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軍隊,無忌帶著雲凌雪及十幾名貼身護衛趕往駙馬府邸。
在路上,無忌稍稍松了口氣。
皇帝口諭中未提及雲凌雪,也沒有要求他交出女子,不過他很清楚,這不過是風雨前的寧靜,皇帝越是絲毫不提,局面可能越是危險。
經過襄陽一戰,無忌在軍中樹立了極大的威望。
這些將軍大都是拓跋赫的舊部,心中早已把他當做了少主人。
他們見無忌指揮若定,思慮縝密,頗有乃父之風,更是很快被其折服。
不過無忌明白,自己的威望還不足以對抗皇帝,更不會有將軍願意冒著殺頭的風險陪自己造反。
當前只有隱藏鋒芒,設法讓皇帝理解自己的作為。
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他望了一眼輕紗蒙面,與自己騎馬並肩而行的絕代佳人,心中恍恍惚惚,好似做了一場無法醒來的夢。
她的風華傾倒眾生,她的武力驚世駭俗,她是自己的大嫂,更是心中夢寐以求的女人。
如今,她就在身邊,可無忌卻憂心忡忡,不住自問:如果不能護她周全,將其擄到金國會不會是一個致命的錯誤。
雖說無忌有時會內心不安,但更多時候卻充滿自信,因為他太了解金皇,看透了他一統天下的野心。
而當今,金國能征慣戰的將軍老的老,死的死,幾乎無人可用,唯有讓他統領金軍才有機會消滅夏國,為大金開疆擴土。
只要金皇還未放棄夢想,就不會輕易對自己下手。
這也是他有信心保全雲凌雪的底氣。
未等無忌等人返回,紫蘿與趙靈曦早早就等在通往府邸的路上。紫蘿公主遠遠望見無忌的馬隊,興奮得大呼小叫,一溜小跑衝了過去。
金人女子生性豪放,又沒有夏人那麼多規矩,在人前表達男女之情絲毫不覺得害羞。
無忌剛剛下馬,紫蘿已縱體入懷,摟著他嬌聲道:“駙馬又立大功,紫蘿高興死了。你不知道,這幾個月我天天擔驚受怕……”說著話,紫蘿兩眼泛紅,眼角溢出晶瑩的淚珠。
“公主不必難過,我不是安全回來了嗎。”無忌心頭一熱,他的婚事純屬政治聯姻,對紫蘿公主無愛可言。
但婚後公主卻真的付出感情,對自己頗為迷戀。
可自己卻痴迷雲凌雪,即使對趙靈曦的感情也遠遠勝過這位名正言順的妻子。想到這里,他稍稍有些慚愧。
紫蘿將頭埋入傲天溫暖的懷中,幾息過後才戀戀不舍地與男子分開。她轉過頭去,恰恰望見距離無忌不到一丈遠的雲凌雪。
僅僅一眼,她感到像是有什麼東西重擊胸口,連呼吸都略微不暢。
眼前女子身穿並不華麗的白色長裙,輕紗蒙面,看不到真容。
然而僅是那完美的身姿就讓人再也移不開雙眼。
女子頭綰飛仙髻,肌膚欺霜賽雪,曲线玲瓏的身姿如夢似幻。
紫蘿驚疑地望向無忌,輕呼一聲:“這位女子是誰,可否讓本公主一睹真容?”
無忌向雲凌雪使了一個眼色,輕聲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雲凌雪雲將軍。公主既然有心,不妨讓她一睹將軍風采。”
雲凌雪並未抗拒,輕伸玉手摘下面紗,面無表情地立在一旁。
在她摘下面紗的那一刻,四周一片驚呼,仿佛一道明媚的霞光映照在所有人瞳孔之中,整片大道都變得格外光亮。
這張仙顏好像耗盡了天地間的靈氣,哪怕用時間最美麗的辭藻都無法形容她的神韻。
紫蘿無法直視女子,她號稱金國第一美女,但在雲凌雪身前卻生出源自靈魂深處的自卑感。
驚詫半晌之後,她才緩過神來,臉上突然浮起怒色。
“她就是殺死我兄長的凶手,為什麼不關進大牢等候處斬,反而跟駙馬混在一起?”
無忌厲聲打斷她的話,“若非雲將軍只身投城,本將也不會輕易拿下襄陽。
此中緣由異常復雜,明日我會稟告聖上,公主就不必費心了。”紫蘿雙眼緊盯著無忌,見他目光閃爍,心中已有了判斷。
她生性豪爽,但並不愚鈍。
從無忌的目光中,她能感到眼前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即使他在刻意掩飾,依舊被自己當場看破。
如果是在往日,紫蘿一定會暴怒如雷,當場就會發作。可她此時卻無法發火,而是感到陣陣恐懼。
眼前女子的魅力不是男人能夠抵御的,無忌也是男人,自然會被誘惑。
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方設法讓這個女人在無忌身前消失。
否則,她再也無法得到無忌的心。
沉吟片刻之後,紫蘿才恨恨道:“那就請夫君明日奏明父皇,我要讓她為皇兄償命,為死去的金兵將士償命。”
雲凌雪依然滿臉冰冷,似乎公主說的話與自己無關。
在路上,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自己身陷敵國,身份其實就是囚犯,唯一能做的就是想盡辦法留住做人的尊嚴。
無忌不敢與紫蘿對抗,只能賠笑道:“公主請放心,為夫當然明白該怎麼做,一切但憑聖上定奪。”
趙靈曦也早已趕到,她強壓住心頭的激動,不敢與雲凌雪對視。
她不清楚紫蘿是否了解自己與雲凌雪的關系,因此格外小心,生怕被她看出破綻。
此時無忌道:“今晚我要陪紫蘿公主。靈曦,雲將軍就交給你照看。她服了天魔教的藥物,身上毫無功力,你務必時刻看護,絕不許出絲毫差錯。”趙靈曦這才解開疑惑,怪不得雲姐姐武功超凡,卻不反抗,反而任憑他們擺布。
“奴家明白,定會照看好雲將軍。”
她斂衽施禮,偷偷望了雲凌雪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去。
當天夜里,無忌與紫蘿倒鳳顛鸞,一直折騰到半夜才雨收雲散。
紫蘿摟著無忌,用幾乎哀求的口吻道:“那個雲凌雪確實美艷無雙,可她畢竟是金國的敵人。駙馬絕不可因為女色壞了大義。”
無忌道:“公主放心,我的前途無量,怎麼可能壞在一個女人身上。”他放低聲音,“雲凌雪雖是敵人,但若不是她,拓跋翰也不會成為太子。這也算是機緣巧合。”
紫蘿嘆了口氣,“我雖然從小與拓跋望不合,只喜歡與翰哥哥在一起,可他畢竟是我的兄長。”
“皇室之中談何手足之情。若拓跋望還在,將來與拓跋翰必有一戰。那時,他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
“總之你不許惦記她。否則,你會見識到我的手段。”無忌心頭一怔,暗暗握緊拳頭。紫蘿公主對雲凌雪充滿敵意,事情遠比想象更加棘手。
駙馬府,趙靈曦廂房。
雲凌雪剛剛邁進房間,趙靈曦反手鎖好大門,轉身跪在地上,哭泣道:“若沒有雲姐姐,襄陽城必將血流成河。我替襄陽百姓叩謝姐姐救命之恩。”她早已從紫蘿那里得知襄陽之戰的經過和結局,知道因為雲凌雪,襄陽百姓才免遭屠城的厄運。
雲凌雪急忙雙手攙扶,輕聲道:“我沒有看錯你。在你心中,依然把自己看做夏國的公主。”
趙靈曦泣不成聲,但還是詢問了襄陽之戰的細節。當聽到夏軍全身而退時,她再次熱淚盈盈,半天說不出話來。
之後她向雲凌雪講述了自己的遭遇。聽到淒慘處,雲凌雪心如刀割,止不住流下淚水。趙靈曦貴為一國公主,悲慘遭受卻非常人能忍受。
“比起那些進入浣衣院的後宮嬪妃,我的境遇算是好的。”趙靈曦止住悲傷,慢慢平靜下來。
“無忌待你如何?”
公主面帶羞色,輕聲道:“無忌對我很好。我知道他是金國敵人,可是……”
“不必說了,我明白你的處境。”
趙靈曦拉住雲凌雪的手,怒道:“我知道無忌一直對姐姐心存幻想。可你是他的大嫂,他如果敢亂來和禽獸又有什麼分別。小妹就算拼死也會護著姐姐。”“還好無忌並不是禽獸。只是我在金國處境如履薄冰,不知能堅持多久。妹妹照顧好自己就行,不要強行為我出頭。”
她沉思片刻,繼續道:“你與無忌相處最久,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總覺得有時看不透他。”
公主臉色微紅,道:“無忌本性不壞,只是他身為金人,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還有,他一直嫉妒傲天大哥,想要與他一較高下。”“他對功名利祿看得重嗎?”
“這個……他很想揚名天下,但又不去刻意經營。 不過他娶了紫蘿公主,又與太子交好,還有天魔法王作為師傅,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雲凌雪點了點頭,“更重要的是他自己的能力。我問這個問題,是因為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清楚。”
“什麼事情?”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靈曦妹妹,你幫我打聽一個人,不過要小心,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那人做什麼的,叫什麼名字?”
“他是天魔教的易容高手,真實姓名我也不清楚。只知他當年曾化名林楓,與我和傲天、無忌都有交往。”
“小妹謹記。”
同心之蠱就像一具最沉重的枷鎖,令雲凌雪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這段時間,她仔細回想了那晚的經過,總覺得事情頗為蹊蹺。
但懷疑歸懷疑,在沒有證據前,她依然不敢以身犯險。
翌日清晨,大金朝堂之上。
金皇先是賞無忌黃金五百兩,作為襄陽大捷的獎勵。
之後對各位將領分別論功行賞。
他滿面笑容,拿出另外一張捷報,朗聲道:“拓跋翰已消滅叛軍主力,不日即可凱旋還朝。區區蒙戎,也敢叛亂,真是不自量力。”眾臣山呼萬歲。
金皇又道:“無忌將軍攻克襄陽,捉住敵將雲凌雪。此人殺我太子,死在她手中的金兵難以計數,就連法王也在她手下吃了大虧。諸位愛卿,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置,才能解朕心頭之恨?”
“斬立決,梟首示眾。”刑部大臣先發表意見。
那人剛說完,就有人起身發對,道:“斬首太便宜她了,聽說雲凌雪有傾城傾國之貌,聖上何不先享用一陣再做打算。”
無忌見皇帝眼光閃爍,似是心有所動,忙上前一步,朗聲道:“萬萬不可。
臣以為,聖上應不計前嫌,安撫雲凌雪,這才是金國一統天下的大道。”拓跋野律目放凶光,冷冷道:“你可清楚自己說了什麼。不要因為區區戰功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無忌面不改色,道:“臣一心為了大金,絕無私念。”金皇冷笑道:“那就說說你的道理。”
無忌環顧一圈,躬身道:“此事甚為機密,還請入內堂商議。”“准奏!”
大臣紛紛散去,僅留下拓跋無忌、軍師耶律休哥、幾位大將和數位重臣。
皇帝取出一堆奏折,扔到無忌身邊道:“你看看吧,這些都是參你的折子。”
無忌匆匆掃了幾眼,頓時額頭上滿是冷汗。
奏折不下十封,其中署名均被抹去,看不出文字出自何人。
所奏內容主要有以下幾點:其一、私放夏軍出城,錯失消滅敵軍的機會。
其二、覬覦敵將雲凌雪的美色,為討美人歡心不顧金軍官兵感受,禁止殺戮。
其三、沽名釣譽,保全襄陽百姓,卻不揚我大金國威。
還有人參他念及舊情,放異父同母的兄長一條生路。
這些罪名每一條都足夠殺頭,數罪並罰連公主都保不了自己。不過皇帝既然讓自己親眼看到這些密奏,已經表明他不會真的降罪。
金皇面色威嚴:“朕想聽聽駙馬的解釋。”
無忌連連叩首,朗聲道:“吾皇萬歲,若非皇上聖明,末將必將蒙受不白之冤。”
他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道:“襄陽之戰,金軍雖兵力占優,但夏軍卻坐擁地利,幾番交戰之後,我軍損失慘重。若最終決戰,就算能消滅夏軍,金軍也將死傷大半,再無南下進攻的能力。
末將用計擒雲凌雪,就是想避免金兵的傷亡。此計得逞,金軍兵不血刃拿下襄陽,接下來進可攻,退可守,難道不是最佳的結局嗎?
