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放榜的那一天,張西亞坐立難安,抓著電話想要給九音查詢成績,可好幾次都放下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那心里,像是新婚前夜的小媳婦,對夫君既憧憬,又擔憂。
他那個樣子再一次的讓九音笑了,拍了拍張西亞的投,說道:“別緊張。”
張西亞一把彈開了九音的手,臉紅脖子粗的吼道:“誰緊張了!你考試還是我考試?我緊張個屁!”
九音吐了吐舌頭,張少就是喜歡口是心非,都爆粗口了,還不叫緊張啊?
九音沒再過多的逗弄他,張西亞可不是好惹的,發起瘋來像獅子,發起情來像秦淮名妓。
最後還是九音自己查詢了成績,她考試結束後並沒有估分,所以到底能考成個什麼樣子,她自己心里也沒底,那麼張西亞就更沒底了,不過在外人面前,張西亞是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跟假正經打賭的那件事是越來越白熱化。
只等著九音真的給他考一個狀元出來,讓他好在假正經那小子面前揚眉吐氣,徹底的鄙視那家伙。
可成績出來的時候,九音愣了,張西亞急了,一直問她,九音好半天才說了,剛夠一個一本的成績,張西亞瞬間是心如死灰,緊接著他就死灰復燃的開始安慰九音。
“好了,你也別難過,這次不行,咱們下次再來。說不定很多人還不如你呢!你可別哭啊!你哭的時候丑的跟下水道似的!”
張西亞一邊說著,一邊拍九音的肩膀,跟領導下基層是一個樣子。
九音有些發窘的看著他,什麼叫丑的跟下水道似的?她本來也沒想過要哭好吧!
“我不復讀了,我現在已經是復習生了。”
“那就不讀,你想去哪個大學隨便挑,你只說名字就好,其他的交給我。”
兩個人繞來繞去的,張西亞才知道九音到底考了多少分,黑著臉老半天沒說話,九音也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張西亞怒吼了一聲,“你還有臉坐著?!”
這一聲吼出來,九音不得不站起來,低著頭像是犯了天大的錯誤。
“你平時是怎麼讀書的?考這麼點分數,也好意思出來?我平時給你補習都白補了?你怎麼就一點也不長進啊你!”
張西亞恨鐵不成鋼的一頓神罵,主要還是因為,他覺得他跟假正經打賭輸了。
這一情況持續了好多天,九音看他的臉色,大氣都不敢喘的那一種,簡直是如坐針氈,九音都想要一頭撞死張西亞了,可是就是沒那個膽子。
這種情況好轉是在某一個午後,張西亞興衝衝的就回家來,看看時間,距離他下班還早得很。
聽他稀里糊塗的說了一通,然後抱著九音一直旋轉,轉的九音頭都發暈了,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麼開心,完全是賈政經的小女友把賈政經給甩了,用的是耽誤學習的借口,這可讓張西亞美得鼻子冒泡,從另一種角度來說,打賭他贏了。
九音覺得渾身惡寒,他是不是太孩子氣了?
那幾天張西亞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帶著九音到處走,挨家挨戶的蹭飯局,尤其喜歡去賈政經的地盤,不為別的,就是炫耀。
你說他氣人不氣?偏偏都這樣了,還沒人敢說半個不字,這廝是霸道慣了。
也只有無奈。
九音對這些都沒怎麼在意,她這段日子,腦子里想的一直都是田嬈的祭日,想要穿什麼衣服去見她,要佩戴哪一款飾品,甚至身體上抹什麼香,這些問題一直在九音的腦子里盤旋著。
那麼久沒見,她想要將最好的一面帶去見田嬈。
終於盼來了那一天,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大雨下了幾天幾夜,十分的迅猛,今年似乎有些干旱,已經許久沒下過雨了。
他們去掃墓的那一天更是艷陽高照,當真就是七月流火了。
去的時間很早,九音前一夜幾乎是沒睡,凌晨起床收拾自己,張西亞被她吵醒了,看到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子,恍然如夢,他覺得不真切,因為坐在他不遠處的那個女子太過美好,有種飄飄欲仙,好似那故事里的神仙姐姐,所以導致了張西亞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你大半夜的抽什麼風?”
