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現場的大門被工作人員關上了。
這也是宣布，記者會正式開始了！
記者們打起了精神，都看向台上，四下尋找著發布會的主持人，或者是央視紀錄頻道的負責人？
“來了！”
“張燁呢？”
“人呢？”
“咦，怎麼人沒來？”
“誰主持啊？”
就在這時候，突然之間，會場的燈光熄滅了！
咔嚓！
咔嚓！
無數盞燈依次滅掉！
只留下了台上幾盞昏暗的燈！
現場一下子黑了下來！
“啊？”
“怎麼回事？”
“關燈干嘛？”
“這什麼意思啊？”
“喂，你們搞什麼？”
記者們都愣了，紛紛質問十四頻道的工作人員，這個陣勢搞的他們有點莫名其妙，他們還從來沒參加過這種記者會啊，關燈叫什麼？
可是，十四頻道的人也同樣怔住，他們也不明白眼前這一幕到底是怎麼了，他們根本沒接到通知啊，燈關了怎麼答記者問？
武易忙道：“可能是燈光故障了！”
“快去看看啊！”閆天飛的秘書今天也來了。
小王道：“可，可後台好像沒人啊？”
另一人也奇道：“燈光是早就調好的，今天沒有燈光師啊？”
“那是怎麼回事？”
哈齊齊感覺不對勁！
張左和其他人也感覺到了！
而下一刻，主席台上，一道垂直下來的光毫無征兆地從上面打了下來，在此刻昏暗的會場中，這道光頗為顯眼！
一瞬間，現場安靜極了！
眾人都面露詫異地看著台上！
後台的方向，一個人影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一步。
兩步。
三步。
“有時候夜深人靜，我會打開一束燈，我能看到亮光，能看到灰塵，可能還有幾只順著光飛過來湊熱鬧的小破蟲子。”
人臉還沒看清，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張燁走上主席台，目光並沒有看向台下那上百個媒體記者此刻正在錯愕的臉，而是直勾勾地盯著那束光，一邊走過去，一邊看著它，直到他站在了燈下，“可唯獨有一樣東西我看不到，他們是一些空氣動力學直徑小於2.5微米的顆粒，他們能折射大量的可見光，留給我們一個能見度很低的世界，後來，很多人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好像叫霧霾。”他笑了一下，伸手去抓了抓，卻抓了個空，“我一直對霧霾很好奇，我想知道它們是什麼，它們就在我面前，可我真的看不到。”
現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無法對眼前的狀況做出反應！
這個開場，這個開場白，讓眾人都懵了！
哈齊齊瞪大眼珠子！
張左全身毛孔都炸開了！
黃丹丹激動得攥緊拳頭！
小王眼圈一紅，眼淚幾乎脫框而出！
張導！
您……
這個時候，張燁走了兩步，在台上早就搭好的一台主控電腦上點了一下，“只有一個辦法，我能把它拽在眼前。”
身後的大屏幕亮了。
一個儀器圖片出現在那里。
張燁笑著指了指，“這是一個PM2.5采樣儀，是我跟北大環境科學系的同事要來的，他們系的王教授跟我說儀器十分珍貴，北大也只有十台，絕對不能外借，我塞了他一瓶六十八塊錢的酒，他直接把儀器送我了。”
台下一個女記者噗地一聲笑了！
還有好多記者也忍不住笑了。
張燁攤手，笑著說道：“我一直以為霧霾有多神秘，我一直以為霧霾有多見不得人，後來我才知道，就這麼一台被我一瓶酒換來的儀器，放上一片非常干淨的采樣膜，霧霾就這麼出來了。”
屏幕一閃。
一張張張燁的生活照出現了。
有時間。
有地點。
有當時PM2.5的數值。
張燁道：“這是前天，我背著儀器二十四小時的照片。”
前天？
原來您這幾天沒來上班，是在干這些事？
這一刻，十四頻道的人無一例外，全都一臉動容！
哈齊齊差點掉眼淚！張導！
然後，一張觸目驚心的圖片蹦了出來！
記者們都不禁驚呼一聲！
“啊？”
“這！”
“這是？”
張燁笑笑，指著屏幕道：“這是最後采集出來的樣本。”
圖片上的采樣膜，已經徹底黑了！
是黑炭一樣的顏色！
“怎麼會這樣？”一女記者不敢置信道！
“這，這是霧霾？”一男記者也被驚到了！
一記者險些站起來，“不可能！”
張燁看看他，笑道：“是的，我一開始也不相信，後來我找了我北大的同事，還是環境科學系的王教授，我又送了他一瓶酒，讓他幫我把樣本分析出來，我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麼。”
圖片一換。
密密麻麻的都是化學名稱！
張燁抬手一指，“他分析出來的結果是這樣的，里面一共有十五種致癌物，其中，世界上最強的致癌物之一苯並a芘，它是國家標准值的多少倍呢？超標十四倍！”
眾人一片嘩然！
致癌物？
超標十四倍？
張燁說道：“我不相信，昨天，我背著儀器滿大街溜達，又做了一次試驗，然後我興衝衝地又回了北大找到王教授，讓他再幫我做一次分析，這次得出的結論是，苯並a芘……超標十七倍！我很詫異，我以為第一次測算錯了，可怎麼第二次的測算結果，超標更高了呢？王教授問我說‘張教授啊，你這次是不是逛街了？’我說是啊，王教授說‘你再逛一會兒的話超標更多’！”
眾人驚愕地看著台上。
張燁一聳肩，“我知道北大新建了一個實驗室，恰好你們都知道，我也是北大的人，近水樓台嘛，我就跟王教授說，我能不能當一個志願者，我去咱們的高濃度實驗室用我自己做實驗，你們給我檢測一下我的身體數據，這樣我才好告訴民眾啊，王教授搖了搖頭，說沒戲。我問為什麼啊，我說我不怕這個，讓我簽協議也行，我身體如果出了問題也不會讓你們負責的，就讓我進去吧。”
大家瞠目結舌，沒想到張燁竟然這麼玩命！
結果張燁無奈道：“王教授猶豫了半天，才告訴我：你沒必要進高濃度實驗艙，你每天在外面都呼吸的空氣，其實比實驗艙里倫理安全值的空氣汙染還要高得多！”看向眾人，張燁說道：“這時我才知道，我們每個人其實都活在一個終身暴露的實驗艙里，這就是霧霾，這就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看不見它們，但它們無處不在！”
很多記者都被嚇懵了！
還有很多記者被今天這個場面給驚呆了！
不是記者會嗎？不是解釋紀錄片為什麼下架嗎？為什麼變成這樣了？這是個什麼情況啊？
紀錄片？
你他媽居然現場發布紀錄片！？
從沒有人見過！這些記者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啊！
另一邊。
十四頻道的眾人都情緒有點失控！
童富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張導！”
武易道：“這……”
小王擦擦眼淚，“原來張導這些天做了這麼多事！咱們都不知道啊！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我還跟張導大聲說話了！我還以為，還以為張導不管咱們了！”越說下去，小王眼淚掉的越多！
一員工道：“我真該死啊！”
“我早該想到的！”
“是啊！張導什麼時候怕過事啊！”
“他為什麼一個人上去了？他為什麼不跟咱們說？還讓咱們不要鬧？還讓咱們不要管？”
哈齊齊嘴唇有些抖，“他是怕連累咱們！這個罵名，他想自己一個人背！咱們所有人……都誤會張導了！”
“張導！”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