楊傲天雖為主帥,但夏軍真正的威脅是雲凌雪。
她兩次在龍城攻破金軍,大名府誅殺陳藥師,一人率殘兵在梁山對抗天魔法王,這樣的戰績何人能比。
擒獲雲凌雪,遠勝消滅夏國十萬大軍,放走城內殘兵又何足道哉。
這一切均在我的算計之中,又哪里是貪圖美色,損害金國的利益。
至於不曾屠城,一來是被逼立下誓言,二來也是為皇上著想。
將來金國一統天下,江南、江北都是皇上的子民,又何必因為他們暫屬夏國徒增殺戮。
我軍若屠城,攻打江南時必遭敵人拼死抵抗,加大我軍死傷。反而不如以懷柔之策瓦解敵軍軍心。”
金皇面容稍稍緩和,道:“無忌所說不無道理。如此一來既消滅了我軍最大威脅,又輕易拿下襄陽,堪稱一場完勝。不過,雲凌雪是我金國頭號強敵,必須嚴懲,絕不能饒恕。”
“聖上!”
無忌再次叩首,“皇上是想要一統江山,做天下雄主,還是拘泥個人恩怨,喪失最大的良機?”
“朕當然要一統天下,但這與雲凌雪何干。”
“當今天下已成南北對歭之勢,唯有夏國才有能力對抗我大金。北方蒙戎和西部的西梁小國都不足為慮。
而雲凌雪稱得上是夏軍之魂。若她能降大金,夏軍必遭重創,再無與我大金抗衡的能力。
想當年,前朝武帝長子被人所殺,而皇帝卻不計前嫌,重用那位投降過來的將領,最終一統天下。吾皇何不效仿,創後世景仰的佳話。”金皇終於動容,盯著無忌道:“雲凌雪真的會降我大金?”無忌叩首:“臣與雲凌雪有舊交,請給臣一年時間,必能說服她降金。如果到時未能成功,我願奉上項上人頭。”
“一年時間太久,最多半年。”
無忌咬了咬牙:“臣盡力而為。”他直視金皇道:“臣還有一個請求。”“講!”
“在此期間,雲凌雪暫住臣的府邸,任何人不許前去騷擾,如有人違抗,以抗旨論處。”
金皇面沉似水,良久後才點了點頭:“就依駙馬所奏。”聽到皇帝准奏,無忌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除了皇帝,最難對付的是天魔法王,若他出手,自己根本無力反抗。
現在皇帝降旨,法王也不敢輕舉妄動。
無忌離開之後,大臣們也跟著散去。耶律休哥正要起身離開,卻被皇帝招手留了下來。
“軍師,你如何看待無忌今日所講?”
耶律休哥躬身道:“臣隨無忌將軍征戰,見識過楊傲天率領的夏軍。他們裝備精良,斗志旺盛,絕非當年的軍隊可比。
所謂上兵伐謀,無忌用計贏得襄陽,遠比強攻更有成效。奏章中彈劾無忌的應該是未看清他的戰術,因而才有異議。”
“你覺得無忌一心為我金國,毫無私心?”
“這……”耶律休哥站在一旁,結結巴巴半天沒敢回答。
金皇猛拍龍案,怒道:“無忌功不可沒,但其心當誅!”“皇上懷疑無忌心懷不軌?”
“他是看透朕無人可用,不敢對他下手,這才敢居功自重。他有功不假,但何嘗沒有私心。他處處在維護那個女人,當真是為了金國?不過為了他的私欲罷了。
好一個金刀駙馬,竟敢明目張膽惦記別的女人。”金皇說完嘆了口氣:“不過當今唯有他能帶兵對抗夏國,確實讓朕左右為難。”
耶律休哥擦了擦冷汗,奉承道:“皇上聖明,無忌那些小心思怎麼逃過聖上法眼。現在該如何處置他?”
“用,還是要用。不過一旦滅了夏國,朕只能奪了他的兵權,讓他做個安心王爺。這是他對朕不忠的代價。不過堂堂金國將軍,卻為女人昏了頭腦,朕也是高看他了。”
耶律休哥連連稱是,心中卻暗道:“皇上若是見過雲凌雪,估計一定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他正在暗自琢磨,就聽皇帝說道:“原本是要宣雲凌雪進殿的,無忌一通狡辯朕倒把這事忘了。好在下個月是金國重午節,到時讓無忌帶著雲凌雪來覲見。
朕倒想看看這位名揚天下的女子究竟能有多美。”下朝後,無忌匆匆回府,直奔趙靈曦與雲凌雪的住處。
看到無忌興奮的神情,雲凌雪淡淡道:“你過關了?”無忌點了點頭:“當今皇帝不是愚笨之人,暫時不會對我動手。”他向趙靈曦使了一個眼色,“靈曦,你暫且回避一下,我跟雲姐姐有話要說。”趙靈曦幽怨地盯了無忌一眼,默默走出房門。
公主走後,無忌又講了一遍朝堂上的說辭。
雲凌雪臉上不動聲色,僅到最後才嘆了口氣,“無忌,你自以為聰明,恐怕將來會惹上大禍。任何皇帝最難忍受的就是臣子不忠,他現在放過你,將來必有更狠的手段。”無忌沉默片刻,低聲道:“我管不了這麼多了。皇帝給了半年時間,雲姐姐能否假意降金,哪怕什麼都不做就好。”
“你知道絕無可能。”雲凌雪冷冷道。
她盯著無忌,突然高聲質問:“皇帝沒有問你私放敵軍主帥嗎?這一條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搪塞。”
無忌微微一怔,隨即俊臉泛紅,怒道:“雲姐姐什麼意思?那天晚上,當我得知大哥闖營之後,馬上就想到該如何面對姐姐,因此提前做了准備。當晚僅有天魔祭司有限幾人知悉詳情,其余知情士兵均已被我殺死。
因此,皇帝根本不知大哥曾經被俘之事。我冒著殺頭風險放過大哥,只為不讓你傷心。可你卻還在懷疑我。”
說著話,他面帶委屈,憤然扭過頭去。
雲凌雪的心沉了下去,她一直有種感覺,那一晚楊傲天前來救人有些難以理解。而無忌竟然那麼痛快就放了人就更加令人難以置信。
難道無忌真的能不顧前程,甚至冒著殺頭的危險放了敵軍主帥,僅僅是為了不讓自己傷心。
她原本以為抓到無忌的破綻,但男子的憤怒和傷心又不像偽裝,這令她的心又懸了起來。
如果那晚的事情是真的,那自己就依然只能委曲求全,不能與敵人拼到魚死網破。
唯一的突破口只能在千靈公主這里,只有打聽到林楓的消息,才能做出最後的判斷。
她緊盯著男子,嘆息道:“無忌,你這是何苦。我的心里永遠只會有傲天一人。”無忌卻不理會,固執地說道:“我會等下去。”無忌轉身離去,剛出大門就遇到在門前來回踱步的趙靈曦。
女子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若敢強迫雲姐姐,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男子苦笑一聲沒有回答,匆匆閃身而去。
在回臥室的途中,他突然邪惡地想道:“還是做個真正的惡人來得痛快,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煎熬。”連續幾個月,天魔法王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
反正皇帝也不會召見,國事也不與他商量,法王反而樂得清閒。
第一次圍剿梁山失利,還葬送了金國太子,皇帝幾乎對他忍無可忍。
第二次出兵又撲了個空。
他擔心雲凌雪真的冒險襲擊幽州,急忙率兵趕回,沒想到再次中計。
雲凌雪早已揮兵南下,與楊傲天在襄陽相聚。
在皇帝眼中,他成了棄之可惜,食之無味的雞肋。但金皇倒也不敢過分責難,畢竟法王武功蓋世,真要逼急了恐怕會釀出事端。
長夜不覺曉,醉臥美人膝。
法王遠非貪色之人,此番沉迷是因為身邊有位真正的絕色美女。
燭影搖紅,被翻紅浪。寬大的木床上,兩具身軀抵死纏綿,一直征戰了兩個時辰才雨收雲散。
女子雲鬢飄散,玉體橫陳,玉山般高聳的雙乳隨著喘息劇烈地上下起伏。
美絕人寰的面容上飄著紅霞,朱唇微張,眼波如醉,那股媚態能夠把人的魂魄從體內吸去。
法王得意地望著身前美婦,心頭涌起帝王般的自豪。其實帝王又算什麼,他的那些後宮佳麗又如何與眼前美人相比。
美婦喘息一陣後從床上起身,纖纖玉手握住男子肉棒,輕輕伸出香舌,細細舔舐著棒身上沾染的濃稠液體。
那根巨棒太過粗壯,女子一只手只能握住大半邊,還剩下半寸無法合攏。
未過多久,美婦就將粗如手臂的男根舔得干干淨淨,那張紅唇輕輕閉合,咽下棒身上的淫液。
“魔主大人,妾身每日如升仙般快活,簡直一刻都不想離開主人。”美婦軟語呢喃,雪白的藕臂環住男子肩膀,柔韌的嬌軀緊緊貼了上來。
法王哈哈一笑,“本座也舍不得離開夫人。”
他一手揉捏著美婦嫩乳,一手在她光潔的美背上下其手。
纏綿過後,他微微皺眉,道:“你我雙修三月有余,本座功力雖有增長,但仍無法踏入魔道最高境界。”
美婦嬌聲道:“魔主已是天下第一,何苦這樣逼迫自己。”法王道:“本座武功雖然沒有對手,但依然不能無視千軍萬馬。只有突破那層境界,才能真正做到天下無敵。那時,就算皇帝把全國軍隊調到面前,本座也能來去自由,殺他一個天翻地覆。”
“妾身願助魔主大人早日突破瓶頸。”
法王輕輕吻了吻她的面頰,輕聲道:“今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我只知你叫瑤姬,還不知芳名該如何稱呼?”
“妾身名叫雲馨瑤。魔主只知玩弄人家,終於想起問人家名字了。”“雲馨瑤!”法王腦中靈光一閃,暗叫一聲:“我怎麼如此愚蠢,竟然沒想到瑤姬和雲凌雪的關系。她們太像了,也只有瑤姬這樣的絕代佳人才能生出雲凌雪這樣的傾城美女。”
怪不得自己最近心神不寧,原來是這個原因。
“魔主大人,你在想什麼?”瑤姬軟語問道。
“你可聽過雲凌雪這個名字?”
“阿雪!”瑤姬發出一聲驚呼,“那是我的女兒,你可知她在哪里,現在在做什麼?”
“她應該還在夏國吧,本座也沒見過。瑤姬夫人,你這些年隱居深山,連你女兒已是名滿天下的將軍都不知道嗎?”
