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木柴被點燃,水溫漸漸升高,那些蛇開始活躍起來,不一會就真的沿著桃時芹的大腿向她雙腿間隱秘之處游去。
桃時芹緊咬著嘴唇,忍著不叫出聲來,拚命合攏雙腿。
無奈她雙腿間撐了鐵架,試了幾次也未能如願,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青色水蛇一前一後鑽進自己的陰戶和屁眼。
血混著黃褐色的屎尿開始從屄里和肛門里流出,將木桶中的水變得一片渾濁。
怪蛇在桃時芹腸子里來回鑽爬,彷佛無數把小刀切割攪動,疼痛難忍下她終於殺豬般慘叫起來,面容一點點變得扭曲。
隨著越來越多的蛇鑽進她的肚子,在里面橫衝亂闖,桃時芹所遭受的痛楚也到達了極點。
她本來平坦的小腹此時卻高高隆起,彷佛懷胎數月的孕婦,不斷的上下起伏,隱約可以看到里面有東西在蠕動,說不出的詭異。
為了減輕腹中的疼痛,桃時芹發瘋一樣扭動著身體,胸口劇烈起伏著,帶動兩個雪白的奶子上下晃動,映得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同時,她的雙眼開始從眼眶里凸了出來,嘴巴一張一合的喘著粗氣,血不斷的從咬破的舌頭上流出。
嗷嗷的尖叫漸漸變成了嗚嗚的呻吟,桃時芹停止了掙扎,身體一抽一抽的痙攣起來。
如果桃時芹能活動,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肚子剖開,將那些怪蛇殺死,然後一刀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不幸的是她的手腳都被牢牢綁住,無論她怎樣掙扎也無法掙脫,更無法減輕半點痛苦,只能默默忍受,直到神志變得模糊。
肚臍處的一個凸起越來越大,噗嗤一聲,一條青蛇終於咬開桃時芹的肚皮,破體而出。
隨著更多的蛇從她肚子里鑽出來,粘稠的血混著大量花花綠綠的內髒碎片像漿糊一樣流了出來,將桶中的水徹底染成了紅色。
“師妹,你這又是何苦呢?”
看著奄奄一息,一張俏臉已經扭曲的不成人樣的桃時芹,一個不知何時進屋的女子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桃時芹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頭,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她面前那張熟悉的臉,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怒喝道:“你……叛徒……”她話還沒說完,眼睛突然一翻,頭一下子垂了下去,氣絕身亡。
那女子輕輕抬起她的下顎,用兩根手指一按,將她的眼球按進了眼眶,勉強合上了她眼皮,幽幽的說道:“師父若是一意孤行,必然導致自在天閣被毀,我這樣做也是為山莊著想。”
這一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剛過冬月就天寒地凍,飄起了鵝毛大雪,這種壞天氣本不是趕路的日子,但長安城南郊外的官道上卻出現了一大隊黑甲騎兵,頂著怒號的北風向城門的方向緩緩行進。
騎兵隊伍中間,四匹馬拉著一輛如涼亭般巨大的馬車,葉青萍坐在車中閉目養神,心里卻盤算著如今長安城中的局勢。
隨著決戰的臨近,巨大的壓力開始壓的葉青萍喘不過氣來,讓她心煩意亂。
馬車在城門口停了下來,一個親兵稟報:“將軍,有人來接我們了,好像是張文彬大人。”
“你看錯了吧,他這時候恐怕還醉臥在哪個姑娘的懷里,怎會記得我們娘倆兒?此次回長安的奏章我前幾日才發,今天早上皇上恐怕才看到,他又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葉青萍嘴上雖說不信,卻忍不住揭開車簾向外望去。
呼嘯的寒風中,一個渾身裹在大衣中的男子正踩著厚厚的積雪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來,正是張文彬。
葉青萍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在南門等自己回來,一瞬間心中轉過無數奇怪的念頭,突然覺得鼻子發酸,不知不覺中幾滴淚水在眼眶中打起了轉。
她用力抽了抽鼻子,止住了想哭的念頭,緊了緊身上的裘皮大衣,穿上靴子走出馬車,向著丈夫迎了上去。
張文彬看妻子來迎自己,一路小跑著來到她身前,責怪道:“你馬上就要做媽了,怎麼能這時候受風寒,趕緊給我回去。”
說著扶住妻子向馬車走去。
“相公,你怎麼知道我今日回來?難道你能掐會算?”
葉青萍好奇地問道。
張文彬笑道:“你若回長安必過潼關,而你身子不便不能騎馬,從潼關出來就算趕路也要次日才能到。入冬以來我每日便讓人在城門口打探你的消息,昨日聽城門官說有從潼關來的快馬,便猜是你回來了,這才來城門口碰碰運氣,果然迎到你了。咦,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傻瓜,你自己在家里等著就好,來城門口吹風受凍做什麼,看你凍的。”
她一邊心疼得撫摸著他凍得通紅的臉,一邊隨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往他身上靠了過去。
“我身上冷,別把你凍壞了。”
他正要推開她,葉青萍卻一頭扎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
馬車在風雪中從南門進了長安,向著張府行去,車中葉青萍慵懶的靠在丈夫身上,將頭貼在他的胸口。
而張文彬則用捂暖的雙手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肚子說道:“你說這小家伙會不會聽到我們講話?”
“怎麼不會,剛才你說到它的時候,它還踢我呢。這次我去洛陽,專門找了上好的裁縫給它做好了衣服,鞋子……”葉青萍一說到孩子就來了精神,雙眼放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張文彬等她說完,猶豫了一下說道:“無雙,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了,以後就別爭了,我真怕有一天禍從天降,到時候悔之晚矣。如今天下太平,依我看,你不如趁這個機會退出這場爭斗,你若不再掌兵,平寧也不會再為難於你… …”
“平寧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若是我不掌兵,立時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你這就要生產了,怎麼再和她斗?太後如今一病不起,若是她不在了,你又怎麼能贏?”
“不管能不能贏也要試試,總好過束手待斃,你以為就憑你和她之前的那點舊情,她會放過我們一家?我和她的事相公就不必操心了。”
葉青萍的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張文彬沒想到妻子早就知道自己和平寧的那段風流往事,愣了一下才鄭重的說道:“無雙,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和平寧之間早就沒什麼關系了,如今你才是我的妻子,我的一顆心都放在你母子二人身上,我勸你是真心為了你好。我若是有害你的心思,讓我遭天打雷劈……”
葉青萍趕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嘆了一口氣,說道:“別亂發這種毒誓,我若是不相信你又怎麼會冒險給你生下這個孩子?再者說,嫁夫隨夫,不管怎麼樣你始終也是我丈夫,能對我好是我的福氣,若是對不起我也只能怪我命不好。其實我也有事瞞著你,我的真名叫葉青萍,十歲時母親就死了,我和姐姐被大姨收養,受盡了欺侮。我可以忍受她的打罵,卻受不了她那種假惺惺的憐憫和骨子里的鄙視與輕蔑,所以一氣之下和姐姐流落江湖,跨越千山萬水到利州尋找父親……”
葉青萍像講故事一樣訴說著自己的過去,從千里尋父講到在利州戰亂中痛失親人,再講到投軍從戎,一路由一個小兵一直爬到如今的大將軍,除去被賣入妓院等事略過外,其他的經歷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張文彬還是第一次聽妻子講起過去的事情,越聽越是心驚,他做夢也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悲慘的經歷,幾乎是在生死邊緣掙扎著長大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看著目瞪口呆的丈夫,葉青萍輕輕噓了口氣,彷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輕松了許多。
張文彬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不管你是戰無雙還是葉青萍,也不管你過去曾經做過什麼,我只知道現在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張家的人。如今你在這世上只有我一個親人,只要你日後不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我會疼你愛你照顧你,和你攜手到白頭……”葉青萍歪著頭,翹著嘴角調皮的問道。
“那若是我為了你我還有孩子,做了些傷天害理的事呢?你就恨我一輩子嗎?”
