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百里挑一,百里挑一…”郝江化牽了牽嘴角,哈笑連天,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卻在妻子身上掃來掃去。
我看在眼里,恨從心頭起,一只手捏成拳頭,嘎嘣作響。
“…要我說,咱媳婦更漂亮。一舉一動,自然流露出來的氣質,就算四大美人排在她面前,都會黯然失色。”郝江化看得入迷,不禁走起神來,口無遮攔,失了分寸。
“沉魚落雁,碧月羞花,氣死王嬙,羞死西施…花見花開,人見人愛…”
妻子頓時霞飛雙靨,嬌羞地回道:“郝爸爸,早聽人說你油嘴滑舌,我還不相信,今天總算見識了…人家哪能跟四大美女相提並論,你別說風涼話了。”說完,小女孩似的跺跺腳,轉身掩面。
“…”郝江化吞了吞喉嚨,還要來說,母親見狀,急忙制止。
我一言不發,臉色鐵青。
郝江化所說的每一個字,就像尖刀一樣,插進了我脆弱的心髒。
“生日聚會,又不是選美,你還說個沒完沒了了,”母親斜瞄我一眼,嫣然一笑道。
“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沒看親家母坐在這里麼?只有親家母這樣風華絕代的大美人,才會生出穎穎這樣飄逸絕塵的小美人。”
“親家母,你該自罰一杯,”岳母端著一杯紅酒,笑語盈盈站起身。
“你是立規矩的人,又是率先破規矩的人。你自己說,這杯酒該不該罰?”
母親情知口誤,柔柔一笑,接過岳母手里紅酒,一飲而盡。
眾人頓時紛紛鼓掌,以示贊嘆。
“幸虧親家母提醒,不然說下去,肯定誤了正事,”母親拿起桌上酒杯。
“走吧,我們挨桌走一圈…”
“媽咪,小天陪你一起去,”郝小天扯住母親衣袖,羞答答地說。
“這死小子,哪里都有他份,跟他老爹一個德性,狗改不了吃屎,”我憤憤地想。
“好呀,小寶貝——”母親彎腰親郝小天一口,牽起他的小手。
“可你要答應媽咪,不許喝酒咯。”
“知道了,媽咪——”郝小天乖巧地點點頭。
“我就跟著你和姐姐們,不喝酒。”
於是,我們一行七個大人,加上郝小天一個小人,在母親帶領下,從大廳開始,一路向每桌親朋賓客敬酒致意。
當然,母親和妻子等人,只是禮節性地舉一下杯,嘴唇沾一下酒。
半圈下來,除了岑筱薇,她們每一個人的杯中,至少還剩三分之二的酒。
郝江化則不同,逢桌必喝,逢達官貴人,必然稱兄道弟,惺惺相惜。
看似母親帶頭,實則我們一行敬酒行止,全由郝江化掌控。
他每一桌幾乎都要喝個兩三分鍾,並且夸夸其談,好像地球少了他,便轉動不起來似的。
敬到郝新民那桌,他遠遠便蹶著腿站起來,雙手高舉酒杯,伸在空中恭候。
看郝新民表情,即有幾分誠惶誠恐,又有幾分阿諛諂媚,絲毫不敢埋汰郝江化打斷了他的腿。
不料,郝江化根本不睬郝新民一眼,徑直繞開他,同村里其他人喝起來。
郝新民頓時僵在那里,垂著頭,滿臉羞愧之色。
最後,還是母親見他可憐,主動邀酒,跟他碰了碰杯。
郝新民當然受寵若驚,頓時手足無措,趕緊舉杯一口悶,嗆得連連咳嗽。
雖則郝新民貪戀母親美色,不過現下,他連多看母親一眼都不敢。
更不敢像其他村民一樣,在母親和妻子等一干女眷身上,明目張膽地掃來掃去。
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兩年光景不到,郝江化與郝新民,已經截然不同。
一個坐擁上億家產,平步青雲,投懷送抱的美女更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一個則守著家里黃臉婆,靠政府那點可憐的救濟金,打發下半輩子。
唉,人的運命,各有不同,福分各有差異。
而往往是那關鍵一兩步,決定了一生榮華富貴,還是落魄潦倒。
“老婆,這位是我的老表叔,以前家里全仰仗他照顧。你代我敬老叔叔一杯,”郝江化手指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醉醺醺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