瑤姬搖了搖頭:“妾身不知,我原本想去找她,誰知落入你的魔掌,害得人家再也無法離開此地。”
法王暗自心驚,他早已得知雲凌雪被無忌擒獲,這幾日已經到了幽州。
他本想趁人不備將其擄走,卻沒料到皇帝專門下旨,並派了重兵保護,自己一時還找不到機會。
他心中暗暗氣惱:好你個無忌,本座收你為徒,你不知報恩也就罷了,竟敢跟為師搶女人。
不要以為你是金刀駙馬就能為所欲為,到時你就知道本座的厲害。
當務之急是不能讓瑤姬得知雲凌雪的消息,否則定會橫生事端。法王眉頭一皺,想到一個萬全之策。
瑤姬成為鼎爐已有數月,法王並未舍得用天魔大法吸取她的功力,而是用雙修之法修煉,幾個月下來,瑤姬內功進境反而比法王更加明顯。
法王道:“夫人功力日漸精純,似有突破跡象。不如這段時間閉關修煉,本座每日會來助夫人一臂之力。”
“妾身獨居慣了,倒是樂得清靜。不過魔主大人每日都要來陪我,否則妾身會生氣的。”瑤姬嬌嗔著摟住法王,似乎一刻也不舍得他離開。
“哈哈。”男子捏著她的俏臉笑道:“夫人最初可不是這個樣子,當初要死要活,拼死不從的可是夫人?”
“魔主大人壞死了,又來調戲人家。”
瑤姬面帶薄怒,輕輕推開男子的大手。
待法王走後,美婦才穿上外衣,對著鏡子顧影自憐地照了一陣。鏡中女子眸中悲戚之色一閃而過,只剩下淡然和冷寂。
接連三天,無忌都沒有與雲凌雪見面。紫蘿看得甚嚴,幾乎形影不離陪在他的身邊,不給他任何可乘之機。
紫蘿幾次想找借口將雲凌雪送入皇宮,或者關進大牢,都被無忌阻止。
他費盡口舌才讓公主相信必須要善待雲凌雪,對她的處置關系到金國一統天下的大局。
轉眼間,雲凌雪服用的七花軟骨丸即將失效。無忌終於擺脫紫蘿,找個理由與天魔祭司相見。
他雖然著魔一樣迷戀雲凌雪,但還是不敢任其恢復功力。比起征服美女,自己的小命顯然還是更加寶貴。
兩人在城內的一家酒樓相見。看著無忌沒精打采的樣子,凌玄宇笑道:“無忌將軍難道還沒得手?”
“哪里有那麼容易。”無忌嘆道。
凌玄宇滿眼淫光,“不要看雲凌雪孤傲得像個神女,只要多操幾次,把她徹底操服了,她也很其他女人一樣,到時就離不開將軍了。”無忌喝了口酒,嘆息道:“雲凌雪不是其他女人,本將不敢冒險。我寧願無法得到,也不希望她恨我一生。”
凌玄宇搖了搖頭,“將軍還是抓緊些吧。有些話我本不方便說,但看在將軍提攜的份上我不得不講。法王大人一直惦記著雲凌雪,將軍如不盡快得手,恐怕日久生變。”
“多謝祭司,我已知悉。”
無忌頭腦脹痛,總感覺法王凌厲的眼神在背後盯著自己,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天魔祭司取出藥丸,道:“將軍,只有這些了,不過也夠用一年多了。”他接著又取出一個紅色瓶子,淫淫笑道:“這是神女銷魂丹,說不定將軍哪天會用到。”
無忌神色一凜,原本想出口痛罵,但卻不自覺地伸手接過藥瓶,一張俊臉由白變紅,拿著瓶子的手微微顫抖。
他的眼前浮現出雲凌雪服下淫藥,俏臉燒得通紅,呻吟著撲倒自己懷中的樣子。
衣衫一件一件剝落,露出美玉般光滑、細嫩的肌膚……“不!”男子再次打了一個冷顫,淫糜的景象從眼前消失。
他有氣無力地自語了一聲:“藥我先收著,不過我是不會用的。”凌玄宇賠笑道:“是,將軍魅力十足,哪里需要這些東西。”“如果不用手段,怎麼才能讓一個女人真的喜歡自己?”無忌面色迷茫,掩飾不住內心的失落。
“本人只知用強,如何贏得女人芳心實非所長。我想至少先要有獨處的機會,再投其所好吧。”
無忌點頭稱是,“祭司所言不錯,先要有機會才行。”二人推杯換盞,喝了一壺又上一壺,直到天色漸晚才各自返回住處。
紫蘿見他滿身酒氣,臉色抑郁,明白他一定又是因為雲凌雪不開心。
她長長嘆息,自語道:“如果是其他女子,本公主也就認了。可是絕不能是雲凌雪。”在雲凌雪身邊,紫蘿感到一種無形的威壓,無論哪一方面自己都無法與她相比。
如果放任無忌得手,將來在他心中將很難有自己的位置。
她上前扶住無忌,替他寬衣解帶。無意中,她發現無忌口袋中的藥瓶。藥瓶僅有一寸高,通體赤紅,上面刻著五個金色大字“神女銷魂丹”。
紫蘿雖說不通藥理,不過從字面的意思也能猜到這藥丸的功用。
她呸了一聲,“男人都是下賤坯子。”轉念一想,突然想到無忌為何身上會有這種藥物。
她眼珠亂轉,趁著無忌酒意未醒,偷偷從瓶中倒出兩粒藥丸,收到自己懷中。
翌日清晨,無忌洗漱完畢之後對紫蘿道:“時值夏日,正是狩獵的好時節。
我想帶府上眾人去郊外打獵,不知公主是否贊同?”“好啊,我正嫌煩悶呢。府上的人都去嗎,雲凌雪也去嗎?”“當然同去,正好在狩獵時勸她歸降。”
紫蘿哼了一聲:“總之你不許打她的主意。”
無忌連連點頭,心中暗暗叫苦,兩位公主同時警告自己,在這件事上意見倒是出奇的統一。
幽州北郊方向二十余里就是一片草原,也是皇室和貴胄子弟們打獵的好去處。
每到春季,野兔、梅花鹿、黃羊、狍子等各類野獸就會冒出頭來,還有大雁,雄鷹在高空翱翔。
夏季更是野獸最肥美的季節,每次出獵不射殺十幾只小獸就算狩獵失敗。
自從被關進無忌府邸,雲凌雪還沒有邁出過府門。
雖然有靈曦公主相伴,但她一直心情低落,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風險。
她時而陷入絕望,時而又看到一絲光明。好在她心胸坦蕩,即便明知未來充滿凶險,也沒有像小女子一樣自怨自艾,反而愈發鎮靜。
對於無忌的提議,她也沒有反對。到野外散散心,舒緩一下壓抑的心情,確實遠比悶在府中要愉快得多。
第二天清晨,駙馬府的狩獵人馬早早就趕出城門。無忌帶著兩位公主和雲凌雪走在前方,幾十名侍衛和十幾位雜役跟在身後。
馬隊颯沓如飛,半個多時辰就趕到郊外草原。
眾人舉目望去,前方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草地,幾座山丘隆起,把無邊的翠綠分割成片。
草原上開著不知名的野花,微風輕拂,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野花的香氣。
不遠處有牧民在放羊,雪白的羊群散落在草叢,就像灑在翠綠屏障上的珍珠。
高昂的牧歌從遠處飄來,聲調既優美又幽怨。雲凌雪聽不懂金人的語言,但卻有種潸然淚下的感覺。
或許人間情感都是相似的,即使是金人,他們也和夏人一樣,有著共同的喜怒哀樂。
無忌騎馬湊到她身旁,“雲姐姐,第一次見到北方的草原吧。與山清水秀的江南相比是不是另有一方天地。”
“很美,很遼闊。我喜歡這種感覺,就像置身花草的江海,永遠沒有邊際。”
“姐姐喜歡就好,一會兒我們翻過山頭,那邊有黃羊,麋鹿,還有靈狐。有時可能還有失群的孤狼。射殺黃羊之後,我們就在草原上生火,用炭火烤羊身,除了鹽粒不放其他作料。那種味道絕佳,別有一番風味。”雲凌雪微微一笑,打馬向草原深處衝去。
無忌緊隨其後,同時縱馬飛奔。
紫蘿眉頭微皺,回頭喝道:“大家都跟上。”
一陣狂亂的馬蹄聲中,幾十人的馬隊衝上半山腰。
路上不時有受驚的野兔四處狂竄,忽而露出身形,忽而又淹沒在草叢之中。
登上斜坡之巔,紫蘿抬手指著遠方:“這一片草地中會有味道肥美的黃羊,前方白樺林中有麋鹿出沒。大家分頭狩獵,一個時辰後到山頂集合。”紫蘿雖貴為金國公主,但從小就跟著兄長們狩獵,在這方面比無忌更有經驗。
她挑釁地望著雲凌雪,“聽說雲將軍內力被封,不知可還有力氣彎弓拉箭?”雲凌雪淡然一笑:“本將習慣征戰沙場,對狩獵並無太大興趣。你們自便,我在旁觀看就好。”她的話雲淡風輕,紫蘿聽著卻無比刺耳。
只是,她毫無反駁的余地,畢竟自己從未上過戰場,沒有與其抗衡的資格。
無忌在旁賠笑道:“這樣也好,雲將軍就當出來散散心好了。紫蘿,靈曦,今日的午膳就靠你們了。”
眾人向四方散去。趙靈曦與雲凌雪對視了一眼,也縱馬奔下山坡。無忌道:
“雲姐姐,我們也下去吧。”跟著催動戰馬向山坡下奔去。
草原上輕風拂過,無邊的青草好似泛起波浪。湛藍的天空上點綴著朵朵白雲,在空闊的草原上投下一片片陰影。
雲凌雪呼吸著清爽的空氣,心情也略略舒暢。
狩獵正式開始。
駙馬府中的侍衛們大都是狩獵高手,每個人圈起一片領地,在草叢中耐心尋找獵物的蹤跡。
這片草原距離城郭不算很遠,猛獸數量相對稀少,野兔等小獸倒是遍地都是。
不過獵殺兔子更加考驗獵手的經驗和箭術。
草原上青草茂盛,許多足有一尺多高。兔子們隱藏其中很難被人發覺,這就更加考驗獵手的眼力和直覺。
雲凌雪遙望遠方,忽然看見一頭灰色的兔子在青草中冒出頭來。
不過可憐的家伙還沒來得急再次隱身,一根箭矢破空而至,正中它的後背。
馬蹄聲起,一名侍衛飛馳而過。
他並未下馬,而是用腳踩住馬鞍,身體傾向一側,接著輕舒長臂,一手握住箭柄,將兔子收入囊中。
無忌似乎無心狩獵,小半個時辰僅收獲一只兔子。
他一直陪在雲凌雪身邊,目光幾乎從未從她身上離開,只有當她略嫌不滿時,才轉頭望向別處。
窺視雲凌雪的自然不止無忌一人,那些侍衛們打獵之余無不向女子方向偷望,感覺多看一眼也是莫大的榮幸。
天空中傳來一陣雁鳴。一隊大雁恰好從雲凌雪二人頭頂的天空飛過。無忌彎弓搭箭,對著一頭大雁射去。
箭矢劃破長空,發出尖銳的響聲。
幾乎在離弦的瞬間,長箭已消失無蹤,緊接著一聲哀鳴,一頭大雁從空中墜落。
其余的大雁鳴叫著四處飛散,整齊的隊形亂成一片。
無忌打馬慢跑,撿起墜落的大雁,對雲凌雪笑道:“大雁味道鮮美,姐姐可曾嘗過?”雲凌雪搖了搖頭,面上依舊毫無表情。
一個多時辰之後,眾人紛紛帶著獵物趕回。
紫蘿收獲頗豐,共射殺四只野兔,一頭黃羊和一只灰雁。
趙靈曦捕獲一頭黃羊和三只兔子。
其余侍衛們也都有獵物進賬,加在一起足夠眾人連吃三天。
燒烤食物自是不必無忌等人動手。
狩獵隊伍中有兩位是負責駙馬府膳食的大廚,他們帶著幾個侍衛很快就剝開了羊皮、兔子皮,用削好的木棍穿透頭尾,架在事先准備好的鐵架子上,最後在下方燃起炭火。
小半個時辰之後,成捆的炭火燒得通紅,架在上方的黃羊被烤成金黃色,不住散發著撲鼻的肉香。
兩位大廚用鬃毛刷子不停在羊身上刷上蜂蜜,並灑上鹽粒和草原特有的香料。
又過半刻種,羊肉烤制完畢。
侍衛們用鋒利的彎刀割肉,將幾只黃羊分成上百塊肉塊。
