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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七十一號技師

仿生人會做春夢嗎 th 13310 2023-11-18 06:55

  [chapter:一]

   七十一號,顧客指名。

  

   對講機里傳出的呼叫將你從小憩中吵醒。你聽到熟悉的鞋跟叩擊地面的節奏,是她來了。

  

   您好,七十一號技師,很高興為您服務。

  

   你恭敬地迎接在包間門口,向她擺出符合員工培訓規范的禮儀姿勢。她就徑直走到那把躺椅旁,把包包隨手遞給跟在身後的你,然後躺下。

  

   您又來啦。你關上門,在她腳邊的小凳坐好。今天還是要指定“主人”這個稱呼嗎?

  

   她還是點點頭。好的,主人,如您所願。

  

   她今天穿的是一雙乳白色的綁帶涼鞋。細細的帶子在她的腳背上隨意纏繞著,襯托出皮膚的白淨細膩。你戴上一次性絲質手套,捧起她伸出的一只腳,拉開帶子,將鞋子放在一旁的墊子上,再幫她穿上拖鞋。動作很輕,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接著,另一邊也是如此。輕輕嗅嗅,除了一點點汗味以外,沒有什麼異味,反倒有一點淡淡的清香。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你們這行也一樣。只需要聞聞腳的味道,就可以判斷出身體狀況。她很健康,一如往常。

  

   這是你在這家足療會所工作的第三個年頭。三年前,你懷揣著夢想、一張單程車票和一千五百塊錢來到了這座城市,想遠離那個只會吸你血的家庭,干出一番事業。事實證明,前者很容易,後者很難。就在你准備用六百塊錢的價格賣掉身上唯一值這麼多錢的手機時,你從上面彈出的一個廣告里看到了這里的招聘啟事。不需要學歷,不需要經驗,只需要形象端正,口齒伶俐。包吃包住,還有提成,聽起來沒有任何理由不來試試——總之,把身份證和手機抵押下來之後,你的入職手續就算是完成了。

  

   主人,今天也是那個套餐嗎,你輕聲問。沒錯,好的。你將恒溫足浴盆推到她面前,用手背試了試溫度,然後將她的兩只腳輕輕放進水里。溫熱的水浴能夠促進血液循環,使毛孔擴張,讓後續的按摩更有效果。足浴盆的熱水中加了能夠溫潤皮膚的精華素,還有小型的換水系統,從她腳底咕嘟嘟的冒著氣泡,有些附著在她的腳背上,有些上升到水面之後破裂。一切流程都按照程序運轉,三年如一日。

  

   腳心是最腳上敏感的部位。還記得第一次給她用足浴盆時,她竟癢得噗嗤笑了出來。把氣泡調小一點,有點癢,她說。她的聲音好像也被溫水燙熱了,聽著暖乎乎的。

  

   她第一次來這里是在去年秋天。當時好像是公司客戶還是什麼的活動,來了一大幫人。後來,她幾乎每個月的月底都要來這里,每次都指名你。

  

   主人,水溫合適嗎?很好,她點點頭。恰到好處的水溫讓她的腳染上了薄薄的一層曖昧的紅色,像開始成熟的果實,讓人垂涎。

  

   主人看起來有點疲憊,是加班太累了嗎?要注意身體呀。趁著泡腳的功夫,你繞到了她的身後,為她做頸部按摩和揉肩。她的肩膀有點僵硬,脖子在按摩的時候還會些微的響聲,這是長期過度伏案工作的表現。

  

   呼——就算你讓我注意身體也沒用啊。你也不能替我去加班,她抱怨道。她是對的,你只是一個連大學文憑都沒有的技師,沒有能力為她的生活提供任何實質幫助。在這兩三個小時里,把她的腳和身體伺候舒服,再輔以一些噓寒問暖把她哄開心,就是你作為一名服務業者能做到的全部了。

  

   主人不要這麼說呀,我也是有一點用的。你說,盡力讓自己顯得比實際上更機靈一些。主人工作和生活上遇到了什麼問題,可以和我說嘛。我可以幫主人想想辦法,就算不行,至少也可以讓主人發泄一下心情嘛。這也是我們的服務宗旨。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們主管太傻x了。業務的細節是一點不懂,就知道在那里叭叭的瞎指揮,PUA我們。——你應該知道這個詞吧?

