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願君安康盈盈芳香
瑾月提到南宮仙兒這個名字之後,周寧了解的不太清楚,旁邊下人孫祥上前說道:“天下美女很多,但是傾國傾城,絕色難求的美女屈指可數,南宮仙兒很不巧就是其中一位,以才氣貌美聞名,在梁國京師時候公開獻藝時,京師幾條大街車馬堵塞,達官貴人爭相一睹芳容,無數人神魂顛倒,為求一親芳澤的男人數都數不完。”
瑾月玉手輕撥楊柳道:“祥叔,說這些干嘛?”
孫祥輕咳一聲笑道:“是是是,老奴多嘴了。”
瑾月轉過嬌軀,留一個秀發飄飄的婀娜背影道:“周寧,我們走吧。”
一處大殿熏香環繞,大殿內幾縷燭光流連僧人袈裟,無相僧人披著一襲朱紅袈裟,俊美的臉一如既往寶相莊嚴,清澈目光似看破了一切道:“貧僧一路從梁國京師遠行而來,但見天下戰亂無窮,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本是繁華一方已化為滿目瘡痍,幾與阿鼻地獄無異。”
李穆接著道:“佛門慈悲,法師眼見天下如此,心中悲痛在所難免。”
朱霖輕抖衣袖,端起一杯熱茶道:“南方飢荒遍野,人人易子相食,也不知是否蒼天降下災難。”
李穆看向殿外煙雨道:“說來大亂之下,修道的人也越來越多了,一個人青燈古佛,流浪雲游於四海,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朱霖目光落到無相僧人身上道:“法師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無相僧人想了想,搖頭笑道:“以前在鴻光寺做了主持之後,深感貴國恩德,貧僧這次重游故地之後,打算去往妖界。”
朱霖想起妖界凶險,忍不住皺眉道:“妖界魔海大浪吞天,日月無色,哪有船只敢渡過魔海,法師還是慎重些好。”
無相僧人面不改色淡淡道:“貧僧聽聞妖界是未有佛法之地,貧僧這才攜帶經書一萬八千零一卷,欲渡過魔海進入妖界傳法普渡世人,正所謂前途凶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無相僧人說著目光清澈落到冉兒身上,輕笑道:“這位小施主,好俊的相貌,身上頗有龍鳳之氣,不知是何人之子?”
冉兒本就相貌清秀好看,年紀雖幼小,卻有幾分貴人氣質,冉兒聽人談起自己,純淨的瞳孔瞧了瞧無相僧人,忽而轉過頭依偎進歐陽霓懷里,把臉藏進歐陽霓飽滿酥胸里一句話也不說。
歐陽霓摸摸他頭頂,柔聲笑了笑道:“冉兒是我姐姐的孩子,父親是燕亦凡。”
無相僧人笑道:“這也難怪,公主她是貴人,她的孩子,自也會如她一般高貴福厚。”
他說著忽而話題一轉道:“只是燕施主身在台州,公主她芳影難尋,這孩子也不知何時能見到他的父母。”
卻不料冉兒忽然蹦出一句話道:“我爹娘不得已離開我,沒辦法了才讓姑姑照顧我,我怎麼會怪?早晚有一天,爹娘都會回來的。”
無相僧人面露微笑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館主真有福氣。”
歐陽霓嫣然一笑道:“法師言笑了,我怎麼會有福呢!”
無相僧人又道:“這孩子有親事了嗎?”
李穆聽了爽朗笑道:“法師問的很好,我州已經跟岳雲龍說好了親事,他的義女林夢雪美艷動人,性格溫柔,要不了幾天就會到定州,這門親事關系重大,也是我州表明抗衡北國的一個決心。”
冉兒猛的探出腦袋急道:“我不要岳雲龍的女兒,我只要姑姑一個人,我要姑姑做我媳婦兒!”