准備完畢,無忌與雲凌雪及兩位公主圍坐在一起,身前各放著一只裝滿草原燒酒的牛皮袋子,一邊喝酒一邊享用美味的午膳。
雲凌雪輕輕咬了一口羊肉,只覺入口焦香,略帶蜂蜜的香甜,又毫無羊肉的膻味,竟是從未嘗過的美味。
她抬頭看了一眼無忌,只見男子剛喝了口酒,赤手抓著一條羊腿,大口咬了一口,嘴角處溢出閃亮的油光。
溫暖的陽光灑在男子臉上,映照得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更加英氣迫人。
雲凌雪嘆了口氣,此時的無忌身穿金人服飾,舉手投足間已活脫脫變成夷狄,再也看不出中原男子的氣質。
可這就是現實,曾經的無忌已隨風而去,永遠無法回來。
在她望向無忌的時候,兩位女子卻同時盯著她的面容。只不過一個眼中閃爍著嫉意,一個眼中滿是溫情。
趙靈曦曾與雲凌雪商議,在紫蘿面前不要表現得過於親密,將來一旦發生變故也好取信於她,減少她的疑慮。
因此,這一路兩人並未多加交流,即使在就餐時也僅僅是寒暄幾句。
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馬蹄聲響。幾個人向著聲音望去,原來是五個牧民的孩子正騎著馬向這邊走來。
孩子們三男二女,最小的是個女孩,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的樣子,最大的看著也就十歲出頭。
紫蘿向孩子們揮了揮手,用金人的語言喊了一聲。
幾位孩子眉開眼笑,紛紛跳下馬向眾人跑了過來。
紫蘿對侍衛喊道:“給幾位孩子拿些肉吃。”兩名大廚應了一聲,挑出幾塊沒有骨頭的純肉擺在一旁。
五個孩子衝到紫蘿身邊,向她鞠了一躬,用金語說了幾句。
幾個孩子正准備去取食物,卻同時抬頭望見了雲凌雪。
其中最小的女孩好像中邪一樣盯著女子,細聲細氣地說了一句話。
其余孩子跟著附和,同樣盯著她不肯移開目光。
雲凌雪不解地轉頭望向紫蘿。
紫蘿冷哼一聲:“孩子問你是仙女嗎?為什麼這麼漂亮。”無忌哈哈大笑,對孩子豎起拇指,“你們年紀雖小,倒是很有眼光。”雲凌雪面色微紅,對孩子們報以微笑。
孩子們這才散去,一人抓著一塊肉大口吃了起來。
望著孩子們清澈的眼神,雲凌雪暗暗嘆息,原來金人的孩子小時也這般單純。只是可惡的戰爭卻讓兩族成為天生的對手。
一輪羊肉宴過後又換上兔肉。同樣是肉質鮮嫩,味道鮮美。
這頓午宴全是烤肉,沒有蔬菜,雲凌雪沒吃幾塊就感覺異常飽脹,再也無法下咽。
她舉起酒囊呡了幾口烈酒,沒過多時,臉上就微微發燒,雪白的臉頰上泛起一抹紅暈。
這時有人喊道:“你們看,山腳下有一只鹿。”無忌等人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只小鹿正在山腳下的白樺林邊,慢悠悠地低頭啃著青草。
“快,射死它!”
“不行,有些遠。”
侍衛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喊著,有人已准備騎馬向樹林方向衝去。
紫蘿擺了擺手,對雲凌雪道:“雲將軍威震四方,能否給大家露一手。”她將弓箭遞給雲凌雪,冷冷地瞧著女子。
雲凌雪接過弓箭,用力拉弓,勉強能夠拉滿弓弦。若是她內力未失,射殺這頭不足一里的小鹿可謂易如反掌,可現在她卻不敢說一定可以成功。
她內力雖失,但眼力依然還在。
女子遠遠望著那頭鹿,突然間微微發呆。
那時一頭剛剛成年的梅花鹿,身體上遍是雪白的梅花狀斑點,頭頂上長著一對樹杈似的鹿角,兩只耳朵豎起,似乎聽到一絲異響就會飛奔逃命。
可它現在卻渾然不知厄運將至,依舊低頭吃草,偶爾抬頭四面巡視一圈,然後繼續低下頭。
雲凌雪注意到它的眼睛,那雙眼眸晶瑩透亮,像孩子般純淨。
逐鹿中原,自古以來鹿就是強大勢力追逐的目標,也是注定被傷害的可憐動物。
她忽然感到自己就是那只可憐的小鹿,一個人失陷敵國,在法王、金皇等人注視下苟且偷生,不知何時就會成為他們口中的獵物。
多年來征戰沙場,死在她手下的亡魂不計其數,敵人的鮮血和屍體都從未讓她皺過眉頭。
可此時,她竟然心存不忍,無法對一只可憐的動物下手。
莫非失去功力的同時,也帶走了她的殺伐果斷,卻換上了小兒女的寸寸柔腸。
女子的手微微發抖,她咬了咬牙,微微偏移了方向,然後猛地松開弓弦。那支離弦之箭飛向小鹿,在距離鹿身不到一丈的位置墜落在地。
小鹿聽到弓箭聲嚇得拔蹄飛奔,一頭衝向樹林。
只是它的身子還沒鑽進叢林後背就被一箭射中。
梅花鹿掙扎了幾步,一頭倒在林邊,再無半點動靜。
紫蘿放下弓箭,挺著胸膛道:“萬分抱歉,沒想到雲將軍失去功力後會這般不濟。”
雲凌雪的心微微一顫,旋即恢復平靜。
無忌拍手道:“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公主的箭法,果真不墜我拓跋皇族的威名。”
紫蘿甜甜一笑,道:“跟將軍們自然無法相比,獻丑了。”她向雲凌雪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就請雲將軍陪我一起把這只鹿拖回來吧。”雲凌雪點了點頭,翻身騎上戰馬。
她心中明白紫蘿一直對自己心有怨念,但這短短一路,還在眾人注視之下,想來她也不敢對自己怎樣。
無忌微微皺眉,朗聲道:“讓侍衛們去就好了,公主何必親自動手。”紫蘿回首一笑:“獵手要親自取回獵物,這是獵人的規矩。”雲凌雪與紫蘿並排前行,行至半山腰,紫蘿問道:“雲將軍,你覺得無忌如何?”
“他是公主的夫君,你自然對他更加了解,又何必問我?”紫蘿笑了笑:“我這夫君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好色。我看他對你一直念念不忘,非要得手才會甘心。”
雲凌雪冷冷一笑:“我倒沒想到他有這麼大膽子,敢在公主眼皮底下胡來。
公主真要好好看住他才是。”
“太麻煩了,不如雲姑娘搬離我府,那樣就省心多了。我覺得你可以搬進宮里,給父皇做個妃子。以你的容貌,定然會被百般恩寵,夜夜承歡,豈不比在我府上孤孤單單地活著舒服。”
雲凌雪直視著她的眼睛,輕笑一聲:“你的父皇圖謀天下,哪里顧得上這些。公主還是看好你的駙馬吧。”
紫蘿面色微變,卻不知如何發作。身邊的女子雖說失去功力,但言談中依然帶著碾壓的氣勢,幾句話之後,她就無言以對,敗下陣來。
二人剛剛接近樹林,雲凌雪身下戰馬卻不知受了什麼驚嚇,突然長嘶一聲,沿著林邊向遠方飛速奔去。
雲凌雪猛拉韁繩,但戰馬卻像發瘋一般,絲毫不加理會地向前猛衝。
耳邊風聲四起,一排排白樺樹被甩在身後,轉瞬間雲凌雪和身下戰馬就消失在人們視线之中。
無忌正在與趙靈曦閒談,抬頭看時卻看到雲凌雪縱馬飛奔,身形越來越小,轉眼變成一個黑點。
發生了什麼,難道她想逃走?
不會,雲凌雪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
他還在震驚中未緩過神來,就聽趙靈曦大叫一聲:“雲姐姐是不是遇到危險了?”她起身就要騎上戰馬,卻被無忌攔住,“靈曦,你去看下紫蘿。雲姐姐那里交給我,你要相信我比你更擔心她,絕不會讓她出事。”趙靈曦凝視無忌,點頭道:“我相信你,一定把雲姐姐帶回來。”
兩人分頭上馬,向兩位女子方向馳去。
雲凌雪緊緊拽住馬的韁繩,身軀隨著馬背上下顛簸。不知過了多久,戰馬似乎已經耗盡了體力,長長嘶鳴幾聲,逐漸慢了下來。
女子再次用力勒緊韁繩,戰馬抬起前蹄,馬身後仰,幾乎僅用後蹄站立起來。
總算停下來了,這匹馬到底受了什麼驚嚇。
雲凌雪正准備飛身下馬,那匹戰馬卻突然縱聲嘶鳴,四蹄亂蹬,將女子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雲凌雪猝不及防,落地時右腳猜中一塊石頭,頓時摔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起身,那匹戰馬又發瘋般狂奔,轉瞬已跑出幾丈之外。
她剛要起身,前方傳來一聲低沉的吼叫。抬頭看時,就見眼前一丈開外站著一匹孤狼,兩眼閃著幽綠的光芒,死死盯著自己。
若是功力未失,一匹餓狼又豈會放在她的眼里,就算前方是只猛虎,雲凌雪也有信心將它制服。
可是現在她毫無內力,落地時右腳扭傷,幾乎陷入死境。
那片狼緩緩向前挪動腳步,在距離她不足三尺之處突然大吼著猛撲過來。雲凌雪用盡全力側翻出去,同時右手握拳猛擊餓狼脖頸。
她的招式精妙,可惜力量不足,拳頭打在狼身上只讓餓狼偏了偏身體,就轉身再次撲了過來。
雲凌雪情急之下抓起身下的石頭向餓狼擲了過去,石塊不偏不倚正中狼頭,打得餓狼暴叫一聲,在空中轉了一個圈。
女子掙扎著想要起身,然而右腳劇痛,稍一用力就如鋼針扎入骨骼,絲毫無法用力。
她用雙手撐地,一尺一尺地向後挪動,可是那頭狼已經恢復過來,一步步向她緊逼。
這只狼剛剛受創,似乎也變得小心起來。
它沒有再次猛撲,而是小心地向女子逼近。
雲凌雪絕望地仰天長嘆,這難道就是天意。
自己沒有死於戰場,沒有死在強敵手中,卻無端葬身狼腹。
如果自己身死,同心之蠱發作,傲天也難逃一死。
那時還有誰來帶兵對抗金國,莫非這就是千年浩劫,無人可以挽回。
餓狼似乎感受到再無威脅,“嗚”的一聲縱聲長鳴。它跳在半空,張開鋒利的大嘴咬向女子喉部。
雲凌雪再也無力反擊,絕望地閉上雙眼。
“咚”的一聲,餓狼撲到她的身上。奇怪的是,它沒有動口撕咬,而是一動不動,死屍一般壓在她的前胸。
女子睜開雙眼,卻見餓狼中箭,脖子被箭矢穿透,已經變成一具狼屍。
她用力推開死狼,掙扎著坐起身。
好在狼頭沒有壓在身上,僅僅衣角處沾上幾滴飛濺的狼血。
一陣馬蹄聲中,無忌疾馳而至,大呼一聲:“雲姐姐,你沒受傷吧?”雲凌雪這才驚魂稍定,指了指腳踝,輕聲道:“右腳扭傷了,應無大礙。”無忌快速衝下馬了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那匹戰馬呢?”“不清楚,戰馬突然受驚,怎麼也停不下來。”“戰馬受驚?”無忌眉頭緊皺,這些馬都是久經沙場的戰馬,怎麼會輕易受驚。
他確定此事跟紫蘿脫不了干系,只是在找回戰馬前根本沒有證據。
甚至就算有證據又能怎樣,難道要和公主翻臉?
