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你給我抓兔子,我也不和你好了(劇情)
盈盈月光下,聞玉瓊拿著一盞燈,站在窗前小聲啜泣著向男人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委屈,本想引得男人憐惜,沒想到引來了一堆嗡嗡嗡的蚊子。
她一巴掌拍死胳膊上的蚊子,頭皮發麻,顧不上裝可憐,忍不住問:
“蔣大哥?你在聽嗎?”
屋里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才傳來男人有些沙啞的低沉音色。
“聽見了,你想多了,我沒那個意思。”
聞玉瓊臉色一白,不可置信地看向窗戶,可惜里面一片黑,只能看見模糊影子。
蔣衡幫她家干了這麼些天活,在村里早就有了流言,都說蔣衡是看上她了,對小傻子心存愧疚,才幫小傻子干這麼多活。
聞玉瓊深信不疑,甚至在村里其他姑娘羨慕嫉妒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說哪有,只是自己命不好,一個村里住著,蔣大哥多照顧她家一點罷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句話,心有不甘地問:“哥,你……你說真的?可是,可是既然這樣,你為啥要幫我家干這麼多活?”
等了半天里面都沒有聲音,聞玉瓊站了一會兒,沒辦法,只能抿著唇,悻悻離開。
屋里,蔣衡抱著綿軟無力地小傻子翻了個身,自己躺在下面,讓小傻子屁股含著他的東西,躺在他身上,撫摸他後背。
令人眼黑耳鳴的快感猶如浪潮般一點一點從聞玉書體內褪去,他趴在男人身上戰栗著,哆嗦著啞了的嗓子喃喃:
“哥……”
“嗯?”
蔣衡懶懶地摸了摸他的頭。
小傻子軟踏踏地趴在他胸膛上,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像極了鬧脾氣的小孩兒:“你,你給我抓兔子,我也不和你好了。”
蔣衡忍不住笑了一聲,拍了拍他屁股:“沒事,哥跟你好就成。”
“柴哥給你劈好了,水也挑了,豬草也切了,夠你用兩天的,等什麼時候用的差不多了,哥在幫你弄。”
男人抓著他一只布滿細小傷痕的手親了親,聞玉書趴在他胸膛上,枕著富有彈力的胸肌,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
月光朦朧,他們睡在一個被窩里,溫熱的皮肉緊貼著,沒多久,低沉的嗓音和越來越小的說話聲消失了,屋里只剩下呼吸聲。
到了收苞米的時候,聞玉瓊也不能為了拿聞玉書撒氣就不管地里的活,就趕他去地里。
小傻子去地里,躲了他哥兩天,看見他哥就撒丫子跑。
這天中午,他擦著汗從地里回去,就看他哥叼著煙,懶洋洋地坐在楊樹下,剛要跑——
“玉書,來,哥給你編個螞蚱。”
小傻子步子硬生生一轉,高興地“哦”了一聲,屁顛屁顛找他哥去了。
風吹的大楊樹樹葉沙沙一響。
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了,蔣衡在地里干活兒,想著一會兒少年來了把自己帶的肉包子給他吃,他新蒸的,肉餡瓷實,很香。
一個挎著籃子的姑娘給爹娘送完飯,路過他家地,看見蔣衡,猶豫著停下來,站在地頭喚他。
“蔣大哥,聞家出事了,你不去看看嗎?”
蔣衡一愣,汗順著臉頰滴到下巴,摘了手套往路邊上走。
“出什麼事了?”
姑娘說:“聽說好像是玉瓊虐待玉書,把他額頭撞破了。”
蔣衡眼皮一跳,跟姑娘道了謝,大步往聞家去。
聞家出事了,聽說是王嬸子路過的時候聽見小傻子在哭,一進門,發現小傻子後腦勺都是血,衣服也被扯破了,腰上一大塊青紫掐痕,這才鬧大了起來。
蔣衡趕到的時候,村里的人圍在門口,指指點點的說著話,他從人群里擠進去,看見聞玉書坐在地上,小臉煞白的哭。
蔣衡一下黑了臉,大步流星走到他身邊,蹲下來,一雙手輕輕捧起聞玉書汗津津慘白的小臉兒,擰著眉心,沉聲:“怎麼回事?”
