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634章 偷天換日
在岳小嬋情感爆發之時,姬無憂的御書房里,虛淨毫無形象地靠坐在椅子上,衝著姬無憂嘿嘿笑:“薛牧又夜入宮闈,你這當皇帝的還真是毫無脾氣?”
姬無憂捧著新一期靈州日報看紅樓,眼皮子都不抬:“朕心中並未當劉婉兮是母後,她跟什麼男人與朕何干?”
“皇家尊嚴呢?一旦傳出去……”
“傳出去被人笑話的也是先帝。至於朕……”姬無憂笑笑:“如果薛牧終究死於朕手里,誰能笑朕?”
“這可有點難。”虛淨悠悠道:“眼下其實就是薛牧身邊最虛弱之時,只有李嘯林葉孤影岳小嬋可堪一戰,你要不要試試?”
“洞虛之戰動靜太大,引得長公主與威肅侯眨眼即至,殺不了的。若是薛牧還埋伏了夏文軒影翼等人在外面,指不定就成了決戰,天知道死的是他還是朕?”
“至於嗎,你有鼎可依。”
“難道你沒聽說,七玄之戰,五行鼎好似跟薛牧一家人似的?朕從來就沒在對付薛牧一事上把鼎的力量計入在內。”
“你就是這樣想得太多。”
“想得多才能活得長。”
“顧慮太多不見得好。若按我說,早早潛入長公主府邸把她給捉了,你說不定早就心願得償,何至於現在的頭疼?”
姬無憂終於把目光從報紙上挪開,銳目盯著虛淨看了一陣,慢慢道:“除非能神不知鬼不覺,但你我辦不到。夏侯本是入道強者,她身邊的王公公乃是半步洞虛,哪怕被他們漏出一聲驚呼,那便是天下震動。”
“怎麼震動?”
“六扇門很尊敬長公主,對她下手,六扇門必反。而帝王擄親妹入宮,荒唐至此,朝野也無人接受,莫說李應卿這些人,就連蘇相也會離心離德。朕如今承受不住這樣的結果。”
虛淨嘿嘿笑道:“皇帝就是不好做啊,薛牧連母女都敢打主意,你連個妹妹都受不起。”
姬無憂捏著報紙的手微不可見地多加了力氣,報紙微起褶皺。
虛淨看他的模樣,忽然笑道:“如果我跟你說,薛牧也不過是自欺欺人,你會不會好受一點?”
姬無憂一怔:“什麼自欺欺人?”
虛淨悠悠道:“因為劉婉兮和岳小嬋根本就不是親母女。”
姬無憂愣了。
“當年劉婉兮被岳千江一掌重傷,李嘯林在和岳千江打成一團,我窺伺已久,趁亂換了孩子就跑。薛清秋來時收養的根本就不是劉婉兮的種……”
姬無憂聽得簡直無語:“你還事先准備了嬰兒窺伺在側?”
“那是當然。”
“這麼做有什麼用處?即使岳小嬋是你欺天宗血脈,可自幼跟薛清秋長大,怎麼也不會聽你的,這不是白搭?”
“做事一定要有意義嗎?”
虛淨伸出一只食指搖了搖:“我是,欺!天!宗!騙得一個宗門十幾年蒙在鼓里,騙得天下無敵的薛清秋把一個毫無關系的小孩當女兒養,那不就是本座最大的樂趣?”
姬無憂:“……”
虛淨嘿嘿笑道:“你看,現在更有樂趣,薛牧自以為母女通吃,最是樂不可支的時候,你忽然告訴他,那是假的,看他那時的表情你會不會覺得一股清涼從天靈沁到骨髓里,幾近於道?”
姬無憂第一次感覺到欺天之道挺可愛的,果然心里舒服了許多,但他很清醒地知道,虛淨的話從來半真半假,天知道他這回的話是不是逗你玩的?
於是他面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只是擺擺手道:“你的欺天妖道,還是不用跟朕宣傳了,好生研究你的淨天教義才是正經。”
“淨天教義本就是個大忽悠,有什麼可研究?”
虛淨伸了個懶腰:“薛牧既已入京,我看你的計劃還是見好即收,再折騰下去不知道會把多少人推到他那邊去。”
姬無憂淡淡道:“朕心里有數。”
…………
慈寧宮里倒也沒有發生姬無憂和虛淨腦補中的事情。
所謂的主婚當然不是現在,現在連最重要的親人薛清秋夤夜都不在,就自家三個人顯然不是搞什麼儀式的調調。
那或許會是萬事平定之後,很遙遠的事了。
現在只能算是一種家庭體驗?
這紅燭搖曳,一家人圍坐小桌子的模樣,母親在身邊輕擁低語,無限接近了平常人家,比什麼在團體賽時向狐狸精們宣布有意義得多。
至少在岳小嬋心里有意義得多。
而今天的薛牧有些寡言,雖說平時心里總有邪念蠢動,但也要分時候。
今日這樣的氣氛實在是一點邪念都起不來,岳小嬋的這份感情執念讓他心中生憐,這本就該屬於她們母女倆共敘親情的夜晚。
看著岳小嬋靠在母親身上淺笑的樣子,他心中也在嘆息。
從來只見岳小嬋沒心沒肺笑嘻嘻,其實她有很多弦繃在心里,思維有些時候很極端,甚至有點小變態……
她渴望一切感情,師父的,母親的,薛牧的……
為此可以放棄很多底线,裝作一切都毫不在乎。
薛牧忽然覺得自己落入此世,最欣慰的事就是讓岳小嬋解脫了背負,也扭轉了星月宗的整體屬性。
要不然以這小妖女的聰慧和天資,以及內心那種鑽牛角尖的堅持,絕對能變成世上最大的魔頭,虛淨申屠罪什麼的全得靠邊站。
而現在她就只是一個小姑娘,滿心都是小姑娘小小的願望。
“你們娘倆今晚一起睡吧,我去找李公公聊聊。”眼見夜色漸濃,薛牧起身道:“一些正事兒,我們明天說。”
岳小嬋看薛牧起身,欲言又止。
其實原先她今晚的本意是想和薛牧走最後一步的,可這樣懶洋洋靠在母親懷里撒嬌的感覺讓她實在不想動,氣氛好像也不是很合適的樣子,說不出口啊……
最終話到嘴邊變成了有些歉意的模樣:“明天再把娘還你,今天先給我用用。”
劉婉兮啐了一口:“胡說八道。”
岳小嬋把腦袋埋在母親懷里,臉頰也有些泛紅,躲起來不說話了。
她那點亂糟糟的小心情哪里瞞得過薛牧,他也不說破,隨手揉揉她的腦袋,踱步出門。
里面劉婉兮岳小嬋都偷偷看著他的背影,怎麼覺得明明他離開了,反而感覺心里更是砰砰跳了呢?
外面李公公看著薛牧出門,眼睛有些發直:“總管……”
薛牧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這個月來精神繃得很緊吧?”
李公公嘆了口氣:“當初一時懈怠,導致出了大岔子,如今豈敢再疏忽?萬一婉兮有失,我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贖罪了。”
薛牧點點頭:“那……我暗中讓你做的事,做得怎樣?”
李公公露出了一個影視劇中典型的大太監大反派的陰險笑容:“一切按總管設想而行,也是爆發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