  

   嗯嗯,我知道。我也偶爾看些社會新聞的。感覺好像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有這樣的傻x領導呢。比如我們新調來那個領班,基本的手法都不會,經常被顧客投訴,但就仗著是店長的親戚,每天走路都牛的不行,就像這樣。你邊說邊動作浮夸地模仿著。

  

   哎喲,你還敢偷偷說你們上司壞話。小心我去給你們老板告密哦,她壞笑著說。

  

   嗚——主人饒了我吧,你做出可憐的表情,這是她一貫喜歡看到的。那樣的話,主人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哈哈哈,逗你的。我可舍不得你。附近那麼多家店,就只有你弄的最舒服。她說著晃了晃腳。我有時候甚至會想,搞不好你就是為了我這雙腳而生的呢。

  

   能夠服侍好主人的腳是我的榮幸,你認真地說。

  

   足浴盆發出滴滴的聲音,時間到了。你將它推開,用白色毛巾將她的腳擦干。將她的右腳輕輕穿上拖鞋放在地面,然後捧起她的左腳,開始了第一步的服務,除垢。張開嘴,從腳後跟開始,小心地用牙齒在她的腳面上來回搜刮,去除掉腳上的死皮和一些汙垢,與此同時,也起到類似於刮痧的作用,疏通腳底的血液流動。

  

   用嘴巴為客人服務是你們會所的特色,也是一門技術活,對力度和角度的要求非常高。新手很容易會用力過猛,弄疼客人嬌嫩的腳底。為了練好這門技術,你用煮雞蛋練習了好幾個月——必須要能夠用牙將雞蛋表面的薄膜刮下來,而表面依然完整光滑才算合格。刮下來的汙垢一般是漱口之後吐到專門的垃圾桶里,但她不喜歡這個動作,所以你干脆就直接吞到肚子里。其實她的腳一直很干淨,幾乎沒有死皮,只是偶爾會有一點點汙垢。不過她喜歡牙齒的觸感,所以你每次還是會為她做足時間。

  

   處理完腳後跟後,你把嘴巴張到最大,她就自然地將整只腳塞了進去。腳丫在你的嘴巴里進進出出,牙齒也就將上下的腳面都搜刮的干干淨淨。為了能保證嘴巴能容納下整只腳,你每天都要用教具進行深喉訓練。剛開始的那陣子你連規定深度的四分之三都捅不到就會流眼淚和干嘔,過了一兩個月才慢慢地適應起來。時間長了,人總會麻木的。

  

   你還記得第一次吞下她大半個腳掌時她驚訝的神情。好厲害呀,干你們這一行的嘴巴都這麼厲害的嗎,她問。其實不是,只有我這麼厲害。適度的賣乖會提高客人的好感,增加回頭率,培訓手冊里是這麼說的。

  

   現在她已經不會再問這種問題了,而是會躺著自然而然地享受你的服務。就像現在,她已經玩起了手機,不再和你說話——當然,就算說了,你也沒法回答。

  

   或許在她眼里,你和那個足浴盆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你有時會這樣想。

  

   [chapter:二]

   除垢過後,接下來就是按摩了。

  

   你從一旁的櫃子上打開幾個瓶子,調配好按摩精油,裝在一個小杯子里,准備給她塗抹。

  

   特殊配方的按摩精油也是你們會所成功的秘訣之一。不僅能夠滋潤腳部肌膚,鎖住水分,還對一些常見的皮膚病有抑制作用,甚至還可以吃掉。——最後這一條其實純屬噱頭。除了你們這些技師之外,應該沒有什麼人會想不開去吃這種東西。

  

   這麼好的按摩精油,自然也要配上好的工具,那就是你的舌頭,你全身上下最柔軟最好用的東西。像喝水的小貓小狗那樣,用舌頭打個卷兒,就能舀起不少的按摩精油,然後在她的腳面輕輕展開舌頭,將精油仔細地塗抹在她的腳面上。混雜著的唾液並不會稀釋掉精油的功效,反而能夠提供額外的保濕和殺菌功能。當然,對於顧客而言,最享受的還是腳底被舔舐時的觸感和新奇感帶來的獨特體驗。軟糯濕滑,感覺不錯。這是她給你的評價。她用詞總是很精煉。