冉兒一句話,把正在喝茶的朱霖說的目瞪口呆,一向智謀多端的李穆尷尬無比,只能捂嘴咳嗽一聲掩飾自己尷尬,他都不知道說什麼了,連美麗端莊的歐陽霓都有幾分發懵,俏臉忍不住就紅了,急忙嗔道:“你這孩子,不許在客人面前胡說!”
冉兒還要再說,歐陽霓急以玉手捂住他嘴道:“你不聽姑姑的話了?”
看到眼前這幕,無相僧人只得起身笑道:“貧僧突然想起另有別事,就先告辭了。”
冉兒話少,一說話驚死人,李穆是冉兒的半個老師,今兒出了這種事,李穆算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歐陽霓閨房內紅紗浮動,香氣迷人,歐陽霓穿著一襲鵝黃色的紗裙,烏黑長發柔順的披散下來,更襯的香肩玉背誘人,半截紗袖輕裹雪白晶瑩的玉臂,露出來的肌膚白皙嬌嫩,此時此刻如同深閨小姐對鏡梳妝。
李穆在旁打破沉默道:“館主不該再讓冉兒跟您睡一張床了,他從小到大都跟您睡一起,難免過分的依賴。”
歐陽霓放下梳子道:“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去跟瑾月睡吧。”
李穆點頭道:“這倒也是一個好辦法。”
歐陽霓站起嬌軀,瞧著窗外道:“南宮仙兒要在公主府住幾個月,事不宜遲,一會兒你就帶著冉兒把他送給瑾月那里,讓瑾月照顧好他,也許等他長大了,我就該回瑤池了。”
李穆上前一步來到她身後道:“館主怎麼了?”
歐陽霓嬌嘆道:“我是修道的人,不該總痴戀塵世,瑤池的人終究是歸隱山林的好。”
李穆愁悶道:“公主她先走了,館主要是再走了,將來趙雨如何能容下公主的兒子?”
歐陽霓淡淡翻轉玉手,從窗外接來幾許冷雨,李穆又進一步,沉思片刻道:“趙雨早就看不慣我們了,翻臉是早晚的事,周寧一事他殺人整村,何嘗不是一個例子。”
歐陽霓回過身認真道:“那你說趙雨是傀儡嗎?”
李穆咳嗽一聲,輕道:“有名無實的確是個傀儡,不過總比當初的小乞丐好太多,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只是他一伙人處心積慮要害冉兒可就過分了,公主就冉兒一個兒子,說到底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有個輕重也是正常之事。”
歐陽霓輕移嬌軀來到桌邊倒了杯茶道:“李穆你過來。”
李穆猶豫一下終究是來到她身邊坐下,只覺整個人都被她衣裙玉體散發的香氣給溫柔包圍,是清新淡雅的香,當年的少女,今日的歐陽霓,曾經喜歡笑,就那麼隨意的嫣然一笑迷死無數男人的她,笑容越來越少了。
修長玉立的嬌軀穿著一襲鵝黃色的紗裙,顯得高貴而冷艷,予人高不可攀的感覺,衣裙把曼妙銷魂的玉體襯托的更加美麗端莊,長長的秀發輕落香肩,鵝黃色的輕衣裹著香肩,使得如瀑秀發柔順而又幾分散亂,衣襟敞開處,幾許滑膩光滑的晶瑩肌膚,一道絲滑深邃的溫軟乳溝。
李穆怔怔的瞧了半天,歐陽霓伸出雪白玉手,紅唇含住茶杯輕吮慢飲,把自己紅唇的蘭香都留在了杯上,連那茶水染上紅唇的香味,那杯子砰的一聲,已然落在李穆面前。
李穆把那沾染著紅唇香痕的杯子拿了起來,輕品香茶。
“我知道你喜歡我,從你看我的第一眼起。”歐陽霓忽然說出這麼一句。
她說著輕聲道:“可是,一個人不管怎樣都必須經歷孤單的痛苦,你且想想,誰又是一帆風順,事事如意?”