果然他們是來的最早的,天剛剛亮,他們已經站在田嬈的墓碑前了。
守墓人依舊是不讓九音進來的,因為二少爺的吩咐,可在張西亞金錢的誘惑下,也妥協了,因為他知道,開好車,並且車牌號碼很牛逼的人,一般都惹不起。
九音蹲下身來,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田嬈的這一張照片不是她最美的,但卻是笑的最清澈的一張。
刨去童年那段模糊的記憶不說,九音認識田嬈以來,她很少笑的那麼清澈,她總是給你一種藏著掖著的感覺。
“姐,想你了。”
九音坐在了田嬈的墓前,頭靠在墓碑上,唇邊掛著微笑,絮絮叨叨的說著,她說了很多,說了這一年的際遇,踢掉了所有的不愉快的事情,只講了好的,也出去了她與張西亞在一起的事實,她說的大部分源自於學校,零散細碎的。
九音是故意這樣做,她知道田嬈不喜歡她跟男人在一起,那麼她選擇不說。
張西亞也覺得詫異,她那麼恬靜的樣子,微笑訴說著心事,平淡的一張臉,竟然給了他驚心動魄的感覺,一瞬間張西亞覺得,她很漂亮,在這一刻。
墓地忽然嘈雜了起來,九音的呢喃聲已經被淹沒了,有腳步聲,是大量的人走來。
“西亞?這麼早就來了?”有人先驚訝道,是九音的大伯母。
張西亞看到這一群人並沒有覺得驚訝,畢竟今天是田嬈的祭日,他們來掃墓是應該的,於是點點頭,“九音想早點來。”
大伯母的眼睛看向了九音,驚呼了一聲,“這孩子怎麼就坐在地上,對身體不好!”
張西亞擺擺手,“大伯母就隨她吧。”
大伯母原本是要說些什麼的,可張西亞發話了,也不好再說什麼。
張西亞聽到咿咿呀呀的聲音,有些焦急的,田老爺子竟然也來了,自從田老爺子中風以後,已經許久沒露面,特意去瞧都未必能看得到老人家,怎麼今天來這里了?
果然是疼愛田嬈吧!
老爺子的腦袋都糊塗了,口齒也不清晰了,可今天一大早上,就讓保姆推他出門。
要來看嬈嬈這句話,他憋了足足半個小時才說出來。
當然這場面不能少了田家的眾位少爺,依然還是缺少了田午伊和田棲墨,他們也是真的疼愛田嬈的,對這個唯一的妹妹,心里有些缺陷的妹妹,他們一直捧在掌心里的,只要是田嬈喜歡的,他們不管費多大力氣都要給她弄過來,他們對自己的女朋友都沒有這樣發自真心的疼愛過,對將來的老婆,就算疼,也絕對不會達到這種程度。
甚至有點是病態的,只要田嬈喜歡,只要她想要,沒有他們給不了。
這樣的一個場面,九音在那里旁若無人的與田嬈親密,看在他們的眼中自然有些人接受不了,比如說田爾嘉,比如說田陸曉。
田爾嘉極力的隱忍著,不讓自己發作,不去看那個虛偽的丫頭,不去想那丫頭曾經帶來的悲痛,也盡量不去想嬈嬈的死因。
可每次看到九音的時候,他都抑制不住的想起那一日血濺三尺,所以他一直折磨她,用此來發泄著。
一行人一字排開了,分別過去給田嬈掃墓,說上幾句自己想要說的話,好似那田嬈真的還在一樣,好似真的能夠聽到一樣。
旁人說的都算是平淡,掏心窩的話他們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只田爾嘉過去什麼都沒說,放下了自己的鮮花就走,是香水百合,他曾經十分鄙視的那種花,廉價低俗,他曾經將這種花踩爛過,當著九音的面,因為九音說了,這才是她姐真正喜歡的,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田陸曉上前的時候,故意裝作沒看到九音一樣,大步流星的,一腳踩在九音橫出來的腿上,那一腳踩的算是用力了,九音皺了皺眉頭,感覺到了那疼痛。
田陸曉佯裝驚訝的說道:“沒瞧見這里有人啊,怎麼你在?傷著沒?我真沒看見這里有人。”
他故意將重音放在那個人上面,意思就是說九音不是人。張西亞聽了自然不舒服,可這場面,他不過一個陪客。
田陸曉蹲下身來,親吻了田嬈的墓碑,“嬈嬈,六哥來了!”
九音的身子稍微的側了側,揉著自己被踩過的腳,抱膝而坐。
田陸曉又說了許多,大多數是關心田嬈的話,說的是想念,道的是家常,至最後一句讓九音驚愕,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他說:“明天晚上七點習兒酒店3018號房間,我等你,跟我一起看碟片,你主演的那部。”
九音瞪著他,那雙眸子瞬間有了焦點,她恨不能這樣殺死田陸曉,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是他變態的行為,拍下了他們交合的視頻,他竟然那這個來威脅她?
若是她不去呢?
他沒說有什麼後果,但是必然不會好。
田陸曉背對著眾人,他冷笑了一聲:“穿性感點!”
言罷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