  

   她的腳原本就帶著淡淡的清香,在塗抹上精油之後,味道更加迷人。濃稠的精油均勻覆蓋在她的腳面上,看上去光亮亮的,很好看。

  

   主人的腳保養的還是這麼好。終於使用完舌頭後,你衷心夸贊道。

  

   這也要多虧了你呀,她笑著說。

  

   工作三年以來,你侍候過很多女性的腳,大或小,豐滿或瘦削,白皙或黝黑。你能從每個顧客的腳上看出這個人是怎樣的,是奔波的上班族還是干練的女強人,是錦衣玉食的大小姐還是頤指氣使的闊太太。

  

   而從她的腳上,你只能讀出完美兩個字。靈動的足弓,飽滿的腳趾,柔潤的皮膚,每一點都無可指摘——或許上帝只造了她這一雙腳,其他人的都只是拙劣的模仿品而已。你邊幫她按摩腳底邊想。

  

   對了,主人今天心情不好的話,要做一次特殊項目嗎?你試探性的問。她點點頭。好的,等會給您按摩完,就可以開始了。

  

   特殊項目當然不在店里的菜單上,只是你和她約定俗成的小秘密。那還是兩個月前她來這里消費的時候。那天她皺著眉頭,好像心情很差,隨口問了一句這里有沒有不在菜單上的特殊項目。其實沒有,但你不想讓她失望。我們提供特殊解壓服務,如果主人心情不好的話,可以隨意在我的身上踢打發泄,你說。

  

   哦?還有這種服務。之前怎麼沒和我說呢,她埋怨道。

  

   因為這是剛剛才為主人您開通的,專屬的定制服務。你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

  

   用手按摩的過程倒是和其他店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先用雙手將腳上的精油搓熱,再用指背的關節對腳上的穴位進行按揉。腳面的每個部分對應不同的反射區,要保證每個反射區都按摩足夠的時間。按順序全部按摩完之後,精油也自然或被吸收或揮發掉了。再整體拍打放松一番,就算收工。這項工作其實很無聊,唯一的樂趣就在於是她的腳。

  

   主人,按摩好了。你輕輕將她的腳放下,准備替她穿上拖鞋,她卻順勢踩下,將你的手摁在地面上。你知道,已經開始了。

  

   她的腳丫在你的手腕處稍用力的踩下,在地上來回搓動。由於供血阻礙,你的手有些發白。疼嗎?她問。

  

   主人開心就好,你答。

  

   真乖。說著,她又伸出另一只腳。踩住了你的四根手指。畢竟十指連心,你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劃過一絲痛苦。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到。

  

   你知道嗎,我經常幻想著像這樣,把那個傻x主管的手指都踩斷呢,讓他也再沒法對我指指點點。她的語氣甚至不像是在開玩笑。

  

   嗯,主人可以就當我是他,用我泄氣就好。我沒事的。

  

   你的表情看起來可不像沒事的樣子哦,她說,但卻並沒有松開腳。你就不怕我一時上頭,真的把你的手踩廢嗎?

  

   我的手就是為了給主人服務存在的。如果主人想的話,踩廢也沒關系的。這也是服務的一部分,你的語氣帶有一絲難以忍受帶來的顫抖。

  

   哼,說的好聽。她抬起了踩著你手的雙腳,然後一腳飛在你的胸口,將你踹翻在地上。你抬起頭,看到她已經站起身來,一只腳踩在你胸口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你。

  

   混蛋,待在我腳下的滋味怎麼樣?她罵道。這一定是對那個人說的,你想。

  

   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你發出含混的道歉聲。內容是什麼應該不重要,只要能讓她感到你的弱小和卑微,讓她得到發泄的滿足就好。

  

   大點聲,她在胸口上又跺了一腳。

  

   我再也不敢那樣對你了……求你……饒了我吧……你帶著哭腔說。由於疼痛,這哭腔並不完全是裝的。

  

