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樹木郁郁蔥蔥,旁邊有兩處木亭子在溫泉上方,下面用木柵欄隔了,自上方看,池子就像只鯨魚的輪廓。
中年巫女說:“這就是宮主曾經時常浸泡的御神池。”
雪代遙贊嘆道:“果然跟其余的池子不大一樣。”
中年巫女說:“不單單是看起來不太一樣,就連功效也不一樣。”雪代遙不在意的說:“溫泉水不都一樣,還有什麼功效?”
中年巫女正色說:“我們伊始神宮的御神池,可與別處的溫泉不一樣,受過神靈的賜福,有著立竿見影的化解疲勞、滋潤肌膚、延年益壽的效果。”
雪代遙嚴重懷疑的說:“真有這麼神奇,那不是天天有人來泡了?”
中年巫女尷尬的說:“也只有身份顯赫的女貴客可以浸泡。不過時間久了,被非清純的身體泡了,池子都汙了濁氣,這些御神池水本質上,也只剩下化解疲勞的功效了。”
雪代遙心想那不還是夸大了事實。
“不過比外面的溫泉水效果,還是厲害了不止一星半點。”
中年巫女好面子的說,“尤其是這宮主浸泡的母池,功效非但未減,還比這些子池多了效果。”
雪代遙問道:“多了什麼效果?”
“無非就是……滋陰補陽這類……”中年巫女含含糊糊的說,“這是伊始欲大神賜福的池子。本來還有處‘愛泉’的,卻早就已經干涸了。”
雪代遙站在原地眺望御神池,才一會兒功夫,就被御神池上方吹出來的熱氣,蒸得滿臉盡是細汗,並不關心它的功效,認為只是一處普通的溫泉。
中年巫女感嘆道:“早知道我就讓夫人先過來泡了。”
雪代遙睃了中年巫女一眼,心道這是宮主泡過的池子,紫夫人才不會來泡。這般殷勤,紫夫人非但不會開心,還會因此觸怒了她。
只能說到底不是掌控香火事務的修行人,在山上呆久了,腦袋不大靈光,雪代遙在身側不論,也敢言其他人如何,豈不是有幾分瞧看不起的意思?
如若換個小器的人,只怕她連為什麼被記掛上也不清楚。
中年巫女說:“這附近無人,少爺您可以安心浸泡,我就候在入口處。但請您盡量泡快一些,縱使沒有人會責怪,可萬一來個人撞見了終歸不好。”
雪代遙說:“不過是泡個溫泉,能泡多久?”
中年巫女放下心了,指了指旁邊的木桶,說:“這木桶時常有巫女清洗,里面裝得都是干淨的清水。少爺浸泡完了,可以用桶清洗干淨身體。我就先行告退了。”
雪代遙轉頭看中年巫女,直至走得沒影了,他才脫掉鞋襪,踩在石頭地上。
這地面有幾分燙,他興致勃勃的來到了池子前面,騰騰熱氣吹得他睜不開眼睛。
“不會水很燙吧?”雪代遙蹲下身,小心的用指頭探了探,水溫很高很燙,但還在能夠接受的范圍以內。
雪代遙脫了浴衣,連同手邊的浴巾一起搭在柵欄上,手中抓著白色毛巾,一只腳慢慢的踏進池子當中,踩在了實處,另外一只腳才踩了進去,池水不過才漫到他的腰間,下身頓時有種刺刺麻麻的感覺,仿佛有數不清的牙簽掉在他的腿上。
“呼……”雪代遙呼出口熱氣,用毛巾擦了擦臉,尋到池中一處粗胚的突出方塊,像是簡易的座椅,雪代遙慢慢坐下來,池水沒過肩膀,只露出腦袋跟脖子,微微的失重感,讓他不由得頭昏腦脹。
可是適應了之後,有種身體完全放松的kuai感。
好舒服。他想。同時身體隱隱有癢癢麻麻的刺痛感,可是並不怎麼疼,舒服是大過疼痛,絕對是享受的。
雪代遙爬了一下午的山,疲倦盡數涌現出來,臉上被熱氣蒙得濕漉漉一片,眼皮就像沾滿雨水的樹葉,沉甸甸的下壓,忽聽見耳畔有銀鈴般的笑聲,越聽越覺得熟悉。
他往聲源處望去,是身穿單薄衣裳的十六夜,臉上仿佛是濕潤的海棠花,衣服被溫泉水打濕了,顯露出玲瓏有致的身段。
雪代遙十分驚喜,上去牽住她的手,說:“十六夜姐姐,你怎麼在這?”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十六夜秋水一般的眼眸極清澈,沒好氣的瞧他,那目光又媚到骨子里了,用比溫泉蒸汽還熱的呼吸吹著他耳朵,說:“我是妖精啊,遙少爺需要我,自然出現了。”
雪代遙有點兒飄飄yu仙了,十六夜忽得大聲說:“遙少爺,大家都看著呢,這樣可不大好。”
雪代遙迷蒙的眼睛透過霧氣去看,桃沢愛就站在不遠處,黑色的衣服也濕透了,對著雪代遙露出光潔的腋下,正整理著金色的長發。
“愛姨也在這?”
雪代遙的臉上突被濺了浪花,扭頭往岸上看,藤原清姬哈哈大笑的坐在上邊,不可一世的俯視他,正用白白的小腳撥起水花,打在雪代遙的臉上。
旁邊的桃沢咲夜一臉“潑得好”的神情,可是隨即就被桃沢愛拽住了胳膊,冷冷的說:“誰讓你站得比少爺高了。”
一把將她拖下水。
桃沢咲夜“啊”的驚叫,嘩啦一聲落入了水中。
藤原清姬本來還關心,但見她無礙,立刻歡心的大笑起來,可是馬上就被水潑了一臉,二小姐叫道:“好你個咲夜,居然敢潑我!”
彎下腰,雙手舀起水來潑咲夜的臉。
桃沢咲夜笑著迎擊,兩個人擊起的浪花,濺在了岸上端茶而來的村上鈴音臉上。兩個人都不睬她,只得留這溫柔的女仆苦笑。
“幼稚!”
在岸邊的藤原雪純衣裝整齊,腳著白襪蹲坐在地,從冷清清的小口吐出話。
藤原清姬心中不滿,向桃沢咲夜使了眼色,一個抓住藤原雪純的手腕,一個拽住藤原雪純的腳踝,猛地用力,把藤原雪純拖入池中,重重的水花濺得到處都是,不少打在雪代遙的臉上,只聽見藤原雪純像貓咪一樣凶巴巴的喊:“你們死定了!”
“哈哈哈哈。”雪代遙跟著大笑了起來,忽然記起的問道:“我媽媽呢?”十六夜俏生生的拿起雪代遙的手那麼一指,“不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