他心頭後怕,自己如果晚來一步,雲姐姐恐怕已經香消玉殞。
之後自己必須嚴加防范,絕不能再給她下手機會。
他一腳踢開餓狼的屍體,挨著女子坐下,輕聲問道:“姐姐能起來嗎?我們這就回去。”
雲凌雪活動了一下身軀,右腳踩在草地上,微一用力就感到一陣鑽心的劇痛。
無忌見她皺著眉頭,忙道:“雲姐姐,無忌幫你看一下,若傷到骨頭就麻煩了。”
不等雲凌雪回應,他伸手握住女子小腿,將裙擺推到膝蓋上方,露出一段光潔的小腿和穿著白色蘿襪的玉足。
“不要!”女子驚叫一聲,玉腿用力蹬踏,可是她內力全失,剛才又拼盡全力,哪里能夠掙脫無忌的手掌。
她羞得滿面緋紅,雙腿不停抖動。這種姿勢太過曖昧,除了傲天,還沒有任何男子這樣握住自己玉腿。
“無忌,快放開,我生氣了!”
女子哀聲求饒,可無忌毫不理會,反而伸手脫她的蘿襪。“雲姐姐,你的腳受傷了,若不及早救治恐怕會留下隱患。”
說話聲中,他脫下了女子的襪子,目光呆滯地死死盯住那只美妙的玉足。
女子腳踝紅腫,一塊骨頭明顯錯位凸出,應當是落地時不慎扭傷了關節。
不過無忌的目光只在傷處停留片刻,就馬上集中到那只巧奪天工,美輪美奐的玉足之上。
雲凌雪身材修長,玉足卻精致小巧。
受傷的右足靜靜地展現在男子身前,宛如潔白的美玉雕刻而成。
足背膚如白雪,淡淡的青色血管讓美麗的玉足看起來多了幾分嬌柔、纖弱,令人忍不住想把它捧在掌心細細愛撫。
五只足趾形狀修長,好似害羞一般,緊緊地擠在一起,與粉紅色、狀如彎弓的足心相映成趣。
無忌呼吸急促,頓感口干舌燥。
他談不上閱女無數,但也算在花叢中摸爬滾打過,尤其兩位公主更是絕色美人,沒想到雲姐姐的一只玉足竟讓他有些魂不守舍。
在中原,女子的小腳向來不能示人,因此倍增神秘。
鈿尺裁量減四分,纖纖玉筍裹輕雲。
吳足霜雪白,赤腳浣白紗。
多少男人都會因看到女子美足而興奮。
而雲凌雪的玉足骨相完美至極,肌膚細膩,色如白雪,能勾起無忌的欲火自是毫不奇怪。
與無忌的痴迷相反,雲凌雪此時雙頰如火,羞愧難當。
“快松手。”她明知無望,還是住不住低聲請求。
半晌後,無忌才醒悟過來,他握住女子足踝,輕聲道:“雲姐姐,稍忍一下,我幫你復位關節。”
男子一只手握住足心,一只手按住腳踝,左右晃動幾下,突然間用力一掰,就聽“咔啪”一聲,錯位的骨骼恢復原狀。
雲凌雪疼得額頭冒汗,卻緊咬牙關,未發出一聲呻吟。
慶幸的是,無忌手法極佳,關節復位後痛感小了很多,即使稍稍活動也沒有剛才針刺般的感覺。
“謝謝你,我好多了,你可以放手了。”
“不行,我還要替你疏通血脈,避免淤血沉積。”無忌第一次聽到雲凌雪軟語相求,想起她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樣子,心頭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或許在這世上,除了面對大哥,這是她唯一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刻了。
他一只手掌按住腳踝,另一只手握住足心,緩緩輸出內力。
雲凌雪只覺得足心火熱,奇癢無比。
一股渾厚的熱流順著足心筋脈,經過小腿、大腿,向四肢百骸漫延。
雲凌雪玉足發抖,嬌軀一陣陣酥軟,不自覺地發出一陣陣輕微的呻吟。
她好像墜入溫暖的池水,泡得周身乏力,片片肌膚都充滿渴望,希望有心愛的男子細細撫摸,用力地將身軀擁入懷里。
雲凌雪身具玄陰聖體,原本就異常敏感,只是因為有聖心壓制,才不會像小霜妹妹那樣輕易屈從於肉欲。
可此時,她的內力全失,聖心壓制的效果不足平時的三成,身軀幾乎與玄陰媚體相同,充斥著侵蝕心魂的欲望。
聽到女子急促的喘息,無忌抬頭望向她絕美的面容,恰恰與她四目相對。
雲凌雪眼神迷離,輕輕別過頭去。
不知為何,她有些不敢與無忌對望,總覺得男子如火的眼神會打亂自己的心神。
即使驕傲如雲凌雪,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確實太過英俊,既有完美的线條、健碩的身軀,又有種原始的野性。
比起寬厚的傲天,無忌顯然對女人有更強的吸引力。
不過在她心中,傲天是唯一的,再高貴、再英俊的男子都無法與他相比。何況傲天英氣逼人,原本也算得上少有的美男子。
無忌第一次從她臉上看到嬌羞的神情,心髒驟然間劇烈跳動。他松開那只玉足,輕輕躺在女子身邊,凝視著她傾國的容顏。
“雲姐姐,那個晚上你曾答應我,努力不再恨我。可我要的更多,而不僅僅是不再怨恨。”
雲凌雪長長呼了口氣,心情漸漸平穩。“這是奢望,我的心早已交給傲天,再也不會給任何人。我更早認識你的大哥,這是上天的緣分。”
無忌注視著她的雙眼,低聲道:“如果先遇到的是我呢,姐姐會愛上我嗎?”
女子美目半閉,沉思良久後道:“恐怕不能。”無忌像是被重錘擊中胸口,忍不住怒道:“為什麼?我哪里比不上大哥。”“我愛傲天,因為敬重他的為人,欣賞他的風骨。他是真正的俠士,所作所為是為了家國天下,而不是僅僅為了自己。這一點,你永遠也做不到。”無忌半晌無言,他回想起之前的作為,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誠然,自己是被金人算計,成為中原的大敵。
可真正的俠士會舍身取義,而不是投靠敵國。
拓跋赫確實是自己的生身之父,可他從未撫養過自己,自己輕易背叛,完全忘記身為中原人的母親和教授武功的師尊。
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心頭幾個念頭不斷交纏。
雲姐姐這一生都不會像愛大哥那樣愛上自己,無論怎樣努力,得到的最多不過是不再記恨或許還有些許的感激。
可是這樣的話,當初又何必把她擄到金國。半年之期很快就會到,那時自己會為了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人去拼掉性命嗎?
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那就永遠無法回頭。
我本來就不是俠士,又何必在意虛名。
雲姐姐,不要怪我,既然你已經在我手中,我絕不能讓你溜走。
他的雙目冒火,沉聲道:“雲姐姐,你是我的,我就一定要得到你,哪怕你會恨我。”
看著男子略帶猙獰的表情,雲凌雪心頭惴惴,咬牙道:“無忌,你真的想讓我恨你嗎?你欺辱大嫂,與禽獸何異?”
無忌喘息不止:“如果得不到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恐怕連禽獸都不如。”
“你——”
雲凌雪無言以對,心頭一陣陣發冷。
男子終於不再忍耐,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雲凌雪用力掙扎,然而哪里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捉住雙臂壓在頭頂。
她欲哭無淚,漸漸停止抵抗。事實就是如此殘酷,自己原本有傲視天下的武功,可此時卻像柔弱的羔羊任人宰割。
無忌身軀緊緊壓著她的嬌軀,把頭顱埋在天鵝般修長的脖頸邊上,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好香!”男子眼睛半閉,陶醉地呻吟了一聲。
身下軟玉溫香滿懷,不停起伏的酥胸緊貼著胸膛, 那種美妙的觸感讓無忌身心俱醉,宛如置身仙境。
玄陰之體獨有的體香在身邊漫延,如蘭似麝,又遠比蘭麝之香更撩人心魂。
無忌滿足地摟著女子,只覺人生能夠如此足以,遠遠勝過封王拜將。
他輕輕抬起深埋的頭顱,張開火熱的唇瓣尋找女子柔潤的紅唇。
雲凌雪感受到他的意圖,用力轉過螓首,眼神中射出冰冷的寒芒。
無忌被她的眼神刺得身軀一凜,只得放棄親吻紅唇的念頭。
雖然無法享受芳唇,其他部位卻難逃毒手。
男子的厚唇貼著她的臉頰,從額頭吻到香腮,再從香腮吻到耳垂。
火熱的鼻息噴在臉上,雲凌雪頭腦陣陣發麻,僵直的身體也變得柔軟。
“他要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會真的用強吧?”女子又羞又惱,可是只能任他在身上輕薄。
吻過面頰,男子的嘴唇漫游到脖頸,接著又吻上雪白的香肩。在他眼中,女子身體每一個部位都美得不可方物,世間再無女子可以相比。
他得意地笑道:“雲姐姐,你在襄陽用劍架著我脖子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你——無恥。”女子嬌喘噓噓,聲音如泣如訴。
“我就無恥了,從今後,我不想再做好人。”
他抬起頭顱,撐在地上的右手覆在女子高聳的酥胸上,隔著衣服揉捏起來。
此時正值夏日,雲凌雪的外衣輕薄,即便隔著衣衫和一層抹胸,男子依然能感覺到乳肉滑膩,豐滿嬌彈,那種手感美妙到了極致。
他並不急於伸進內衣,而是在外邊像揉面團一樣按壓玉乳,將雪白的乳房壓成各種淫糜的形狀。
僅過了片刻,他就感到女子雙乳愈發堅挺,掌心處乳頭發熱、發硬,早已昂然翹立。
雲凌雪緊咬牙關,只覺一股股熱流從乳尖向全身漫延,刺激得玉體像凋謝的花瓣,懶懶地躺在地上,喪失了掙扎的力氣。
更難忍的是蜜穴深處,整條花徑早已春水泛濫,一线蛤口處花汁直流,染濕了兩瓣紅蓮。
花宮嫩蕊空虛難耐,有如萬蟻撕咬,折磨得女子不住夾緊雙腿,以抵御那種蝕骨的煎熬。
無忌顯然看出她身體早已動情,暗自笑道:“雲姐姐身體如此敏感,遠在兩位公主之上。”
他也早已欲火中燒,胯下之物硬得像一根燒紅的鐵棒。那根巨物無處安放,只得壓在女子小腹上,輕輕一動就燙得女子連聲嬌吟。
雲凌雪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羞得俏臉上能滴出血來。
“你快下去!”她扭動身軀,試圖將男子從身上掀翻。可是這些反抗毫無用處,反而加劇與陽物的摩擦,令男子欲火更加旺盛。
雲凌雪睜大眼睛,試圖向人呼救,卻只看到湛藍的天空、變幻的白雲、無邊的青草,還有身上發情的男子。
“無忌!”她用盡力氣發出一聲悲鳴,眼中滿是絕望的淚水。
男子被涼風一吹,同時聽到女子絕望的呐喊,陡然間打了一個冷顫。
他翻了個身,一把扶起女子,將她摟在懷中,輕聲道:“雲姐姐,對不起。你太美了,我一時沒有忍住。求你原諒我這一次。”
雲凌雪雙淚長流,泣聲道:“我原諒不原諒又有何用,要做什麼樣的人只能你自己決定。”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兩人正在交談,忽聽一陣馬蹄聲響,趙靈曦一個人縱馬趕到。
她三步並作兩步撲到二人身邊,急切地問道:“雲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雲凌雪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馬受驚了,還遇到一匹惡狼,幸好無忌及時趕到。”
他瞥了眼無忌,暗暗道:“還好另外一匹惡狼在關鍵時刻收了野性,否則自己的遭遇不比葬身狼腹更好。”
趙靈曦拍了拍胸口,“老天開眼,沒事就好。”她原本早就想趕過來,卻被紫蘿拉住先把梅花鹿運到山頂。
紫蘿告訴她雲凌雪不知為何突然騎馬向邊上奔跑,應該不會有事,有無忌出手,定然能將她安全帶回。
狩獵隊伍趕回駙馬府時,天色已近黃昏。
夜深人靜,趙靈曦偷偷趕到雲凌雪的臥房,見她雙眼依然發紅,輕聲問道:
“雲姐姐,下午是不是無忌對你無禮了。我明天會去見他,告訴他如果他敢冒犯姐姐,我……再也不理他了。”
雲凌雪微微搖頭:“妹妹不必這樣。我看得出無忌待你很好的。我也相信,他依然還有良知。”
之後的日子異常平淡。
雲凌雪對無忌的態度和往常一樣,只是避免再有機會單獨接觸。
無忌則陷入了難忍的煎熬。
他無數次想干脆用強,可一想到雲姐姐會因此恨他一生,就再也沒有勇氣。
轉眼間,雲凌雪來到金國已經超過半月。
這日清晨,無忌剛剛練完天魔功法,一名太監前來宣旨,命他兩日後攜雲凌雪進宮,參加金國重午節大宴。
無忌腦子嗡地一響,呆呆地立在院子當中。他思慮半晌,最後還是前往雲凌雪住處與她商量對策。
他原本以為至少可以堅持到半年期滿,可如果現在帶雲凌雪進宮,定然會生出事端。然而皇命難違,一時又想不出不讓雲凌雪出席的對策。
金皇狡猾,事先沒有透露半點風聲,如今離大宴僅有兩天時間,做任何准備都為時已晚。
聽到消息,趙靈曦急得直流眼淚,“要是會易容術就好了,藏去姐姐傾國的風采,就不會招至皇帝惦記。”
雲凌雪微微搖頭:“金國見過我的人很多,一旦被揭穿,會讓無忌犯欺君之罪。”
“那該怎麼辦?”