   哼。她踩你的力度並沒有減輕,說明她的怒氣還沒有消解。你知道嗎,就上個月,你就罵了十三次,十三次啊。

  

   我錯了……原諒我吧……要我怎麼做都可以……

  

   那好啊,她冷笑。我也不刁難你,罵一次換踩一秒,十三秒。

  

   她甚至沒有等到你做任何形式的同意就將另一只腳踩了上來。此刻,她全部的體重都透過那兩只小巧的腳壓在你身上。她的身材不算高大,但全體重帶來的壓迫依然可怕。胸口和肚子都傳來持續的劇痛,你只能漲紅著臉,在心中默默數著秒來試圖轉移注意力。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至少沒有穿著那些漂亮的鞋子踩你——鞋跟更小的接觸面和凹凸不平的紋路,只會讓情況更加惡劣。不僅會踩出凹陷,還可能擦出傷口,這些都是發生過的。

  

   直到你數到二十三,她才從你身上下來,坐回到那張椅子上。你也急忙連滾帶爬的爬了起來,灰頭土臉的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怎麼樣,不要緊吧?她的表情清澈,仿佛前面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沒事的,我很好。主人不用擔心。你喘著粗氣回答。

  

   多虧了你,我心情好多了,這個項目真的很棒,她夸獎道。不多收我一點錢嗎?看你這個樣子,我都有點過意不去了。

  

   這不是店里規定的服務內容,是不能隨意收費的,如果主人真的想要打賞我的話,就送我一雙舊襪子吧,你說。能遇到她的腳已經如此幸運,你怎麼能再額外收費呢。

  

   哦?你不會是想用我的襪子自慰吧?她捉狹地問。

  

   不,我想把它們放在枕頭下面,聞著它們的味道,幫我做個好夢。

  

   [chapter:三]

   你真的做了一個好夢。

  

   夢里她問你,想不想讓她帶你出去玩,你說你還有排班不能離開,否則領班會發現的,她卻不由分說的揮了揮手,你的視线就開始旋轉,周圍的一切變得好大,身體也變得輕飄飄的。原來你變成了一雙鞋子。你想和她說些什麼,但是鞋子是不會說話的。她不由分說地穿上你,踩著你從那個領班眼皮下揚長而去。你依稀聽到她說了些什麼,好像是該回家了……

  

   七十一號,接待顧客。

  

   冷冰冰的呼叫聲將你從夢中吵醒。你揉揉眼睛,不由得開始怨恨起那個顧客來。如果能晚來十分鍾,搞不好你還就可以被她踩著回到家里。她的家一定是也一樣的整潔美麗,帶著陽光和美好的氣味。

  

   你招待那名顧客坐下,程式化的問要什麼套餐。標准,好的。你幫顧客脫鞋,搬來足浴盆,腦子里還全都是剛才的夢。好想真的能那樣離開這里啊,和她一起。

  

   你又想起上個月她來時的情景。那天她紅著臉,或許是喝多了。在特殊服務後,她用腳趾戳戳你的臉,問你要不要辭職去她家里,專心侍候她一個人的腳。

  

   哈哈——開玩笑的啦。我也只是個打工的,老家的父母都還要靠我養活,哪里有錢去再供一個大活人。你知道嗎,房租再漲下去,我可能連來你這里消費的錢都沒有了。在你還沒能組織好語言回答前,她就打著酒嗝說。

  

   那如果,自己能掙到足夠的錢呢?她會不會就會願意,帶你回去呢?你偷偷看著她的臉,將這些問題吞回嘴里。你並沒有喝醉,所以你更應該清醒的知道,一個只會一點口舌和手上功夫的人,在這個年代是掙不到什麼大錢的。即使是在生意最好的時候,你一個月的工資加上提成,可能也比不上她在鍵盤上敲一周的字。

  

   您好,請問您要指定什麼稱呼呢?你問,盡量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工作上。

  

   哦?還可以指定稱呼?有意思。那就叫夫人吧。對方說。這位夫人的聲音和臉上都帶著清晰可辨的油膩,腳上的味道也帶著點汗臭,讓你感到生理性的不適——但你當然不會表現出來,顧客就是顧客。好的,夫人。你向她微微頷首,然後將腳捧進足浴盆里。它開始正常工作,和你一樣。擦干,除垢,按摩。你已經可以不帶任何情感甚至不帶任何大腦,完成這一系列工作。

  

   對了,你這里有隱藏服務嗎?就是菜單上沒有的那種?按摩腳底的時候,夫人問。既然都能指定稱呼了,肯定也能玩些別的花樣吧。

  

   對不起夫人。我們這邊是正規會所,沒有那種服務的。你說。

  

   真的沒有嗎?我可以加錢,多少都行。說著,竟然真的從一旁的包里掏出一摞錢來扔在一旁的地上,這些錢,夠買你的特殊服務嗎?

