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高台。
一團濃霧聚斂復又散盡。
沈心奴柔腴的身姿現出,嬌柔的面龐上此時滿含煞氣。
在交出符紙的一瞬間,她本應決絕的心忽然揪痛起來。
不能自已。
她現在只想找到那張木面,和他拼了。
只是四下顧盼,只有月下樹影,隨山風婆娑。
靜夜山空,萬籟都寂靜。
沈心奴猛地一振道袍。
袍擺如翅膀般大張,無形煞氣一如罡風四下散布。
“劈里啪啦”,裂木碎石聲起。
高台四周的樹木摧折倒伏無數。
她頹然坐倒,哀戚驅退了怨憤,攀上玉面。
“我沒辦法,為了天下蒼生!”
伸出柔荑揩下一朵順頰而落的淚滴。
“我不這樣的話,他萬一出手了,你只會死得更痛苦!”
她翹起蘭指,伸到眼前的月影,瑩白月光透過那滴剔透的淚珠,散出微弱的七彩光芒。
腦海中不自覺想起那夜,他撻伐自己時的樣子。
“我愛你。”
這句話說飽含深情。
雖然知道那只是貪歡一晌時的激情言語,但她還是狠狠地心動了。
“噗嗤”一聲輕笑。
又想起了十幾天前在客棧的歡愛。
還被呂玉瑤那家伙當場捉住了。
粉面添紅,她不由以袖掩面,伸直雙腿輕輕踢蹬幾下。
“羞死人了!人家以後可怎麼和玄女魔君較高下!”
當夜由於不放心潛真,她並未遠走。
只是也不敢離客棧太近,直到第二天早上看見他安然無恙後才離開。
“也不知道呂玉瑤有沒有給他解開陰蛛六欲鎖,那夜為了盡歡,我斷開愛鎖。若是等到第二天蛛鎖自開,愛欲反噬,那小子可要受折磨了。若不得與女子交歡,那玩意可要持續挺立數天之久。而且,無時無刻不起心動念,如中春毒。即使交歡得解,也要有十數日不得挺立了。”
她玉指揉揉眉心,想起呂玉瑤向自己點來的一指。
不由長嘆。
至今都沒察覺出任何異樣。
痴痴凝望半晌天邊冷月。
她深深吸進口氣,長長嘆出。
“我要閉關一段時間,療傷,斷情!”
—— —— —— —— —— —— —— ——
密林深處。
小溪潺潺,順著彎曲的濕泥土岸沿拐折。
中間偶爾鑽出幾尊青圓發亮的石頭使之皺起波紋。
焦柴“啪”地爆出幾點星火,打破了夏日山午的沉寂。
火上油脂滴落,騰起一縷縷香煙。
潛真正在一堆篝火邊烤著兩只兔子。
望著那兩只漸漸金黃的烤兔,他不由口水滿溢。
“咕嚕嚕”一響。
無猜揉了揉扁扁的小肚子,一雙桃花眼巴巴地望著烤肉。
小嘴兒張得很大。
“怎麼還沒好啊?餓死人了啦!”
無猜百無聊賴,開始抓著潛真胳膊撒嬌。
“乖!馬上就好了,你再搖的話,肉可就要掉了!”
“哦。”
無猜吐吐粉舌,舔了下口角。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繞著潛真的身子亂轉。
坐在地上的小屁股向前悄悄挪了挪。
白粉的腳兒退出草鞋,翹起一只嬌俏的拇趾。
從潛真的腿彎下送了過去,踅摸到緊要地方,就是輕輕一劃。
兩人同時震了一下。
潛真將烤好的兔肉伸了過來,嗓音悶悶,似乎有什麼憂愁。
“喏,吃吧!”
無猜罕見地沒有再挑逗他,收回小腳,乖乖地接過木枝啃了起來。
只是清亮亮的眼睛不時地打量著潛真,閃過濃濃的疑色。
本來香脆的烤肉也沒了滋味。
而故意背對著她的潛真,更是突然食不甘味起來。
自那日奸淫了貴婦,自己胯下的雞兒就沒再硬過。
這十日來,雖然避著無猜擼動擺弄多次也毫無起色。
這幾次故意不避開無猜的挑逗,卻也毫無作用。
一時間心情沉重,滿面憂容。
難道是奸淫婦女的報應?
他有些憂疑地看了看叢林侵染的青天。
還是說是那貴婦有什麼特殊手段?
是厭勝之術?還是蠱毒?
越琢磨心髒跳得越快。
一雙有些冰涼的小手自他領口深入,順著胸膛亂滑。
後背貼上柔軟的身軀,耳後一股暖氣噴出。
帶著些許烤肉的油味。
“怎麼了?你有心事啊?”
無猜輕咬他的耳垂,送氣出聲。
潛真心中更加煩亂,按住她在自己胸前亂動的小手。
甩了甩腦袋。
“你不要用我耳朵擦嘴!”