“娘子,人活一世不能光想著自己,聖賢人說……”張文彬一番耐心勸導,可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完後才發現妻子早已靠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在葉青萍離開長安的這段時間里,平寧公主開始了瘋狂的反擊,雙方在三省六部以及禁軍當中的重要職位上你爭我奪。
諫官們更是紛紛跳出來對政敵們筆征口伐,斗的不亦樂乎,連葉青萍當年在汝州縱兵劫掠的事情也翻了出來大做文章,惹得皇帝大發雷霆,接連查辦了數人,事態才平緩下來。
然而隨著太後入冬後突然一病不起,朝中形勢急轉直下,平寧步步為贏,將朝中大半文武大臣都收攏到自己帳下,而更多的牆頭草們一看勢頭不對,也紛紛靠上了去,太後一黨的勢力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青萍一回到長安,他們彷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紛紛上門拜訪。
可這位手握實權的大將軍卻聲稱路上染了風寒,閉門不見。
那些大臣吃了閉門羹,無奈下也只能誠惶誠恐的苦苦等待,只盼著太後能轉危為安,早日康復。
臘月中旬,太後終於迎來了她最後的日子。
當太後病危的消息傳到葉青萍耳朵里時已經是後半夜,這一次她不敢再裝病,趕忙從床上爬起,穿了厚厚的保暖棉衣,跟著傳令的太監進宮。
張文彬雖然擔心,卻不在被傳的人之列,只能留在宮門口等待。
青萍走進太後寢室,發現屋子里除了太後以外還有三個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田公公,還有一個竟是負責宮中禁軍的張靈隱張大人,連皇後和丞相也不在場。
只見太後平躺在病床上,抓著皇上的手有氣無力的作著最後的囑咐,臉色慘白,眼中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顯然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全靠各種大補藥吊著一口氣才支撐到現在。
太後見葉青萍進屋,掙扎的向上挪了挪身體,衝她招了招手,把她叫道床邊,說道:“無雙,你總算來見哀家了,你這幾日就要生了吧? ”青萍點了點頭,安慰道:“等我生了,就把孩子帶進宮來給您衝衝喜,讓您早點康復。”
“無雙,我的病好不了了。哀家活了這一把年紀,看著皇兒坐穩龍庭,天下太平,心里也沒什麼牽掛。我走後,你要好好輔佐皇上,莫要讓蔡忠那樣的奸佞小人把持朝政。”
太後見她連連點頭應承,臉上卻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突然沉下了臉問道:“現今平寧公主大權在握,朝堂之上黨羽遍布,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你怎麼能斗的過她?”
葉青萍心中一驚,知道這是太後最後的考察,雙腿一彎跪倒在地,鄭重的說道:“臣只知道天無二日,家無二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陛下才是大唐萬里河山的主人。平寧也好,我和張大人也好,都是陛下的臣子,她權勢再大也是陛下給的,若是哪天陛下收回了,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庶民。”
太後聽完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話雖這樣說,若是她不願意把大權交還呢?”
“敢違抗陛下者就是叛逆,與黃巢那些反賊無異,只要陛下下令,臣就是拼上這條性命也要讓她伏法。”
太後突然伸出消瘦的手,一把抓住葉青萍的胳膊,雙眼冷冷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戰無雙,你聽好了,哀家之所以選擇了你而不是平寧,就是因為你更懂得這個道理。你記住,你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只有陛下的江山穩了你的位子才穩,若是你有了二心,陛下一句話就能收回你的一切。”
葉青萍嚇的一個激靈,慌忙如搗蒜般磕頭,詛咒發誓永遠忠於皇帝。
太後閉上眼睛緩了一會,突然睜開雙眼,轉過頭對李儇厲聲說道:“陛下請下旨。平寧公主李慧暗中與反賊勾結,私藏兵器,圖謀不軌,禍亂朝綱,大逆不道。今特封李無雙為六軍辟仗使統領長安北衙禁軍,張靈隱為神策軍大將軍統領禁軍千牛衛,共同誅殺反賊李慧……”
干符五年臘月十七,在李儇登基五年後太後暴病而亡,享年只有四十六歲。
當晚長寧公主李無雙因為傷心過度,哭的昏了過去,被用軟轎抬回了張府,之後一病不起,經過太醫診治,雖無大礙,卻可能導致早產。
果然,兩天後葉青萍就破了水,張府中頓時亂成了一團。
張文彬見接生婆進進出出,一個個滿頭大汗,神色緊張,直忙了兩個多時辰也沒個結果,心中急的像火燒一樣。
在張文彬一再的追問下才知道妻子天生骨盤狹窄,無法順產,一時流血不止,性命垂危。
聽到產房里聲嘶力竭的叫聲越來越弱,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准備衝進去看看妻子。
他只走到門口就被葉青萍的親兵橫刀攔了下來,說什麼也不讓他進去。
又經過一個時辰的煎熬,一聲嬰孩的啼哭終於從里面傳出,張文彬這才松了一口氣,虛脫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只是那哭聲持續的一陣就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不一會接生婆走了出來,哭喪著臉說道:“張大人,小公子不幸夭折,夫人因為失血過多,恐怕已經不行了。”
張文彬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彷佛一記晴天霹靂,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險些昏過去。
他此時再也顧及不了許多,一把推開兩個守在門口的親兵,硬闖了進去。
屋子里,葉青萍雙眼緊閉著躺在床上,牙關緊咬,早就不省人事。
床單上都是殷虹的血跡,地上的一個大盆里放著一個死去的胎兒。
“老天阿,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張文彬仰天大喊一聲,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摔倒在地上。
太後新亡,長安城中一片縞素,就在群臣為太後的大喪忙得團團轉時,張府上下也在忙著給時日無多的張夫人操辦後事。
這期間,平寧公主李慧特地帶著御醫前來探病,御醫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葉青萍仔細檢查了一番後也是連連搖頭,讓張文彬節哀順便。
而平寧則裝模作樣的掉了幾滴眼淚,一臉歡喜的走了,看得張文彬怒氣橫聲,心中對這個空有一副美艷容貌卻心如蛇蠍的女人厭惡之極。
臘月二十七,太後出殯,在皇帝和平寧公主的帶領下,滿朝文武群臣一大早就跟著太後的靈柩向長安西北的皇家陵寢進發,而長安城中只剩下守衛城防的幾位將軍。
就在群臣都離開長安的同時,張府後花園一處密室里,葉青萍頂盔貫甲,一身戎裝坐在桌案後。
雖然她的臉上仍然沒有血色,但卻一改前幾日奄奄一息的樣子,雙眸中閃爍著駭人的精光。
李雲兒,秦亮,張奎,魏青等人神情嚴肅的站立在左右,靜靜的等待著她的命令。
這一幕與數年前平寧公主在密室中密謀造反的情景是如此的相似,只不過此時她已經由一個任人擺布的參與者變成了密謀的策劃者。
葉青萍面沉似水,用低沉而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張大人負責大明宮,余大人負責承天門……秦亮負責朱雀門,延平門,張奎負責明德門,李雲兒,你帶領一千御林軍負責誅殺龍武衛大將軍何琳,魏青隨我去對付驍衛大將軍余敏,奪得兵符後,立即帶三千御林軍出城追殺平寧……”一道道命令如流水般發了下去,等所有的命令都發完後葉青萍霍然站起身,目光緩緩從屋子里每一個人身上掃過,一拱手,沉聲說道:“諸位,生死一戰就在今日,多多珍重!”
長安城西郊外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頂著寒風極為緩慢的行進著,一些年紀大的老臣經受不住折騰,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只能在家人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勉強跟上大隊。
在他們的拖累下,直到中午時分,隊伍也才走出不到五里。
看著那些坐在路邊石頭上唉聲嘆氣,顫顫巍巍的老頭子,平寧公主不禁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的小聲抱怨道:“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讓他們來,城里可別出什麼亂子。”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要緊的事情,對身邊的親隨問道:“我怎麼沒看見張文彬張大人,難道他沒來?”