  

   你想把剛剛的話重復一遍,但你又想到了那個夢。

  

   我這邊…可以給夫人提供…特殊解壓服務。你低下頭去,視线正好落在那摞錢上。夫人您可以隨意…踢打使用我,只要不引起……影響工作的長期損傷。

  

   這還有點意思。來,臉伸過來。你看到夫人衝你勾勾手指。你保持雙手捧著腳,上身盡量向前傾斜——然後啪啪兩聲,吃了兩個響亮的大嘴巴。

  

   賤貨。不是挺清高的嗎?還一副我不是這種人,老娘看你那樣就惡心。他媽的,還不是給錢就能隨便的賤貨。

  

   兩個巴掌的力道出乎意料的大。你的頭蒙蒙的,眼前冒金星,兩只耳朵聽到的聲音都帶著嗡嗡,想要分辨對方說了什麼內容都已經要耗盡全力,根本沒有力氣辯解什麼,或許這種時候也不應該辯解什麼。

  

   賤貨,站起來,腿岔開。不知什麼時候,夫人已經穿上了鞋。好的,夫人。你揣測著用意,盡量擺出符合要求的姿勢。接著,飛起一腳,正中你的兩腿中央。像是要被從中間活活撕裂般的痛苦從那里瞬間傳遍全身,你的臉色煞白,兩股戰戰,幾乎要倒在地上,耳朵里傳來劇烈的蜂鳴聲,或許是你的身體在向你報警。

  

   站好,狗東西。你聽到高聲呵斥。我給你錢不是為了看你在地上癱著的。

  

   你的大腦幾乎已經無法控制身體,只能靠著本能將四肢支撐在一起。你的身體顫抖,大口喘息著,像是岸上瀕死的魚。

  

   又是一腳飛來,將你的卵袋幾乎擊飛到空中,劇烈地抖動著。劇烈的電流吞噬著神經,像是在被無數根針反復穿刺一般。眼淚不受控制的飈了出來,身體終於徹底失去控制,癱軟倒地。

  

   怎麼,這就不行了?聽說有些賤貨都可以被踢射出來呢。說著,穿著高跟鞋的腳高高懸在你無力張開的手上,用力踩了下去。

  

   鞋跟猜到的區域一白,然後滲出殷紅的鮮血。完全不控制力道的銳利高跟造成的破壞遠超於之前和她玩的任何一次。你的表情扭曲,痛苦的恐懼終於戰勝了職業道德,顫抖的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將那只鞋子移開。

  

   夫人……求求您……不要……我的手……還要工作……

  

   你要是敢動,我就把你的另一只手也踩爛。

  

   說著,那只鞋跟在你的手上又開始用力,像是要鑽透它一樣。你發出嗚咽聲,只換來更大的力道。直到你沒有力氣再出聲,才抬起了腳。

  

   賤東西,把我的鞋舔干淨,剛剛不是很厲害嗎?現在還不是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要不是老娘這幾天來姨媽,在這里就把你辦了。

  

   你失神的伸出舌頭,在那只沾著灰塵和血漬的腳跟上舔舐。你的眼淚滴在身邊的那摞鈔票上,很快被紙張吸干,就像雨水滴在土壤里,不知道會結出些什麼。

  

   我還會再來的,那位夫人說。

  

   [chapter:四]

   事後你發現你受的傷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手上的傷口僅僅是擦傷,並不影響你的按摩工作,沒過幾天就差不多長好了,幾乎看不到痕跡。下體倒是還腫著,好在這到底還是一家正規會所,也不會有用到那里的機會。時間就這樣安然無恙的走著,一直到那一天。

