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換個人,一定會說得結巴巴,但好在說話的人是寒冰。
她以一貫冰冷而平靜的嗓音道:“回主人,昨晚我在院外吸收月光。早上收功本想來找主人,但主人你在睡覺,就沒來打擾了。走到夏皇後屋里,敲了好半天的門才發現夏皇後根本不在屋里。我找遍宅子,又問了下人。沒有一個知道皇後去向的。”
召集我可是堂堂大周朝一國之後的姑父了,侄媳婦失了蹤,做姑父的能不急麼?更何況她又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不等媚影二女裝戴整齊,就拉著寒冰直奔夏皇後屋里。
一進門就聞得一股似有似無的怪味,我嗅嗅鼻子,這味怎麼那麼熟呢,倒是挺香的?
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屋里一干物事擺放得整整齊齊,靠窗擺著一張椅子,窗口大開。
椅上一個大大的腳印子赫然其上。
我仔細觀察了一番這腳印子,足足有近一尺之長,百分之百是男人的腳。
看來皇後是凶多吉少,被人擄去了。
回頭再看那張大床,棉被早已不翼而飛。
零亂而雪白的床單上生生落著一匹手巾,鮮紅刺目。
走近床頭,香味更濃,拿起紅香巾,陣陣清香年鼻而來,香得令人似要暈去。
不對!
我怒目暴睜,這是塊浸過迷香的手幣。
江湖上何人會用這種迷香來迷人呢?怕是除了淫賊之外,無人會用這等頗為風花雪月的迷香方式了。
也許這條紅香巾是女人的呢。
不可能,椅上的腳印如此之大。又有哪個女子有這麼大的腳丫子呢?地上清皙地印著一行腳印,看來綁票者只有一人而已。
“怎麼樣了?有线索麼?”
媚影公主和配鈴急急走進屋中,身上衣衫有些零亂,卻穿戴整齊了。
“不太妙。她被淫賊捉去了。”
我嘆一口氣,被淫賊捉去,貞節看來是不保了。
此時我突然有點後悔,早知如此當時在山內就該先占了她身子再說的。
你會說我自私,可哪個男人遇美色不自私的呢?
與其她貞節壞在了淫賊手里,為何不便宜我呢?
我咬牙切齒,咀咒那淫賊腸穿肚爛,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啊,這可怎生是好。小正,你快想想辦法呀?”
媚影急急催道,俏臉刹白,要知道淫賊的惡名對深居皇宮大內的公主來說,不亞與地府的勾魂使者。
牛頭馬面勾的是人的魂,而淫賊敗壞的卻是女人一身要緊守的貞節。
別說是尋常百姓人家,一國之後若是叫個淫賊壞了名節,此事要傳了出去,叫人知道了,夏皇後又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況且此事事關皇家尊嚴,身為皇家一分子的媚影公主,她能不急麼?
我也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但急又有何用。
事發時間是昨晚,早不知過去了幾個時辰了。
要知道,別說是幾個時辰,就是幾分鍾都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了。
“啊,我有辦法?”
媚影大叫一聲。
我一把抓住她的肩頭道:“快說,你有什麼辦法。”
“我自小就有項異能,只是此事不些不雅。”
“哎喲,我的姑奶奶,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救人要緊,還管什麼面子啊?這里又沒外人,你到是快說呀。”
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媚影低下頭掩飾臉上的羞意,輕聲道:“從小,我的鼻子就特別的靈……”
我暈,這是好事呀,能叫不雅的異能麼?哪不成是怕人說她有個狗鼻子?當然我不能將它說出口,只好道:“那你記得皇後的氣味麼?”
媚影輕輕的點點頭,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我大喜,當下吩咐下去:“寒冰,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你和配鈴在宅里等著,王飛將軍要是來了,配鈴你轉告他。就說我去淫賊手里救人,叫他好好照顧你們。”
不等她們回話,我抱起媚影,沿著一路上夏皇後及那淫賊留下的極其微弱的氣味,一路追蹤而去……
時光倒回事發當晚。
冰冷的北風呼號著,三更半的天,夜色漆黑如墨,夏皇後此刻睡意全無,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著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
“哎,為什麼我們做女人的,都是這麼的命苦呢?”