“回公主,張夫人病危,張大人還在家中守著……”他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如雷般的滾滾蹄聲由遠至近,緊接著曠野上煙塵滾滾,一大隊足有數千人的騎兵飛馳而來,將送葬的隊伍包圍在中間。
面對著這些滿臉殺氣,手持刀槍,張弓搭箭的凶惡士兵,滿朝文武均是大驚失色,有些人已經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心中迅速盤算著一會該如何表現,好能搶得先機。
為首的將軍翻身下馬,幾步來到李儇面前,跪下稟報導:“陛下,長安城中有反賊作亂,還請陛下速速回京平亂。”
平寧見這些黑甲騎兵中沒有一個自己認識的將領,知道大事不妙,但她仗著皇上在身邊,還抱著反戈一擊的希望,於是瞪著眼怒喝道:“胡說,反賊遠在南方千里之外,天子腳下哪里來的反賊?你分明是在這里妖言惑眾,居心叵測,給我把此人拿下!請陛下降旨給驍衛大將軍余敏,令他徹查此事。”
“誰說反賊都在南方?俗話說家賊難防,我看陛下身邊就混著不少叛逆。”
隨著一駕馬車從騎兵後面轉出,葉青萍掀開車簾走了出來,幾步來到李儇身邊說道:“陛下,這送葬的隊伍中混有叛逆,請陛下到臣的馬車中暫坐,這里交給微臣來處理。”
她剛一說完,不等平寧插話,田公公就搶著說道:“廣寧公主說的極是,請陛下以社稷為重。”
一邊說一邊扶著李儇走向馬車。
看著皇上遠去的背影,平寧也知道大勢已去,狗急跳牆,怒喝道:“大膽戰無雙,田令孜,你們敢挾持陛下,犯上作亂嗎?把他們給我拿下。”
暗藏在她身邊的幾個江湖豪客紛紛拔出兵器衝上。
葉青萍冷笑著拍了拍手,自有魏青,袁茵珊帶人迎了上去。
雖然平寧的手下武功也不弱,卻如何比得上魏青這種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沒過數招就紛紛被砍翻在地。
葉青萍從懷中取出聖旨,朗聲說道:“平寧公主李慧營私結黨,禍亂朝綱,暗中與反賊勾結,私藏兵器,養死士三千,欲圖謀不軌,大逆不道,按大唐律當凌遲處死。皇上有好生之德,特將你貶為庶人,賜三尺白綾。另有劉福,張浪,何春……等人協同平寧謀反,十惡不赦,斬立決!”
她“斬立決”三個字一出口,耀眼的刀光頓時如雪片般滿天紛飛的砍向了群臣。
一時間鮮血四濺,人頭滾落,轉眼間平寧在朝中的那些死黨就橫屍當場,躺倒了一地。
即使那些活下來的大臣此時也嚇得渾身瑟瑟發抖,有幾個竟然尿了褲子。
皇帝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如此血淋淋的場景,嚇得躲在馬車中連頭也不敢冒出。
葉青萍殺完了人,伸手一指平寧,說道:“你如今已經不是什麼公主,一階庶民怎能還穿公主的宮服?來人,給我脫掉她的外衣,賜白綾給她。”
她也怕夜長夢多,不願再拖下去,准備快刀斬亂麻,索性在西郊解決了平寧。
平寧見兩名黑甲武士過來抓她,突然一翻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仰天長嘯道:“我堂堂大唐公主,天可汗的子孫,焉能被你們這些奴才欺辱,我的命自有我來了結。只怪我當時瞎了眼,沒將你們這些狗奴才斬盡殺絕,才有今日之禍,天亡我矣!”
說完手腕一翻,一刀刺向自己的心口。
眼看她就要死在自己的刀下時,突然一道電光閃過,當啷一聲輕響,短刀齊柄斷裂,眾人之覺眼前一花,一個人擋在了她的身前。
來人身高七尺,身材清瘦,幾縷長髯在胸前飄擺,身上白衣如雪,手提一把通體湛藍的長劍,飄然若仙,正是紫微劍聖李摩醯。
“李摩醯,你不過是一介平民,也膽敢干預國政嗎?平寧謀反,你若是幫她便也是反賊,人人得而誅之,你就不怕我帶兵踏平你的自在天閣?”
葉青萍雖然嘴上強橫,但在對方兩道有如利劍的目光前,她只覺得胸腹上彷佛壓了千斤巨石,一口氣喘不上來,俏臉漲得通紅。
李摩醯見她居然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威壓,微微感到有些意外,冷冷的說道:“老夫一生快意恩仇,殺人無數,若是在以前恐怕要將這里所有的人都殺了。今日我為了天下蒼生不想大開殺戒,不如我們作個交易,我帶走慧兒,從此不再插手塵世紛爭,你也放下屠刀,不要再濫殺無辜了。”
“我若是不同意呢?”
“那就先殺了你。”
“你自身都難保了,又能殺得了誰?”
葉青萍猛地一揮手,頓時亂箭齊發,射向的對象卻不是劍聖,而是不會武功的平寧。
李摩醯一聲冷笑,將平寧拉到自己身後,神劍青冥輕輕揮出,劍氣到處,十余名弓箭手被攔腰斬斷,鮮血噴灑了一地,而那些射向他狼牙箭則彷佛撞到一堵看不見的牆上,在他身前一尺紛紛掉落。
“就憑這些雕蟲小技也想困住我?你未免……”李摩醯的話只說到一半,笑容突然凝固在臉上。
一片陰影在他心中迅速擴大,轉眼間就變成了遮天蔽日的黑幕。
世間萬物在霎那間都消失的干干淨淨,變成了一個漆黑如墨的詭異世界。
這里到處都燃燒著綠色的陰火,地上遍布血池,散發著濃濃的腥臭,無數怨靈飛舞盤旋,發出刺耳的尖嘯,如同修羅地獄一般。
突然,一點藍光亮起,彷佛一盞明燈照亮了漆黑的世界,轉瞬之間那一點螢火般的藍光已經變成了接天連地的巨大光柱,無邊的黑幕頓時碎裂成無數碎片,瓦解消散於無形。
散發著柔和藍光的青冥神劍猶如無邊無際的大海,迎上了那把纏繞著滾滾黑氣,破空而來的屠佛魔刀。
在一瞬間,刀劍也不知相交了多少次,每次相碰都會發出一聲如雷的悶響,帶著大地微微震動。
交手的兩人對攻數招後同時悠然後退,李摩醯還未落地,便聽到背後風聲勁疾,一側身避開了斬向他後腰的巨鐮,左腳後踢,逼退了另一個高手,同時反手一掌拍出,與那個胖和尚對了一掌。
他掌拍腳踢,揮灑自如,毫不費力的化解了袁茵珊,魏清和九不戒三大高手連手發動的偷襲。
獵獵寒風中,李摩醯傲然而立,神劍上的光芒黯淡了許多,但他身上發出的殺氣卻越來越強。
他對身後偷襲的三人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冷冷的盯著面前的瘸子,說道:“你鑄造這魔刀,又害了多少生靈?真是造孽!”
李桓一臉不屑的說道:“你劍聖做得久了,怎麼變得如此虛偽。當年你殺的人可比我多的多,若是不想生靈塗炭,你自己了斷好了。”
一邊說一邊晃動著手上的魔刀,只見隨著纏繞在刀上的黑氣被吸入裂紋,布滿刀身的裂紋竟然漸漸彌合消失。
“好好好,既然如此,你我二十年的恩怨,還有這神劍魔刀之間也要做個了結,想來你也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今日就讓我看看你的進境。”
兩人嘴上相斗,卻都在不斷提升著自己的力量,他們周圍的空間開始漸漸扭曲,罡風霍然而起,繞著二人盤旋,地上的碎石也被激的亂飛。
當世兩大絕頂高手對決,所發出威壓如狂濤駭浪般衝向四周,袁茵珊只覺得內力滯澀,氣息不暢,不由連退了數步,疾運內力才調勻氣息。
而魏清和九不戒也紛紛運攻相抗,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
突然,兩人同時出手,魔刀神劍再次碰撞在一起。
驚雷暴起,天地變色,一道道巨大的閃電憑空劈下,陰霾的天空更是變得如黑鍋底一般。
一黑一藍兩道光芒盤旋飛舞,將惡斗的二人罩在其中,根本看不清身形,只有一朵朵火花不時噴濺四射。
眼見天生異象,葉青萍也皺起了眉頭,她本以為靠著四大高手合力圍攻,李摩醯就算武功通天也只有束手就擒,哪想到一旦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一招一式都會牽動天地之氣,那些沒達到這個境界的高手根本幫不上忙。
葉青萍眼看兩人斗的凶險,也怕師父有什麼閃失,突然大喊道:“別管李摩醯,先殺了平寧!”