李穆慢慢慢放下杯子道:“不瞞館主,不合適的事情,我做不到。”
歐陽霓柔聲道:“人都知道有些事情不合適,可又不得不作出選擇,違逆了自己的心意,強迫自己去接受,只因為,我們是人,我們有七情六欲,我們有飛禽走獸所沒有的智慧,男女之合,合乎天理,你也是一個被許多深閨小姐看上過的人,這十年來,沒有一個女人陪伴身側,一個人過,真的好嗎?”
“男女之合,合乎天理,那館主呢?”李穆恍惚吐出這麼一句,包含著他的疑問。
歐陽霓玉手支著俏臉道:“我說的男女之合,並不僅僅是床第閨房之樂,更有男女成婚的意思,如果男女全是為了欲望而交合,我並不贊同,我相信夫妻成婚,並不僅僅是過程,一個儀式,成婚代表的更是彼此交付自己一生。”
“況且說實話,你也該成家了,總是一個人不太合適,聽說城南的一位小姐,貌美富有才氣,頗為仰慕你,你何必非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李穆沉默不言,目光卻是第一次沒有顧及的落在她的胸前,看著她抹胸內的飽滿,看著胸口露在外面的那一道絲滑晶瑩,富有彈性的乳溝,他甚至有些羨慕冉兒了,冉兒可以經常在別人面前把自己的臉埋進她的酥胸里,而卻沒人會說什麼,冉兒只是一個小孩子,一個沒有母親陪他的小孩子,歐陽霓就在扮演著他的母親。
她輕擡白皙勝雪的誘人玉臂,修長玉手緩緩游移的落在自己胸前,玉指微一挑逗絲滑雪白的乳溝,輕如嚶嚀耳語一般:“你膽子大了,以前你只敢偷偷的看我這里,只是我卻開始看不起你了……”
李穆聞言心神猛然一震,歐陽霓亭亭玉立起身淡聲道:“如果別人想用美色誘惑你,剛才你已然中計了。”
李穆大感慚愧道:“我,一時孟浪了……”
歐陽霓美目如水般清澈動人,雪白玉手拿起杯子,紅唇吐氣如蘭道:“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就不好了,來再喝杯茶,喝完了你就忙冉兒的事,瑾月為了教周寧練劍,搬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小院,沒有我在身邊,冉兒不習慣這麼清冷的地方,你告訴瑾月,讓她住回自己的房間,堂堂的門閥大小姐,由她來陪冉兒最是合適不過,另讓周寧每日起早去瑾月住的小樓下面,再給周寧加一個好看的貼身丫鬟,衣食用度必須要好,畢竟我們在趙雨這件事上虧待了他。”
李穆仔細聽完,一一記在心里道:“趙雨一心要親政,自然把冉兒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這心思憋久了人總會不擇手段,作出不計後果的事。”
歐陽霓淡淡道:“那是他庸人自擾,冉兒將來就一定痴迷於這里嗎?玉兒公主不是也有一個兒子嗎,他莫非全都要殺掉,真當別人看不出他那點心思。”
李穆將走之時,忽然忍不住問道:“冉兒他,親過館主那里嗎……”
歐陽霓轉過嬌軀道:“冉兒沒有娘在身邊,我就是他的娘,你何必在意這些。”
李穆哦了一聲道:“那我現在就去辦,我先告退了。”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的臉卻紅了。
瑾月搬走了,搬到另一處獨棟的小樓,在那樓上住著的還有南宮仙兒,跟著瑾月一同搬過去的還有不情願的冉兒,冉兒跟瑾月早就熟悉,歐陽霓很放心,冉兒也知道自己多多少少惹了姑姑生氣,一路上撅著小嘴也不說話。
跟南宮仙兒同住一處小樓,更有許多貼心之處,南宮仙兒來公主府第一面見到的就是瑾月和周寧,歐陽霓知道南宮仙兒旅途勞頓,也就貼心的讓瑾月負責住宿的地方,南宮仙兒身份特殊,瑾月自然百般用心。
黃昏時,蒙蒙小雨還未停,也不知要准備下到什麼時候,天氣有些冷,冉兒多穿了一件衣服,如同被流放的犯人,不情不願跟著瑾月來到這小樓。