貴婦人輕輕嘆息著。國色天香的貴婦獨自倚窗而坐,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可憐的身世。
八歲時,父母就請了當代大儒來家教授她國學。
一直教到她十六歲,諸子百家,孔孟之道,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樣樣皆通。
家里為了她,還請了許許多多的老師。
有教女紅的,有教針线的,有教禮儀的,還有教穿戴的。
所有所有的一切學習,從她八歲起就注定了。這一切的准備,都是為了一個目的——為了成為合格且優秀,能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
母親早在八歲就告訴了她,將來,等她長大了,將會成為全天下女人最最妒忌的人——皇後。
皇後,這個身份,她能擁有一個男人。
而這個男人,他擁有整個天下。
男人通過征服世辦來征服女人,而女人卻通過征服男人來擁有整個天下。
是的,當年自己的母親就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爺爺乃是三代老臣,三代為相。
家族一世富貴卻因為無人能繼承祖業而顯得岌岌可危。
父親早死,六歲女兒就要給父親送終。
歷代單傳,傳到自己這一代時已經是斷了香火。
爺爺老矣,但他不甘心,不甘心三代的富貴因為自己告老還鄉而拱手讓人。
於是,一個念頭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
天下有世世代代榮華富貴的家族麼?
有。
皇族。
只要能成為皇族,就能保家族世世榮華。與是,在爺爺的精心安排之下,夏宛提前八年,就開始了成為皇後的訓練。
訓練是辛苦的,但夏宛不怕。因為有一個夢想支撐著她,給她無窮無盡的動力。成為皇後,成為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女人。
當紅蓋頭披上頭頂的第二天早晨,呆坐在東宮的龍鳳大床上,呆坐了一夜的夏宛,夢碎了,淚已流干。
此後,每一個夜晚,夏宛守著活寡,期待著皇帝的回心轉意。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夏宛只希望皇帝能看她一眼,那麼她便心滿意足了,便是為皇帝守一輩子的活寡,她也願意。
夏宛很愛他,從小就做著夢,夢里都是這個白馬王子,雖然夏宛不認識他。
但當她第一眼見到他時,所有的擔心全都不翼而飛。
他很英俊,對就像這幾天背著她趕路的徐正氣。
不,應該說,比徐正氣英俊多了,當然也白淨多了。
十幾年了?
有多少個孤獨難眠的夜晚,夏宛一個人睡在平靜如死的東宮大床上。
即使是抱著紫貂做的被子,她也絲毫不覺得有一絲的暖意。
心,死了,心,更冷。
冰冷了十幾年的心,七天前,被一個九尺高的黑漢子打破了。
當她最最絕望,最最無奈的時候,一個人,有如天神,重天而降。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的大英雄。
有一天,他會駕著七色的雲彩,將我娶回家。
少女時代,英雄救美式的幻想,在那一天晚上。
是也,也如今晚這般寒冷。
巨大的幸福感充盈著自己每一片肌膚。
當她背著自己,在山野間縱跳如飛的時候,夏宛流下了滾燙的熱淚。
十年了,十年沒有流淚了,她幾乎要忘記流淚是什麼感覺的時候,再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感動。
接下來的每一天,雖然夏宛外表依舊是那麼的平靜,但內心早如山間林中的黃鶯,幸福、滿足、無憂無慮,如果能在這個男人身邊呆一輩子,那該多好啊?
可是,我不能。
他,是皇姑的男人。
我卻是皇帝的女人。
就算皇帝重來就沒有動過我一根手指頭,看過我一眼,但在名份上,在世人的眼里——我是皇後。
不可能的,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但夏宛很想能與徐正氣呆在一起,哪怕多一天也好,只要讓她看到這個男人,她便滿足了。
強壯的肌肉,高大的身材,給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當從他背上下來的時候,夏宛是那麼的不舍。戀戀——不舍。
天大的膽子,溫柔的手段,令她絕對堅信,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對事不怕,對自己的女人絕對的溫柔。幸福——難言。
夏宛痴了,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仿佛變成了心上人那張略帶黑意的俊臉。嗯,好香啊,好困啊。對了,睡覺,夢里每每總是能與他相會的。
夏宛才倒進被窩,一個黑影動作極其敏捷,他竄進屋中,拿被子卷起床上絕美的曲线,縱飛而去,屋中只剩下一條紅香斤緩緩落在雪白如同貞節的床單上……
淫賊——紅香巾。
自從江湖人所有的注意力被一個叫做——九尺淫魔的人吸引了去之後,各地淫賊層出不窮。
蔚蔚然似要出現一個淫賊時代,而其中的佼佼者,除了一個叫九尺淫魔的家伙以外,還有一個自稱“淫賊紅香巾”的家伙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