話音未落,袁茵珊手中巨鐮一抖,合身撲向了平寧。
然而就在她搶到平寧身前,正要下毒手時,李摩醯突然飛身衝了過來,青冥平伸,一劍直刺。
袁茵珊可不敢硬擋劍聖手中的神劍,巨鐮回收擋在胸前,同時猛地向後躍出,只盼著能在千鈞一發的間隙躲開這致命的一劍。
當啷一聲輕響,巨大的鐮刀碎裂成無數碎片,四散紛飛,而劍尖上那點藍色光芒已經輕輕點在了她的小腹上。
袁茵珊只覺得肚臍處一陣撕裂的劇痛,一聲尖叫,隨後腹部一片麻木,下半身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飛了出去。
李摩醯一招得手,卻殊無半分歡喜,剛才他為了救平寧和李桓一記硬拚,雖然將對手刺傷,但自己腰間也被魔刀砍中,劃開一道大口子,傷口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葉青萍眼尖,一眼看到了從他腰間滲出的鮮血,叫道:“李摩醯受傷了,快殺了他。其他人射殺平寧……”還未說完忽覺眼前一花,劍聖已如離弦之箭般衝向了她,神劍青冥隨著他的突進拖出一道美麗的藍色尾焰,生死攸關之際,葉青萍再也不敢保留,雙眼轉瞬間變成了紅色,強行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然而她產後身子虛弱,雖然境界有所突破,功力卻沒有跟上,只覺得眼前一黑,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一跤坐倒在地上,雙眼又恢復了原來的清明。
“怎麼會這樣?難道我就要死了嗎?”
面對離自己胸口近在咫尺的藍色光芒,葉青萍頭腦里一片混亂。
就在這生死一瞬,魏青飛身撲了上來,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她,大喝一聲,雙掌猛然拍出,直擊李摩醯的前胸。
與此同時,九不戒和尚也從後面趕到,雙掌擊向他的後心。
在前後夾擊下,李摩醯微微嘆了口氣,手中劍光暴漲,藍光瞬間從魏青胸口穿過。
魏青重傷之下雙掌還未拍到對方身上就軟綿綿的癱倒了下去。
李摩醯雖然一劍重創魏青,卻無法躲過九不戒的雙掌,只得運氣於背,硬接下了他這開碑裂石的一掌。
砰的一聲,他的身子晃了晃,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再也無心戀戰,連攻數劍逼退了李桓和九不戒,一把抱起平寧,施展開絕世輕功,飛一樣的逃遁而去。
直到李桓和九不戒追的不見了蹤影,葉青萍才回過神來,連忙將魏青抱起,只見他胸口有一道一尺多長貫穿身體的傷口,傷及心肺,鮮血呼呼直冒,她連忙用手按在傷口上,卻怎麼也止不住血,急的眼淚簌簌流了下來。
“沒用了…”魏青的雙眼漸漸失去了光彩,突然一把抓住葉青萍的手,說道:“小姐,我以後不能在你身邊了……你要保重……”彌留之際,他竟然把葉青萍當成了已經死去多年的李師音,葉青萍緊緊抓住他的手,哽咽的說道:“你還有什麼心願?我去替你完成。”
然而她卻沒有等來響應,再看魏青,但見他面無血色,雙目緊閉,已經咽了氣。
葉青萍脫下自己的大衣蓋好他的屍體,又來到袁茵珊身邊,發現她早已氣絕身亡。
她四肢癱軟著伸展開,一手高舉在頭頂一手平伸,雙腿叉開著,褲襠處是一大片羞人的濕跡,嘴巴大張著,雙眼中都是眼白,一臉驚恐絕望的表情。
沒有凝固的血仍然從她的鼻孔和嘴嘴角流出,沿著臉頰流下,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在她肚子正中是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窟窿,邊緣都是的被割爛的皮肉,漿糊一樣的血夾雜著內髒碎片緩緩從里面流出,在她身周形成了一個紅色的血池。
一場決戰下來,葉青萍出動的四大高手兩死一傷,而李摩醯雖然也受了傷,卻全身而退,這一仗她可以說是損兵折將,大敗而歸。
望著地上的屍體,葉青萍欲哭無淚,再加上剛才強行使用修羅血瞳所受的內傷,只覺得頭中嗡嗡作響,一陣眩暈。
黃昏十分,如血的夕陽下,葉青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張府,她剛走進前院,突然看到寒風中靜靜的佇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臉凍得通紅,嘴唇鐵青,雙眼死死的盯著她,一言不發。
“文彬,你聽我說……”啪的一聲脆響,葉青萍話還未說完就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被打的坐倒在冰冷的地上,面頰頓時高高腫起,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你騙得我好苦啊!你可知道,當我得知幼子夭折你命不久矣時我心里是何滋味?父親為了你急的背過氣去,我傻傻得守在你身邊徹夜不眠,心如刀絞,我甚至想過陪你們母子一死了之,可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相公,我有我的苦衷……”
“相公?你心中何時曾把我真正當成你的丈夫。從醉芙蓉到薦福寺, 再到巡視河南,你那一次真的對我坦誠相告?為了對付平寧,你處心積慮,機關算盡。只是我做夢也沒想到你連懷孕生產也要做假,可笑我竟然信以為真,空歡喜一場,還為你擔心……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你不能利用的?還有什麼人不能成為你的工具?……”張文彬的眼中欲冒出火來,越說越氣,多年集聚在心中的憤怒一下子爆發出來。
葉青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等他說完才平靜的說道:“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否聽我說兩句?我問你,若是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以你的性子又怎能瞞得過平寧?那時我躺在床上,無法活動,她趁我最虛弱的時候下手,我必死無疑。那天給我接生的其實就是之前你見過的劉鳳琴,她受平寧之命潛入張府下毒害我,讓我因難產而死,這樣一來罪責自然扯不到她身上。我是處心積慮,機關算盡,可若不是這樣,我母女二人早就死的不明不白,焉能活到今日?”
“好一個巧舌如簧,我說不過你,也罷,從此我二人恩斷意絕,再無關系,我這就去寫休書給你。”張文彬說完一甩袍袖,轉身就走。
“文彬,你不想看看我們的女兒嘛?”
聽到此話,張文彬的身體猛地一僵,肩頭聳了聳,轉過頭,怒道:“都這時候了,你還騙我?哪里有什麼女兒?那日我都看到了,是個死嬰,也不知道是你從哪里找來的。 ”
“我沒有騙你,當我知道自己懷孕時本想做掉,可我畢竟也是女人,實在狠不下心對自己的骨肉動手,只能咬牙冒險將她生下來。此時,我們的女兒正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一面。”
“可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張文彬惡狠狠的從嘴里擠出了幾個字後扭頭就走,再也不看她一眼。
望著張文彬的背影,葉青萍突然覺得心中空空的,一陣頭重腳輕,全身一軟,暈倒在地上。
漆黑的虛空,燃燒的城市,刺目的紅光,巨大的廣場,被縱橫交錯的鐵鏈綁在火刑柱上的女人,一幕幕是如此的熟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夢中一次次見到這個詭異的場景。
葉青萍自言自語道:“這不過是個夢,一會就醒了。”
可是她又無法說服自己,這里的一切是那樣的真實,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到燒紅的地磚灼得她腳底板嘶嘶作響。
受刑女子的肚腹被剖開,腸子拖了一地,一邊抽搐,一邊發出痛苦的呻吟。
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忍受著腳下的灼燒之痛,踩著滾燙的地磚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輕輕揭開了遮在她臉上的長發,露出了下面那張清理無雙的面容。
下一刻葉青萍突然呆住了,並不是被女人絕美的容貌所震驚,而是因為這是一張她無比熟悉的臉,那正是她自己。
女人突然抬起頭,用血紅的雙眼直視著她,她笑了,笑得很燦爛,也很無奈,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葉青萍猛地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張文彬坐在旁邊一臉焦慮望著自己。
看到她醒來,趕忙轉過頭去不再看她,站起身就要離去。
“你等等,別走,陪我待一會好嗎?”
