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和人渣丈夫離婚,老太太哭爹喊娘(劇情)
翌日清晨,善廳。
圓桌上飯菜散發著熱氣,碗筷碰撞發出聲響,賀承嗣臉色不太好,吃了幾口吐司就放下了。
賀老太太瞧著大兒子那不太好的氣色,心疼得指使丫鬟給他盛湯:“這是怎麼了?氣色這麼差?”
丫鬟端著湯過去,剛要放下,他擺了擺手,和賀老太太說:
“沒事,可能是床太硬,這幾天睡得我腰酸背痛,總是做噩夢,咿咿呀呀的,像是有人再哭。”
旁邊賀雪風八風不動的喝著粥,賀巡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不是他們倆這幾天把賀承嗣一腳踹下去,霸占了他的床和男妻。
賀老太太哎呀一聲,憂心忡忡:“怎麼還有哭聲呢?怕不是衝著小鬼了吧?”
邊上的聞玉書沒忍住咳嗽一聲,低著頭,匆匆拿帕子擦了嘴。
賀老太太本就看他不順眼的很,他一出聲,便撇了過去:
“你也是,床硬不會多鋪上著被子,不會生孩子,現在連照顧人都照顧不好,要你有什麼用。”
她本是習以為常的抱怨,拿聞玉書出氣,沒想到這次聞玉書靜了靜,他嘆了一口氣,說:
“老太太昨兒個剛過了壽,本不該這時提的,但……”
他頓了頓,看向賀承嗣,這是他從年少無知便喜歡的男人,可惜,他年少時眼光不好:
“大爺,我們登報離婚吧。”
他說起話來仍然是和往日一般無二的江南調子,綿軟秀氣,但這句話卻直接震得善廳鴉雀無聲。
賀老太太竟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眼角皺紋都笑出來了,大喜:“真的?你可想好啦,是你自己要……”
“娘!”
賀承嗣臉色鐵青的打斷了她,他剛從震撼中回過神,自從結婚後第一次好好看了看自己的妻子。
對方的衣櫃里常年都是那幾天舊式長衫,扣子都要扣的緊緊的,除卻一副他也挑不出錯的好相貌,和大宅子里那些三從四德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何況他還是個男人,只知道圍著後宅那點事轉,不過不怎麼出門也好,省的丟他的人。
他沉聲:“聞玉書,你在鬧什麼?和我離婚你要去哪?回江南嗎?江南早就沒有皇商聞家了,你還回去干什麼?”
聞玉書可以和他離婚,但絕對不能是現在!
聞玉書心里火大的很,表面上一副徹底心涼的模樣,低聲:“我去哪,自然不用大爺關懷。”
老太太旁邊的季凡柔也傻眼了,她咬了咬唇,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聞玉書,但她真的怕了這亂世了,連忙跟著勸道:
“聞哥這話說的就叫人心寒了,大舅舅也是擔心你,況且現在世道這麼亂,你又孤苦伶仃的,那里能有賀家安全呀?”
“老大,人家決心已定,你們還挽留什麼?我們賀家又不是非他不可了,今天就登報。”
賀老太太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在她看來聞玉書自請下堂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她寶貝大兒子落不到官司,還可以清清白白迎娶別家女孕育子嗣,省的到時候她大孫子從姨太太肚子里出來,那也不好聽,這下多好,兩全其美。
“老夫人。”季凡柔急得連忙扯了扯她袖子。
聞玉書表面上看不出什麼,輕聲:“好,我的嫁妝,還有從江南來的繡娘,都是要跟我走的,大爺也將前些年欠的錢一並還了吧,我們……好兩清。”
“你說什麼!”賀老太太尖叫一聲:“你走你的就是,還想帶著繡娘一起走?賀家給她們開了多少工錢啦,你想都不要想!”
賀巡聽不下去了,不悅道:“那些繡娘是小娘從江南一並帶過來的,在聞家干了大半輩子了,都是看在小娘的面子上才留在賀家,何況你們給她們發工錢,難道不是人家用秀品和繡技換的麼?”
“小畜生你別插嘴!”賀老太太這時才有了危機感,被誰踩了尾巴似的尖叫。她可受夠了賀家出危機那段時間的苦日子了!
