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未婚妻不熟,但傅寒江知道,秦家夫婦有三個女兒,長女秦雪已經出嫁,三女秦露今年剛十九歲,在梁都大學念大一。
因為從事科考工作,秦家夫婦並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女兒們。小時候她們在國外的寄宿學校長大,後來陸續回國,也都是姊妹間互相照應。
但秦雪和秦霜也有自己的工作家庭,不知不覺,對幼妹自然就疏於管教了,等到秦霜接到妹妹進了派出所的電話時,偏偏她當時正在外地采訪,思來想去,只能把電話打給了傅寒江。
“……我大姐和姐夫現在也不在國內,要是被祖母知道露露出了事……”
“你在法院工作,比我了解這種事該怎麼處理,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麻煩你跑一趟……”
“我明白,”傅寒江很干脆地說,“我會辦妥的。”
掛了電話,他驅車去了秦霜說的那個派出所。初春的天氣還有些料峭,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一進門,立刻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哎喲,傅大庭長!”
正在吩咐部下的派出所所長一回頭,兩只眼睛齊齊發亮,連忙迎上來:
“您怎麼有空到我們這來了?來檢查工作的?”
傅寒江和他寒暄了兩句:
“今天下午是不是有個兩群人打架斗毆的案子,事發地點在和平路藍點酒吧。”
“小李,”所長朝一旁的民警示意,“我記得是有這事兒,不過這點小案子也值得勞動您……”
話沒說完,傅寒江的眉已經蹙了起來。
只見從筆錄室的方向走出一個女孩,窈窕的身材、高高的馬尾,一雙美腿又長又直,熱褲短到大腿根,褲緣以上還露著一截雪白纖細的腰。
負責給她做筆錄的女警正在跟她說:
“你可以走了,後續還有需要我們會再聯系你,這幾天最好不要離開梁都。”
“秦露。”低沉的男聲傳來,秦露回頭,只見一個陌生男人大步朝她走來。
他長得很高,衣領上還戴著正氣凜然法官徽章,只是那雙湛然幽沉的黑瞳里,此時怎麼看都充滿了嫌棄——
“我是你姐夫,你二姐讓我來接你的。”
——是的,他們二人的初遇,就是如此的相看兩厭。
從小到大,傅寒江都是嚴格自律的性格,既律己,也不喜歡那些不守規矩的人。
畢業後,他順利進入司法系統,短短數年就成為了梁都高級人民法院最年輕的刑事審判庭庭長。
冷靜、克制、專業、嚴謹,這是所有人對他的評價。
而在秦露眼里,合起來就是兩個大寫的字——
麻煩。
她真不明白,二姐為什麼要拜托這麼一個老古董來接她。她只是去派出所做個筆錄而已,又不是進了局子需要她的法官姐夫來撈人。
事情的起因不過只是酒吧里最常見的口角,藍點是梁都地下搖滾界非常有名的酒吧,一直以來秦露的樂隊都在那里駐唱,一周兩場,每場都有諸多慕名而來的粉絲。
而這些粉絲中,有單純喜歡音樂的,有跟風嘗鮮的,也有傾心於樂隊年輕又美麗的女主唱的……今晚就是其中兩個傻子喝多了,不知吃起了哪里來的飛醋,口角演變成推搡,推搡又演變成了斗毆……
想到這里,秦露便氣不打一處來,她已經夠煩了,偏偏又來一個對她管頭管腳的所謂姐夫。
給兩個姐姐打電話報過平安後,原本她是想直接下車去酒店的,沒想到傅寒江一聽便皺起了眉:
“你要住酒店?你不是在外面租房子嗎?”
看在對方專程來接自己的份上,秦露只得道:
“家里水管爆了,還沒修。”
眉峰微動,男人一打方向盤,還是朝她租住的那個小區駛去:
“我幫你看看,問題不嚴重的話很快就能解決。”
這不容分說的態度自然讓秦露不爽,可誰教車是人家開的,又是長輩呢。
她心里懷揣著點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等到了目的地,果然一開門,她就看到傅寒江嘴角一抽,那張始終冷峻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裂痕——
整間屋子都汪著水,別說“受災”最嚴重的的廚房,連客廳里的沙發腿都給淹了一截。
而要走到爆裂的水管旁修理,甚至需要卷起褲腿,涉水而入。
“姐夫,”女孩雙手抱胸,似笑非笑,“你是現在就動手,還是出門買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