葉青萍艱難的張開嘴,卻突然發覺自己用全身力氣發出的叫喊變成了細不可聞的嗚咽。
張文彬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終於還是坐了下來。
荒涼的河谷中突兀的佇立著一座高大雄偉的山城,彷佛一個蹲坐的巨人,俯視著長滿荒草的谷地,很難想象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它是如何被修建起來的。
城池三面臨山,一面對著河谷,位置險要,易守難攻。
城牆都是用山中的青石築成,異常的堅固,城頭遍布垛口箭樓,將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壘。
這正是劍聖李摩醯用盡畢生心血建造的老巢,自在天閣。
正是因為有了這座堅城,他才最終下定決心憑借天險和葉青萍帶來的數萬唐軍一絕勝負。
呼嘯的寒風中,李摩醯站在城頭,憂心忡忡的看著天邊層層迭迭壓過來的黑雲,以及河谷中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的敵軍軍營。
他雖然武功通天,卻並不擅長行軍打仗,對此戰能否退敵心中也是沒底。
他身邊一個柳眉杏目、相貌清秀的女子說道:“師父,此時敵軍剛剛扎下營寨,立足未穩,不如讓我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滅滅他們的銳氣。”
“尤師姐說的極是,那些普通士兵大都沒什麼武功,怎能擋得住師姐的神劍?若是等戰無雙手下的那些高手到了,再要偷襲恐怕就難了。”
說話的正是平寧公主,此時她只穿了一件尋常白色長裙,雖然一顰一笑間仍難掩麗色,卻早已沒有了往日那雍容華貴的派頭。
李摩醯點了點頭,囑咐道:“芳竹,兩軍對陣不比江湖上的拚殺,你要多加小心。”
尤芳竹俯首稱是,心中卻暗想:“我十三歲進入自在天閣練劍,歷經二十年的苦功才有了今日的成就,這天下恐怕除了師父和幾個前輩高人,也沒什麼人是我的對手,更何況那些武功粗陋的尋常士兵。”
她幻想著自己在敵軍營中所向披靡,來回馳騁的情景,嘴角邊不禁露出了一絲得意地微笑,當即帶領五十名山莊中的好手,打開城門,向著唐軍的大營衝殺了過去。
城頭上,李摩醯眼看著一眾山莊弟子在尤芳竹的帶領下,如一把尖刀插入了敵軍之中,轉眼間就消失在重重迭迭的軍營里。
隨後,唐軍大營中一陣大亂,但這種混亂也只持續的一炷香的功夫就平靜了下來,那五十名弟子彷佛投入平靜湖水中的一粒石子,在激起一層漣漪後就沉入湖底,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李摩醯轉過頭與平寧對望一眼,發現她的眼中同樣充滿了驚訝與憂慮,兩人都是一樣的心思:“以尤芳竹的武功就算無法攪亂敵軍大營,怎麼連逃也逃不出來?”
唐軍大營中,尤芳竹被一大隊身穿黑色重甲的長槍步兵層層圍困在中間,左衝右突,卻始終衝不出去。
她一聲長嘯,疾運內力,劍鋒上劍芒陡然一亮,破開對面士兵的鐵甲捅進了他的胸膛,隨後用力一攪,將長劍拔出,縱身後躍,在間不容發的空隙里躲開了兩條刺向她腰間的長槍。
這已經是第十三名死在她劍下的唐兵了,然而成百上千的敵人卻源源不斷地圍了上來,讓她心中生出一陣絕望。
尤芳竹帶來的五十人不是被殺就是被俘,只剩下她一個還在苦苦拚殺。
敵人身上的鐵甲出奇的厚重,她每一劍都要運上全部的內力才能破開重甲,殺傷敵人。
盡管她內力深湛,一番拚殺下來,在連續殺了十幾個人之後真氣也瀕於枯竭,渾身脫力,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幾乎站立不穩。
“怎麼會有這麼多鐵甲兵?他們身穿那些笨重的甲胄如何能爬城?難道……”尤芳竹喘著粗氣思量著。
突然她心中一驚,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些鐵甲兵不是用來攻城的,而是專門用來對付師父的,這次唐軍興師動眾前來的目的只有一個,誅殺李摩醯。
在絕望的大吼聲中,尤芳竹人劍合一,縱身撲向了那個離她最近的敵人。
紅艷艷的太陽從山後升起,霧氣像幕布一樣被拉開,陽光刺穿了厚重的藍灰色雲塊灑向河谷,將谷中照得通亮。
一隊隊身穿黑甲的唐軍已經整齊的列好陣勢,靜靜的站立在寒風中,等待著攻城的命令。
層層迭迭的數萬軍士肅然而立,殺氣森然,軍陣中旌旗如雲,刀槍如林,端的是長風飛兮旌旗揚,大角吹兮礪刀槍。
軍威如此,看的李摩醯臉上也微微變色,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谷中一處高地上,葉青萍騎在寶馬雲中墨上,冷冷的望著遠處的自在天閣,面色凝重。
不一會,二十多輛囚車從唐軍陣中推了出來,每個囚車上都立著一根一丈多高的木樁,上面綁著昨日被俘的自在天閣弟子。
尤芳竹全身赤裸,雙手反剪被綁在為首的一輛囚車上,在寒風中凍得臉色發青,渾身瑟瑟發抖,眼中充滿了痛苦與羞愧。
一個大嗓門的女兵騎馬跑到城下,衝著城上大喊道:“反賊李摩醯,你聽著,快把平寧交出來,不然我家將軍就把自在天閣夷為平地。”
然而她得到的響應卻是一根呼嘯飛來的長矛,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長矛射入前胸,穿了個透,從馬上摔落下來,被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偏偏一時斷不了氣,痛苦的扭動著身軀,發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雙手緊緊握住插在胸口的矛柄,徒勞的把長矛向外拔,同時兩腳在地上亂踢,大量的鮮血從她身子下面不斷的流出,染紅了大地。
葉青萍本來也沒指望李摩醯能妥協,見他出手狠辣,絲毫不留余地,不禁怒氣上涌,舉起手揮了揮。
一名手持長鞭的親兵走到尤芳竹身前,長鞭舞動,啪的一聲,狠狠的抽在了她的恥丘上,那鞭子由牛皮編成,浸足了水,抽在屄上如刀割一般,饒是尤芳竹定力過人,身體最柔嫩的騷屄遭此酷刑摧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一瞬間壓過來那個垂死女兵的叫聲。
隨著鞭子狠狠抽在尤芳竹的陰部、奶子上,她開始從喉嚨里發出接連不斷的慘嚎聲,每一鞭子抽下都會讓尤芳竹疼得背過氣去,幾鞭下來,她的外陰已經變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爛肉,鮮血夾雜著稀稀拉拉的碎肉沿著她纖長雪白的大腿淌下,不一會就在她腳下流了一大攤。
沒過多久,在一通狂風暴雨般的鞭打下,她兩個高聳的乳房也被抽的稀爛。
沒有葉青萍的命令,那親兵不敢停下,又取來一柄木錘,狠狠的打擊在芳竹疼的小腹上,只砸了幾下,便見一大團血糊糊的肉塊從她兩腿間滑出,掉落在地上。
她的子宮竟然被生生從身體里擠了出來,尤芳竹雙眼一翻,猛地咬斷了舌頭,一口鮮血夾帶著斷舌噴出了老遠。
葉青萍見尤芳竹咬舌自盡,冷笑著來到她面前,說道:“看來在你師父心里你也不過是一個可以犧牲的棋子。”
“畜……牲…… ”尤芳竹看到她不禁目眥欲裂,無奈咬斷了舌頭無法說話,心急之下將嘴里的血猛地噴向了她的臉。
葉青萍側身避開,反手一刀,砍斷了她的玉頸。
一顆美麗的人頭高高飛向空中,鮮血從她斷頸處如泉水般噴涌而出。
尤芳竹只覺得脖子上一涼,隨著一陣鑽心的疼痛,天地突然翻轉旋轉起來,她最後看到的就是有人用一面大旗裹住了,她失去失去頭顱後還在微微抽搐的身軀,任由她的一腔熱血染紅了旗面。
可憐尤芳竹貌美如花,武功高強,在武林中聲名頗佳,最終卻慘遭百般酷刑羞辱,落得個軍前斬首的下場。
葉青萍用尤芳竹的血祭了旗,又命人用長杆從她下陰插入,將她的頭和裸屍高高挑在陣前,這才將血染的戰旗舉起,高聲說道:“李摩醯謀反,天地不容,斬殺此逆賊者賞黃金一千兩,官升三級,若有後退者,殺無赦。破城之時,給我屠盡城中反賊,殺!”