煙雨之中,二樓燈火亮著,想是南宮仙兒剛剛睡醒,冉兒撅著小嘴不情不願一步一步走著,心里只想念他的姑姑,好在瑾月早就跟他有些感情,倒也不怕冉兒鬧著要回去。
周寧住的小院離瑾月住處也不是很遠,走上一段路就到了,歐陽霓特別吩咐照顧他和杏兒,衣食用度樣樣都好,還許諾教他亂世立足的根本,武藝。
冉兒在家里是個寶貝疙瘩,到了晚上時候歐陽霓左思右想不放心,怕冉兒在瑾月那里不聽話,只好派富貴偷偷來看一遭,富貴仔細聽了半天,房里冉兒跟瑾月在房里正說話,過了好大會兒,聽見瑾月給冉兒脫衣上床的聲音,這才放了心回去,這一番折騰也真是苦了歐陽霓的苦心了。
富貴原是慕容赤的貼身太監福貴,奈何慕容衝和慕容極互不相讓,慕容赤死了之後,富貴無處可去,只好來到了定州,恰逢歐陽霓急於知道北國的情況,也就收留了他,在這定州好幾年,頗得歐陽霓信任。
定州本在袁正南手上初具規模,後在趙青青繼任之後收復了三座城池,趙青青遠走之後,歐陽霓繼任,又再次把定州推向進一步的頂峰,富貴是歐陽霓的近身之人,又是公主府的管家,自然不管去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
富貴一張老臉肌膚干枯皺褶,黑燈瞎火的,陰沉沉,眼光也有幾分陰柔,連他的腰都被歲月侵蝕的有些彎曲了,走廊里空無一人,富貴忍不住輕咳一聲,他年齡越來越多了,被風一吹就想咳嗽。
他走著走著,走出小樓外細雨如粉落在衣衫上,他忍不住仰望暗淡星空,只見夜色烏雲慘淡,絲絲清涼小雨撲在臉面,鵝卵石鋪就的林蔭小道之中,花草盡被濕潤,走著走著不遠處迎面就撞來一名拿著燈籠的白衣姑娘。
先是一股含著女人柔軟體香的細風緊接著拂面而來,只見黑暗中,那燈籠便是唯一的光亮,更加清晰的映出一抹雪白玉手,修長嬌嫩,毫無瑕疵,可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擁有這般美麗的玉手呢??
富貴這輩子做了大半生的太監,他在皇宮里不知見過多少國色天香的女人,哪里又是沒見過美女的人?
不說近在咫尺的歐陽霓是世間屈指可數的絕色,便連趙玉兒,瑾月,這些美麗如仙子的女人,他還見的少嗎?
燈籠的光线並不是很亮,隱隱約約瞧見對面是一名穿著白色襦裙的少女,富貴順著燈籠散發出來的燭光,擡起頭來看去時,姿色美的真讓人懷疑眼前少女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一般。
外邊不停下著雨,天氣也有些冷了,慢慢的開始入冬了,冉兒跟瑾月睡在床上倒也聽話,剛開始還悶悶不樂,瑾月冰雪聰明幾句話下去說的冉兒心情大好,在美女閨房睡的香甜,兀自身在福中不知福,還在胡思亂想惦記著歐陽霓。
歐陽霓獨居小樓,等了半天不見富貴回來,芳心登時不免有些急躁,穿著輕衣在樓下煮茶,小孩子家的心思大人是猜不出來,比如明明看去很幼稚的玩具,對小孩子家卻充滿了不一樣的誘惑力。
她等著等著,富貴終於帶著把傘回來了,老臉含愧道:“老奴仔細聽了大半天,瑾月小姐跟小主睡在一起很好,說說笑笑的。”
富貴這麼一說,知道冉兒跟瑾月睡一起很好,可歐陽霓雖然高興,但芳心竟然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些吃醋,意懶道:“你下去吧,明天不用伺候了,好好歇息半個月再說。”
富貴答了聲謝,一個人晃晃悠悠的走了。
男人跟女人最大的區別,主動的似乎永遠都是男人。
瑾月搬走的當晚,小院里新來了一個熟人,杏兒,杏兒負責掌管文書,倒有許多閒暇時光,牽來的大黑皮毛鋥亮,好吃好喝下喂養的更加有精神,歐陽霓安排二人住一個院,也是念在這兩個孤兒彼此也可以更好的說說話。
