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隱隱有點懷疑。

　　大上個月公司組織查體，她體內激素有些偏高，醫生建議暫時停一段時間避孕藥，不會這麼巧就懷孕了吧？

　　但也不像，什麼惡心嘔吐早孕反應她都沒有呢。

　　明天，陪爸爸去醫院檢查的時候自己也去看看。

　　林父這次胃鏡結果並不算好，淺表性胃炎伴糜爛（三級），林母絮絮抱怨老伴一天在家喝酒抽煙，又愛吃辛辣刺激食物，犟驢不聽勸。

　　裴行馳安撫了岳母幾句，認真聽取醫生意見後，又打電話咨詢了江城的專家，決定讓林父住院治療幾天。

　　晚上他來陪床。

　　林淺從家里送被子來的時候，恰好聽到隔壁床的病人在走廊叫住醫生，哀求道：

　　“大夫，我這個病能不能不住院啊？我在這兒每天躺著也是打針，開些針藥我帶回去在小區診所打吧，我家還有個老太婆，她不會做飯買菜，什麼都不懂，孩子們都在外地上班，離家遠沒法照顧她，我擱這兒住著不踏實啊，大夫麻煩你了，早點給我治好，我得回家去。”

　　她哭了，中午去醫生辦公室辦手續的時候聽見醫生在囑咐換班的大夫：

　　“42床病人病理出來了，胃癌，家屬要求瞞著他，說是肺氣腫，現在懷疑支氣管也有轉移，明天給他安排穿刺……”

　　裴行馳看太太紅紅的眼睛嚇了一跳，把她拉到一邊悄聲問怎麼了，林淺把剛才看到的場景告訴他，兩人唏噓了一陣。

　　“老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有時候我也在想，以後我們老了，最好是你走到我前面，我好好照顧完你最後一程，可又不舍得你離我而去……要是我先走了，你……”

　　“我不要你走……”林淺撲在丈夫懷里，把眼淚都蹭他身上。

　　“傻丫頭……”

　　男人笑著撫摸太太的頭發，帶著她去洗手間洗臉，安慰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態，誰也避免不了的，只要我們活著的每一天開開心心就好。別哭了啊，一會兒爸看你這個樣子，以為有什麼事，嚇著他了。”

　　林淺撅起嘴，嗔道：“我就說你欺負我，我才哭的。”

　　裴行馳低頭瞄了眼心愛的女人，手指輕撫著她的眉眼，嘴角笑意更濃了：“好好好，我欺負你……”他忍不住親了太太一口，在她耳旁吹氣調笑道：“怎麼欺負的？昨晚上那樣嗎？”

　　“色狼……這幾天不准再碰我，現在還有點不舒服呢……”

　　早上起床時，小腹酸脹得厲害，底褲上隱隱有點褐色，算算日子，應該是來姨媽了。

　　“肚子現在還疼嗎？”

　　男人又緊張起來，前段時間謹誠組織體檢，太太內分泌不太正常，醫生說倒不算什麼問題，調養一段時間就好。

　　早上太太肚子不舒服，他揉了好一會兒才緩解，估計白天送岳父來醫院檢查，一折騰又累著了。

　　“你快回去休息，我在醫院陪著爸。”

　　裴行馳送林淺到大門口，給出租車交代了幾句，不讓開太快，出租車開走的時候，他又用手機記下車牌號。

　　不行，心里實在不放心，明天太太剛好是月經第二天，必須讓她也檢查下。

　　******

　　醫生詢問了林淺幾句，開單子讓她去抽血，懷疑早孕。

　　早孕？

　　夫妻倆嚇了一跳，面面相覷，裴行馳扶著太太去了檢驗科抽血，在窗口緊張萬分等結果。

　　化驗單上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數值遠遠高於參考值，確診懷孕。

　　男人咬著唇一言不發，林淺反而拍拍他的手安慰。

　　“老婆……”他抬起頭，喉頭哽咽，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話，為人父母的喜悅遠遠比不上心中的驚恐驚嚇。

　　自己真是該死，仗著酒意和太太做愛，她昨天早上都見了點紅，孩子……

　　醫生看了眼血液報告和B超單，輕描淡寫開了些藥讓林淺回去躺著休息，不舒服隨時來醫院就診。

　　裴行馳冷汗涔涔，早忘了自己從心里並不是很認可C市的醫院，這一刻只恨不得把面前的醫生供起來。

　　“我和太太前晚做了愛，很激烈，對孩子會有影響嗎？”

　　女醫生被英俊的男人凝視著，臉都紅了，還是職業范十足回答：“應該沒有，不過懷孕前三個月要禁止同房。”

　　“她肚子不舒服、脹痛，我給她揉了好一陣，會不會是這個原因才見紅的？”

　　“不會。受精卵著床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反應。”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男人非要刨根究底，又想起了一周前和太太的女上位，慌忙說：“對了，我太太不舒服是一周前就開始，那天我們……”

　　“走吧。”

　　林淺實在忍無可忍，這男人真是頭傻狍子，夫妻間什麼隱私的話都給人家醫生講，再不怕拉住他，大概什麼體位做了幾次每次多長時間他都會一股腦說出來。

　　他不要臉，自己還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