“殺”“殺”“殺……”數萬人同時發出的喊殺聲震天動地,隨著隆隆的戰鼓響起,在一隊隊持盾士兵的掩護下,唐軍士兵帶著雲梯,推著攻打城門的撞車如潮水般衝向了城牆。
與此同時,葉青萍特地帶來的二十余輛投石車也開始全力運轉,將裹著燃燒稻草的巨石拋向空中,一顆顆呼嘯的火球飛過天穹砸進自在天閣,山莊中火光衝天,哭喊聲響成一片。
李摩醯想象中的惡戰並沒有發生,在唐軍壓倒性的人數和優良的裝備面前,山莊里那些『武功高強』的弟子完全不堪一擊,一個接一個倒在了鋪天蓋地的箭雨中。
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個女弟子同時被三只火箭射中胸口,渾身起火,雙手亂抓亂舞著從城牆上摔落下去,轉眼間變成了一堆燒焦的黑炭,慘不忍睹。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子被屠殺,李摩醯怒不可遏,渾身熱血沸騰,他突然發出一聲震天長嘯,飛身從城頭跳下,中途腳尖在城牆上輕輕一點,化解了下落之勢,如一片樹葉般輕飄飄落在地上。
他人一落地,身形陡轉,沒有了之前的瀟灑飄逸,轉而化作一只離弦之箭,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衝向了葉青萍所在的高坡。
呼嘯的北風中,只見一個清瘦的身影在蒼茫荒原上飛馳而來,一席白衣彷佛風帆一樣被吹的向後鼓起,青冥神劍散發出讓人不敢逼視的光芒,如流星般拖出一道美麗的尾焰。
他每一步踏在地上都異常的沉重,帶著腳下的泥土四散飛揚,在令人心悸的腳步聲中大地都在微微震動。
這是不折不扣的衝鋒,只不過發起衝鋒的只有一個人,而他的敵人則是數萬持刀戴甲全副武裝的大唐精兵。
葉青萍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個打算以一人之力硬捍數萬大軍的狂人,馬刀直指前方,高聲喊道:“拒!”
看的目瞪口呆士兵們如夢初醒,紛紛舉起盾牌和長槍,指向那個飛奔而來,如戰神一樣威猛無雙的敵人。
“破!”
李摩醯一聲怒吼,神劍青冥帶著呼嘯的風聲,毫無技巧的一劍平平刺出。
一瞬間,一道如太陽般耀眼的藍色光華自青冥上發出,片刻間形成了一道連天接地的光幕,凡是光幕斬過的地方,無論是槍盾盔甲,還是戰士馬匹皆被劈為兩半,大蓬的鮮血混著破碎的內髒和斷臂殘肢噴射而出,如暴雨般灑了一地。
只一劍,二十多名重甲武士就永遠的倒下,成為一地碎肉,大軍陣中被生生切開了一道裂口。
李摩醯發出這一劍後臉色也是一白,身形一窒,但他隨即深吸一口氣,劍上光芒重燃,從被劈開的裂口中衝入了軍陣。
手持長槍的重甲武士一層層圍了上來,將李摩醯困在當中,四面八方的長槍一起往他身上招呼,同時外圍的弓弩手們對准他亂箭齊發。
劍聖一聲冷笑,也不和他們正面接戰,只是以快的讓人眼花繚亂的身法高速運動,一劍劍隨意刺出。
每一劍都會有一個唐兵倒下,在那把閃爍著藍光的神劍前,厚重的鐵甲如紙片般被輕易的撕碎,下面的血肉之軀甚至還沒接觸到劍鋒就被劍氣割碎攪爛。
那些弓箭手們則根本無法索住他飄忽不定的身形,只能胡亂的射箭,大多數的羽箭都射到了自己人的身上,卻傷害不到他分毫。
看著手下士兵一個個倒下,站在後面的又前撲後繼衝上去送死,李雲兒的嘴唇微微抽動了一下,臉色變得鐵青。
而葉青萍則仍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李摩醯像殺螞蟻一樣屠殺這些唐軍精銳,他在軍陣中緩緩前進,留在他身後的屍體越來越多,然而李摩醯快若風雷如鬼如魅的身法也漸漸慢了下來,青冥上的光芒暗淡了許多。
“他正在變得虛弱,他畢竟是人不是神,我這里有六千鐵甲,我倒要看看他能殺到什麼時候?”
葉青萍伸手把令旗一揮,唐軍大陣緩緩轉動,將紫微劍聖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在中心。
李摩醯看著殺紅眼的士兵一波波衝上來拚命,殺也殺不完,心中突然泛起一陣無力,胸腔中隱隱作痛,之前所受的舊傷又有復發的跡象。
李摩醯輕嘆一聲,不願意在多殺這些前來送死的尋常兵卒,突然縱身而起,如大鳥般飛到了空中,下落之時腳尖在刺向他的槍尖上一點,借力向前飛出數丈。
他就像玩雜耍一樣在刀槍上不斷跳躍,離葉青萍越來越近。
就在李摩醯衝到離葉青萍還有二十余步,高高跳起准備刺出絕殺一劍的時候,十余名身穿亮銀甲的軍士突然從葉青萍身後轉出,排成一排擋在了她身前。
在刺眼的太陽反光下,李摩醯只覺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與此同時,懾人的尖嘯聲赫然響起,四道黑光直奔他的胸腹射來。
李摩醯目不能視,只能靠聽風辯位,猛地一擰身,在間不容發的一瞬躲過了破空射來的四根鐵矛。
他腳剛一落地,還沒站穩,風聲再起,又有四根鐵矛帶著呼嘯的風聲射到,這一次他再也無法躲開,只能將全部真氣都運在右臂,大吼一聲,揮動青冥挑在矛尖上,將那些如閃電般疾射過來的鐵矛一一挑飛。
雖然李摩醯用了巧勁以撥代擋,但這些鐵錨都是用攻城弩車發射,連城牆也能穿透,絕非人力可擋,連挑四根鐵矛後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渾身乏力,身子微微一晃,竟然險些摔倒。
就在一口氣提不上來的時候,突然一片陰影罩上了他的心頭,李摩醯不由一陣苦笑,轉過身再次揮出暗淡無光的青冥,擋住了那把飛斬過來的魔刀。
刀劍一相交就黏在了一起,李桓好不容易偷襲得手,便再也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上來就與他毫無取巧的比拚內力。
面對敵人排山倒海般攻過來內力,李摩醯只能咬牙苦苦支撐,只盼著守住第一波攻擊後能緩上一口氣,好伺機脫身。
當世兩大絕頂高手比拚內力,真氣激蕩下,身周自然而然生出一堵氣牆,將那些衝上來的軍士推開。
一名士兵由於衝的太靠前,被兩股真氣一起擊中,前後夾擊下,立即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扭動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葉青萍冷冷的看著比拚內力的兩人,伸手從背後摘下了那把魏清送給她的巨大長弓,從剩下的七蛇之箭中取出三只,一起搭在了弓弦了。
弓弦繃緊,長弓緩緩被拉成滿月,葉青萍雙眼也變成了血染一般的濃濃紅色,將修羅血瞳運轉到了極致,戰場上數萬大軍的人喊馬嘶漸漸離她遠去,她的世界安靜了下來。
葉青萍輕輕閉上了眼睛,摒住了呼吸,她彷佛化作一陣清風在天地間盤旋,變成幾片雲彩飄上了九天,又好似腐朽的落葉歸於泥土與大地合為一體,在那一瞬,她終於真正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完全融入了茫茫天地宇宙之間。
當葉青萍雙眼再次睜開時,她的眼中已經恢復了清明,如一汪清水,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色。
隨著一聲輕輕的嘆息,她松開了手指,手上的巨弓經受不住壓力斷裂成數段,散落了一地。
沒有呼嘯的風聲,也沒有閃動的寒光,當七蛇之箭離開弓弦的一霎那,彷佛跨越了一切空間與時間,突然出現在李摩醯背後。
在巨大的氣場下,箭杆在一瞬間爆裂成漫天的木屑,而三根精鋼所制的箭頭卻破開了氣場,射進了他的身體。
李摩醯只覺得背心一陣鑽心的疼痛,真氣立瀉,再也無力抵抗魔刀的侵襲,手中的神劍青冥碎裂成無數的碎片,掉落在地上,而魔刀鋒利的刀鋒則毫不受阻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從李摩醯胸中噴射而出的血立刻被吸入了刀中,他的容顏也在以看得見的速度衰老下去。
李摩醯突然仰天長嘯,猛地一掌揮出,將李桓打的倒飛出,用盡最後的力氣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魔刀,一反手向葉青萍飛擲而出。
面對飛射而來的魔刀,葉青萍輕輕伸出了那只如凝脂般白嫩的右手,將它穩穩的抄在手中,如對待自己孩子般溫柔的撫摸著染血的刀刃,鋒利的刀刃竟然沒有在她手上留下分毫傷痕。
李摩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迅速的暗了下去。
“魔刀認主。你到底是誰?這怎麼可能?你……”李摩醯喃喃嘀咕了幾句,然後猛地向後倒了下去,氣絕身亡。
天下無敵的一代劍聖竟然死了,自在天閣的弟子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他們心中高高在上的神靈倒了下去,一時間如木雕泥塑般呆立在當場。
片刻後,他們紛紛扔掉了刀劍,跪在地上,無助的或哭或笑,徹底放棄了最後的拚死抵抗。
葉青萍緩緩走到李摩醯的屍體邊,揮刀砍下了他的頭顱,高高舉起,仰起頭發出一聲怒吼,聲震四野。
“戰無雙……戰無雙……戰無雙……”數萬大軍發出的歡呼聲驚天動地,壓倒了戰場上的一切聲音,在河谷中久久回蕩不絕。
葉青萍舉著李摩醯的人頭走向城門,兩邊的士兵紛紛將手中的刀槍高舉向天,呼喊著她的名字跪倒在地,城門在她面前緩緩打開。
城樓上,十余名黑虎衛將平寧公主李慧圍在當中,她的手里拿著一把匕首對准自己的心口,隨著刀尖微微扎進她那幾乎從領口突破出來的飽滿胸脯,一道艷紅的血线沿著她的白裙流下。
葉青萍站在她的對面,冷冷的看著她,說道:“事已至此,你這又是何苦呢?難道你到現在也不肯認輸?”