起身避開了無猜。
身後安靜了一瞬,隨後便爆發出一聲大號。
“潛真你混蛋!嗚嗚嗚~~”
後來的一路上,無猜也漸漸反應過來。
開始懷疑是不是那晚自己按小豆豆的時候下手沒輕重,被她給重創了命根子。
對他越發溫柔。
起初,潛真驚訝之余,還很是受用。
然而一段時間後,他就開始領教到了無猜的恐怖。
一日於青峰之前休整。
潛真望著崖邊飄渺雲霧,耳聽到潺潺流水和山幽鳥鳴。
胸次漸開。
放聲長嘯,驚起數排鴉鶴。
不料一只粉嫩小手猛地捂了過來,一焦苦黑硬的物事被塞進了嘴。
他剛想吐出,卻發現那東西活物般徑直蠕動進了食道。
張口作嘔不止,饒是以手指攪動喉嚨,也沒吐出來。
之後想盡辦法逼問無猜,無猜只是不說。
只得作罷,不過自此之後。
潛真除了防備猛獸敵人外,還得防著無猜突施辣手。
無猜總有辦法。
不是趁他睡覺,就是趁他說話,冷不丁地就將莫名之焦物塞他嘴里。
潛真欲哭無淚,每次休息的時候都躲得她遠遠的,緊緊護著嘴巴。
從前水鎮出來已經十三天了。
兩人專挑臨近小路的密林北行,施用輕身符後,已經走過了不下八百里山路。
然而,在一座山脊上舉目四望,仍然四處是蔥郁大樹,毫無人煙跡象。
夕陽慢慢墜入西山之後。
無猜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
潛真輕輕一縱,到了她跟前。
無猜拈了拈手上的符灰,撅起小嘴。
“為什麼我還是不會用你的這些符?每次耗盡都得等你再開一張。”
潛真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而言極其簡單的小開符籙,無猜卻怎麼練都不會。
更不用說教她畫符了。
小開一張普通輕身符交給無猜。
“這山脊之上,到晚山風很涼。咱們再走走,找個背風的地方。”
轉身向上縱躍而去,如同山林間奔行的猿猴。
無猜身輕敏捷,一躍一頓之間更像落地翔舞的白鶴。
但她並沒有急著去趕上潛真,而是轉身躍入了山脊下的一處高草叢中。
一陣極其慘烈的小獸吼叫傳出。
潛真在高處轉身望過來。
無猜早已經躍到他近前,看不出一點異樣。
她偏偏小腦袋,嘻嘻一笑。
“不知道是哪的小兔子,怎麼叫得這麼慘?”
瞥了眼她藏在背後的手,潛真眼睛一抽。
你怎知是那是兔子的叫聲?
看來,今天晚上別想睡好覺了。
二人又行了半個時辰,總算爬上了山頂。
此時日落月出,漫天繁星如打碎的水晶般璀璨。
襯得夜空暗藍通透。
潛真架好柴火之後,便去抓野雞野兔。
此時他對周圍氣息的感應已經十分敏銳。
雖然達不到甄別七氣的水准,但在一派混沌之中分辨活物已經足夠。
未過半炷香時間,潛真就提著兩只拾掇好的錦雞走了回來。
拿著木棍跳動火焰的無猜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他渾身雞皮疙瘩。
找了個無猜最遠的地方坐下,以她削好的木枝穿上雞肉來烤。
見潛真雙手被占,無猜眼睛里閃過一抹狡黠。
站起身來,驚得潛真猛向後挪。
“你干嘛?”
無猜扭扭腰,拍拍屁股。
“人家去尿尿,你去不去?”
潛真心頭一跳,但是雞巴還是半點反應沒有。
“你哪次解手敢自己一個人去?”
他看了看手中的雞肉。
“只是……”
無猜嘻嘻一笑:“你真笨!”
她找了兩根差不多的樹杈,圍著篝火相對插入土地。
剛一挨著潛真蹲下,他就急忙挪到另一邊。
無猜不動聲色地拍拍手。
“把雞架起來烤不就行了?”
潛真嘿嘿一笑:“你可真聰明,以前怎麼不教我?”
無猜揚揚得意的小臉:“以前沒想到嘛!”
潛真放好雞肉,忽然怕無猜又想到了什麼折騰他的法子。
“反正……反正我也要陪你,你干脆就在這解得了。”
“哼!”無猜小腳連連跺地,揚起一片塵泥,“不要不要!人家快憋不住了!”
潛真怕她將泥揚到肉上,只得起身跟她走入一旁的林子。
剛一走入林子,他便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
心頭一緊,猛地向窺視方向打出一張亮光符。
一輪拳頭大小的白日頓時照亮了整個林子。
“吱吱吱!”
慘烈的獸號傳來,一只灰黑的兔子從亮光下方的草叢中躥出。
緊閉著雙目,淚水漣漣,躺在地上,四肢亂蹬。
兩條後腿之間是結痂的血跡。
潛真隱隱覺得,這傷應該是無猜弄的。
腳步一動,欲待斃了這只殘兔,卻聽到無猜一聲尖叫。
不見了蹤影。
潛真急忙縱躍而去,只見小丫頭撅著屁股撲倒在一個凹陷的淺坑中。
頭發和小臉也沾滿了泥土。
她幽怨地蹬潛真一眼,撅起嘴。
“看什麼看?還不快扶人家起來?你不想陪我直說嘛!還放符!”
潛真忙扶起她,撥拉頭發上的泥粒。
“我……”
話剛出口,一只小手便捂上了嘴巴。
焦硬的觸感自唇間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