賀承嗣神色陰晴不定:“你確定要這麼做?如今本土布的時代早就過去了,洋布價錢低,做工更精美,布料也細密柔軟,顏色均勻,一台機器很快就能趕制出來一匹,甚至能秀出完美的圖樣,她們在賀家還能暫時憑借著雙面繡立住腳跟,走了,那可就難說了。”
聞玉書聽出來了他的威脅,不過讓他費心了,到了現代,雙面繡仍然沒被機器取代。
“嗯,要是她們願意留下,我也不會勉強。”
賀承嗣見他這麼干脆,有些惱羞成怒,這人不是最喜歡他的麼?
原本為了避免聞玉書死後那些繡娘離開,他特意找人引誘那些繡娘的家人去抽大煙或者賭博,可也不知道究竟是他們定力太強還是別的什麼,竟然一次也沒成功,如今聞玉書還要帶走已經融進賀家的嫁妝,這怎麼行?
強行斷開賀家必定元氣大傷。
他深呼吸一口氣,又想打感情牌:“玉書,我並沒虧待過你,你又何必這麼狠的心腸,要和我斷了呢?”
一旁膽戰心驚的季凡柔緊緊攥著裙子:“是呀,聞哥哥三思……”
等了半天的賀雪風和賀巡可不樂意了,怕聞玉書一心軟,這婚可就離不成了,叔侄倆再一次統一戰线,先揮鋤頭把牆角挖了再說。
賀雪風笑了一聲:“真是奇怪,大哥昨天不是還拉著季小姐的手訴衷腸,說一定要娶她,怎麼你們倒是反過來勸嫂子不離婚了?”
賀巡一臉驚訝的看了看臉色發綠的賀承嗣,和慘白如紙的季凡柔,笑嘻嘻的不著調道:
“爹,沒看出來呀,難道是光明正大的沒有偷著來的香麼?”
“老二,小畜生,你們放尊重點!我們的家事有你們什麼事?”賀承嗣憋著怒氣吼,他可忍受不了別人說季凡柔半分不好。
聞玉書靜靜地坐在那,許久後輕輕叫了一聲為別的女人震怒的丈夫:“大爺,好聚好散吧。”
賀承嗣憤怒的臉都紅了,坐在椅子上粗喘著氣,後悔昨天怎麼不趁聞玉書喝酒的時候給他灌上芙蓉膏,非要斟酌計量掏空他的身體,才讓他活蹦亂跳活到今天!
賀雪風站了起來,戴上軍帽,散漫:“行了,老太太的生辰過了,我也該回督軍府了。”
他黑漆漆的眸看向聞玉書:“我和嫂子投緣,嫂子不如和我去督軍府住上一段時日。”
聞玉書猶豫了一下,他如今對賀承嗣徹底心寒了,賀家他一分鍾都不想呆,再者賀雪風也答應過幫他辦理離婚的事宜,便道:
“好,叨擾了。”
“二叔應該不介意我也去待幾天吧。”賀巡撐著下巴看他。
賀雪風皮笑肉不笑:“我介意你就不來了?”
叔侄倆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廢物大哥/父親,硝煙彌漫。
賀承嗣要被他弟弟和兒子氣死了,半天罵不出來一句話。他倒是沒往多了想,只以為是老二又和他作對,看熱鬧不嫌事大。
“哎呦!天殺的混蛋,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這場鬧劇在賀老太太的罵聲中停止,她捂著心窩破口大罵,但也阻擋不了賀雪風和賀巡帶著聞玉書走了,季凡柔臉色慘白如紙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甚至沒去管老太太,細白的手指把時髦的洋裝裙子揪出一片褶皺,心里慌亂的想。
完了,全完了。
……
賀家門口停了幾輛掛著軍牌的車,旁邊站著幾個兵,十分威風,百姓們偷偷地看著,一行人走了出來,賀雪風到後面給聞玉書拉開車門,聞玉書看了他一眼,彎腰坐進去,賀巡立馬跟著他鑽進車內,抬眸看著賀雪風,琥珀色眼眸一彎:
“謝了,二叔。”
賀雪風扯了扯嘴皮子,砰地甩上車門,到另一邊開門進去。
聞玉書離開了,他身邊的小丫鬟自然也跟著他去。
小丫鬟稚嫩的小臉兒紅撲撲的,抱著少爺被綢緞包起來的琵琶,喜氣洋洋地上了另一輛車,那樣子高興的像是撿了大洋似的。
太好了,她家白菜……不,少爺終於離開那老男人啦!