平寧咬牙說道:“是,我就是不甘心輸給你這賤人。我生下來就是大唐公主,身上流著高貴的血,而你只是一個粗陋潦倒的民女,你憑什麼和我爭權奪利,連文彬也要從我這里搶走?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然讓你得逞。”
“你輸給我,正是因為你生下來就是公主,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種種苦難,你輸在了自己的驕傲上。”
“我輸給你是因為沒有你狠。我一直不明白你生產的時間怎麼就那麼巧,正好趕上太後過世。其實這又有什麼難的?有田公公做內應,找幾瓶毒藥帶進宮中簡直易如反掌。只是太後對你如女兒般疼愛,你卻也真下得了手?”
葉青萍搖頭嘆道:“太後不是我害死的。”
“這又有什麼什麼區別?你手上還不是沾滿了太後的血。只是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以為我死了就天下太平了?你就可以獨享大權了?”
平寧突然張狂的笑了起來,一臉嘲弄地說道:“你本來就是位及人臣的大將軍,就算你除掉了我又能得到多少好處?你在西郊殺了那麼多人,空出的位子都是給誰留的?你以為你如此做別人就不會記恨你?皇上心中就不會防著你?好處是人家的,罪責由你來背,你也不過是被人利用,被當作一只咬人的狗而已。等你沒用的時候還不是和我一樣的下場,我在地府等著你……”
葉青萍靜靜的等她說完才淡淡的說道:“如果能活著,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做一條狗又何妨。在你手下,我連狗也做不了。若不是你非要趁我生產的時候派人害我,欲置我於死地,我又怎麼會下了誅殺你的決心?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用,我看在你是大唐公主姓李的份上就賜你個全屍。”
說完將一個裝著毒藥的黑色小瓷瓶扔了過去。
就在葉青萍轉身准備走開的時候,平寧突然一聲怒吼,身形晃動,一瞬間衝到她的背後,手中的匕首直刺葉青萍後心,快如閃電,完全是一流高手的風范。
在這危及時刻,嗖的一聲,一只狼牙箭破空而至,不偏不倚射在了平寧的右胸上,精鋼所制的箭頭毫不受阻的射穿了她的身體,從後心透了出來。
平寧被一箭穿心,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個趔趄,倒退了一步才止住身形。
她低下頭,不敢相信的看著插在自己右胸乳尖處的羽箭,箭杆已經有一大半沒進了她的豐胸,只有不到一尺長還露在外面,箭尾的羽毛仍然在寒風中微微晃動。
“為什麼會這樣?我是高貴無比的大唐公主,死也要死的體面尊貴,怎麼能像動物一樣被射殺?”
火燒一樣的疼痛迅速從箭射入的地方蔓延到整個胸腔,由於肺被射穿,平寧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血開始從她的鼻孔和嘴里不斷噴出,灑滿了前襟。
她緊咬牙關,一把抓住插在胸口的羽箭,用力向外一拔。
然而在她全力一拔下,箭也只被拔出了不到一寸,而箭杆上的倒鈎卻將她的右肺撕爛,令她痛徹心扉。
平寧發出一聲痛哼,停止這種自殺式的嘗試,大口的喘著粗氣,眼中充滿怨毒的看著葉青萍。
血從箭杆拔出的地方滲了出來,片刻間就在雪白的長裙上染紅了一大片。
葉青萍轉過身,無奈的嘆了口氣,平靜的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會武功?那瓶子里裝的是五毒散,劇毒無比,吃下去立即五毒攻心,頃刻斃命。你又何苦非要受這亂箭穿心之苦,死前還要出丑?”
“你……”平寧見她一臉蔑視的盯著自己的下身,心中一驚,不由低下頭觀瞧。
她大腿根處的白色長裙上是一大片濕跡,甚為顯眼,一條淡黃色的娟娟細流夾著著褐色的汙物正沿著她的鞋子流下,在地上形成一個小水潭。
在劇痛的刺激下,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竟然排空了腸子,大小便一起失禁。
胸腔深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五官扭曲,渾身抖如篩糠,然而真正讓她無法忍受的卻是被一個粗陋的下等女人羞辱。
平寧的臉漲的通紅,竭力加緊雙腿,然而她畢竟無法阻止身體的本能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丑態盡出,屎尿流了一地。
“我是公主,怎能如此肮髒的死去?還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出丑?”
