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周的開始依舊是平淡無奇。
袁藝在寒冷的早上擠進大階梯教室,占了個前排位子,一手拎著包子,一手捧著豆漿。
雖然搬出了宿舍,可不代表伙食就能得到什麼改善。
袁藝不會做飯,傅征更是不可能下廚。
天氣不冷的時候還好說,隨著新一撥冷空氣的南下,能吃上一頓熱乎的早飯已經成了一種奢求。
往常時候稀稀落落的教室,今天坐得滿滿當當的。
並不是年輕的學生們忽然意識到了學習時間的寶貴,而是因為期末考試的重點范圍即將要在這堂課上揭曉。
鈴聲響起以後,老師走上講台,連投影儀都沒有打開,直接捧著書本開始從前往後翻著,把重點的頁碼和課題一一講明。
袁藝在上課之前才勉強把包子吞進肚里,課程進行到了一半,就覺得嘴里又咸又渴,只好把頭埋在書桌下用吸管悄悄喝起豆漿來。
“喂,袁藝,最近忙什麼呢?”
剛低下頭偷偷動作,身後就有人伸手捅他,袁藝做賊心虛,豆漿差點灑了一地。
回頭一看,原來是住在隔壁寢室的王立軍,一個黑黑瘦瘦的高個子男生。
“沒……沒忙什麼。”趕緊把最後一口豆漿咽下,袁藝壓低聲音答道。
“周四校隊有dota比賽,來看麼?”
袁藝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
“喂,你都很久沒回來玩啦。”身邊又有人湊了過來,加入竊竊私語的行列中。
“不是有女朋友了吧,袁藝?重色輕友啊?”
“真的不是。”袁藝苦笑著解釋,“家里有點事。”
朋友幾個湊在一堆兒剛嘀咕了幾句,四面八方馬上投過來抗議的目光。
袁藝正好借著機會乖乖地閉了嘴,不談自己的事情。
上午的兩節課基本都是在圈點考試范圍中度過,雖然無趣,卻是最能讓人直接地受益。
袁藝在下課鈴聲打響之後,就拎著書包迅速離開了教室。
他覺得自己在這里是有些格格不入的。當然,原因不在別人身上。
剛進入大學沒多久的年輕人們,臉上都還未褪去稚氣和純真,向往著美好的愛情和光明的前程。自己身處在這些人中間,簡直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能早點脫離這樣的狀態就好了。袁藝有點焦慮地徘徊在主樓空曠的的大廳里,下意識地啃咬著自己的拇指。
大廳里陳列著許許多多的畫作和設計稿,都是出自藝術系畢業生之手。
袁藝穿梭在畫板中間,最後在一幅巨大的布幅前停下。
他不大明白那上面都是些什麼東西,看上去似曾相識,卻又沒法在腦海中達成一個明確的認知。
當然這不是作品本身有什麼問題,純粹是他自己的大腦已經近乎停止運轉了。
仰首望著作品的頂端,思緒卻已經不知飄向了哪里。
正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袁藝機械地把手伸進褲子口袋,摸索了片刻,把按好接聽鍵的話機湊到了耳旁。
“喂?”
對面傳來的是中年女性特有的溫柔嗓音:“小藝,在上課嗎?”
袁藝從渾噩中猛然醒了過來。
“媽媽……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電話另一端的女性笑了起來:“早上才下的飛機,怕你上課,沒打擾你。快考試了吧,學習緊張麼?”
“已經快到考試周了,有點緊張,不過還好……我平時有在念書。”
拿著電話的手有點哆嗦,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害怕。
原本覺得再與母親聯絡會是件痛苦而又難堪的事情,結果真的通了話,卻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管是與別的男人偷情還是做了什麼其他的錯事,歸根到底,那還是自己的母親。
“中午我接你去吃飯?下午有課嗎?”
“嗯,我還有課……”袁藝忍不住說了假話,“對了,你們不是要倒時差嗎,晝夜顛倒挺難受的吧?您先回家好好休息半天,我晚點再過去看您。”
電話那頭剛剛結束長途旅行的母親思考了一下,隨即同意了兒子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