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溫從季楠淵車上下來時,余母剛好在家門口的花園里澆花。
她目光震驚又錯愕地看著車上的季楠淵,仿佛看見了鬼。
四年了,她完全想不到,他們又在一起了。
余溫才剛回國兩天,今天才第三天。
“昨晚來了什麼客人?”余溫進門換鞋,長裙在余母視线里搖曳。
“你昨晚跟他在一起?”余母不敢置信地盯著她身上那件新裙子,她甚至都無法忽視余溫脖頸的那一片曖昧紅痕。
余溫抬頭撥了撥一頭大波浪,“怎麼了?”
“是不是他糾纏你?”余母追問。
“不是。”余溫把包放下,從里面摸出一塊口香糖含在齒間輕輕咬著,“我去找的他。”
余母登時啞了。
“你見過他?”余溫走進去,心里大概有了數,她進了廚房,從家政阿姨手里拿了杯花茶,端出來遞到茶幾上,衝余母努了努下巴,“媽,過來坐。”
余母卻被她這聲媽叫得心口咯噔一下。
余溫這幾年在外面變了很多,以前咋咋呼呼吵吵鬧鬧,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還喜歡撒嬌,沒事還愛捉弄父母,逗他們開心。
現在一走四年,逢年過節才打電話,性子淡淡的也不愛說話,打了電話總是沒幾句就掛了。
平時總是忙,不是畫畫就是畫畫,仿佛她的生命里只剩下畫畫,余父不止一次說要把余溫接回來,余母不同意,連過年都是趕去法國陪她,生怕余溫回來,又被季楠淵纏上。
可誰能想到,她自己主動去找了他。
明明……她在法國呆了整整四年,遇到很多比季楠淵出色的男人,明明她不遺余力地介紹了很多同齡的年輕人給她認識。
余母坐在沙發上,腦子里一團亂。
余溫把茶遞到她手里,又問了遍,“昨晚什麼客人?”
“一個……”余母腦子亂得很,眉心蹙得厲害,“不提了,不重要。”
余溫又問,“你見過他?”
“見過,余溫,媽是為你好,你說你一個好好的美院學生,怎麼能和一個裸模混在一起?”余母想起這個頭就大了,“他無父無母,家庭方面給不了他任何幫助,奶奶還生病一直花錢……”
“所以你就去找了他奶奶?”余溫輕聲打斷她。
余母愣了一下,才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漏嘴,“我……我當時不知道她病得很厲害,我就是想讓她勸一下她孫子,讓他放過你……”
“然後他奶奶就去世了?”余溫抬頭,眼眶已經赤紅一片。
余母氣勢弱了下來,卻還固執地辯解,“她本來就病得很重,我當時不清楚,後來我也給了錢,是他自己不要。”
“你在他奶奶去世後,”余溫眼眶燙得厲害,眼淚大顆往下落,聲音哽咽,“用錢羞辱他?”
“我沒有羞辱他,我就是希望他看清現實,他那麼缺錢,沒必要為了自尊心硬撐。”余母極力辯解。
余溫陡地厲聲吼道,“他奶奶去世了!你知道他有多難受嗎?!你怎麼可以在那個時候拿錢羞辱他?!”
她想起那天晚上,季楠淵去畫室找她。
她想起打在季楠淵臉上的那巴掌。
想起季楠淵那句“別走。”
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跪在地上大哭起來,“你怎麼可以……”
她怎麼可以在那個時候拋下他……
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