幾輛黑車開走後,百姓們紛紛議論。
賀雪風的督軍府離賀家很遠,占地面積極大,被三米的高的牆圍著,里面景色比賀家還要好,據說是前朝哪個大官的府邸,最後隨著朝廷倒台,人也沒了,被大總統給了賀雪風。
聞玉書還沒來得及欣賞一下景色,就被他拉著手,進了門,里面各大報社的人已經等候多時了,看到他們扯著手,也沒露出什麼表情,反而偷偷看了賀巡一眼,畢竟大部分跟錢掛鈎的產業賀巡都有參與,這幾家報社的出資人也是他,他們昨天就收到消息要留出來今天的版面頭條給老板小娘登離婚啟示,沒想到賀督軍又找到他們給自己嫂子發離婚啟示。
眾人面面相覷,不懂這賀家叔侄怎麼這麼熱衷拆自家的姻緣呢。
“小爺,督軍,您們吩咐的事小的們已經處理好了,您看看,這版可不可行?”
一個穿著褂子馬甲的富態中年人笑呵呵的拿出稿子。
聞玉書愣了一下,他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些人又是誰,低頭看了看。
【江南聞家聞玉書與賀家大爺承嗣先生即日起正式脫離夫妻關系,特登報為據,今後互不干涉】
賀雪風和賀巡十分滿意。
聞玉書有些無奈:“才剛出了賀家,不用這麼急的。”
“夜長夢多,早點離了二爺安心。”賀雪風把稿子還給對方:“就照著上面的來,印在版面頭條。”
富態男人連忙接過,“哎”了一聲:“您放心,小爺吩咐過了。”
賀巡心情很好,財大氣粗的說:“這次印刷的報紙不收錢,從我的賬上走。”
他知道他那個廢物爹不會善罷甘休,早考慮周全了,提醒:“先登報,看那邊怎麼說,他要是敢發報潑髒水,就找幾個名人諷刺他天天和別人去歌舞廳,冷落明媒正娶的妻子。”
“哦對了,那老東西還吃軟飯,欠著我小娘的錢還沒還呢,書局里是不是有幾個經常拖延交稿的作者?告訴他們誰諷刺的讓我舒服了,那老東西吐出錢了,小爺就不讓人拿繩子去他們門口上吊,逼他們交稿了。”
富態的男人笑的彌勒佛似的,心里直冒冷汗的心想,巡小爺,這到底誰是您親爹呀,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問,十分熟練的應下:
“小的明白。”
一大堆人嗚嗚泱泱的來,又嗚嗚泱泱的走了,這下屋里就剩下了賀家叔侄和他們辛辛苦苦挖來的牆角。
鬧了一個早上,聞玉書眉眼有些疲憊,他坐不住的輕聲問:
“我的丫鬟去哪里了?小乖帶來了嗎?”
“帶來了,忘不了它。”
賀巡姿態隨意地坐在他旁邊,拉過他一只手,又摸又捏可稀罕了:“那丑東西在後院玩兒呢,丫鬟好像跑去給小娘收拾休息的房間了。”
賀雪風給他倒了一杯茶,輕飄飄道:“不用收拾,嫂子以後和我睡一間。”
他看著聞玉書有些白的臉色,蹙眉:“是不是餓了?早膳都沒用幾口,我叫人做著吃食來。”
聞玉書搖了搖頭:“不了,沒什麼胃口。”
“我怎麼覺著小娘瘦了呢?這幾日用得也少了,總說沒什麼胃口。”賀巡皺著眉,一只手松松捏了捏他的手腕,量著尺寸。
聞玉書任由他擺弄著自己的手,嘆了口氣:“睡得不太好吧,早上沒什麼精神。”
“……”
叔侄倆聞言有些心虛,以為是自己這些天太不知節制了,下定決心禁欲一段時間。
賀雪風說:“後面的事交給我處理,不想吃東西就去睡一會,不用操勞別的,只管好好休息。”
聞玉書垂著眸聽了,許久後輕輕“嗯”了一聲,沒拒絕,被男人帶去房間休息了。
賀家叔侄倆並沒跟進去,看著他躺下後,就離開了,一個去處理後續的事,一個打算帶著江南人去各打酒樓試試菜,看看哪個酒樓的菜更有江南的味道,等他醒來能多用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