  

   七十一號,顧客指名。

  

   她的臉色有點紅潤,你知道這是她喝多了酒的樣子。主人,您又去應酬啦。你接過她的包,扶著步伐有些虛浮的她躺到躺椅上。

  

   哈哈……我接手的這個垃圾項目,終於趕在版本due前面上线了。正好今天又發了年終獎,大家都很高興,就翹掉晚班去慶祝了一番,忍不住……多喝了點。她說。其實這里面你有很多詞聽不懂,只能聽懂這應該是件好事。

  

   聽主人的語氣就覺得很放松呢,你說。不過,還是要注意身體,不要喝太多呀。總之,接下來就讓我給您的身體放松一下吧,或許也能幫您醒醒酒呢。說著,你脫下她左邊的鞋子,像平常那樣捧起她的腳。

  

   等等。你的手,好像受傷了。她說。

  

   ……啊這個,是昨天磕了一下。不知為什麼,你有點心虛。

  

   讓主人看看,她拽過你的手來。她的動作幅度比平時要大一些,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小可憐,怎麼磕的?

  

   就是……上周布置新包間的時候,不小心被桌子腿壓到了。

  

   你在騙我。她說。聲音溫度驟降,讓你感到一陣寒意。她的指尖劃過手背,引來一陣瘙癢。讓我來告訴你吧。她抬起還沒脫掉鞋子的右腳來,用鞋底對著你。你手上的那個,是CUCCI夏款高跟涼鞋跟的形狀。接著她用那只右腳踩向了你的手,把它再次按在地上。

  

   你看,只有被這樣踩著,才可能有你那樣的傷口。她笑著說。怎麼樣,我說錯什麼了嗎?

  

   對不起……,你低下頭去,明白在這件事上抵賴已經沒有意義。是那個家伙逼我的……

  

   你不是有那個隨時都能響的對講機嗎?還記得嗎?你們這可是正規會所呀。只要你去報告,你的店長不會容忍這種行為的。

  

   承認吧。她俯視著你,銳利的眼神像是要將你穿透,你接特殊服務了,對吧。

  

   那個,我是……,錢……

  

   可是我記得你說過呀,不是店里規定的服務內容,是不能隨意收費的。

  

   你已經無法再說出任何辯解的話,只好更深的低下頭,對她的話語徹底繳械投降。或許比起你偷偷接的服務,你的謊言才是更讓她失望的。而現在,除了直面她的憤怒,你已經別無選擇。

  

   衣服,褲子,全都脫掉,然後躺下。

  

   可是……

  

   我讓你脫掉。我就是要看看,是哪位女士動了我的專屬定制服務。她在你的身上,還做了什麼。

  

   你脫掉工作服和褲子。又在她眼神的逼仄下,顫抖的脫掉了內褲。還有些微腫脹的陰囊在她面前暴露無遺。

  

   哦~原來是這里啊。被那位客人玩的怎麼樣,舒服嗎?她的眼光和腳跟一起停在了那里,接著用鞋面碾踩了起來。你們是怎麼玩的呢?是像這樣踩著玩,還是用踢的呢?

  

   你已經無法回答,只好發出嗚咽聲,祈求她不要再說下去。

  

   看來你不記得了呀。她聳聳肩。那就讓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她站起身來,朝你的下體一腳一腳的踢著。你看,被踢是這樣的感覺,想起來了嗎?

  

   你恍惚間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你的下體流出。或許有別的,但大部分應該都是血。

  

   沒有嗎?難道是我弄錯了,其實玩得是這里?說著,她的鞋跟從你的肚子上劃過,留下血紅色的痕跡,接著停在胸前,戳了戳那一抹粉紅。你忍不住呻吟出來。

  

   表情變了呀,這麼舒服?這里這麼敏感,看來是被你的那位主人開發過了嗎?

  

   你嗚咽的搖搖頭。而她只是用力踩下,將你的嗚咽變為慘叫。

  

   看來我又弄錯了呀。那麼……是這樣嗎?