趙靈曦目光轉向無忌,希望他能想出絕佳的主意。
無忌一臉苦笑,“事已如此,只能聽天由命了。我還是之前的說辭,希望皇帝給我半年時間,他若真以社稷為重,定會聽從我的意見。”
雲凌雪卻面色淡然,“既然躲不過去,那就見招拆招吧。”她的思緒亂飛:
將來局面必然更加凶險,若能說服無忌反叛,把金國攪得天翻地覆,就算一死也不枉此生了。
但願那個同心蠱並不靈驗,這樣傲天還有一线生機。
……
金軍從襄陽退兵,夏金兩國迎來短暫的和平。在荊州休整幾日後,楊傲天率軍返回杭州。
朝堂上,趙晟許下宏願:三年之內收復失地,迎接兩位先皇與雲將軍還朝。
一日下朝後,趙晟留下傲天與唐芷柔,含淚說道:“朕日夜思念雲將軍,只願她能早日返回大夏。只是大夏再也不能貿然開戰,必須一戰而勝。”傲天躬身道:“臣明白聖上的苦心。”
趙晟又道:“今夏風調雨順,應當是個豐收之年。江南商貿也逐漸恢復,朝堂總算有些余錢。朕命陸尋、闞澤等人日夜加緊征兵,總有一日我大夏會有抗衡金國的實力。不過,沙場征戰只能靠楊將軍和唐軍師了,希望早日看到收復失地的那一天。”
唐芷柔道:“請聖上放心,這一天不會太久了。”回到府邸,楊傲天依舊愁眉不展,心頭就像壓著一塊千斤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無忌毫無征兆地退兵,令營救雲凌雪的計劃胎死腹中,之後便再無任何機會。
他聯系潛伏在幽州的丐幫密探,也一直未曾得到雲凌雪的消息,唯一的安慰是:通過消息得知,金國並未對她下手,而是將她幽禁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三年之約。”傲天仰天長嘆,“絕不能等三年,每多一天,阿雪都會多承受一天苦楚。”
宮妃羽已經懷孕四個多月,小腹肉眼可見地微微隆起。她見傲天郁郁寡歡,知他思念阿雪,卻不知如何勸解。
美婦走到傲天身邊,輕輕摟著他的肩膀道:“傲天,先用膳吧。你要保重身體才能上戰場殺敵。”
傲天點了點頭,撫摸著美婦的小腹,柔聲道:“你也保重,再過半年就能看到我們的孩子了。”
宮妃羽臉現幸福的笑容:“也不知是男是女,長得更像誰一些。”傲天終於笑了笑,接著嘆氣道:“師妹的孩子現在也該有四個月大了,我這做父親的還沒見過。”
美婦笑道:“你看這是什麼?”她從袖中取出一個精美的細長的檀香木盒子,遞給傲天道:“今日上朝時青城那邊托人送來的。”傲天大喜,伸手打開盒子,只見里面並排擺放著兩支毛筆,下邊壓著一封書信。男子打開書信,見上邊寫到:“傲天夫君:婉寧於三月十八日誕下一女,乳名青兒,還請夫君賜以大名。
自江南一別已近一載,妾身每日思念夫君,恨不能身插雙翅與君相聚。
奈何青兒尚幼,只能在青城山巔苦苦等待。
等青兒周歲時,婉寧會帶她來江南與夫君團聚。
盒中之筆是工匠用青兒胎毛制成,夫君見到此物,就當看到我們的孩兒吧。”
楊傲天熱淚狂流,“青兒,她叫青兒……”
唐芷柔剛剛進門,恰好看到這一幕,也興奮地摟住傲天,柔聲道:“恭喜夫君,我好羨慕婉寧姐姐。”
“婉寧說青兒周歲後會帶她來杭州,可現在她才四個月,還要等上大半年。
”想起還要等很久才能與師妹相見,傲天又皺起眉頭。
唐芷柔突然眼眸一亮,道:“未必要等那麼久,說不定很快就有機會。”“什麼機會?”傲天驚訝地盯著愛妻,心中閃過幾個念頭,卻又一一放棄。
自己身為夏國統帥,強敵環伺之時自是不宜獨自返回青城省親。青兒尚且年幼,也不適合派人接她們來此。除此之外又該如何與她們相見?
唐芷柔微微一笑:“傲天,你分析一下天下大勢,當前是何局面?”傲天微怔,話題怎麼突然從師妹和孩子轉到了天下大勢?
不過他素知唐芷柔才思敏捷,這樣問必然有她的道理。
“當今天下自是金國與我大夏分庭抗禮的局勢。金國雄踞北方,又有慕容燕國相助,整體實力還是勝夏國一籌。不過大夏皇帝英明,江南富足,休養生息之後未必沒有收復失地的能力。”
唐芷柔點了點頭:“當前局勢確如夫君所言,金國一家獨大。但夏國有個機會,就是與西梁結盟。”
“西梁?”傲天驚道:“西梁與大夏本是世仇,上百年戰火不斷,兩國真能摒棄前嫌,成為盟國?”
“兩國之間說到底還是利益決定一切。”唐芷柔道:“西梁雖與大夏連年交戰,不過互有勝負,談不上哪一方遭受了奇恥大辱,百姓之間也無刻骨仇恨。盛都失陷後,西梁不敢與金國對抗,自願對金國稱臣。可如今,夏國再次崛起,西梁未必願意一直以屬國自居,因此聯梁抗金並非妄想。”“不錯,此一時,彼一時。西梁皇帝若能看清局勢,自會與大夏結盟。”“因此在合適時機我們要出使西梁,說服他們的皇帝。最重要的要讓他們看到夏國的強大,這樣他們才有膽量反抗金國。”傲天笑道:“我明白了,最佳出使人選非柔兒莫屬,為夫自當一同前往。西梁與大夏在西川接壤,出使西梁必然經過蜀中,那時可順便看望師妹和孩兒,同時也能拜見師父師娘。”
他握住唐芷柔的葇荑,輕聲道:“所有事情柔兒都替我謀劃好了,我這輩子都不知該如何報答。”
女子倚在他的胸前,柔聲道:“你我夫妻一體,說什麼報答。”二人緊緊相擁,目光溫柔地望著彼此。
傲天不忘站在一旁的宮姐姐,也將她拉入懷中。
沒有言語,三人只是相依相偎,但每個人心頭都充滿柔情。
自從襄陽城破,雲凌雪深陷敵營,楊傲天整日肝腸寸斷,痛恨自己無力相救,只能任她在金國承受煎熬。
然而一切終將繼續,他逐漸從傷痛和絕望中緩過神來,開始謀劃對金國的反擊之戰。
畢竟,唯有戰勝敵國才有迎回阿雪的契機。
此時,屋內氣氛曖昧,一男二女都有些情動。
一個多月來傲天都未曾與愛妻們歡愛,血氣方剛的身軀早已充斥著情欲之火。
他一把抱起唐芷柔,慢慢走向內宅的床前。
女子羞聲道:“傲天,宮姐姐還在呢,你……”“又不是沒有一起過,怎麼害羞了?”
宮妃羽滿面緋紅,柔聲道:“你們好好快活,妾身先告退了。”傲天將唐芷柔擺放在床上,轉身拉住美婦,道:“姐姐雖說有孕在身,不過摟摟抱抱總是可以的。”
美婦呸了一聲,臉紅得像煮熟的大蝦。不過她向來無法抗拒傲天的請求,乖乖地被男子抱住,與芷柔妹妹一起躺在寬大的木床之上。
久旱之後的甘霖異常快美。
唐芷柔被插得高潮迭起,幾乎昏暈過去。
男子連續釋放了三回才不舍地拔出那根粗大的霸王槍。
男根剛剛抽出,春情難耐的宮妃羽就用紅唇含住肉棒,耐心地吞吐、品砸,直到男子將剩余的陽精射入口中。
雲收雨散,三人交頸而眠。傲天睡在中間,兩位女子在兩側摟住他的身體,各有一條玉腿搭在男子身上,緊緊相擁著昏昏睡去。
……
明日就是金國的重午節,也是雲凌雪進宮面見金皇的日子。
無忌、趙靈曦和雲凌雪都清楚此行無可避免,只好盡可能提前做些准備。
首先要考慮的是衣著。
雲凌雪嫌自己和千靈公主的衣服都過於華美,太容易引人注目,因此囑咐趙靈曦帶著下人給自己准備一套更為朴實的服飾。
紫蘿原本想逼迫她身穿金人女子的服飾進宮,奈何雲凌雪寧死不從,只得作罷。
她心中明白,如果雲凌雪能接受金人服飾,那離歸降就不遠了。
從當前她的態度來看,這顯然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趙靈曦走後,無忌終於找到機會與雲凌雪獨處。
他看著女子愁眉不展的樣子,心中既充滿憐惜又有種立刻侵犯她的邪惡欲念。
這種矛盾的心情折磨得他坐立不安,仿佛丟了魂魄。
在絕代佳人面前,無忌的表現已經超出普通男子的承受力,這種情形就像快要餓死的人眼前擺著天下最美味的佳肴,可是卻要硬生生控制自己不能下口。
男子凝視著雲凌雪的雙眼,眼中滿是熾熱的火焰。
“雲姐姐,明天就要進宮。萬一……萬一我無法護得住你,姐姐該如何自處?”雲凌雪美眸含霜,低聲道:“在我單騎闖營的時候,就沒有在意過生死。可是,如今我中了同心之蠱,卻只能想辦法保全自己。我好怕……怕自己承受不了那種屈辱……”
她的眸光暗淡,滿是將死之人才有的絕望,同時又含著不甘和憤怒。
無忌的心微微一顫,一邊慶幸又一邊自責。
若不是自己提前設局,讓她相信同心蠱的魔力,雲姐姐一定會拼死也不受辱。
而現在,自己將她逼上絕路,逼上一條充滿痛苦卻無法解脫的深淵。
無忌趁著女子失神,輕輕摟住她的香肩,帶著喘息聲說道:“雲姐姐,求你給我吧,總好過……萬一……遭受敵人凌辱。”雲凌雪掙了幾下,卻無法擺脫男子懷抱。
她的眼圈泛紅,哽咽道:“我不願給你,是希望在我心中你永遠是初次相見的樣子,是我喜歡的那個稍顯魯莽,卻充滿正氣的男子,而不是一個不知廉恥的野獸。”“姐姐,你說你喜歡過我?”
