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溫的結婚場地在公園,周圍綠草如茵。
沒有辦得很豪華,一切從簡,但很多知道她婚期的美院同學都還是紛紛趕了過來,為的就是目睹美院里出來的兩個傳奇人物。
余溫當天穿著件白色長裙,頭上戴著花環,光著腳,從草坪這端,走向一身黑色西裝的季楠淵。
有學姐學長給美院新生講解這兩人的故事,孔羨儀在邊上時不時做補充,“不是!你講得不對!我來講!當時,我們班魔頭找了季楠淵當裸模……”
馮魔頭就站在邊上,目光帶笑地注視著台上,在祝福聲下接吻的兩人。
余溫回頭時看到她,衝她揮了揮手。
季楠淵則是衝馮魔頭點了點頭。
馮春麗眼里難得有濕意,她笑著衝兩人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她一生中遇到兩個天賦型的畫家,一個是她妹妹,可惜被病魔纏住,三年前沒撐下去,已經去世。
第二個是季楠淵。
她妹妹親自教她畫畫,偶爾她遇到了也會指導兩句。
他是個很能吃苦的孩子,有毅力,有恒心。
更有著比同齡人都要頑強的生命力,像個不會停下來的齒輪,日復一日都在轉動。
最重要的是,他善良。
家里父母早逝,奶奶病重,他一個人擔起所有。
這是馮春麗沒想過的,他會熬下來,還保持著極好的心態,像一棵松,挺拔堅毅,不受任何影響。
教書生涯中,季楠淵是第一個讓馮春麗心疼的學生。
余溫一直是她心里算得上奇怪的一個存在,她活潑好動,上課極不安分,素描很差,可油畫很厲害,她一直不知道怎麼定義她。
但不得不承認,季楠淵和余溫這兩個人都是她心里最為看好的學生。
能看見這兩個人走到一起,她心里既高興又欣慰。
如果妹妹和季奶奶還在,能看見這一幕……該有多好。
朱德華又搶到了捧花。
余溫數落了他好一通,“你男朋友都沒有!你搶了有什麼用!你又不趕著結婚!”
“我不!你的我必須搶!”朱德華叫囂起來,“誰規定我不能搶!大家都有份,憑什麼不讓我搶!”
那邊季楠淵跟曾經在他那打工的酒吧老板邊聊邊喝酒碰杯,目光一抬,隔著人群看見了孔康俊。
幾年不見,孔康俊變瘦了,人也更黑了。
兩人曾經在畫室打架,那一場架打得孔康俊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他第二天想找季楠淵算賬的時候,才聽人說季楠淵奶奶去世了。
他忍了忍,沒動手。
沒過多久,就聽說余溫出國了,和季楠淵分了手。
孔康俊忽然就沒了方向。
余溫誰都沒接受,一個人離開了。
他再去找季楠淵也沒用,他們都被拋下了。
那段時間,他渾渾噩噩,每天也沒了目標,畢業後,他找了個體育館當籃球教練員。
四年間,女朋友換了四五個,似乎每一個都不如余溫。
他很想她。
聽說她回國,他就想見見她。
孔羨儀結婚當天,他也去了,但他沒想到,一進去,還沒看見余溫,就發現了季楠淵。
四年前還是個窮酸的裸模。
誰能想到,四年後,會西裝筆挺地站在面前,舉手投足盡是從容的氣度。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慚愧地轉身走了。
回去之後,他把自己關在體育館打了好幾天的球,沒想到出來時,聽到的第一個消息是,余溫和季楠淵領證結婚了。
明明季楠淵是騙她的,他不愛她,可為什麼余溫還是跟他結了婚?
他不明白,他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個清楚。
可沒等走到余溫面前,季楠淵已經發現了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