杏兒的房間就在周寧對面,門前載著一顆楊柳,大黑就拴在楊柳樹下,杏兒來到定州後,就好像成了貴家小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在府上養尊處優,甚得優待,杏兒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就更加感謝歐陽霓的恩情了。
杏兒牽著大黑來到小院時,這小院里本就是瑾月為自己精心挑選的偏僻所在,風景如畫,楊柳依依,少有人煙,瑾月搬走之後這院里住著的只有周寧,周寧房里學著看書時,聽見院里有熟悉的狗叫聲,急忙出去一看,幾個仆人正在收拾房子,穿著上等綢裙的杏兒巧笑倩兮,一只大黑狗拴在楊柳樹下,興奮歡實不已。
周寧看見杏兒和大黑,差點當場開心的流出淚來,急忙跑過去一把抱住女孩兒,緊緊摟在懷里,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心里只是想笑,杏兒同樣緊緊抱住周寧道:“館主她真是個好人,她讓我在府上掌管文書,府上的下人們見了都喊我小姐,這樣的恩情實在不知道怎麼報答她才好……”
周寧摟著杏兒柔軟嬌軀,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笑道:“一直都擔心杏兒姐,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兩人在院子里摟在一起,大黑探著腦袋,晃著尾巴好奇的看著,卻說杏兒被周寧摟在懷里,似乎恨不能和她融為一體似的,忍不住俏臉一紅,笑道:“我們進屋再說。”
周寧這時才發覺懷里摟著的柔軟嬌軀散發著香氣,胸膛上也緊緊貼著兩團柔軟,臉也跟著紅了,當下急忙松開杏兒嬌軀,拉著她手兒一齊進去自己房間。
杏兒進去他房間看見牆壁上掛著的劍,柔聲笑道:“學武好,這亂世本就是這樣,時勢造英雄。”
周寧握著她手一塊兒坐在床上,目光盯在她俏臉道:“杏兒姐,我們以後一輩子都要在公主府嗎?”
杏兒眨眨眼睛,柔聲道:“館主她說,在這里別見外,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事實上她也確實這樣做了,報仇的事,你也不要想了,平平淡淡的過一生有多好。”
周寧目光一淡,恍惚道:“總這樣躲在公主府里也不是辦法,趙雨一心要除掉你我,若不是顧及著館主,一切都很難說,杏兒姐是女人,可我周寧雖然無一技之長,又寄人籬下,總是盼望能有一番作為,報仇雪恨!”
杏兒仔細聽完他話語,緩緩抽回玉手道:“其實男人該這樣想,也是對的,血債唯有血償,只是將來路途險阻,我一個女人又不能幫你,周寧,你選擇的是不歸之路,你說是嗎?”
周寧望著窗外道:“也許是吧……”
杏兒轉過身輕聲道:“可是這樣,又能有什麼意義,那些人位高權重,這世界上只有你我了,真的不想再出什麼事。”
周寧上前輕輕按住她肩道:“杏兒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些事情就不談好了。”
杏兒強顏歡笑道:“嗯,你說的也是,何必說這些傷心的話,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吧。”
周寧點點頭送她出了門外,目試著杏兒住進對面房中,燭火亮了一會兒,緩緩熄滅,大黑躺在楊柳樹下睡覺,睡夢之中,兀自懶洋洋的甩著尾巴,也不知做著什麼樣的夢……
莫非真是一條不歸路麼?他心中卻平淡如水,仿佛這一切都是該發生的,順其自然的。
天上的雨清涼,撒在人的身上,雨水涼絲絲的給人幾分清醒,幾分惆悵,茫茫細雨中夜色漸深,公主府里的燈火也漸漸稀少,高牆之外的普通人家又是什麼樣的光景呢?