“是……像親兄弟那樣的喜歡。”
無忌心口發熱,緊緊摟著女子道:“姐姐放心,無忌此生永不負你。假如迫不得已,我即使拼死也絕不讓姐姐受一點委屈。”雲凌雪搖了搖頭道:“我不想讓你無謂送死,如果你真想保護我,從今天起,你要提前做好准備。我問你,你可知道軍中哪些將領可以為你所用,哪些人會背叛你?”
無忌沉默半晌道:“我現在毫無把握,其中哈庭良、圖爾赤兩位將軍是我父親的親衛,還有幾位是他的舊部。這次南征,我也曾特意向他們示好。這幾位將軍表面上對我言聽計從,只是不知大難臨頭他們會做何選擇。”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有幾位老將一直看我不順眼,似乎嫌我奪走了他們升職的機會。我從私下打聽到兩位千夫長還曾上書參過我,說我顧念私情,貽誤軍機。這些人必須找機會鏟除。”
雲凌雪道:“看來你心中早有計較,這樣就不至於到時手足無措。”“可是……他們真會陪我造反?”無忌感覺自己心跳加速,莫名有些興奮。
“此事千萬不可魯莽。你可以先找他們喝酒,故意感嘆自己受人排擠,看看他們的反應。確定哪些人會跟著你,哪些人絕不可用是當務之急。到了關鍵時刻,你先一舉滅掉不可靠之人,剩下的許以重利,並讓他們感覺別無選擇,這些人自然就會跟你起事。”
無忌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法王不是姐姐對手,他武功雖高,卻只知使用蠻力,這才會屢次敗在姐姐手下。”
“你……還不放手!”雲凌雪掰開他的手掌,不住急促地喘息。
男子松開雙手,突然偷偷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兔子一般從她身邊溜掉。
一句渾厚的男子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已知該如何處理,請姐姐放心。”雲凌雪用手抹了抹嘴唇,芳心也砰砰亂跳。
她接連被無忌占各種便宜,卻又不能撕破臉,令她既羞恥又無奈。
無忌走後不久,趙靈曦捧著一條白色的粗布長裙來到雲凌雪的房間。
女子換上這件素淨的外衣,對著銅鏡照了片刻,嘆息道:“只能如此了。”趙靈曦也跟著嘆氣:“無論穿什麼衣服,都無法擋住姐姐傾國的魅力。哎,小妹好擔心。”
“擔心既然無用,那順其自然。”
雲凌雪擠出一絲笑容,靜靜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樣子。
趙靈曦暗暗感嘆:“雲姐姐確實非常人可比,即便身處絕境,這份氣度依然無人可及。”重午節是金國第三大節日。
每到這一天,金人都會呼朋喚友,集聚一堂,一直喝到半夜才會散去。
飲宴的同時,青年們會在一起比試騎術和箭術,獲勝者會受到女子們青睞。
皇宮內的歡宴就更加隆重。文武大臣們齊聚一堂,圍坐在戶外的校場四周,皇帝則親自主持大宴,並給大會上比武獲勝者帶上勇士花環。
翌日清晨,皇宮侍衛早早來到駙馬府,引領眾人前往本屆重午大宴的舉辦地——西苑校場。
重午節是金國皇室與民同樂的日子,文武百官都可攜帶家眷參加,因此地點只能選在可以容納數千人的戶外場所。
據前來引路的侍衛所言,為了彰顯普天同慶,這次大宴也邀請了大夏太上皇和皇帝。
大會上,夏皇和金國皇帝會互相敬酒,以表兄弟之誼,同時昭告天下,趙煜依然是夏國皇帝,其他擅自稱帝的都是反賊和草寇。
巳時剛過,無忌等人已來到校場門前。因為夏皇的緣故,除紫蘿外他還帶上了趙靈曦,給她一個再次與父皇和皇兄見面的機會。
校場中央是一片寬六十丈,長近二百丈的跑馬場,四周是一層層的看台,每一排擺放著松木制成的長椅。
正對大門的方向是貴賓落座之處,不但擺著舒適的木頭椅子,還有一排排桌案,用以盛放瓜果美食。
金皇早已提前落座,左手邊坐著皇後,右手邊是幾位貴妃,其中原大夏皇後和劉貴妃赫然在列。
距離金皇不遠處坐著趙延輝和趙煜兩位皇帝,二人低著頭顱,似乎無顏與眾人相對。
文武大臣們也基本到齊,看台上幾乎坐滿了各式打扮的官員以及他們的家眷。
待無忌等人通過大門,一名侍衛高聲喊道:“當朝駙馬、征南大將軍拓跋無忌攜公主駕到。”
金皇站起身來,衝著無忌道:“無忌愛卿,你身邊的女子就是雲凌雪?”看台上,所有人幾乎同時起身,爭相目睹這位傳奇女子究竟長成什麼樣子。
雲凌雪感到全場目光全部投向自己,微微有些不適。不過她並未多加理會,而是隨著無忌緩步向前行去。
女子身穿白色素袍,面帶輕紗,雖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僅是行走時翩翩的步態、完美的身形就讓眾人看得目眩神迷。
場上一片嘈雜,眾人爭相向她望去,尤其是那些男子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子,生怕看漏了一眼。
無忌等人跟隨侍衛走到金皇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
拓跋野律指著雲凌雪道:
“請雲將軍摘下面紗,好讓朕一睹美人風采。”雲凌雪並未抗拒,抬起如玉般潔白的纖纖素手,輕輕摘下面紗。
在她露出真容的一刻,嘈雜的看台上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人們屏住呼吸,不敢逼視她的容顏,更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樣一張完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孔。
女子就如落入叢林中的鳳凰,朴素的衣著無法掩蓋從骨子中發出的光彩,那份氣度足以讓凡間的鳥雀失去顏色。
她的仙姿美到超出人們的想像,金皇只覺得心魂遭受到巨大震撼,強悍的意志在看到她真容的一刻起瞬間沉淪。
所謂紅顏禍水就是這樣的吧,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傳說中的妖女已經現世,就在人們眼前。
兩軍陣前見過她的敵將不在少數,但那是她總是帶著面具,身披鎧甲,因此雖然眾人都聽說過她是人間絕色,卻並無真切感受。
直到此刻,大家才相信傳言不虛,甚至那些夸張的語言都不足描述眼前女子的美麗。
她的黛眉如霧,眸如寒星,雙目直視金皇,看不出一絲情感的波動。
無忌在旁暗暗皺眉,雲姐姐今天看起來比往日更美,這樣怎能不被皇帝盯上。
除了衣著過於素淨之外,她的面容是精心裝扮過的,看似不加修飾,其實恰到好處,宛如清水出芙蓉,卻令人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莫非雲姐姐早已做了最壞打算,准備在金國掀起滔天巨浪。
不,雲姐姐不會輕易自暴自棄。
望著女子絕美的面容,他頭腦忽然靈光一現,似乎明白了雲姐姐的真正想法。
雲凌雪是金國頭號敵人,死在她手下的金兵不計其數,連金國太子都成了她的劍下亡魂。
在這個幽州城內,想要殺她復仇的人恐怕數都數不過來,甚至金皇也難免會有這種念頭。
她以最美面目示人,就是希望以此保住性命。
之後的日子固然更加難熬,但至少還有回旋的余地。
半晌之後,金皇才回過神來,指著無忌等人道:“諸位先就坐。”無忌挽著紫蘿走上台階,坐在嬪妃身側。
雲凌雪在無忌身邊坐下,趙靈曦則與父皇相見,擠在父皇與皇兄中間。
雲凌雪剛剛坐下,就感到一陣陰森森的目光在不遠處注視著自己,抬頭望去,才知目光來自天魔法王。
她裝作視若無睹,目光轉向校場正前方,然而心髒卻一陣陣劇烈跳動,半天無法平靜。
在這個世上,法王是唯一武力勝過自己的人,只有他能給自己帶來生死威脅。
如果有機會恢復功力,最有可能阻止自己逃脫或者報復的也是此人。
雲凌雪就坐之後,拓跋野律宣布宴會開始。
他安排雲凌雪最後赴宴,原本是想借著全場人勢給她造成威懾,當場令她難堪,沒想到自己卻先失魂落魄,傻傻地就把人請到台上。
首先舉行的叼羊大賽。
這是金人最喜愛的活動,有些類似中原的馬球。
大賽分為兩個隊伍,每隊十人,其中搶到台前羔羊,並成功將它運到本隊大門的一方獲勝。
參賽人騎著馬匹,手持未開刃的戰刀。
大家可以互相攻擊,但不可以致人傷殘。
隨著鑼聲響起,兩支馬隊衝到綁著羔羊的台前。
兩支隊伍各自派了五名勇士去爭搶獵物,其余的守在對方返回的路上圍追堵截。
穿著黑色服裝的一方先搶到羔羊,不過未跑出多遠就被身穿紅色上衣的隊伍攔住。幾名壯漢前後夾擊,用鈍刀將抱著羔羊的男子砍落馬下。
兩刻鍾後,雙方各有四名勇士受傷落馬,被隊友抬出場外。
再過片刻,羔羊落入一位高壯的紅衣男子懷中。
他左衝右突,終於衝開黑衣隊伍的防线,成功將羔羊擲入自己隊伍的門框中。
場上歡呼聲四起。那名男子騎馬繞場一周,接受眾人的祝賀。
雲凌雪暗自點頭,金人平日的運動都充滿野性,怪不得在戰場上異常凶悍。
夏國想要戰勝他們絕非一件易事。
接下來是騎射大賽。
金人從小就在馬背上生活,自幼便跟著大人打獵,騎射是每個男子必備的技能。眾多金人男子中神射手更是比比皆是。
這場比試的難度超乎常人想象。
金人在靠近大門附近搭起兩根木樁,中間用粗繩連接在一起,繩子上又垂下十根細繩,底端拴著各種小動物。
騎射手每人只有十支箭,騎馬從一側跑到另一側的過程中要射出所有箭矢,箭只准射斷細繩,射中動物的算失敗。
整場比試下來,射斷繩子最多的獲勝。
能夠入選比賽的都是軍中有名的射手。
幾輪比試下來,三人十發全中。
接下來再次拉遠與目標的距離,一輪過後,一位叫做撒而罕的箭手依然十發全中,成為本次比賽的優勝者。
金皇起立擊掌,朗聲道:“我金國從來不缺勇士,阻我大金鐵蹄者,必將灰飛煙滅。”
看台上歡聲雷動,男人們擊掌歡呼:“金皇萬歲,大金一統天下。”騎射比試完畢,拓跋野律道:“諸位勇士,誰有還有絕技,都可以下場展示。”其中一名將軍道:“天魔法王武功冠絕天下,何不借此機會讓眾人開開眼。”
拓跋野律目光也轉向法王:“法王倒是很久沒有顯過身手了。”自從梁山慘敗,失了國師封號之後,他在眾人眼里的地位明顯下降。
即便是在崇尚武力的軍中,軍士們也不像最初一樣將他敬作神明。
法王臉上浮起一層煞氣,起身道:“既然諸位有意,那本座就獻丑了。”他緩步走下台階,正欲彎弓搭箭,就聽頭頂傳來一陣雁鳴。
一隊大雁排成人字型越過頭頂,恰好出現在校場上空。
這群大雁飛得極高,在場箭手也只有幾位頂尖高手才有把握射中。
時機如電光石火,稍縱即逝。只見法王突然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對著領頭大雁擲去。
眾人只聽到一陣破空聲響,接著一頭大雁哀鳴著墜落,恰好落在校場中央。
整個看台鴉雀無聲,人們全都呆住,半天後才回過神來,發出一陣陣高亢的歡呼聲。
拓跋野律也愣了片刻才起身喝彩。
他突然感到一陣後怕,法王武功竟然如此恐怖,如果跟自己翻臉恐怕很難抵擋。
現在唯有先行安撫,讓他盡快與夏國對敵才是當今最佳的對策。
法王在眾人喝彩聲中返回座位,途中還不忘向雲凌雪方向瞟了一眼。
雲凌雪裝作鎮定自若,心頭卻連連叫苦。
幾個月不見,法王功力似乎比當日決戰時強了少許,而自己卻毫無進境,將來如何再與其抗衡。
比武過後,大宴即將開始。
拓跋野律起身對雲凌雪道:“雲將軍,朕素聞將軍劍舞堪稱一絕,請將軍舞一曲為大家助興!”
