音暴躁的發怒,一時間弄得場面十分的尷尬,已經有人准備請將九音請出去了,她實在是妨礙了這里優雅的氣氛。
“你找田午伊?你是誰?”這亂糟糟的場面,突然有人說了這麼一句,一瞬間所有的爭執停止。
九音迅速的跑過去,拉著那個男人問道:“你認識田午伊?”
那人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又問了一次,“你是誰?”
“我是他妹妹!”
九音想都沒想就這麼回答了,完全都忘記了,田午伊曾經說過,以後不要叫我五哥,張西亞說的還真是沒錯,她有時候做事不經過大腦。
別看平時挺冷漠的一個人,關鍵時刻就慌亂。
這個關鍵時刻,指的是她所在意的人有關的時刻。
那人笑了笑,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眼眸里也都是笑意,一時間明眸皓齒,星辰黯淡。
他說:“午伊哪里來的妹妹?他唯一的妹妹已經死了,你是鬼魂不成嗎?”
九音怔了怔,旋即暴跳如雷,“你管我是人是鬼!我找田午伊,又不是找你的!”
那人還是笑,“脾氣還不小。”
的確,九音現在的脾氣是不小,全都是張西亞給鍛煉出來的。
樓下忽然下來了一個人,一邊走,一邊說道:“千洛你怎麼還不上來?在下面磨蹭什麼呢?”
九音猛的僵住,這聲音的主人,就是田午伊,她曾經最愛的哥哥,她曾經依賴過的哥哥,她曾經以為疼愛她的男人。
田午伊微笑著,臉上那笑容風輕雲淡,他一直看著那個被他稱呼為千洛的男人,始終沒有看過九音一眼,徑直的繞過九音,笑著對千洛說道:“還不走嗎?”
“走,當然走了!午伊的話我一直是聽的。”
千洛淡淡的一笑,白色的發絲散亂在額前,這也是一個十分精致的男人,他跟田午伊這樣美的出神入化的人物站在一起,竟然也沒有失色,他也妖嬈,他有一種嫵媚,讓人聯想起狐狸精。
這兩個男人一起闖進了你的眼球,你還能移開目光嗎?他們走在一起自然就是一個焦點。
“五哥……”
在他們經過的時候,九音突然抓住了田午伊的袖子,拉住了他。
田午伊皺了皺眉,臉上十分厭煩的樣子,冰冷的說道:“有事嗎?”
一句話問的九音啞口無言,手上的力度也松懈了很多,她沒料到,田午伊真的會如此的絕情。
九音低下了頭,咬著自己的嘴唇,他問她有事嗎,她回答不出來,因為確實沒事,她也不著地要跟他說什麼。
只是看見他了以後,就跟了過來,哪怕看看也好,知道他很好就好,其余的真的沒有想過。
田午伊甩開了九音的手,“沒事的話,我們走了。”
言罷,他們就要離開。
“等等!”九音再次叫住他。
田午伊卻沒有停下腳步,九音追了上來,再次拉住他的手,“五哥我找你有事。”
“我卻不想聽了!”田午伊毫不留情的甩開九音,拉著千洛上樓。
千洛愣了愣,說道:“午伊,這真的是你妹妹?你就聽聽她說什麼吧!”
田午伊一眼橫過來,瞪著他,“多事!”
千洛聳聳肩,對著他笑了笑。又看向了九音,仔細的打量著她,“丫頭,有什麼話快說!一群人等著午伊呢!我們還要好事要做呢!”
他說完,松開田午伊的手,自己一個人上樓去。
就是這多事的人呢,給了他們一個說話的機會,很久以後,就要無意間看了電視,才知道,那個千洛竟然是當紅的偶像明星,她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
所以千洛也總是拿這個笑話她,他總說,田九音,你就跟一個山頂洞人似的!
田午伊和就要沒有僵持多久,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餐廳里再次恢復了安寧。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桌面上擺著一壺茶,濃郁的茶香,是上好的碧螺春,只不過,拿東西還真的就是個擺設,誰也沒心情去喝它。
田午伊點了根煙,用力的吸了一口,煙霧吐出來,噴灑在空氣里。
他什麼時候開始吸煙的?就要用力的回想著,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的。
煙灰缸里出現了第三個煙蒂的時候,田午伊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沒事我就走了,朋友們還在等著我呢!”