茫然若失間,周寧走過一道清幽小路,任憑絲絲縷縷的細雨拂在臉面,燈籠在風中搖擺,光輕輕照在身上,聽著風,聽著雨,忽而聞到一股淡淡幽香隨風飄來,恍惚之間,雨似停了……
身邊亭台樓閣如畫,花草濕潤,周寧只覺得風雨之中,一股淡雅出塵的幽香繚繞,無聲無息間悄悄的把他溫柔包圍,一把素花紙傘不知不覺遮在他的頭頂。
風雨無聲,有絲絲長發被風吹起,溫柔似水輕輕掠過他的臉龐,夾雜著如蘭香氣,周寧長這麼大,都沒有聞到過眼前這麼好聞的風,幾乎是發自本能的深深呼吸了幾口,把那香氣吸入口鼻,深入肺腑,但覺整個人都覺輕松了許多,心中煩惱一瞬間俱都煙消霧散了。
周寧恍惚回過身,緊接著便是愣住了,一名青衣美女,也夜色之中,清清楚楚的站在自己面前,近在眼前看時,真是美麗的讓人窒息。
不是別人,正是歐陽霓!
周寧驚訝無比道:“館……館主?”
驚訝之間,連語氣都有了幾分結巴,歐陽霓身材較尋常女子高挑,玉手打著個傘在他頭頂也不覺吃力,修長玉體看去更有幾分誘人道:“夜這麼深了,還沒睡麼?”
周寧臉色露出幾分沮喪道:“睡不著,就出來看看雨。”
歐陽霓道:“以後越來越冷了,別受了風寒。”
周寧聽了此話,但覺心中一暖笑道:“館主關心,周寧以後一定謹記在心。”
歐陽霓玉手打著素花紙傘,輕偏俏臉回頭看了看遠處夜色中的小樓,淡聲道:“旁邊有個小亭子,到那里聊會兒天吧。”
周寧點頭答應,本想替代歐陽霓打傘,只是見她臉上神情清冷,也沒有說出這句話來,短短沒幾步路,卻感覺走了很久很久,這高高在上的女人與自己共在一把傘下並肩而行,可以清晰聞見她身上的香氣,惹得他甚至都不敢呼吸了,唯恐怕她誤會了自己。
印象中的歐陽霓大多鵝黃,粉紅的衣裙,今夜穿一襲青衣綢裙,竟是說不出的驚艷……
歐陽霓放下紙傘,任憑紙傘張開擱在亭中,亭中擺設一面方凳,似乎剛好可以勉強坐兩個人,周寧本不敢坐,還是歐陽霓讓他坐了下來。
周寧剛一坐下,兩人身體不可避免的輕靠一起,周寧大氣也不敢出,聽得歐陽霓道:“有什麼心事,要說嗎?”
周寧想了想,聽她話說出來也輕松了許多道:“也沒有什麼想不開得事情,館主您呢?”
歐陽霓神情淡淡,隨手輕攏如水長裙,使得瞬間依稀可以瞧見她裙中兩條修長美腿,聽見她輕語道:“我來看看冉兒。”
短短幾個字,周寧這才懂歐陽霓對冉兒的感情,冉兒是跟著她一天天成長的,其中感情別人真不能深深體會。
只好柔聲安慰她道:“我相信冉兒也是能體會到館主的一番苦心的。”
歐陽霓紅唇吐氣如蘭道:“謝謝。”
一聲謝謝讓周寧受寵若驚,歐陽霓慢慢起身撿起地上紙傘道:“這麼大的雨,我送你回去吧。”
原來不知不覺間雨勢見大,周寧急忙起身推辭道:“館主,不妨事的,我住的不遠。”
歐陽霓淡聲道:“沒關系,我送一送人也沒什麼。”
她說著已然走出小亭,立在台階上等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