坐在前排的文武大臣們紛紛附和:“請雲將軍一展風采,讓我等也見識見識。”
雲凌雪淡然道:“本將劍舞只跳給大夏將士。諸位要看,就請恢復我的功力。百步之內,長劍飲血,劍光所到之處屍橫遍地,不知各位是否真有興趣?”無忌暗自捏了把汗,心中抱怨道:“雲姐姐,你明知手上沾滿金人的鮮血,卻還要在這里刺激他們,難道真的不怕遭人報復?”拓跋野律臉色一沉,喝道:“放肆。朕不計前嫌,只希望將軍能為我大金效力。而你卻冥頑不化,莫非以為朕不敢動你。不出三年,金國必將一統天下,朕勸你看清天下大勢,不要做無謂抗爭。”
“一統天下,何以見得?”女子冷冷道。
“自古以來,從來都是強者消滅弱者,無一例外,就如綿羊注定要被狼吃掉是一個道理。你們夏國開國之時不也是吞並周邊小國,才有了昨日的輝煌。只是,現在強弱逆轉,輪到我金國發威了。”
拓跋野律這些年熟讀中原史書,談論起天下大事來頭頭是道,其中某些觀點讓人一時不易辯駁。
雲凌雪沉吟片刻道:“金皇看到的只是表象,金國遠不如想象中強大,夏國也並非不堪一擊。金國強在兵力凶悍,而夏國則強在底蘊深厚,百姓人數遠超金國。只要夏人都能為國而戰,金人必敗。
之前夏國慘敗,主要是朝堂昏庸,將軍指揮不力,士兵畏金人如虎,這才有了盛都之恥。假如皇帝不被孫天師蠱惑,你們真有把握攻克城池?
更不要說龍城之戰、大名府之戰,夏軍以弱勝強大破金軍。梁山之圍金軍更是幾乎全軍覆滅。這樣的金國又有多強,又是多麼的不可戰勝?”她的話音並不高亢,金人聽著卻感覺無比刺耳。金兵幾次慘敗均是拜她所賜,至今還沒有人在戰場上正面擊敗過她。
即使襄陽之圍,也不過是她舍身救了全城百姓,並非真的戰敗。
拓跋野律的臉色變幻,時而發白,時而發紫,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良久之後他嘆了口氣:“之前朕還覺得無忌放走夏軍甚為失策,現在才明白俘獲雲將軍一人勝過十萬大軍。將軍現在已身在金國,夏國還有誰能對抗我大金鐵蹄?”“夏國良將輩出,皆以驅逐胡虜為己任,就算沒有我雲凌雪,金軍也不會輕易得逞。”
耶律休哥起身道:“雲將軍,此言差矣。你口口聲聲說我金人為胡虜,自以為夏國才是正統,殊不知我金人也是炎帝一脈,與夏人同宗同源。只不過多年來偏居一隅,才會被當做夷狄。既是同宗,我金人為何不能入主中原。”他的考據一時難以證明,但假如所言非虛,驅除夷狄的說法就站不住腳。
金夏之戰也就變成對等的兩國之戰,沒有正統與蠻夷之說。
雲凌雪思慮更久才正色回道:“夷狄之說不僅在於血脈,更在於遵從的道義。夏國延續中原千年傳承,崇尚仁義禮智信,男子忠君為民,女子重視節操。皇帝以仁孝治天下,才會有百姓安居樂業的盛世。而金人行事野蠻,只知欺凌弱小,肆意殺戮,毫無廉恥之心。若金人統治天下,百姓必遭塗炭,人間再無溫良恭儉讓的美德,中原千年文明必將毀於一旦。”
“這……”耶律休哥一時不知該如何辯駁,金國這些年與夏人征戰,同時也在學習夏人的文化,可畢竟積習太久,難以根除,民間各種野蠻行徑仍是屢見不鮮。
此時拓跋野律道:“朕志在平息戰亂,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這些年更是學習仁義治國的道理,你又怎知朕的治下一定不如夏國的統治。”
“我生為夏人,死是夏鬼。既然做了夏臣,自當一生忠於夏國,永不反悔。”
拓跋野律哈哈一笑:“雲將軍迂腐了,連你們的皇帝都不想復國,在幽州活得怡然自得。你又何苦死守著忠貞一念。”
雲凌雪嘆道:“臣的忠貞不僅為夏皇,而是為了夏國百姓。狐死歸首丘,故鄉安可忘。若真有一天夏國滅亡,請皇帝能給我一個機會體面地離去。如能將我葬於峨眉故地,本人更會感激金皇恩德。
此事可推己及人,若金將被大夏俘虜,陛下是希望他們投降還是寧死不屈呢?”
金皇刹那間有些恍惚:在他面前的是怎樣一個女人,她傾國傾城,原本可憑美貌俘獲君王的心,享受榮華富貴,可她卻憑著超凡的武力大殺四方,幾乎扭轉乾坤。
即使在敵國,她不卑不亢,坦然面對一切,那份氣度足以令天下男子汗顏。
拓跋野律雖然好色,但與江山社稷相比,女人從來算不得什麼。以至於最初他都沒有堅持要見傳說中的絕色佳人雲凌雪一面。
可是當他親眼看到佳人的一刻,深深印到骨髓中的意志開始動搖。
如果女子僅僅擁有傾國的美貌倒也罷了,偏偏她的氣度、言談、信念無不深深吸引著自己。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如果無法得到此女,即便擁有天下又有什麼樂趣。
他佯裝大怒,指著雲凌雪道:“朕將你賜與無忌,原本希望你能回心轉意,幫助金國統一中原。沒想到你如此固執,從今日起,朕將你留在宮內,除非你願意降金,否則永遠別想出去。”
無忌大驚,立刻跪倒在地,大聲呼道:“陛下,不可。”拓跋野律冷冷地盯著無忌,喝道:“你不是號稱能說服雲將軍嗎,這就是你勸說的效果?”
“請陛下三思,半年之期未到,還請給無忌機會。在金國,只有臣有機會說服雲凌雪,若陛下逼得太緊,我怕她會做出傻事。”金皇微微猶豫,無忌這點說得不錯,雲凌雪若是輕易屈服,那她就不是雲凌雪了。
“請給臣時間,若半年期滿還不能說服雲凌雪,請陛下再來治罪。到那時,無論聖上如何處置,臣絕無怨言,只盼到時饒我一命,讓我繼續為大金殺敵。”拓跋野律哼了一聲:“你這是在威脅朕嗎?不要以為朕無人可用了。”無忌拼命磕頭,額頭上滿是鮮血。
“臣絕無此意,請陛下三思。”這時皇後拉住拓跋野律的衣袖,輕聲道:“妾身覺得無忌說的有些道理,陛下若以天下為重,就應該再給他一些時間。”
金皇終於冷靜下來,向無忌擺了擺手:“起身吧。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以後每個月朕都要聽到雲凌雪的消息。”
“謝主隆恩!”
無忌爬起身,感覺雙腿還在微微顫抖。他被逼之下用對夏國的戰事要挾皇帝,心知此後定會遭到猜忌,可是卻只能孤注一擲。
“開宴!”司禮太監扯著尖尖的嗓子喊了一聲。
一輪輪酒菜端了上來。眾人大口嚼著烤肉,喝著美酒,場上氣氛其樂融融。
一壺壺烈酒很快就被喝干,接著再由人滿上。
幾輪之後,眾人開始端著牛角杯四處敬酒。男人們勾肩搭背,手持烈酒一飲而盡。女人們喝得臉紅撲撲的,也跟著慢慢飲著。
趙延輝和趙煜兩位皇帝弓著身子來到拓跋野律身前,低頭舉杯向他敬酒。
金皇哈哈一笑,攙住顫巍巍的太上皇,“老哥不必多禮,夏國大局還要兩位皇帝費心。”
敬完金皇,太上皇偷偷望了雲凌雪一眼,卻不敢走到她的身邊。
夏國淪陷完全是自己的責任,如今半壁江上落入金人手中,連一心報國的雲凌雪也不幸陷落敵國。
趙煜扶著父親,拉著他走回座位。他更無面目與雲凌雪相對,如今趙晟在江南立國,而自己卻為了活命做了金人的傀儡皇帝。
比起雲凌雪,自己完全就是一個懦夫。此刻,他突然有些熱血上頭:或許死去才是歸宿,遠比屈辱地活著更有尊嚴。
無忌無心飲酒,除了迫不得已的應酬基本是滴酒不沾。
他正在一旁沉思,法王端著酒杯走到身前:“我的乖徒兒,你很好,不枉我苦心教導。”“你很好”三個字說的極重,無忌當然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趕緊滿上烈酒,單膝跪地,對法王道:“徒兒受恩師教誨,將來必會報答。”“是嗎?”法王微微一笑。
“自當如此,只是……”無忌明白法王的念頭,先行開口堵住,省得他提出要求後再去拒絕。
法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徒兒好自為之,你若真能說服雲凌雪為金國效力,也算大功一件。”他端著酒杯離去,回首詭秘一笑:“若你搞不定,為師願意傾力相助。”
“啪”的一聲,無忌手中的牛角杯不覺間被他捏碎,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痕。
對於這位師尊,他的心中充滿敬畏,如果法王真想動手,以自己的武功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現在唯有利用皇帝的保護渡過難關。
只是半年時間看似不短,其實轉瞬即逝,到那時該如何保護雲姐姐不受侵害。
酒宴中,紫蘿偷偷跑到金皇身邊,央求他把雲凌雪留在宮中。
不過拓跋野律只是笑了笑:“紫蘿,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雲凌雪遲早會進宮。這些日子你要留意無忌和雲凌雪,若他們有什麼反常舉動馬上派人稟報。”紫蘿憤憤離開,惡狠狠從背後盯了雲凌雪一眼。
她心中默默打起盤算:“雲凌雪,你清高不了多久了,若是被丑陋的下人侮辱過,看你還有什麼臉面住在府中。”
回到府中,無忌長出一口氣,暗暗慶幸總算逃過一劫。
重午大宴上,雲凌雪沒有展示武功,卻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場大宴成了論戰的會場,先是強弱之辯,接著是夏夷之辯,最後是忠貞之辯,雲凌雪在眾人強壓之下侃侃而談,絲毫不落下風,反倒讓耶律休哥這樣的飽學之士啞口無言。
從今日起,雲凌雪這個名字已深深印在金國滿朝文武的腦中。她雖然失去功力,受困一隅,但一舉一動仍會受人矚目,甚至在金國攪動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