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代遙牽著藤原清姬的小手出了屋子,外頭冷風一刮,雪代遙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身子,感覺自己好像喝醉了酒一樣。
可能天氣轉涼,外加情緒激動的影響,腦袋有點昏昏沉沉。
他突然身子一暖,轉頭一看,原來是桃沢愛為他披上暖和的羽織外套,她柔聲說:“少爺別著涼了。”
藤原清姬說道:“我手是暖和的,有我握著遙,他肯定不會著涼。”
雪代遙聽得心中一陣感動,愧疚的想:“現在有這麼多人關心你,你為什麼要糾結在不愉快的過去當中?”臉上流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屋檐外面風雨交加,桃沢愛撐起手中的大傘,遮住這三小只孩子,送他們過去前面的檐廊口。
幾個人貼得很近,桃沢愛心下一片溫暖,感覺自己就像護崽的老母雞,恨不得將他們緊緊擁入懷中。
這樣想著,她一向冷漠的臉也柔和了下來。
桃沢咲夜抖了抖左邊金色單馬尾,她站在最左側,馬尾老是被傘邊滑落的雨水打濕。
她看了眼黏在一起二小姐與少爺,心下嘆了口氣,感覺自己被排斥在外了。
即使不太喜歡雪代遙,但想著二小姐開心就好了。
把發帶取了,漂亮的金發灑在肩上,又看了眼雪代遙,心想:“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他。”
三小只上了廊口的台階,桃沢愛將傘放下,輕輕的抖落雨珠。
雪代遙把藤原清姬的手放開,忽然感覺頭有些暈,不由得踉蹌下身子。
藤原清姬扭頭想跟桃沢愛說話,沒有注意此節,桃沢咲夜本能的扶住了他,就聽雪代遙說了聲:“謝謝。”
桃沢咲夜藍眼睛微眯,慢慢松開了手,暗自後悔:“我是不是不應該扶他,讓他摔在地上的?”
一抬頭,就看見和二小姐說話的桃沢愛,正用贊許的目光瞧著自己。
桃沢咲夜頓時頭都痛了,摸了摸左邊濕漉漉的頭發,心想:“快點回去泡澡,然後把頭發吹干吧,不然我感覺我要偏頭痛了。”
桃沢愛關切道:“少爺,您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藤原清姬迷惑的轉過頭,問道:“遙,你怎麼了?”
“我沒事。”雪代遙搖了搖頭。
桃沢愛上前兩步,摸摸雪代遙額頭,感覺他體溫一切正常。仔細看他的臉色,不知是否光线昏暗的緣故,感覺他的臉色一片死灰。
桃沢愛覺得可能是雪代遙情緒激動之下受了冷風,所以才頭暈了,說:“這邊離少爺的房間還遠,不如就在這附近的房里休息一晚?”
雪代遙是個有分寸的人,他說:“也好。”
藤原清姬說道:“愛姨,我晚上也在這附近睡一晚吧。”打算深夜偷跑進雪代遙房間,與他一塊玩鬧。
桃沢愛看她精神奕奕的模樣,兩個孩子現在又是萌芽的年紀,擔心出事,便說:“二小姐還是快點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吧。”
藤原清姬笑道:“這附近又不是沒有浴室洗澡。”
桃沢愛勸說道:“你們是兄妹,住在一塊別人會說閒話。”
藤原清姬異樣的說:“我們不是姐弟嘛……”桃沢愛方才記起雪代遙年紀貌似比藤原清姬小,就聽藤原清姬冷酷道:“……而且那又怎麼樣,誰敢說我和遙的閒話,我就把她的牙全拔了。”
雪代遙揉了揉太陽穴,說:“愛姨,清姬想待在這,就讓她待吧,你就再整理一間大的空房,順帶讓咲夜也住這一晚上吧。”
桃沢咲夜停下了撫摸頭發的動作,冷冷的橫了他一眼,明白自己泡澡的期望要泡湯了。
藤原清姬看雪代遙疲憊的樣子,豁然明白了,桃沢愛為什麼把她認成是雪代遙的“妹妹”而不是姐姐,估計是自己太過幼稚、胡攪蠻纏,再也不想打攪雪代遙休息,就對桃沢愛說道:“算了愛姨,我和咲夜先走了,你留在這幫遙收拾房間吧。”
一邊說,一邊拉著桃沢咲夜的手離開。
桃沢愛望著兩人走遠,語氣柔和道:“二小姐從小就被我照顧著長大,真正懂得關心別人還是第一次。這一切,也多虧了少爺您。”
“清姬總會懂事的,這跟我可沒多大關系……”
桃沢愛雙肩聳動,以此表達笑意,去最近的房間為雪代遙整理床鋪。
“抱歉少爺,只能打地鋪委屈您在這睡上一晚了。”
雪代遙低聲道:“沒事,我在家里都是打地鋪睡得,在床上睡反倒嫌太軟了。”
桃沢愛說:“旁邊就是浴室,少爺可以在其中洗漱。”
雪代遙點點頭,去浴室當中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出來就看見桃沢愛倒了杯溫熱的白開水給他。雪代遙喝了,感覺胃開始暖和,整個人好上不少。
桃沢愛說:“少爺,我就不打攪您休息了,如果您還有需要就喊我一聲,我就在隔壁房間。”
雪代遙說了聲“好的”,桃沢愛拉下了线,特意做舊的掛燈驟然熄滅了,她緩緩退出房間,輕輕關上紙拉門。
雪代遙躺在柔軟的床單上,抬頭可以看見白色天花板,長長的呼出口廢氣,感覺都被角落里放著得小盆的萬年青吸走了。
他翻了身,窗戶那邊灰色的卷簾只拉下了一小半,窗外大雨傾盆不見小,狂風時不時打著外面掛著的晴天娃娃,叫它暈頭轉向。
雪代遙明明腦袋昏沉,卻沒有一點睡意,把被子甩到一邊,光腳踩在地板上,慢慢走至窗邊。
他把窗戶打開一點,外頭呼嘯的狂風迫不及待,立刻就把他額前頭發拽拉。
雪代遙盯著外頭的雨,想:“雨,好大的雨,真是叫我心煩。”
忽得一陣狂風刮過,雜帶著雨珠拍打在他臉上,他想:“好大的風,那為什麼不將那比鐵還沉重的帶水的雲吹沒?”
他腦袋昏昏,一是心情低落,二是風雨使人沉悶,只想把衣服撕了,裸露了胸膛,站在雨中咆哮。
驀地,風雨這對夫妻醞釀出了雷霆,轟隆聲炸響開來。
雪代遙大笑了起來,就連雷電也在為自己咆哮。
他想:“我真是昏了腦袋。”
這個念頭一出,困意涌上心頭。
他關了窗戶,躺回地鋪。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被壓著逼仄,遍體冰涼,忍不住睜開眼皮,但見鬼氣森森的閃,把他半邊身子照綠。
他吃了一驚,把眼皮閉了回去,只留了一條縫,偷偷移著腦袋,看清了那散著綠光、站在他身邊渾身濕漉漉的男人,看其面容的輪廓,竟與他有三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