平寧再也顧不得胸口的傷勢,突然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揮舞著匕首,迎著滿天的箭雨,毫不躲閃的衝向了葉青萍。
幾乎是在短短的一瞬,她的胸口腹部就接連中了十余箭,五髒六腑紛紛被撕裂,攪爛。
在箭矢的衝力下,她被射得連連後退,直到退到城牆邊,才扶著垛口停了下來。
望著如亂草般插在自己身上的羽箭,平寧輕輕的呼出一口白氣,慘笑了一聲。
過度的疼痛已經讓她麻木,她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似乎飛到了空中,胸腔里都是沸騰的血液,從她身上的每一個孔洞中不顧一切的噴涌而出。
“不,我不要就這樣死……我身上流著高貴無比的血液,怎麼能死在一個下賤人手里……”平寧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艱難伸出手在空中胡亂抓著,雙眼眼白上翻,身體一抖一抖的抽搐,虛弱的雙腿拚命蹬在地上,阻止著自己的身體沿著垛口滑倒。
漸漸的,她的眼前變得一片黑暗,頭腦中也一片空白,平寧終於停止了徒勞的垂死掙扎,突然張大了嘴,用力呼出了最後一口氣,然後猛地癱軟了下去。
失去支撐的身體翻出了垛口,如一片落葉般從數丈高的城牆上掉落下去,摔在亂石堆里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這位曾經權傾朝,野野心勃勃的大唐公主就這樣黯然隕落,她的一切陰謀算計和野心也隨著肉體的毀滅在一瞬間灰飛煙滅。
葉青萍終於打到了這個一直將她踩在腳下的勁敵,從這一刻起她真正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點。
站在城頭上,她默默地俯視著腳下荒涼的河谷和谷中數萬高聲歡呼的唐軍,心中卻沒有半點勝利者該有的欣喜,反而多了幾分寂寞和兔死狐悲的憂傷。
夕陽沿著山邊緩緩隱去,雲朵霞光的余暉灑在河谷中,在她身上罩上了一層紅光。
晚風吹亂了葉青萍秀發,她卻顧不上梳理,只是愣愣的看著手上那如血的紅光,心中一陣疲憊。
輕輕的一聲嘆息後,她抬起了頭,失神的望著遠山,目光彷佛穿越了層層迭迭的滄浪山,跨過了千山萬水,望到了長安。
在那里有她牽掛著的家人,那里才是她的歸宿。
接收自在天閣的工作一直持續到半夜,除了幾個做內應的弟子和他們的家屬,其他人均被斬殺或發配流放,自在天閣則被付之一炬。
熊熊大火中,山莊里的房屋紛紛倒塌,發出劈里啪啦的響聲,彷佛一只洪荒巨獸臨死前發出的呻吟。
衝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整個河谷,使得空中的星月暗淡無光,就連深藍色的夜幕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在焚盡萬物的大火中,這座佇立在大山深處世外桃源般的隱修之地終於也沒能逃過化為一堆瓦礫的結局。
在一座大帳里,葉青萍一身便服坐在一張木床前,床上橫陳著平寧公主李慧的屍體。
她身上插滿了箭矢,左右胸各中四箭,腹部中了三箭,陰部和大腿上中了四箭,白色的長裙已經被鮮血浸透,完全染成了紅色。
由於摔在亂石堆里,她的頭嚴重變形,後腦深深的凹了進去,一塊頭蓋骨從頭上脫落,懶散的掛在頭發上。
已經凝固的深紅色腦漿將她一頭秀發黏成了幾條小辮子,散亂的披在頭上。
她的頭顱內空空如也,只有幾塊凝固的血塊,里面的腦子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平寧的雙眼仍然睜得圓圓的,失去了神采的眼珠彷佛石子一樣暗淡無光,直瞪瞪的望著帳篷頂。
死前劇烈的疼痛使她口鼻歪斜,一張臉上都是干涸的血跡,顯得格外猙獰。
葉青萍伸手輕輕將她像金魚一樣凸出來的眼球按進眼眶,合上了她的眼皮,將她的口鼻扶直,又用毛巾小心的把她臉上的血擦去,然後才把干草塞進她的頭顱內,用針线將她的頭皮縫好。
隨後取過一桶清水將平寧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完全浸在里面,一點點為她洗去上面的腦漿和血汙。
“平寧,我其實並不恨你。我以前流落江湖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觸碰到一位公主。你和我完全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在我眼中你曾是那樣的尊貴,高高在上,讓我連仰視的機會也沒有……”葉青萍一邊將她濕漉漉的頭發擰干,為她梳理整齊,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似乎是在向最好的朋友訴說著心事:“你知道嗎?是你讓我進入了那個世界,讓我有了對權利的渴望……”
葉青萍輕輕用剪刀剪開平寧的長裙,使她赤裸的胴體完全暴露出來,連最隱私的部位也毫無遮擋的展現在葉青萍面前。
作為大唐最美麗的公主,她即使年過三十依然保養的很好,高聳的胸脯絲毫沒有下垂的跡象,乳尖上兩點嬌嫩欲滴的嫣紅奶頭楚楚動人,小腹結實而平坦,微微卷曲的陰毛烏黑濃郁,雙腿勻稱纖長,臀部渾圓豐滿,再加上緊繃而彈性十足的皮膚,使她即使是死去多時後依然嫵媚動人,美艷不可方物,就連一向對自己一副傲人身材十分自負的葉青萍也自愧不如。
“多好的身體啊!就這麼死了,真是可惜了!”
葉青萍一邊從頭到腳撫摸著平寧如緞子般光滑的肌膚,一邊感嘆著她的美麗。
當葉青萍的手滑到平寧雙腿間的時候,不禁微微皺眉,原來大腿內側仍然沾滿了失禁後留下的汙穢,散發出一股讓人惡心的臊臭。
“看來就算是高貴的公主也未能免俗。”
葉青萍搖了搖頭,伸手掰開她的雙腿,用清水將平寧腿間的汙穢衝洗干淨,又用毛巾將她下身的各個孔縫一一擦淨。
自始至終平寧都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任由她擺弄,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公主如今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連保衛最後一絲尊嚴的權利也被剝奪的干干淨淨。
就在葉青萍分開她小屄門口那兩片嬌嫩柔軟的粉紅色陰唇時,突然一愣,她驚異的發現平寧的陰道異常的狹窄,即使是插入一根手指也十分困難,更別說跟男人交合了。
而她的陰唇也還保持著少女的粉紅色,絲毫沒有經歷過房事的跡象。
“照此看來,她還是處子之身。難道說她的那些風流韻事,還有她和文彬的傳聞都是假的?算了吧,她人都已經死了,就讓這個秘密永遠的成為秘密吧。”
葉青萍為平寧擦淨身體後拔出腰間的匕首,逐根削斷插在她身上的羽箭,拉住一只胳膊將她的屍體翻轉了過來,使她面朝下趴在床上,背上都是紅色的屍斑,十幾根沾滿血的箭頭如竹筍般從她背後穿透出來,突兀的聳立著。
葉青萍用鉗子夾住鐵箭頭,將斷箭一根根拔了出來,隨著每一只斷箭被拔出,箭上的倒鈎便從平寧身上撕下一大塊肉來,在她潔白如玉的胴體上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深坑。
為了防止屍體腐爛,葉青萍又用匕首將平寧的肚子剖開,從雙乳間一直切道陰毛上方。
隨著平寧的身體如打開的口袋般大大的張開,那些盤踞在她肚子里的腸腸肚肚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
葉青萍將這些雜七雜八的內髒一股腦的放在一個木桶里,又用大刀劈開平寧胸骨,取出心肺,心髒正中有一個拇指大小,參差不齊的血洞,一小段斷裂的箭杆還牢牢的插在里面。
將她的所有內髒都取出後,葉青萍開始用清水一遍遍衝洗她的屍體內部,直到將她體內的汙穢和淤血衝干淨,才把事先准備好的稻草都填了進去,用縫牛皮的針线將她的身體縫好。
為防止平寧體內的屍臭溢出,葉青萍特意用棉花堵住了她的陰道,肛門和口鼻,用針线將她下身徹底縫合,又為她穿上一層層精致的壽衣才算罷休。
一些弄好後,葉青萍也累的滿頭是汗。
此時,這位昔日的大唐公主一臉安詳的躺在床上,如睡著了一般,除了失去胸骨後凹陷了下去雙乳,其他一切正常,僅憑外表完全無法想象她死的是多麼慘烈。
葉青萍最後取出自己用的胭脂粉黛將平寧濃妝艷抹了一番,把她的雙手扣在一起放在小腹上,輕輕說道:“我讓你走的干干淨淨,體體面面的下葬也算是以德報怨,你趕緊去投胎把,莫要誤了轉世的時辰,但願你來世不要生在帝王之家。”
大軍在自在天閣整修了兩天後浩浩蕩蕩離開了滄浪山,返回各部駐地。
葉青萍的心早已回到了丈夫女兒那里,因此一路絲毫不停,押送著平寧公主的靈柩回到了長安。
看到姐姐的屍體,想起過去二人在一起度過的時光,李儇大哭了一場,赦免了她的一切罪行,恢復了平寧公主孝慧的諡號,為她舉辦了隆重盛大的喪禮。
待一切塵埃落定,葉青萍被單獨招進宮中,和皇帝密談了整整兩個時辰後一臉輕松的走了出來。
她地辭去了一切官職,對軍權也完全放手,而作為回報,皇帝特封她為靖國夫人,位居一品,俸祿三十萬旦,世襲爵位,又御賜丹青鐵卷,免死金牌。
葉青萍自此退隱,將新生的女兒張依依接回張府,在府中相扶教子,再也不管朝上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