  

   她用兩只腳踩在你的身體上,來回踏步。細細的鞋跟在你的身體上戳下一個又一個深深的紅色印記,每一個都帶著一聲呻吟。而她對你的反應視若無睹,像是下定決心要讓這個印記遍布你的整個身體才肯罷休。

  

   怎麼不說話呀,難道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難道說……是被這樣了?

  

   她的腳踩住了你的脖子。你的手無力的抬起想要觸碰她的腳踝,又放棄的垂下去。喉嚨發出嗚嗚的聲音,不知道是要說些什麼。腦袋漲紅著,喘不上氣來。體力和意識在昏昏沉沉中逐漸溶解。逐漸模糊的視线里,仿佛看到她眼角有淚痕劃過。

  

   在失去意識之前你聽到關門的聲音。聲音朦朧,像是從某個遙遠到無法企及的地方傳來的那樣。

  

   ……

  

   你到底還是在領班來之前清醒了過來,你支起還在渾身作痛的身體,用原本為她准備的毛巾擦干淨你身上和地上留下的痕跡,穿好衣服,把足浴盆放回原位,仿佛一些都沒發生過,然後對著她離開的方向,恍然失神。

  

   後來你從前台那里聽說她結了賬就走了,和平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她的腳,明明還沒有按摩過呢。

  

   那一刻你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你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為她的腳服務了。

  

   其實那傷口真的已經很淺很淺,連自己平常不專門去看都不會想起來。為什麼她會注意到呢。為什麼,她會生那麼大氣呢。

  

   或許你錯了,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不在乎你。或許你本應該告訴她一切。你的那個夢,還有你當時想說的一切。或許那樣的話,事情會變得有些不一樣。或許,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又或許,做夢對你這樣的人而言,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chapter:五]

   六月的驕陽和蟬鳴讓人煩躁。

  

   整個五月她都沒有來。你試著天真的想可能只是她沒錢了,又想起她曾經說過上個月發了年終獎金。你只好悲哀的承認,她或許真的再也不會來了。沒有她的五月顯得格外漫長難耐。她每個月的到來已經成了你生活中的刻度,標志著某些美好值得期待的東西。而現在,失去了刻度,也就再也沒有任何長度。

  

   那位聲稱會回來的夫人也再也沒有來過,或許她已經找到了更抗揍更好玩的對象。你掙到的第一筆外快,竟也成了最後一筆——不過這也已經沒有意義。

  

   你有時會回憶起第一次為她脫下鞋子的那個下午。和煦的陽光灑在她的腳面上,顯得愈發白皙動人。月亮的光澤也是靠反射太陽光形成的。如此說來,她的腳,也可以說是你的白月光了。

  

   不要再想這些了,你對自己說。你只是一台為顧客按摩腳的機器,機器不需要思考。思考不會對你的運轉產生任何作用。就這樣運轉著,運轉著,一直到壞掉的那一天就好了。這樣就好。

  

   七十一號,顧客指名。

  

   你機械地站起身,在包間門口站好,等待著下一位顧客的到來。但在聽到客人腳步聲的那一刻,你的心忽然開始跟著跳起來。你知道,是她來了。

  

   主——您來啦。你急忙迎上去,好,好久不見。

  

   你好,她向你微微點頭。她的臉色有點憔悴,還帶著黑眼圈,像是受了很久的累。你急忙扶著她,到椅子上坐好。今天也要指定主人這個稱呼嗎,你問。

  

   不,她搖搖頭。今天就叫我姐姐吧。

  

   ……嗯,姐姐好。你對這個稱呼有點意外。好久沒看到您來,不知道姐姐最近……過得怎麼樣。你的話語卡殼,大概是大腦還沒有想明白該怎麼面對她。

  

   不太好。她的笑容里帶著肉眼可見的疲憊。公司降本增效,整個部門都被裁掉了。現在,我連你的收入都沒有啦。

  

   如果是錢的話,我這里還有……你想這麼說,卻又想起了上次的那筆外快,一時哽在喉里。

  

   ——噓。她將手指放在你的嘴巴上。如果是難過的事情,就不要和我說了。畢竟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座城市啦,今天來就是專門為了和你道別的。我不想在這種時候想起不高興的事情來。

  

   姐姐要……離開這里了嗎?去哪里呢?