“五哥你這段時間過的好嗎?”
“自然,比以前好得多了!心里舒坦的很!”
九音聽他這麼說,呆愣了一會兒,忽然之間想起田陸曉說過的很,他是恨著田嬈的,因為田嬈去世了,所以心里舒坦了嗎?
九音很想給他一巴掌,畢竟死者為尊,但是她有什麼資格呢?
想到這里,九音又心疼起來,心疼田午伊,他這幾年來,想必也是掙扎在愛與痛的邊緣。
“五哥,田陸曉都告訴我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也知道你心里的苦。我什麼都能理解的。”
田午伊當場翻臉,將沒吸完的煙扔在桌子上,“你理解個屁!誰需要你來理解了?管好你自己吧!安分守己是沒錯的,別在跟哪個男人有來往了,別忘記你身邊有個張西亞呢!”
頓了頓,田午伊又說道:“還有,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以後別跟我叫五哥了。我不想有妹妹了。明白嗎?你也別跟著我,看見了就當沒看見一樣,誰也不要打擾誰的生活了。”
田午伊如是說著。
九音抬起頭來看著他,心里好大的委屈,賭氣似的說道:“好,不叫就不叫,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這社會本來就這樣,今天可能對你好的無微不至,明天就可能捅你一刀。把你傷害的體無完膚之後,在你的面前嘆口氣說,沒辦法這就是現實。OK,我都明白!抱歉,打擾你了!”
說完,喊了一聲買單,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排在桌子上。服務員看了一眼很尷尬的說了句,“對不起小姐,錢不夠。”
九音平時出門很少帶錢,更何況她出來的聰明,買材料的那家餐廳是張西亞付過錢的。
這會兒口袋里早就沒錢了。
她瞪了服務員一眼,指著田午伊說道:“我跟他AA制!”
說完氣衝衝的就跑出去,等到站在馬路上了,雪落在她肩頭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的眼眶發熱,鼻子也酸酸的。
到底還是在乎田午伊的,她到底也還是渴望親情的,田家偌大的一個家庭,盤根錯節的親戚關系,也只有一個田午伊,讓她覺得親切,被他照顧的時候,還真的以為,這是自己的親哥哥。
雖然,她早就知道一切只是鏡中水月,可聽到他親口說了以後,還是難免哀傷。
九音昂著頭走在路上,眼淚始終沒掉下來,哭也要有價值的哭。
喧囂的大家上,車水馬龍,九音一下子淹沒在里面,她昂頭挺胸,像個驕傲的女王。
不就一個田午伊麼,不就一個跳舞的麼,明天,她就去認個唱歌的男人做哥哥,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她正胡斯亂想著,突然發覺,這個想法不大好,果然是跟張西亞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腦子都變得奇怪了。
突然間九音聽到刺耳的鳴笛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車撞到了,躺在地上。
肇事司機趕緊下車,嘴里還咒罵著,“你沒長眼睛啊!大馬路上呢,你看什麼呢?我按喇叭你沒聽見啊!不敢進回家,再外面干什麼?!”
司機一直按喇叭,提醒九音走到路邊去,可那人像是沒聽到一樣,反而越走越往路中央去了,輪胎一個打滑,就撞在了一起,幸好司機一直減速的,不然九音那小身板,早就飛了。
中國人總是好事的,一看到有車禍發生,有熱鬧看,也不顧著還下雪,紛紛停下來觀望。
九音從地上爬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並無大礙的。
她猛地想起來司機的那一句話,她出來這麼久,張西亞肯定要發飆了,一舉手,發現材料不見了,更是慌張,這下怎麼辦?
司機看到九音那像是死了爹媽一樣的表情,顫顫巍巍的問道:“姑娘,你沒事吧?傷著哪里了?”
九音搖搖頭,推開司機就要走。司機卻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能走,還得去警隊做個筆錄,證明我不是故意撞人!”
九音哪有時間理會這些,張西亞那邊可不等人啊!