聞玉書腦袋很疼,還有點惡心,被他捧在手心的小臉慘白,汗津津的掉著淚,指著被踩爛的草編小孔雀,唇瓣哆嗦:
“哥,小孔雀,小孔雀被媳婦踩壞了。”
蔣衡看向被人踩爛的小孔雀,瞥了一眼仿佛很無辜很委屈的聞玉瓊,收回視线,哄道:
“沒事,哥在給你編。”
蔣衡為了哄跟他鬧脾氣地聞玉書,給他編了一個小螞蚱,一個開屏的小孔雀,用一根長長的棕桐葉牽著,村里玩泥巴的孩子都羨慕地圍著聞玉書,聞玉書喜歡極了,愛不釋手。
回家吃飯的時候,被聞玉瓊看見了,問這是誰給他的編的,他就說是蔣衡給的,聞玉瓊仗著小傻子腦子不好就說把這個給她玩兩天,實則是想自己留著,他沒答應,聞玉瓊沒想到這傻子竟然敢不聽她的話,踩爛了小孔雀,像往常那樣狠狠掐他得腰,罵他是傻子。
聞玉書可沒那癖好天天被掐,他向來睚眥必報,這幾次女主掐他撒氣的賬他都一筆一筆記下來了,正想找個機會把女主處理掉,給原主報仇,沒想到機會就來了。
女主前兩天和蔣衡告白不成,臉皮險些沒被撕下來,可男人卻對她嫌棄的小傻子千般好萬般好,像是在打她的臉,她心里壓了一團火,何況早欺負習慣了小傻子。
以往她讓小傻子閉嘴,小傻子再疼都不會出聲,這次聞玉書特意在有人經過的時候喊了出來,女主一著急,想去堵他的嘴,掙扎間聞玉書頭砸在地上,一下就見了血。
進門看看聞家發生啥事的王嬸子哎呦一聲,一嗓子把人都喊來了。
門口有認識聞家父母的人不悅道:“聞家丫頭,你爹娘把你養這麼大,沒有他們你早凍死了,他們這才死不到一年,你就欺負玉書啦,人不能這麼忘恩負義!”
“是啊,你爹娘對你多好,我們大家伙可是親眼看見的。你看村里哪個姑娘有你體面,有你有學問,連地都沒下過幾次。”
聞玉瓊梳著兩條麻花辮,穿著的新衣裳沒有一個補丁,把自己收拾的很體面,嬌滴滴的花骨朵似的,一雙含著淚的眸委屈地看向蔣衡,見蔣衡不看她,就抬頭,辯解:
“各位叔叔嬸嬸,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玉書偷拿了娘的首飾,我和他吵了幾句,他沒踩穩突然就摔倒了,玉書他……他腦子不太好,像個耍賴的小孩非要說是我推他的,還……還……”
她紅著眼眶,好不委屈地說道:“還自己掐了自己。”
她這委屈得直掉眼淚的模樣倒是讓村里人猶豫了一下,畢竟這聞家丫頭之前在村里名聲很好的,而傻子確實腦子不好,難不成真是……
蔣衡給少年捂著流血的後腦勺,嗤笑:“冤枉誰呢?玉書雖然人傻,但不像某些人心肝都是黑的。”
他沒管女主瞬間白了的臉色,看著白著一張臉的聞玉書,低聲問他。
“玉書,你說,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聞玉書臉蛋濕漉漉的,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眼淚,濕潤黑眸清澈,不開心地吸了吸鼻子:
“媳婦撒謊,明明是她掐玉書,還推我,我不要跟她好了。”
蔣衡心疼死了,低聲哄著他:“好,我們不跟她好了。”
聞玉瓊笑得很勉強,委婉道:“蔣大哥,玉書他腦子不好……”
人群小聲說著話,張秋來見聞玉瓊被無助又可憐的模樣,忍不住幫她說話,嚷嚷:
“是啊哥,玉書是個傻子,他知道什麼呀。”
張秋來沒想到他這句話引得男人陰沉沉地看過來,英俊的臉滿是陰霾,凶得像是要打人了,他立馬縮了縮脖子,訕訕閉嘴。
男人視线移到聞玉瓊身上,少年頭還在流血,他沒這個功夫跟他們扯,沉聲道:
“想給你留點面子,你偏不知足。聞叔和聞嬸活著的時候給你們留下不少家底,用得著玉書天天吃玉米餅子沾鹽水?還把他攆去豬圈睡,他被蚊子咬了一身包,跑去找我借窩,我給他洗澡的時候就看見他腰上青了一大片,這也是他自己掐的?”