  

   誰知道呢。先回老家住幾天。之後如果順利的話,可能去B市吧,我有個朋友在那里的C司工作,或許可以幫我內推一個職位。她說。不過不管去哪里,估計以後都很難會再來啦。所以,這次一定要給我弄得舒舒服服的哦。

  

   明白,主人。你說。你低下頭,使得原本含在眼眶里的眼淚滴落,好在滴在了足浴桶里,她或許不會察覺。——又或者,她的腳可能會察覺到吧。

  

   你們都沒有再說話,只有足浴盆的水照舊咕嘟咕嘟冒著泡泡,讓房間更加安靜。又過了一會兒,滴滴的聲音按時響起。你捧起她的腳,在擦拭的時候用力聞吸著,害怕自己會忘記這種味道。——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能一直聞下去啊。

  

   我的腳真的有那麼好聞嗎?她問。我之前一直以為,這只是你們培訓的話術呢。

  

   大部分時候都是話術,但對姐姐是真的,你說。

  

   哈~又在耍嘴。她故意拖長聲音,我可不想再被你騙一次了哦。

  

   嗚,對不起。你的聲音嗚咽著。真的很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對姐姐撒謊了。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乖。她拍拍你的頭。沒事啦。我後來反思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是我想太多了。說到底,你也不是我私人的所有物。我沒有道理那麼對你的。

  

   可我確實想變成那樣啊,你在心中說。你的牙齒最後一次刮過她的腳面,貪婪地搜刮著她的每一點點腳皮和汙漬。像是能吞下去她的這些東西,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也變成她的東西一樣。

  

   所以在走之前,我想,給你一點點補償。在你正准備去取按摩精油時,她說。來,把褲子脫掉。

  

   可是,我還沒有給姐姐做完按摩……

  

   就現在吧,她說。搞不好再過一會兒,我就會反悔了呢。你給我的腳按摩了這麼多次,這次讓我來給你試試吧。

  

   你不再說什麼,順從的脫下褲子。她就伸出左腳,用腳趾夾住了你的那里。這里,還疼嗎?她問。

  

   已經不疼了,你說。只有在想起那件事的時候心里會疼,你想。

  

   那就好,她說。對了,小弟弟,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反應這麼大。你點點頭。

  

   那還真是可憐呢。她輕笑著說,並用兩只腳夾住你的那里輕輕來回運動起來。這樣說來,從來沒有人像現在這樣溫柔地對過你,對吧,小弟弟。

  

   是的,你說。姐姐這樣對我,讓我……受寵若驚。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她說。只是好像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或許這樣能讓我們都舒服一點。

  

   這些你也不懂。只是聽從本能,跟隨著她的節奏,扭動身體應和著。你的那里開始變得溫熱,就像被你搓熱過的她的腳。

  

   總之,希望這樣會讓你好過一點吧,小弟弟。她說。你要好好記住現在的感覺哦,或許在你將來的人生里,再也不會有人這樣對你了。除非……

  

   嗚……姐姐……你失神的呢喃著。你的身體涌起一陣暖流,就像在很遠很遠的過去的某個下午,被人溫暖的抱在懷里那樣。

  

   那麼,——

  

   在她說出話之前,你的眼淚和精液一起決堤而出。在瞬間變得澄明的大腦中,你終於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想法。你抬起頭來,發現她也正注視著你。你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迸射出兩句話。

  

   帶我走吧。

  

   跟我走吧。

  

   [chapter:尾聲]

   烤箱傳來悅耳的叮咚聲。你急忙放下手中的衣服,來到廚房查看。有了上次的教訓,這一批的面包果然要成功不少。表面油亮,金黃蓬松。這次她看到之後一定會高興,不會再罰自己全部吃掉了。

  

   像是要回應你的期待那樣,熟悉的腳步聲在樓道里響起。你打開門,接過她遞來的包,服侍她在沙發上坐下,捧起她的腳,輕輕嗅了嗅。在你這些天的悉心侍候下,她很健康,一如往常。於是,就像之前做過無數次的那樣,你張開嘴巴,開始為她的腳部進行按摩。

  

   ——只是,有一件事不一樣了。

  

   你再也不是七十一號技師了。

  

   你是她的,一號技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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