她再次推開司機的手,順便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摘了下來,塞進司機的手里,“咱們私了,賠你撞我的錢!”
“這個姑娘果然是受傷了,撞壞腦子了!”
司機喃喃的說著,不過也沒再糾纏九音,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實貨的都知道,這是勞力士限量版,價值幾十萬呢!
所謂財不外漏,這句話說的不錯,這一漏就給九音帶來麻煩了。
剛跑了沒幾步,九音想回去拿材料,突然跟一輛自行車撞在了一起,自行車的主人竟然從車上飛了出去,做了個拋物线的運動落在地上,然後開始哀嚎慘叫著,直喊:“抓住她,別讓肇事者跑了!”
九音也被撞倒了,坐在地上,看著這情形,皺緊了眉頭。
自行車主人站了起來,走到九音的面前,“你說公了還是私了吧!”
“你什麼意思?”
“私了你就賠我點錢,我看你一個小姑娘,也不跟你計較了!”
自行車主人說道,他是看到方才九音被撞了還給人家錢,一時間心思就沒有擺正,自己也來了這麼一遭。
九音的眉頭皺的更深,是看她好欺負?
自行車主人嘮嘮叨叨的沒完沒了,一直指責著九音,說她不守交通規則,沒有道德心,等等。
再次聽到一聲巨響的時候,一切都完了,任由那自行車主人怎麼哭喊,都沒用了,他的車原本扔在路中央了,後面開過來一輛車,司機可能身高不夠,所以視线范圍窄小,所以看不到地面上有什麼,直接撞了上去。
自行車飛了,汽車前面也刮花了。
兩個男人一下子對罵起來。九音想走卻被汽車司機拉住,三個人拉拉扯扯的,不多時,就引來了警察,一起帶進了局子里去。
警察也不審問你,先關一段時間再說,兩個男人還沒停歇的對罵著。
九音是徹底傻眼了,這叫什麼事兒?有生以來第一次蹲號子,不知道會不會有案底,更不知道怎麼出去。誰能來撈她呢?
大約過去一個小時的時間,有警察進來了,恭恭敬敬的請九音出去,身後那兩個男人還叫囂著,不能讓就要這個肇事司機跑了。
警察局會客廳里,有個人正在作威作福,跟太後老佛爺似的,旁邊的人點頭哈腰的世俗嘴臉。
九音看到那人以後愣了一下,竟然是張西亞!
她一來是沒打算讓張西亞知道,二來是想到,就算張西亞知道了,也不可能來領她,早上還生她的氣來著,而那個男人又小心眼的很。
只是這會兒怎麼來了?
張西亞看到九音以後,站起身來,笑著走過來,陰陽怪氣的,“行啊你!厲害了!真該為你的成功鼓掌!你這小身板,還能把一輛別克給撞飛了,你可真是厲害。無敵鐵金剛?要不以後,我叫你金剛芭比?”
知道什麼叫流言蜚語了吧,這個車禍的事情,經過幾個人的嘴巴,到了張西亞的耳朵里,就變成了這樣。
她要是真的能撞飛一輛別克,她就不在地球混了。
她早就一巴掌拍死田陸曉了!
又聽到張西亞說,“你的材料呢?”
“忘了買。”九音低著頭,聲音悶悶的。
張西亞驚了一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急切的問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九音搖了搖頭,眼淚卻不爭氣的涌了出來,她原本是無淚的,可見到張西亞,聽他這麼問,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她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可一直覺得自己是一顆雜草,自身的養分都不夠,哪里有力氣哭呢。
可這會兒偏偏哭了。
“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咱們欺負回來!這里的警察欺負你了?”張西亞按著她的肩膀,焦急的問她。
一邊站著的警察,連忙齊刷刷的搖頭,表明他們沒有欺負人。
九音突然撲進他懷里,緊緊地抱著他,啞著聲音說道:“手疼。手心手背都很疼。”
張西亞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對那些警察冷言道:“現在的世道是怎麼了,犯人就不用治病了嗎?!”
九音很想告訴他,她不是犯人,只是個連車都沒有的肇事司機。可看到他那要吃人的樣子,生生的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