“還有,”男人眸色冷漠,仿佛能洞察人心:“明知道玉書不會水,還讓他去河里給你摸魚,那天我要沒路過,他早淹死在河里了。”
蔣衡當過兵,冷下臉,人凶得很,身上帶著壓迫感。
聞玉瓊到底只是個沒出過鎮的農村姑娘,哪見過這架勢,喉嚨像是被堵住,臉色越來越白,怎麼也沒想到男人把她惡毒心思全猜中了。
村里哪出過這種事!圍在門口的鄉親們瞬間嘩然,看向聞玉瓊的眼神中充滿厭惡,嫌棄,鄙夷,王嬸子哎呦一聲,拍著大腿道。
“這是要殺人啊!”
聞玉瓊徹底不想引起蔣衡注意了,她都要怕死蔣衡了:“不……,不是,哥,你不能瞎說啊。”
蔣衡沒理她的垂死掙扎,視线看了一眼桌子旁邊,門外的人順著他的視线看過去,一個缺了口的碗里裝著個被咬了的玉米餅子,髒兮兮地躺在地上。
王嬸子忍不住走進聞家,撿起玉米餅子往桌子上一磕,“咚”地一聲,大家伙都聽見了,吸了口氣,紛紛嚷嚷這聞玉瓊的心忒狠,聞家家底都是老兩口掙得,沒有他們聞玉瓊早死外邊了,她自己天天新衣裳新頭花的,讓人家親生兒子破衣爛衫吃豬食。
王嬸子氣不過還要往廚房去,嚇傻了的聞玉瓊這才急忙攔著她,質問她憑啥進她家廚房。
聞家從來沒虧待過聞玉瓊,她沒干過什麼重活,力氣自然比不過王嬸子,幾個推搡,她狼狽地摔在地上,眼看著王嬸子進了她家廚房,聞玉瓊的臉色瞬間比聞玉書還要白,含情脈脈的眸裝滿了恐懼,張秋來不忍心,連忙過去扶住她。
沒多久,王嬸子端著一盤白胖饅頭和吃剩下的魚出來,往桌子上咣當一放,狠狠剜了聞玉瓊一眼,呸:“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吃香喝辣,讓玉書啃玉米餅子。”
“報警!”
人群中突然有人嚷了一聲。
“對,她要害人,報警抓她!”
聞玉瓊害怕了,滿目恐慌,掉著眼淚,直往張秋來懷里縮。
這事鬧越鬧越大,傳得到了村長耳朵里,村長姍姍來遲,問明白怎麼回事,蔣衡和他商量了幾句,說自己要帶聞玉書去醫院,這面就麻煩劉叔幫忙看著了,必須讓警察來。
村長抽著旱煙沉默了片刻,按理說這種家丑不適合外揚,傳出去對村里名聲也不好,但蔣衡有出息,部隊里經常有人給他寫信問他願不願意回去,村長思索再三,沒必要得罪他,就同意了。
玉瓊被繩子捆了起來,她渾身冰涼,沒了以前的體面,以前經常關起門拿小傻子撒氣看他哭都不敢哭時的快意徹底消失,恐懼的眼淚不停往下掉,這一生印象中看到蔣衡的最後一面,就是他抱著聞玉書,低頭安慰幾句,把他抱起來走了。
……
聞玉書傷在後腦,留了個口子,醫生說要在醫院住兩天,還把他後腦頭發剃了,他頭上纏了一圈繃帶蔫噠噠地趴在床上,蔣衡坐在床邊給他削著苹果,眼神忍不住往他後腦勺瞄,又心疼又想笑。
“餓不餓?”
聞玉書腦袋疼,什麼也不想吃,蔫兒了吧唧:“不餓。哥,你今天給我帶好吃的了嗎?”
他在家里吃不飽,男人每天都會給他帶飯,到田里吃。
“帶了,哥給你蒸了大包子,肉餡的,可香了。”
“……哥,我頭好疼。”
蔣衡眉頭一皺,把苹果和刀放在櫃子上,站起來:“還疼?哥讓醫生來給你看看?”
小傻子腦袋纏著繃帶,白淨小臉兒沒什麼血色,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趴在床上十分認真地說:“不用不用,玉書吃個包子就不疼了。”
蔣衡懵了一下才回過味,看著他嚴肅認真的表情,好笑道:“等著,哥回去給你拿。”